第一百四十八章 周家

  劉嘉佳不甚在意地搖搖頭，「二表嫂太過客氣，麻煩二表嫂回去和大表哥說，我和子軒沒有多想，這都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現在事情講開了就好，讓大哥兒多和樂樂一起玩耍，他自小性子喜歡顯擺，和大哥兒在一起，也能學得穩重一些。」

  房氏看這樣容易就讓劉嘉佳接受歉意，心裡鬆了一口氣，說笑著更加自如，又坐了半個時辰起身告辭。

  又過了幾天，劉嘉佳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江柔。劉嘉佳點頭讓丫鬟將她請到正堂，吩咐明月更衣，因著劉嘉佳沒有收到明月的拜帖，在內室穿的是常服，不適合見客。

  劉嘉佳到正堂的時候，就看到江柔瘦弱的不堪一擊，劉嘉佳心裡嘆息，真不知道是該可憐她還是惱怒她，怎麼就將日子這樣。

  兩人寒暄幾句，劉嘉佳看著江柔一副很勉強的樣子，沒了耐心，不再開口，江柔也笑不出來，一咬牙，斷斷續續說道，「周府的情況你知道，受到徐相牽連，從公公到相公都丟了差事，公公聽說禮部尚書的位置在他閒賦在家後一直空著，要是朝堂沒有合適的人選，他願意復出，只要都督幫他促成此事，什麼條件他都同意出。」

  劉嘉佳雖然心裡知道江柔過來多半是來求差事，沒想到這個時候周尚書竟然打著官復原位的念頭。她看了一眼江柔，沒有客氣地說道，「表妹，咱們認識多年，我就有話直說，周家尋求起復理所當然，但是徐相是造反，周尚書是徐相的大舅兄，雖然不曾直接參與造反，但是也確實為徐相行了不少方便，能保住性命都已經是皇恩浩蕩，想要回朝為官是絕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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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江柔難堪地低下頭，她緩了口氣，繼續說，「表妹不要覺得我說話難聽，事實如此。我給你指條明路，你要是願意聽就聽一聽，不願意聽就當我沒說。京城的人家願意為周府出力的府邸少之又少，因著誰也不想和造反沾上邊。現在有兩條路，第一是江二爺，你怎麼說也是江家的女兒，江二爺是你的親爹，你求他給周秀明找個京外的差事不難。第二是陳相，陳相已經回京，還有十來天就到京城，有姑祖母和你娘的情分在，陳相不會袖手旁觀。」

  江柔聽得若有所思，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劉嘉佳，「我已經好幾年沒和爹爹來往，他……」

  劉嘉佳擺擺手，「你想得太多，你怎麼說也是他的親生女兒，和自己的親爹求助不丟人。」

  江柔眼裡有了淚光，站起來，深深地一福身，「多謝你的指點。」

  劉嘉佳嘆了一口氣，「不論怎麼也要保養好自己的身體，才能有精力照顧孩子不是？你太瘦了。」

  江柔眼裡的淚流出來，「是，表姐，我記下了。」

  劉嘉佳終究是不忍，指點她，「表姑給你留的嫁妝不少，要是到了地方，別太吝嗇，留下你和孩子夠用的，剩下的為周秀明鋪路，他能在你懷孕後保護你們娘倆，說明內里還是良善的，你為他付出，他自然會回報你。都說患難見真情，以後日子會好起來的。」

  江柔哭得泣不成聲，點頭答應，淚水啪啪落到地上，劉嘉佳拉起她，柔聲說道，「好了，起來吧。回去好好說，要是公婆給你臉色看，忍一忍，出去以後自己當家做主就好了。以後他們還得指著你們養老，不會一輩子讓你難過的。養好身體，再給大哥兒生個弟弟，以後哥倆兒互相扶持，日子好過一些。」

  江柔回去的路上異常的冷靜，她突然對生活燃起希望，回到周府，面對公婆期盼的眼神，她信手拈來地害怕地往後縮，一副我真的沒辦法的樣子，公婆本來也沒對她抱多大希望，畢竟她只是劉嘉佳表姑家的表妹，一表三千里，原本就不親近。

  回到院子，她坐在周秀明的對面，輕聲說道，「相公，蔣二公子已經定下要去雲南府，等陳相和陳尚書回京後就走，咱們也出去，可以嗎？」

  周秀明放下手裡的茶杯，憂鬱地說道，「能出去當然好，只怕現在連京城都出不去。」

  江柔眼裡閃過亮光，沒有說話。周秀明只當她是在暢想，沒有在意。

  江柔等周秀明去書房後，到書房猶豫半天才提筆寫信。

  十幾天後，周府收到兩封信，一封給周尚書，一封給江柔。周尚書看過信後在書房坐了一整夜，第二天將一家人叫到正院。一夜之間，周尚書頭髮全白，周秀君和周秀明驚叫出聲，周尚書擺擺手示意他們沒有事，拍了拍周夫人的手，周夫人正拿帕子擦眼淚，周大奶奶上前安撫她，江柔跟在身後插不上手，低頭不語。

  周尚書卻看了一眼江柔，轉頭對周秀君和周秀明說道，「我昨天一晚沒睡，已經想明白再不謀求復出。秀明，想必你已經知道，你有個好媳婦和好岳父，他給你在杭州府謀了個差事，你回去收拾一番，立馬上任。秀君，工部有個主事的空缺，你娘將她的嫁妝拿出來給你走動，剛有了確信，讓你儘快去工部報導。既然是用你娘的嫁妝謀到的差事，我和你娘就由你贍養。」

  周秀君和周秀明都臉色沉重地上前答應，周尚書看著兩人，諄諄教誨道，「我知道你們一時難以接受，這也是我的錯，前一陣沒有認清現實，跟兵部尚書和寧郡王府相比，咱們府上還算幸運。日子會艱難一些，不過只要咱們一起努力，一定會挺過難關。」一家之長的勸誡還是有作用，就連一臉不情願的周大奶奶也展開眉頭，跟著點頭。

  回到院子，江柔小心翼翼地看向周秀明，周秀明察覺她的視線，轉頭對她輕柔地說道，「咱們可能要在外地待上很多年，你將能帶走的都帶走，你多年沒有回娘家，咱們趁著這個時候拐去看望岳父岳母和舅兄。」說著轉身出去，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個匣子，「這裡面是我的私產，以後由你來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