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重病
2024-05-28 01:43:59
作者: 安瑾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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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允對她很好,從她初次遇見他,他就是一個溫潤如玉,風度翩翩的男子,與書裡面的那些世家公子一模一樣,是她曾經多次幻想中的男子,是她將來想要嫁的那類男子。
因為她的身份,趙府的所有人都看不起她,下人們表面上對她畢恭畢敬,背地裡卻總嘲笑她是個上不得台面的野種,甚至連爹爹也覺得她的身份丟人,硬要給她安排一個什麼遠房表姑娘的身份!而祖母便更不用說了,是那樣的冷淡漠然,她甚至不敢開口與她說話。
這樣的趙府,她留在這邊還有什麼意義?她早想回城東村的,可是因為有安允,因為有他給了她在趙府的唯一一點溫暖,叫她捨不得放棄,捨不得回去。她只有依靠趙府,將來才能嫁給他,若她只是城東村的一個小小村姑,又怎麼與他的身份相配!
為了安允,為了那點僅存的溫柔,她逼得自己在趙府生活了這麼久,可是到頭來,他卻還是叫她表姑娘,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記得!甚至……他從來沒有像剛剛那樣對她笑過!她不傻,她知道那是屬於趙亦萱的笑容。
憑什麼?憑什麼趙亦萱性子惡劣,內心陰險,胸無點墨卻有那麼多人喜歡她?她比她強上百倍,從長相、性情、才學、人品,她哪一樣不比趙亦萱要好得多!憑什麼大家卻不喜歡她?
難道就是因為這該死的身份嗎?那徐婉清不過是仗著娘家勢力才得以嫁給爹爹,爹爹真正愛的人是她娘親!她娘親才是真正該成為趙夫人的人!
等著吧!等到他日娘親來到趙府,整個趙府便再也不會有趙亦萱的容身之地!她趙亦柔發誓,將來一定要將趙亦萱所擁有的東西一點一點地全部搶回來!從今日起,她再不會軟弱!
「表姑娘,你在想什麼?」安允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趙亦柔連忙回過神來。
「你在說什麼?」她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衝著目露疑惑的安允甜甜一笑。
安允眉心蹙了蹙,道:「畢竟男女有別,還是叫表姑娘妥當些。」
趙亦柔咬唇,差點要哭出來,許久才悶悶道:「好,我明白了。」
說完,便推開安允,拎起裙擺匆匆跑了出去。
空竹給安允福了福身,也急忙追了出去。
安允望著趙亦柔離去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低聲道:「真是個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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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初雪下了三日方才漸漸停歇,化雪之時天氣驟寒,不知道是因為著了涼還是心情鬱卒,徐婉清生病了,高燒不退。
葳廷軒的丫鬟們都在院子外面掃雪,因為積雪融化,院子裡看起來濕漉漉髒兮兮的,只有幾株紅梅依舊傲雪盛綻,穠麗嬌艷。
大傢伙兒穿著雨鞋幹得賣力,手上一刻不停地揮舞著掃帚,嘴裡也一直嘰嘰咕咕地說個不停。
「夫人這次傷寒可真嚴重,都躺在床上七日了,絲毫不見好,這可怎生得了?若不是有姑娘鎮著,葳廷軒早要亂了套了。」研碧將一鏟雪推到牆角,對著身後的落梅說道。
落梅是新來的小丫鬟,原本也是洗衣房的,與研碧很要好。芮旭被送到田莊之後,研碧被提拔為了一等丫鬟,落梅便被撥來填了研碧的空缺。
她聞言,也擔憂地說道:「是啊,夫人這一病,可好些日子了,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好。」
「應當很快便能好吧,老爺不是找了好些大夫來看嗎?」另一個小丫鬟插嘴道。
冬青便皺眉道:「找再好的大夫來又有何用?夫人到底是為何如此的難道老爺心裡不清楚?小小的一個傷寒怎會將夫人身體拖垮,說到底還是梨香院那位的狐媚子娘害的!」
眾人皆噤聲不語,這個話題幾乎是趙府的禁忌,沒有人敢明面上拿出來談,冬青是夫人身邊的紅人為夫人打抱不平自不要緊,她們說錯了話可免不了一頓責罰。
