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搜刮
2024-04-30 08:04:51
作者: 蘇靜初
杜嬌荷沿著村落去了幾家人的屋內翻了翻,最後在一個床榻底下翻出一個臭烘烘的罐子,跟著一起來的暮景然和兩個親衛都忍不住捂住鼻子。
「王妃,這是什麼東西,這麼臭?」
她聽得好笑,趴在床底,伸手敲了敲罐子底下,發出清脆的響聲,果然是空心的:「底下有藏著東西。」
親衛二話不說就代勞,用匕首撬開,居然是個小地窖,不深,卻藏著一大袋的栗米。
這玩意兒不怎麼好吃,咽下的時候還會割嗓子,然而十分飽腹。
親衛好奇:「王妃怎麼知道這裡藏著糧食?」
杜嬌荷搖頭:「我不知道,就是猜的。畢竟村子看著不富裕,糧食都放在外面不安全,想著會找個私密的地方安置一部分,就算出什麼事也不至於什麼都沒了。」
暮景然笑了:「這麼一袋子能撐五六天,或許其他地方還有?」
親衛們熱情高漲,兵分幾路去敲敲打打,學著杜嬌荷的樣子專門找臭烘烘的地方。
最不可能的就是藏東西的位置,果然另外搜刮出三袋米,其中還有一小袋白面,實在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想著他們這些親衛跟著穆王吃香喝辣,在京城的時候白面雖然不能每頓都有,隔三差五卻能吃一回。
等杜嬌荷接手酒樓之後,更是日進斗金,他們吃得更好了。
這會兒由奢入儉難,但是比起餓肚子,栗米也不算什麼。
白面就都留給了杜嬌荷和穆王,還有何小大夫。
何小大夫將近一個時辰才被竄天猴背著回來,嚇了杜嬌荷一跳:「這是怎麼了,小大夫受傷了嗎?」
「崴到腳了,不是什麼大問題,藥草找到了。」
他在竄天猴的後背手裡抓著一把藥草,笑得手舞足蹈。
竄天猴跟穆王低聲解釋,藥草長在水邊,何小大夫採藥心切,不小心從斜坡摔了下去,才把腳扭了。
他自個就是大夫,立刻用藥草裹住腳踝,不怎麼疼,行走卻要慢一點,竄天猴索性背著人儘快回來。
暮景然拍了拍竄天猴的肩膀:「你做得很好,準備做飯吧。」
周圍的親兵露出戚戚然的表情來,杜嬌荷好笑,才知道竄天猴的易容術厲害,廚藝卻一塌糊塗,做出來的東西親衛們說比酒樓廚子以前的手藝還糟糕。
為了不糟蹋東西,杜嬌荷自告奮勇去廚房,親衛門幫著打下手,洗菜切菜之類的。
又不好用爐灶弄出煙火來,叫遠處會發現村落有人。
只能在院子裡堆了個灶湊合用,第一個菜她沒能把握住火候焦了,親衛們依舊十分捧場得吃完了,還誇了又夸,叫杜嬌荷挺不好意思的。
第二個菜就要好一些,第三個菜就十分熟練了。
最好的菜自然是給暮景然的,她端著菜過去,雖然只是普通的野菜,配合栗米,兩人吃得津津有味。
暮景然飯後握住她的手,把人攬在懷裡:「叫夫人委屈了。」
跟著他之後沒能享福多久,又落到如今田地,還要幫忙吸收羹湯,叫暮景然滿心憐惜和內疚。
杜嬌荷笑著搖頭:「沒有王爺就沒有如今的我,哪能叫委屈了?能幫得上王爺,我很高興。」
暮景然摟著她柔軟的腰身,下巴擱在烏黑的發頂上,聽著杜嬌荷擔憂開口道:「皇上另派了主將去邊城,聽聞是太后的子侄,會不會對王爺不利?」
要是皇后這個子侄帶兵打贏了這場仗,必然能漸漸掌握住兵權,不給穆王留下任何一點插手的機會。
兵權不在手上,會不會就趁機對穆王下手,免得他會東山再起?
暮景然的下巴輕輕蹭了蹭:「放心,他沒有這個機會的。」
太后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可惜這位子侄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未必會讓她如願。
杜嬌荷嘆氣:「要是戰敗,首當其衝是無辜的將士,然後是普通百姓,怕是要流離失所。」
太后只想著爭權奪利,就沒想過要是國破山亡,爭來爭去不就一場空嗎?
「要是他們能跟夫人這般想,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事了。」
一聲夫人叫杜嬌荷臉頰一紅:「我跟王爺尚未成親,這聲夫人會不會不妥?」
「這裡只有自己人,有什麼不妥的?而且在我心裡,杜姑娘早就是穆王妃了,就差一個名正言順的儀式罷了。」
能千里迢迢過來只為了尋他,暮景然心裡說不感動是假的。
杜嬌荷能為他做到這個地步,一聲夫人哪能夠?
