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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斬斷情絲

2024-05-28 01:52:09 作者: 安瑾萱

  晚間的時候,趙世秋便從朝堂回來了。

  他一回來就已經聽小廝提起了這件事,說是有個醉花樓的女子挺著大肚子找上門來,頓時就被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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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花樓……

  他立刻便想起了那雙酷似王麗盈的眼眸,那次不過是跟同僚一起去喝酒,有人點了曲子,幾個同僚甚至曖昧地說要找幾個花姑娘瀟灑瀟灑。他本不是很上心,除了王麗盈的事情,他一向自詡在男女之事方面很克制,從不會讓自己被欲|望控制,就算是當年跟婉清關係降到冰點的那時候,也沒有想過要來青樓找女人發泄消愁。

  可是,當看到那雙跟麗盈一模一樣的眼睛時,他的情感思緒便不受控制了。

  當年沒能救下麗盈,讓她含恨而死,一直是他這輩子最難以忘懷的愧疚,雖然當年對她做下的那些狠毒之事感到失望痛心,但反過頭來好好想一想,麗盈會變成那樣,也全都是拜他所賜。

  如果當年他不隱瞞自己成親的事實,如果當年他就能願意給她名分,他,麗盈以及婉清三個人之間都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或許麗盈還能活得好好的,或許婉清還會跟他情意綿綿,榮辱與共。

  所以他心動了,那些不能在王麗盈身上彌補的歉疚便全數彌補到那個叫念雪的女子身上。

  剛開始的時候只是把她當做紅顏知己般傾訴相交,從未動過要染指她的念頭,若不是那一次她委婉暗示,甚至問他是不是討厭她的時候,那嬌滴滴又委屈的模樣簡直像極了麗盈,他也不會衝動之下犯了錯事。

  不過一夜雨露纏綿。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就後悔了,一想到萬一被婉清得知這件事,她會有怎樣的反應,他就急匆匆趕回了府,當看到婉清溫柔淺笑著教念哥兒讀書的時候,他的悔意便更重。

  他知道婉清好不容易逼自己原諒了他,是再也不可能再經歷一次打擊的。

  他還有念哥兒和瑜哥兒,不能做那樣自私的事情。

  於是他便立刻斬斷了跟那念雪的所有聯繫,從此再也沒有去過醉花樓。

  算算日子,這都已經有五個多月了。

  念雪怎麼會突然找上門來? 而且,而且竟然還懷了身孕?!

  他們之間不過就那一次,會是他的孩子嗎?怎麼會那麼巧!

  趙世秋有些不可置信,更多的則是惶恐不安。

  如果真的是他的孩子該怎麼辦?這種時候,念雪都找上門來了,孩子肯定是不能不要的,但婉清那兒他又該如何解釋如何交代?

  趙世秋惶惶然,疾步往葳廷軒走去。

  他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還是想要解釋。

  他想要告訴婉清,這一切都不是他自願的,他並不想要再一次背叛她欺騙她,一切都只是個錯誤而已!

  亦萱早就聽說趙世秋回來了,一直在院門口等著他,好方便在他跟母親鬧得不可開交之前,把事情的真相先弄清楚。

  不管家庭內部再怎麼紛爭,他們始終都是一家人,若是外人想要欺負到他們頭上,那就得聯手擊退了。

  遠遠的,亦萱便看見了趙世秋的一襲諸色身影,她連忙拎起裙擺迎了上去。

  「父親。」在他面前站定,望著他,冷冷地喚了一聲。

  想到小時候為了表示親密,她從來都是「爹爹」「爹爹」的喚,後來王麗盈的事情被揭穿,她就懶得再裝了。

  父親,只是一個代名詞,而不是親情。

  趙世秋看到亦萱出現,就知道她所謂何事,他不由想起了八年前的時候,小小的元娘也是為了保護她的母親,不停地在王麗盈身邊周旋,不斷地給他暗示提醒,可是那個時候他眼睛頭腦都被迷住了,根本看不到身邊的人和事兒,心裡只想著要給麗盈和亦柔一個名分。結果失去了那樣深愛她的婉清,也失去了從小崇拜他敬愛他的女兒。

  他多想回到那個時候,只是,所有的一切都被他親手摧毀,再也回不去了。

  「元娘……」趙世秋看到她那樣鎮定冰冷的眼神,心中更加惶惑不安,他覺得,這一次,自己是真的要徹徹底底地失去她們了。

  「爹爹,爹爹不是有意的。」

  亦萱的心「咯噔」一跳,為趙世秋突如其來的親密,這樣的語氣,可是從王麗盈死後,近五六年都沒有有過的。

  她心中突然覺得酸澀,是不是事情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她本來以為這念雪只是來訛趙府的,她或許根本就不認識父親,可是看父親的語氣,分明就是認識那念雪的!

