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議和
2024-04-30 08:05:04
作者: 蘇靜初
杜嬌荷吃不下去了,皺眉道:「如今我們占了上風,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明明他們贏面更大,慶國卻主動議和,這不是從上風變成下風,難道還想給殷國賠償,送地送錢嗎?
她只能安慰道:「皇上怕是被身邊什麼人慫恿,才會想想出這麼個餿主意來。」
寧意看了杜嬌荷一眼,這確實是個餿主意,難為她如此膽大敢說出來。
不過這裡也沒外人在,不必擔心隔牆有耳。
「王爺,該怎麼辦?」
要是不聽命議和,那就是抗旨不遵。
然而就這麼議和,那些死去的將士不就白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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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皇帝遠,我們暫時就當沒收到這個摺子,送信的人你來安置就行。」
寧意明白穆王的意思,在杜嬌荷面前沒多說什麼就下去了。
送信的人處置了,就說半路遇到敵軍被殺,摺子沒送過來,這種事就不必污了王妃的耳朵。
杜嬌荷沒多問怎麼處置,而是擔心:「這個摺子當看不見,皇上指不定很快會送另外的摺子來。」
攔得住一次,未必能攔得住第二次,第三次,遲早要跟殷國議和。
她心裡不忿,穆王在前邊奮勇殺敵,皇帝等人卻在後邊拼命拖後腿!
暮景然伸手揉了揉杜嬌荷的烏髮,笑著道:「夫人別擔心,皇上如今怕是擔心殷國再三大軍壓境,想要暫時議和,只要給皇上一個不能議和的理由就行了。」
她的烏髮被揉得亂糟糟的卻不自知,滿頭青絲下顯得一張臉更小了。
跟著自己之後,杜嬌荷難得養了點肉,到戰場來又瘦了許多,下巴更尖了。
他琢磨著該讓何小大夫弄點滋補的藥膳來,再看附近有沒食材給杜嬌荷補一補,總不能就這樣瘦下去。
杜嬌荷自然是相信穆王有辦法,笑著點頭:「就等王爺大發雄威了,這次城裡能護住,多得何小大夫的毒粉,不過他似乎有些過不了心裡那道坎。」
畢竟曾是救人的醫者,如今卻變成殺人的利器,何小大夫一時無法接受也是情理之中。
「我會去看看他,再嘉獎一二,夫人可要隨我出去瞧瞧?」
杜嬌荷欣然答應,換了一身就跟著暮景然走出帳子,不少在附近的將士看見她立刻高聲歡呼,夾雜著無數的感謝。
環顧一周看著一張張歡喜的笑臉,她心裡也高興。
伙頭兵也趕過來笑道:「搶回來的糧食不少,有栗米還有一點白面,甚至不少臘肉。這些小子眼睛厲害得很,藏起來的肉都給搶回來了。」
他帶著其他人做了一頓好的,肉乾雖然多,但是切開後放進鍋里不夠幾千人吃用,混進菜裡帶著肉味,已經是難得了。
奮戰了幾天,將士們喝下熱乎乎的肉湯,渾身仿佛又有了力氣。
還有累得狠的,吃完就在角落直接坐著睡過去了。
竄天猴鑽過來稟報導:「不負王妃的命令,屯田的糧食都被我們搶來了,還順帶搶了殷國大軍的一個小糧倉。」
要不是人手不夠,他都想把大糧倉的東西也一併搶回來。
不過他們搶得不少,半路遇到趕回來的殷國大皇子帶的騎兵,一路被打得到處亂竄,幸好穆王立刻派人來接應,要不然糧食怕是拿不回來的。
杜嬌荷無奈,知道他們看見糧草也是搶紅了眼,一時搶奪了險些被殷國人追上,想要責備幾句,話到了嘴邊又滿腹心酸。
要不是常年吃不飽,對糧食十分執著,又如何會這樣?
慶國皇帝真是作孽,既讓人打仗又怕他們吃飽了會有力氣反了,糧草給得總是剛剛夠,秦將軍之流替換後,糧草立刻就捉襟見肘,還得他們想辦法去籌措。
如今京城還發摺子來讓他們議和,看著這些渾身狼狽的將士咧著嘴歡歡喜喜的樣子,她都不忍心告知這件事。
暮景然揮揮手讓大家退了,這才去見何小大夫。
他畫了幾張草藥的圖,想讓將士們留意一下,能摘就帶回來,起碼能補充一二。
「王爺怎麼親自過來了?」看見穆王和杜嬌荷,何小大夫滿臉詫異地迎了過來。
見他的神色恢復如初,杜嬌荷也奇怪這麼短的時間內,何小大夫就想明白了嗎?