見大家不答腔,冬青更是憤憤,「平日裡夫人也待你們不薄,如今夫人受了這些委屈,你們一個個畏畏縮縮地連句公道話都不敢說?養著你們又有何用?!」
「好了冬青,越說越出格了。」丹青擰著眉心,勸道:「大家何嘗不心疼夫人?可是心疼又有什麼用?心長在老爺身上,他對夫人沒了那份心,就算我們拿刀架在老爺脖子上他也還是忘不了那外室,如今老爺被老夫人逼得求而不得,自然對咱們夫人更加存了怨氣,你若再這樣不依不饒,對夫人有半點好處?姑娘那般聰明的人都沒有著急,你瞎操什麼心?」
「我這不是替夫人著急嗎?!夫人病了這麼久老爺也沒有來看過一次,總是以公務繁忙做藉口!」冬青憤憤地將手中的鐵鍬扔在地上,氣得臉色漲紅。
丹青無奈地嘆了口氣,走過去好一番勸慰,才叫冬青緩過起來。
「兩位姐姐放心,咱們姑娘這麼聰明,一定會有辦法叫老爺回心轉意的。」研碧充分信任亦萱,很堅定地說道。
此刻素玉閣的臥房內,亦萱垂眸看著病榻上蒼白虛弱的徐婉清,眼裡閃著淚光。
雖然牆角擺放的青花纏枝熏爐里飄散出陣陣暖流,她還是覺得冰冷,冷得不是人,是心。
「咳咳,元娘……」徐婉清素白的手指抓緊捻金銀絲線滑絲錦被,吃力地咳嗽了兩聲,蒼白的臉上瞬間泛起了一抹紅暈。
「母親,怎麼了?」亦萱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胸口替她順氣。
徐婉清一把抓住了亦萱的手腕,搖著頭道:「去休息吧,母親沒事的,你不要熬壞了身子。」
徐婉清手很冰涼,亦萱被涼的一個激靈,隨後蹙眉道:「是屋子裡還不暖和嗎?我叫胡嬤嬤再添些銀炭。」
說著,也不顧徐婉清反對,叫守在一旁的胡嬤嬤去添些銀炭進來。
看著胡嬤嬤走了出去,徐婉清無奈地搖頭道:「何苦要這樣興師動眾,我不過是著了傷寒。」
「若真是簡單地著了傷寒,母親為何遲遲不見好?若不想要叫我擔心,母親何苦這樣折磨自己?」亦萱的目光犀利起來,也帶著痛心。
她真的不願意看到這樣自暴自棄的母親,不願意看到這樣頹然絕望的母親!她重回一世,努力了這麼久,不是為了再一次眼睜睜看著母親鬱鬱而終的!
徐婉清的眸光黯淡了下來,搖著頭道:「元娘,母親,並不想這樣的,只是我沒有辦法……」
「怎麼會沒有辦法?」亦萱握緊徐婉清的手,循循善誘道:「母親,您現在這樣自暴自棄,父親便會回心轉意忘了那外室對您全心全意嗎?不可能的,你這樣,父親最多對您心懷愧疚,可難道您要的只是他的愧疚?現在這樣,父親見不到那外室,祖母也不顧父親怨懟千方百計幫襯了我們,一切正朝著對咱們有利的方向發展,所有的人都在努力,您又怎麼能放棄呢?這個時候您才是最應該振作最應該努力的不是嗎?」
徐婉清的身子顫了顫,她又何嘗不知道這些道理,她也想要這樣做,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亦萱見徐婉清的表情有些鬆動,便趁熱打鐵道:「母親,父親現在因為那外室對您存著怨氣,但畢竟那麼多年的感情在那裡,父親還是愛您的!想想父親當年和您的柔情蜜意,您現在就要讓他記起當年的那些事啊!」
徐婉清的臉微微有些漲紅,「元娘!」
亦萱才不管這些,只緊緊握著徐婉清的手,嚴肅道:「母親不要不好意思,這些都是必須的,若要父親回心轉意,就要他想起從前和您之間的種種。」
回憶,往往是最有效的攻心武器。
徐婉清還未說出反駁的話來,那邊拿著曲紋雙拐火鉗的胡嬤嬤已經走了進來,一邊往屋角的青花纏枝熏爐里添了些細絲銀炭,一邊道:「咱們小小姐說的在理!小姐,當初姑爺和您青梅竹馬長大,那麼多年的感情不是說沒有就沒有的,他現在不過是被外面那個狐媚子迷了心智,只要您讓他回想起當初和您的種種,他便會回心轉意的。」
徐婉清的臉已經紅透,被乳娘和女兒一起教著如何贏得夫君的心,委實是件尷尬丟臉的事情。
特別是,元娘還是個孩子,她怎麼會懂這些?
亦萱不給徐婉清想這些東西的機會,直接道:「母親,咱們現在一定要讓父親回心轉意,好好養病吧,不要再難受了。」
胡嬤嬤也已經走了過來,如小時候般慈祥地摸著徐婉清的額頭,嘆口氣道:「小姐是做母親的人了,不可以再任性了,您也要為小小姐考慮啊!」
徐婉清咬著嘴唇,有淚水涌了出來。
「夫人,姑娘,老爺找的大夫來了。」墨藍色的暗紋海棠門帘一掀,丹青溫和細緻的臉出現在了門口。
這已經是趙世秋找的第四個大夫了,只是找了這麼多大夫,他自己卻從未來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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