  「元娘,你相信爹爹,爹爹真的不是有意的。」趙世秋上前,抓住亦萱的雙肩,說得懇切。

  亦萱斂下思緒,隨後架開他的手,淡淡道:「父親,我是想相信你,可是念雪姑娘挺著大肚子前來,又有王麗盈的前車之鑑,我不得不懷疑。若是父親想要我相信你,那就把您跟念雪姑娘的始末說清楚。」

  「好,爹爹跟你說清楚,這一次爹爹再也不瞞著你。」

  父女兩人去了花廳,趙世秋將怎麼認識念雪又是怎麼會和她發展到如今這一步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亦萱。

  「那玉佩也是那次之後,我匆忙離開而從衣服上掉落的,根本不是什麼所謂的定情信物!」

  亦萱越聽,眉頭越是皺了起來,雖然出嫁的女兒跟自己的爹談論這種事情實在的不妥,但她卻不得不問,「父親,您說您跟那念雪姑娘只發生過一次關係,還是在五個月前?」

  趙世秋連連點頭。

  「您沒有騙我,是真的?還是您沒有記清楚?」

  「是真的,這樣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會忘記?我與她的的確確在五個月前斬斷了聯繫,我甚至都沒有看過她!」說著,又焦急道:「那念雪真是懷了身孕了嗎?」

  「是懷了,我已經讓人把過脈了。」亦萱喃喃應道,正當趙世秋露出失望的神色時,她卻突然道:「可是太奇怪了,父親您說您跟她只有一次關係,甚至還是五個月前的,可那念雪姑娘,卻是只懷了三個半月的身孕。」

  「什麼?!」趙世秋猛地站起身來,表情說不出的奇怪,又似惱怒又似興奮。

  「嗯。」相對而言,亦萱便顯得平靜多了,雖然她心中也是氣惱萬分。看來是有人故意利用念雪的事兒,要給他們趙府扣上一個大大的綠帽子!

  也不知道趙世秋這是在朝堂上得罪了誰!

  「父親,這件事情來的蹊蹺,絕對不會是這個念雪一人策劃的,定是有幕後主使,您自己想一想,您近來有沒有得罪了什麼人?」

  趙世秋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你知道父親在公中一向清廉寡正,也不分黨羽派別,再者我只是個小小的工部侍郎,有誰會和我過不去?而且,利用這樣的手法,未免也缺德而幼稚了些。」

  「幼稚?」亦萱冷笑,「這可不幼稚!表面上看好像只是讓爹爹替養了別人的孩子,實際上卻是想讓趙府亂了陣腳方寸,你我都知道這孩子不是父親親生的,父親你會心甘情願替旁人養孩子?祖母又會情願?這種攪亂趙府血脈香火的大事兒,沒有任何一個能放任姑息!到時候查不出真相,就會在念雪姑娘身上做文章,到時候腹中的孩子沒了,孩子的真正父親便會找來,責怪父親您害死了他家的孩子,以此作為要挾,那時候父親您又怎麼解釋?私自謀害人命,再怎麼有理也說不清!」

  其實這種墮胎謀害人命的事情在後院內宅並不少見,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不過卻沒有誰會拿到明面上講,說了,便是人命官司的事情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管你什麼理由,反正殺人償命。

  念雪這種事情,絕不可能會姑息她,要麼把她送走,如果她還不依不饒,想要毀趙府清譽,殺她簡直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個幕後的主使一定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她們決不能動念雪一根指頭,相反的,還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她,總有一天她會露了馬甲,慢慢地將幕後主使的尾巴給揪出來。

  「你覺得,會是誰?」趙世秋隱隱覺得,或許這人根本不是衝著他來的,而是衝著亦萱來的。

  亦萱也是這樣想的,她沉吟片刻,緩緩道:「三個多月身孕的話,那或許跟忠勤伯府的人有關。」

  那個時候顧廷睿剛好去了不久,拿這件事做文章讓她分心是最好不過了。

  只是為什麼會拖到現在實行,那就不得而知了。

  「父親,這件事情先不要著急,或許是中間出了什麼岔子,反正咱們只要不動念雪,就不用擔心有什麼事,至於真相是什麼,我會弄清楚的。現在當務之急的是,要怎麼跟母親把這件事說清楚。」