「多得寧隊長安慰我,這次殺了多少殷國騎兵,以後就能救下多少慶國的將士。」
殺人的確讓何小大夫滿心不適,然而寧意的話又讓他明白,這次的殺人其實也是救了更多的自己人,便能釋懷了。
「救人未必只有治病這一途,殺敵也是。」
杜嬌荷歡喜他能想通,不會鑽牛角尖為難自己。
暮景然則是提出給她做藥膳之事,何小大夫雖然不擅長,卻推薦了城內一個婆子:「她在城裡最有名的酒樓做了三十年的大廚,一手藥膳相當厲害。人也不容易,丈夫早早去了,留下的孩子沒多久就夭折,便沒再嫁人,女扮男裝去當了大廚,等幾年後被人發現身份,酒樓已經離不開她了,只好硬著頭皮把人留下。」
大戰當前,酒樓老闆卷錢跑了,餘下酒樓里的人被拖了幾個月的工錢,身無分文離不開,婆子便帶著人繼續開門做生意,成了名副其實的新老闆。
穆王派寧意去附近打聽一番,跟何小大夫說得差不多。
酒樓的人為了感激姓錢的婆子願意領著他們繼續幹活,一有餘錢就分發下去,沒有一點藏私。
錢是大伙兒賺的,誰幹活又多又好就該多一點,偷懶少幹活的就分得沒那麼多。
一個個幹活起來就有勁了,尤其拖家帶口的,在酒樓繼續幹活不就是為了養活家人,攢到錢再離開嗎?
如今有穆王坐鎮,他們完全沒了離開的念頭,其他地方難道能比這裡更安全嗎?
暮景然特地去酒樓見錢婆子,她約莫四五十歲,看得出年輕時候相貌清秀,眼角有淡淡的細紋,未語先笑:「這就是王妃了吧,來來,先讓老婆子把個脈。」
見杜嬌荷好奇地伸出手,錢婆子一邊把脈一邊解釋道:「藥膳也不能亂吃的,什麼人該吃什麼,有什麼忌諱都得知道,年輕時候學了點醫術,班門弄斧,卻也不至於叫人吃壞了。」
她先是放上一指,很快兩指,最後變成三指,表情越來越嚴肅,叫人看得心裡有些惴惴不安。
半晌後錢婆子才道:「王妃從娘胎落下的病根,怕是要仔細調理一陣子才行。藥膳該吃起來,就是城裡食材沒那麼足。」
暮景然立刻道:「要什麼食材,錢婆子只管開口,我會讓人儘快找回來。」
錢婆子笑眯眯的:「王爺待王妃真好,兩口子以後一定和和美美的。」
杜嬌荷被說得不好意思,錢婆子泡了一壺藥茶,她喝了兩杯就開始打哈欠。
「要是王爺不介意,就讓王妃先去老婆子的房間睡一會兒。」
錢婆子好客地領著兩人去了酒樓後面的院子,雖然不大,收拾得卻乾淨整齊,除了她之外還有兩個丁點大的小童,只到杜嬌荷的膝蓋,懵懂地抬頭看著眾人,有些怯生生地躲到錢婆子身後。
「城裡兵荒馬亂,這兩孩子是在死人堆里發現的。老婆子正好孑然一身,就把他們帶回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婆子也想著以後或許能得他們的孝順算是享福了。」
錢婆子雖然這般說,只是語氣隨意,未必真的想養大兩個孩子只為了給她孝順的。
難得碰上也是緣分,她就帶回來了。
多養兩個孩子,費不了多少銀錢,也算是個陪伴。
杜嬌荷已經困得睜不開眼,只來得及揉了揉兩個孩子柔軟的發頂,就在榻上睡過去了。
暮景然小心翼翼給她掖了被子,扭頭沉下臉色:「錢婆子,她的身子骨是不是有些不對?」
他的聲音很輕,仿佛怕吵醒了杜嬌荷。
錢婆子示意暮景然去前廳說,後者就讓寧意帶著一個親衛守在房間前。
在陌生大地方讓杜嬌荷單獨呆著,穆王怎麼都不能放心。
對他的安排,錢婆子絲毫沒有一點異議,還感慨道:「都說穆王冷血無情,殺敵無數,在老婆子看來卻是個溫柔的好夫君。」
她也沒賣關子,開門見山道:「王妃的身子骨還不錯,就是從娘胎裡帶了點毛病。這東西一般大夫怕是看不出來,陰毒得很,會一點點衰弱。只要下藥足足一年沒間斷,藥效就會持續下去,直到人死為止。」
暮景然蹙眉,誰會對杜大夫人下這麼陰損的毒,還持續整整一年?
能無聲無息下藥一年,顯然只有在杜府里才能做到,畢竟杜大夫人除了杜府之外根本就沒去別的地方。
「錢婆子不是醫者,怎麼對這種毒如此熟悉?」
他不得不懷疑,畢竟就連何小大夫都沒看出來,而且在王府的時候御醫也沒說過。
錢婆子苦笑:「不瞞王爺,此毒是老婆子當初年少無知又自以為是弄出來的,就為了報復負心漢。那個負心漢是痛苦而死,就是不知道藥方為何丟失。因為一直沒發現中毒的人,老婆子還以為只是自己無意中丟了藥方而已。」
誰知道有一天,她會在杜嬌荷身上發現這種毒?
因為是錢婆子親手制出來的毒,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種毒的陰狠和可怕了。
穆王追問:「可有解藥?」
錢婆子卻搖頭:「老婆子費了幾十年,始終沒能做出解藥。不過這種毒持續的時間很長,中間用珍貴的藥材,就能一直吊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