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當年往事

  因為常年處於戰亂的原因，邊城的房屋多是低矮的草房，雖然這幾年鮮卑人還算老實，可這裡的人們都還沒有適應這種和平，所以這裡的人們都還沒有把本就不多的銀子花在隨時可能被敵人燒毀的房屋上，即便本該是一個城市裡最好的建築，城主府的房屋也同樣是看起來有些簡陋的土坯房。

  邊城的城主肖忠全剛剛從修繕城牆的工地上回來，簡單的吃了口飯打算休息一會，前陣子朝廷派人給各地的邊城修繕城牆，說是這新式的城牆裡面是見了鋼筋的，又因為傾斜的角度什麼的增加了攀爬的難度，總之就是更加的不容易被攻破，這對於邊城這樣的邊境城市來說無疑是件好事，特別是真正上過戰場殺過人，受過傷，經歷了無數次親手掩埋戰友的肖忠全來說，這城牆無疑是越堅固越好，所以從開始修繕城牆開始，他每天都會在工地上呆上一整天，若不是前些天出城巡查的時候遭遇了狼群，手臂上不小心被狼咬了一口，他這會應該還在工地上跟這工匠們一起吆喝著抬石頭呢。

  準備休息一會再去工地上看看的肖忠全剛剛躺下，就聽到門外響起了他的親衛方坤的聲音：「大人，門外有一位名為秦秋的人求見，說是您的老朋友。」

  作為邊城城主的肖忠全是知道些秦秋的事情的，所以他是知道秦澤楓等人當初突然消失並不是因為戰死殺場，而是被派去了雍城執行特殊的任務去了，當然這也是在天啟帝登基以後他才得到的消息，所以這會聽到親衛說是秦秋求見，肖忠全雖然不覺得意外，卻也是有些驚訝，作為秦澤楓曾經的親衛隊長的他是知道秦秋的，只是猜不到被該在雍城為官的秦秋來這邊城做什麼，這也是秦秋幾人在雍城的官職實在是太小，太不起眼，所以肖忠全知道秦秋幾人的消息也只限於一開始同秦澤楓封侯的消息一起傳來的，秦秋幾人都在天策衛任職的消息而已，至於後來秦澤楓辭官回鄉的消息他倒是聽說了，只是秦秋等人同樣也辭了官的消息邊城這邊卻是沒有人知道了，想不明白的肖忠全立馬揚聲衝著門外的親衛喊道：「你先將人帶去客廳，我馬上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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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方坤領命離去的腳步聲，肖忠全起身麻利的穿好了衣服便往客廳疾步而去。

  說是客廳個，其實也就是擺了幾張木椅的十來平米的小屋子，窗子上糊著已經有些泛黃的窗紙，喝了一口下人送上來的茶水，品著入口苦澀的茶水，看著這樣簡陋的房屋讓秦秋想起來當年跟著柱子他們一起的日子，再一想當年的兄弟們如今死的死，殘的殘，秦秋的心中便是又沉重了幾分，神色黯然的秦秋一直想著自己能不能做點什麼，至少也要讓這些因為守護家園而傷殘的老兵的日子好過一點，秦秋想得入神，以至於肖忠全進門都沒有聽到。

  疾步而來的肖忠全看見客廳里的果然是當年那個整天跟在秦澤楓身後的秦秋時，神情也是有些激動，人還沒進屋就大聲喊道：「還真是你小子，我說你們幾個小子也太不夠意思了吧，當初走的時候是因為任務這點哥哥就不挑你們了，可後你們竟是也不知道給哥哥來個信，你說哥哥該怎麼罰你。」從秦澤楓當上虎嘯軍的校尉，到後來統領虎嘯軍，他一直都是秦澤楓的親衛，所以他對秦澤楓的感情並不亞於秦秋幾人，所以這會見到秦秋的他哪裡能不激動，只是這些年秦秋等人竟是連封信也沒有往邊城捎，這讓當年同在一個鍋里吃飯的肖忠全有些不滿。