  趙世秋的心也「咯噔」一跳,對啊,不管念雪懷的是不是他的孩子,但他跟念雪有過關係是真的,否則念雪手上又怎麼會拿著他的貼身飾物呢?而且,那麼多雙眼睛看到他那陣子時時進出醉花樓,要說他跟念雪沒關係那才有鬼。

  「您還是多想一想當年王麗盈的事情,想一想到底該怎麼說才能獲得母親的諒解。」亦萱沒能狠下心來告訴趙世秋,母親是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原諒他了,所以無論他怎麼解釋都是沒有用的。

  趙世秋去了葳廷軒的時候,徐婉清將將把念哥兒哄得睡著了,她望著念哥兒猶自掛著淚痕的小臉,心抽搐似的痛。

  念哥兒雖然還小,卻已經從她的表情中預料到了什麼,剛剛一直緊緊抓著她的手,哭著道:「母親,你不要離開念哥兒,念哥兒要一直跟母親在一起。」

  念哥兒啊!不是母親不要你,是母親實在對你父親失望透頂了!等到以後,等你長大了,成家立業了,你就會明白母親的心境了。

  默然嘆了一口氣,徐婉清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幫念哥兒掖好被角,站起身,正待轉身離去,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門外望著他們的趙世秋。

  心狠狠顫了一下,隨後斂眉,淡淡道:「你來幹什麼?」

  「婉清,對不起。」趙世秋猶豫了一下,還是邁步走上前,神情滿是痛苦。

  徐婉清冷笑一聲,漠然道:「對不起?這句話若是你八年前能早早跟我說了,我或許還會原諒你,但是現在……很抱歉,不用對不起,因為我不可能原諒你。」

  八年前她苦苦哀求,只為了能繼續和他一起生活,只想要他離開王麗盈,跟她說一聲抱歉,可是他不聽,偏要把王麗盈納回府,偏要跟她對著幹,讓她失望痛心!結果現在,他在她對他徹底死心的時候說了「對不起」?!多可笑!

  「婉清……」

  趙世秋還想再說,徐婉清立刻打斷了他的話,「你不要再說了!八年前我給過你重新做我所愛之人的機會,你不要,好,我對你死心,從此你只是我的夫君。可現在,你連做我夫君的機會都徹底放棄了,從此以後,我徐婉清跟你再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你最多,只能是我孩子的父親,其他的,你不配!」

  徐婉清說的絕情又狠心,趙世秋只感覺自己的心要被撕裂般的痛,「就當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那女人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是他們要算計我!」

  「呵!」徐婉清冷笑一聲,「事到如今你還是不知悔改,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八年了,沒想到你還是個懦夫,遇到事情卻只會推卸責任!」

  徐婉清氣得直喘氣,胸口起伏不定的,她覺得自己真是瞎了眼,當初怎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混帳男人!

  她喘平了一口氣,又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若你真的坦坦蕩蕩,又怎麼會被別人利用!你敢說你一次都沒有碰過那青樓女子麼!」

  趙世秋便說不出話來了。

  徐婉清心中的厭惡便更大,她看都不想再看趙世秋一眼,只道:「無論事情的真相是什麼,我只知道你不會再有下一次欺騙我的機會了。」說著,頓了頓,又抬眸,直直地望著趙世秋,一字一句道:「趙世秋,我們,和離吧!」

  趙世秋只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劈中了一般,直愣愣地僵在了原地,好半響才反應了過來徐婉清說了什麼,倉促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和離?婉清,你在開玩笑麼?」

  「我沒有開玩笑。」徐婉清說的堅定又冰冷,「和離吧,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牽扯。」

  她知道自古女子都是沒有什麼身份地位的,和離這件事幾乎都只是說說而已,如果女方沒有強大的家世和後盾,婚姻不幸福的話,要麼是被休棄,要麼就是互相折磨到死。可不知道是受明珠還是元娘的影響,她總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什麼,憑什麼無端端就要被休棄?和離,至少還能保全他們趙府的尊嚴。就像元娘一樣,若是元娘當初是被將軍休棄,那就證明將軍厭惡了元娘,是不念情分的,那麼趙府不可能會是如今的光景,趙世秋恐怕也早要被排擠降職了!

  這些道理徐婉清懂,趙世秋易懂。和離?哪有這麼簡單!自古以來,有多少夫妻是和離,又有多少是被休棄的?!元娘能和離那是她運氣好遇上了威遠將軍那樣有氣度的男人,他趙世秋自認不能接受!

