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章 母老虎

  眼見孟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慕昭昭反倒是抬著下巴打趣：「也幸好我娘沒來，這高門大戶可不是我們這小門小戶的人能進的，一不小心就會摔個頭破血流，孟爺請讓讓，我得回去了。」

  孟譽被她堵得啞口無言，最終只能無奈的搖頭：「你，你這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

  不過孟譽說完並沒有進去，反倒是轉身就大步離開。

  慕昭昭得意的笑了笑，覺得自己把他給氣走了，也腳步輕快的離開孟府。

  

  不過等慕昭昭出了大門，就想到自己是蹭柳太太的馬車過來的，現在看著寬敞整潔的青石板路上偶爾能看到馬車來往，但是看著也不像是能出租的馬車。

  她就發愁自己該怎麼回家？

  其實慕昭昭不知道，孟譽出門前還特意吩咐門房不要給後面的小姐安排馬車。

  要不然像她這樣來孟家赴宴的客人，孟家也會安排車馬送她回去。

  孟譽自己騎馬離開，就是想為自己爭取點時間。

  他可是看出來了，這小丫頭是不願她娘和自己成婚了。

  要是等那看自己不順眼的小丫頭先回去伶牙俐齒的一說，那婉娘能見自己才怪。

  不用說也知道，騎馬肯定比馬車速度快，哪怕在京城街道上，沒有要緊的軍機大事不能策馬狂奔，但是他在沒什麼馬車的地方讓馬小跑一陣還是沒人管的。

  因此孟譽很快就騎馬來到了蔣青家門口。

  守門房的下人眼神肯定好使，見這位是自家太太和小小姐的救命恩人，聽到孟譽說他有急事尋於太太，自然是沒有攔著他，直接請他進去了。

  蔣家丫鬟婆子小廝隨從加起來也不過是十來個人，偏偏這幾天蔣青的同僚下屬都會趁著過年來走動一下，下人們也是忙的團團轉。

  因此看見孟譽沒有問他們，也還以為他是和自家大人約好的，自然不會去攔著他。

  …

  再說於婉娘回來後，怕自己這模樣去見莫茹會讓她擔心，就回了房間，卻讓吳媽媽再去孟家接女兒回來。

  吳媽媽找出藥油給她塗抹好後，才往外走。

  於婉娘斜靠著軟塌上，透過不甚透明的琉璃窗戶看著外面的梅花，臉上也是一片茫然。

  她也不是傻子，之前事出突然才沒往深處想，但是回來的路上一琢磨，就明白那柳太太出現的太巧了。

  再一深想，也懷疑馬車出事是有人搞鬼。

  不難猜出是因為孟譽要娶自己才引出來這些事。

  於婉娘心裡開始打鼓，看來這孟家不是那麼好進的，孟家人的為難，孟譽亡妻的娘家人，還有他的兒子，這裡面的關係錯綜複雜，一不小心自己就會吃不了兜著走。

  更何況自己還有女兒，要是自己再嫁受點委屈不要緊，但要是連帶著女兒也跟著自己受委屈就不好了。

  於婉娘覺得自己該仔細斟酌一下再嫁的事情了。

  就在這時候，有腳步聲傳來，人還沒進來，聲音就先到了：「婉娘，你沒事吧？」

  於婉娘一聽是莫茹的聲音，也趕緊起身扶著她進來，急道：「你不好好坐月子，過來做什麼，這麼冷的天，要是受寒了那可不得了。」

  「你還說！」莫茹看了眼她受傷的額頭，才不滿的哼了哼：「要不是我身邊的婆子看見你臉上不對，我都不知道你出事了。」

  又板著臉道：「我來的時候遇見吳媽了，你們的事她也都和我說了，我讓老二去接昭昭了。」

  於婉娘拿越發爽利的莫茹沒辦法，扶著她坐下，又給她倒了杯熱茶，才擠出個笑臉：「那也好，有小二去接我也能安心。」

  反倒是勸著她：「茹娘，你還在坐月子呢，千萬不要為這事著急，身子骨最要緊。」

  莫茹聞言哭笑不得：「得了，你都不生氣，我氣什麼！」

  隨即又展顏一笑：「這些天多虧你幫我的忙，你還記得陳大奶奶嗎？她就對你讚不絕口，她娘家的大哥是翰林院的，前些年太太生病去世了，家裡雖有二女一子，卻是難得門風周正的好人家，他家的祖訓是有子就不准納妾。」

  她見於婉娘神色淡淡，就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更難得是，那還是個一等一的美男子…」

  這下輪到於婉娘哭笑不得了：「人家這麼好，我這合離再嫁的又怎麼能配得上，你就別費這心思了，好好養好身子要緊。」

  說完自己去取了厚厚的披風替她系好，扶著她起來往外走：「行了，我沒事，你快先回去躺著。」

  莫茹不死心，繼續勸：「你怎麼就配不上了，這還是陳大奶奶看見你先提起來她哥想續弦的事呢！」

  「要不等孩子滿月的時候，我再和陳大奶奶說說這事？」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不小，又被於婉娘扶到了門邊。