「就是我如果落魄了,跟過街老鼠一樣到處躲藏,夫人還願意跟著我嗎?」
「這是自然,到時候把娘親和弟妹都接過來,我們一大家子可以一起生活,互相也能有照應。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自耕自足,偶爾去打獵,弄點野味打打牙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說完,她又笑笑道:「平平靜靜的日子挺好,跟著王爺這般驚心動魄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對。」
只要在暮景然身邊,又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坎呢?
「夫人對我如此有信心,我定然不能讓夫人失望了。」暮景然摟緊杜嬌荷,低頭在她的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她這次連耳根都紅透了,遠遠見何小大夫煎藥後端過來,便羞赧得跑開了。
暮景然接過何小大夫手裡的湯藥一飲而盡,就道:「杜姑娘不在,小大夫可以坦言。」
就知道瞞不住他,何小大夫嘆氣道:「王爺傷了心脈,短時間內若是不仔細將養著,壽命怕是有礙。」
暮景然輕輕點頭,知道他隱瞞也是不想讓杜嬌荷擔心,自己亦然,便苦笑道:「小大夫也該明白,如今不是將養的時候。」
何小大夫鼓起勇氣道:「殷國有一味藥叫回春丹,能治好心脈,只要有藥方,我就能做出來。但是此丹的藥方在太醫院,是殷國皇家不外傳的族方。」
所以要得到方子,估計就得抄了皇宮,掀了太醫院,甚至可能只在殷國皇家人的手裡。
不打到皇家人服氣,恐怕很難拿到藥方。
原本他不打算說,但是這世上有治病的丹藥,就該讓穆王知曉。
穆王嘴角含笑:「多謝小大夫,此事我知道了。」
知道後要怎麼做,就不是何小大夫該問的。
等杜嬌荷滿臉的紅暈褪下才慢吞吞過來,就見暮景然伸出左手,一隻灰色鴿子落下,腳邊綁著紙條。
他撒了點米,看完紙條就扔進火堆里燒成灰燼。
穆王也沒瞞著杜嬌荷:「是前頭的消息,秦將軍步步為營,贏了一場,把敵軍打退了十里。」
她大吃一驚,不是說這位秦將軍是草包,只會紙上談兵,怎麼居然打贏了?
敵國比秦將軍還草包,又如何會一路長驅而入?
「有古怪,不會是秦將軍通敵叛國,跟敵軍做了一場戲?」
除了這樣,杜嬌荷實在想不到其他的。
不過作為太后的族人,有必要如此嗎?
暮景然看了她一眼就明白道:「不如此,他根本贏不了。」
言下之意,這人真的通敵叛國了?
杜嬌荷震驚地握緊他的手,一時說不出話來。
「太后如此放縱著自家子侄,是要把家裡搬空了,留著一個空屋子稱王稱霸?」
暮景然被她的形容給逗笑了:「不錯,夫人看得明明白白的,可惜身居高位的人卻已經瞎了,什麼都看不見,只看得見腳邊的方寸之地。」
太后為了贏可以不擇手段,卻沒想到贏了之後不說殷國會不會守諾,就是拿著一個空架子稱王能有什麼意思?
除了名聲好聽之外,什麼都沒有。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似乎沒把太后和那位秦將軍放在眼內,杜嬌荷漸漸也平靜下來。
「王爺打算怎麼辦,總不能一直放縱他們。」
「自然不會,」暮景然笑了笑,眼底卻帶著冷意:「暫時先養好傷,其他的徐徐圖之。」
他又低下頭問:「夫人會不會覺得我太冷空無情,絲毫不把將士的性命放在眼內?」
如果這會兒暮景然衝過去,或許能攔下一些人,卻也是欺君之罪。
穆王身為將領既然好了沒立刻回京面聖,卻躲了起來,如今還攔下行軍中的大軍,有意搶回已經失去的大將軍之位,不說遠在京城的皇帝和太后,就是拿著虎符的秦將軍就能把他拿下了。
半路他要出了什麼意外,秦將軍推說了敵軍所為,很可能要死得不明不白,還要被扣上罪名,死後的名聲也不會太好。
暮景然征戰多年,對死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然而如今他身邊多了一個杜嬌荷,要是自己不在,她怎麼辦?
皇帝不說,太后絕對不會讓杜嬌荷好好活著的。
光是為了杜嬌荷,暮景然就得好好活著,甚至活得風光痛快才行。
杜嬌荷看著他微微搖頭:「雖然將士可憐,然而軍令如山,王爺貿然過去,只會打草驚蛇不說,很可能還保全不了自己。」
衝過去逞英雄算得了什麼,很可能連累身邊的親衛一起送死。
有勇也得有謀,不然就為了爭一口氣,爭個痛快而丟了性命,就沒什麼意思了。
「還是夫人懂我,」暮景然笑得暢快,又道:「不必等太久,他們就要自食其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