  「我不會跟你和離的。」趙世秋也冷下臉,堅定表示。

  徐婉清跟他相處二十幾載,清楚的知道他的為人,想必和離是沒希望了。於是冷冷一笑,道:「好,既然你不肯和離,那不如就休了我吧!」隨後又在趙世秋沒有反駁前,不留情面道:「若是你不肯休,那我就不得不採取些什麼措施了。趙世秋,你如果還想要身上這身官服的,就不要逼我做出什麼撕破臉的事兒!」

  趙世秋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心狠毒辣」的徐婉清,在他的印象中,徐婉清就算再怎麼恨再怎麼怨,她心底深處的那份善良純潔都不會變,他當年之所以敢告訴她王麗盈的事情,就是因為覺得她心底善良一定會答應他的,只是沒有想到她會那樣脆弱罷了!

  可是現在,當年那個脆弱的純良的女子,如今竟然威脅他,說要讓他的官位不保?!

  「婉清,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趙世秋隱忍著怒氣道:「我官位丟了,對你就有好處麼?你不要忘了,念哥兒是我的兒子,他以後要靠著我的這個父親過活!你難道都不為念哥兒著想的嗎?!」心裡卻想著,當年她能為了元娘隱忍著堅持了下來,如今應該也能為了念哥兒繼續隱忍。

  誰料到徐婉清卻毫不在乎道:「念哥兒是男孩子,他有自己的思想,他不需要娘親無條件的愛護。再者,念哥兒也是你的孩子,我不忍心,難道你就忍心?既然如此,為何不同意和離?為何偏要搞成魚死網破的局面?如果你真是為了念哥兒著想,你不會做出那種事,你也不會到如今還要和我爭!」

  說著,頓了頓,又繼續道:「我是一定要跟你和離的,立刻和離,只是暫時要瞞著念哥兒和母親還有元娘,等到念哥兒長大了,能夠獨當一面,我就正式搬出趙府。」

  「和離之後還住在趙府?」趙世秋覺得有些可笑。

  大燕的律法明文規定,和離需要到衙門裡寫切結書,由衙門蓋上官印,再有夫妻二人共同簽字畫押,兩人才算正式結束了關係,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自然和離之後的夫婦,也沒有住在一起的道理。

  「你以為我們和離了,鬧了一場後,就如同元娘跟威遠將軍,母親和念哥兒還會不知道嗎?」

  「衙門裡的官印可以以後再蓋,我現在需要的只是你的一個承諾,切結書先寫,我們先畫押,等到以後時機成熟,再去官府蓋章!」徐婉清一條一條的分析,說的冷靜又客觀。

  趙世秋氣急了,「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就算你真想要和離,也可以等念哥兒長大了再說!」

  「因為我不想要我們再是夫妻的關係!因為我不想要以後再會收拾你惹下的爛攤子!」徐婉清也沖他吼,這一次當真是沒了一點賢妻良母的溫婉形象。

  趙世秋還欲說些什麼,卻聽到睡在臨窗小炕上的念哥兒迷迷糊糊地喊「母親」。

  徐婉清連忙斂下怒容,快步走到念哥兒身邊,溫柔地勸哄道:「念哥兒?怎麼了?母親在這裡,不要怕不要怕,母親會永遠陪著你的。」

  那樣子哪有之前的一點心狠絕情。

  趙世秋簡直氣得想在念哥兒面前把這件事抖出來,這樣就能借念哥兒挽留住婉清。可又轉念一想,若真用這樣卑鄙的手段留下了婉清,想必今後兩人的生活只會更加痛苦罷了,婉清骨子裡和元娘是一樣的倔強,這一次,他當真是半點機會都沒有了。

  徐婉清又哄睡了念哥兒,為了避免再吵醒他,和趙世秋去了外屋說話。

  「我只是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牽扯,我們寫了和離的切結書後,我仍然會幫趙府打理庶務,仍然會孝順母親,仍然會照顧念哥兒。只是,我們將再不會有夫妻之實,以後我也不會再管你的那些姨娘們,更不會管你在外面做了什麼。總而言之,表面的一切不變,其他變的,你我心中清楚就好。等到念哥兒長大,我會即刻離府,和你再無瓜葛。」

  「你真要如此絕情?」

  「先絕情的人是你。」

  趙世秋盯著徐婉清看了半響,知道多說無益,他們之間,是徹底斷了情了。

  「好,我同意。」趙世秋閉了閉眼睛,苦澀應道,心中卻還隱隱抱著一絲期待,期待今後能夠憑藉自己的努力重新贏回徐婉清的心,殊不知,徐婉清這一次是鐵了心,再也不可能有任何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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