  於婉娘還沒說話，門帘外傳來了男人略帶憤怒的聲音：「不行，蔣太太就沒聽說過寧拆一座廟，不會一樁婚嗎？」

  門帘外的孟譽慶幸自己來的及時，才沒讓人把自己的牆角給挖倒了。

  隨即他掀開帘子進來，沖莫茹一抱拳：「蔣太太，不請自來冒犯了，我和婉娘之間有些誤會，還請你讓我和她相處一會。」

  「這…」莫茹很想把他趕出去，但是一想到這也算是自己和女兒的救命恩人，這底氣就不足了點。

  再想到自己先前說的話，好像也有點不好意思面對他。

  不過，莫茹還是擔心婉娘不願意。

  她覺得，婉娘萬里迢迢的來京城投奔自己，那自己怎麼也得護著她點。

  於婉娘還不知道他邊上有良辰美景在呢，還以為是見到自己女兒後知道自己出事了才趕過來，就對莫茹道：「你先回去躺著，我和他說幾句話就過去。」

  「那行吧！」莫茹不露痕跡的在她手腕上掐了一下，別有深意的道：「有事就喊人！」

  那意思就是：別怕他會對你怎麼樣，我會讓婆子在外面守著的。

  於婉娘好歹也和孟譽相處了一個多月，對他的人品還是比較放心的，點了點頭，送她出門。

  孟譽很有眼色的上前掀開厚厚的棉帘子，等莫茹離開後，順勢就拉著於婉娘的手腕把她拉進屋裡，才難掩心疼的看著她的額頭：「很疼吧？我之前給你的那些小瓶子都還在吧？我記得放了瓶玉肌膏，擦點那個好的快一些。」

  於婉娘原本是一肚子火的，但是看他一臉關切的樣子，怒火倒是消了幾分，卻還是側過頭，冷淡的哼了哼：「我沒事兒，你有什麼事就趕緊說，說完就趕緊走！」

  不過這個時候孟譽的態度倒是強勢了一些，抬手就攬著她纖細的肩膀，瞧著原是白皙柔滑的額頭腫了一塊，上面不知道擦了什麼。

  「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護好你們。」他用指腹在傷口附近輕輕碰了碰，才鬆了口氣：「幸好無大礙！」

  「你還不放開……」於婉娘雖然還是很不耐煩的語氣，但是心裡卻舒坦多了。

  「我捨不得鬆開。」孟譽才不會這麼聽話呢，再想到自己要交代的事情，更是心累，扶著她來到軟塌上坐下，自己也順勢坐在她邊上，才一臉鄭重的開口：「婉娘，對不住，我原本是想著讓你少操點心，才沒有把我家和柳家的事全都和你說清楚。」

  於婉娘覺得距離太近不安全，起身就想離開：「既然不好意思開口，那就別說了。」

  孟譽肯定不會讓她就這麼離開，伸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一用力，於婉娘就被迫坐到了他的腿上。

  這姿勢可把於婉娘羞的臉都紅了：「登徒子，還不快撒手！」

  「你先聽我說完。」孟譽制住她肩膀，倒是把亡妻對自己疑神疑鬼，還給他安排了通房，最後還打著照顧他的藉口，妄想讓他娶柳家庶女，自己憤怒之下，乾脆買了兩個女子收做通房…

  於婉娘聽到這，再也忍不住滿腔怒火，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孟譽，你無恥，你給我滾！」

  等到啪的清脆巴掌聲響起，於婉娘自己都不敢相信是自己對他動手了。

  孟譽也愣了一下，這還是他記憶里第一次挨巴掌呢。

  猶記得孩童時不聽話，也不過是被祖父打手掌心，被爹罰跪祠堂而已。

  他原本是想生氣的，可是看見懷裡的人兒美眸似欲噴火，板著俏臉的生動模樣，真的是該死的出乎意料的動人。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為什麼不喜歡那些對自己撒嬌賣乖討自己歡心的女子，原來更喜歡她像母老虎這樣兇悍。

  他喉頭滾動了下，猛然把她摟在懷裡，耍無賴：「你要是還生氣，那就再打幾巴掌出出氣。」

  「不過婉娘，我對你是真心的，再說我敢發誓，從我回來之後，我就沒碰過她們。」

  「我原本打算把她們都打發走！」

  為了抱得美人歸，他毫不猶豫的把親娘給賣了：「都怪我娘，心裡不滿意我認定你，才不願把她們打發走，故意留著她們想讓咱們夫妻不和…」

  於婉娘覺得自己要被他給氣炸了：「呸，你個不要臉的，誰和你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