  被肖忠全的大嗓門從沉思中驚醒的秦秋聽了這話，心理也是有些不好意思，雖說這幾年他們幾個確實是有些忙，可誰也沒有想著給這邊的兄弟捎個信什麼的也確實是他們不對，所以聽了肖忠全話趕忙起身迎了出來，只是表情看起來有些有些訕訕的說道：「肖大哥，都是小弟不好，小弟在這給您賠不是了，不過您這嗓門還跟以前一樣的大啊。」

  肖忠全也就是隨口抱怨了一句，見秦秋迎了出來忙伸手摟住了秦秋的肩膀一臉熱絡的說道：「什麼陪不陪不是的，一會你小子陪哥哥我多喝幾杯才是真的，正好這會張廣孝，徐順和他們幾個小子都在城裡修整，我一會就讓人去叫了他們過來，若是他們知道你回來一準得蹦高玩我這跑。」說著肖忠全便招手叫來的一個軍士吩咐道：「你趕緊去張校尉家裡說一聲，就說秦秋回來了，讓他把哥幾個都找來晚上都來我這喝酒。」

  秦秋聽了當初在虎嘯軍的幾個好兄弟如今正好都在城裡，心中自然是高興，忙點頭應道：「那感情好，這麼多年不見我可是正想你們，若不是這幾年實在是太慢抽不開身，我一早就想過來看你們了。」高興歸高興，可秦秋卻是沒有忘記這次來的目的，進屋後便指著呂大牛和瀟然介紹道：「肖大哥，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三哥的小姨子韓姑娘，這是她男人呂大牛，他們兩口子想在邊城落戶，以後還得麻煩哥哥多多照顧。」說著又回身給呂大牛兩人介紹道：「瀟然姑娘，這位你跟著我叫肖大哥就好了，肖大哥跟我們當初是一個隊伍的兄弟，以後你們兩口子要和肖大哥多走動。」

  秦秋等人以往在虎嘯軍的時候都是叫秦澤楓將軍或是老大的，他也是後來認了李氏當乾媽以後才改口叫秦澤楓三哥的，所以秦秋口中的三哥說得肖忠全有些糊塗了，狐疑的開口問道：「我說小秋子，你說的三哥是？」

  聽肖忠全這麼一問秦秋才想起來自己以前都是叫秦澤楓老大的，這才一拍腦門道：「你看我這腦袋，三哥便是老大，我認了老大的娘做乾娘，所以便改口叫老大三哥了，如今我和子辰、虎子都跟著三哥在白雲城落腳了，以後你們若是有時間就過去看看。」

  知道秦秋口中的三哥便是秦澤楓，肖忠全忙衝著呂大牛和瀟然抱拳道：「原來是將軍的妻妹，當年我可是沒少受將軍照顧，你們既然是他的親戚，又是到了我的地盤，那便沒得說，以後有事你們儘管來找我就是。」

  呂大牛也是個眉眼通透的，聽肖忠全這話忙笑著上前見禮道：「我們和瀟然倆初來乍到的，以後說不得還得多麻煩肖大哥。」

  瀟然也是笑著上前跟肖忠全見了禮，不過卻是沒有說什麼，畢竟是面對陌生的男人，又有呂大牛在身邊，這個時代對於女人的約束雖然不是那麼的嚴苛，可瀟然還是規矩的見了禮後便退回到了呂大牛身後。

  瀟然的表現使得呂大牛很有面子，而肖忠全也是覺得瀟然的表現像是大家閨秀，雖然不知道兩人為什麼會選擇道這偏遠的邊城來，可他卻是聰明的沒有問起，而是跟將幾人讓進屋做好後便跟幾人聊起了閒話。

  身為秦澤楓親衛的肖忠全可以說是出了秦秋幾人之外，是跟秦澤楓最親近的人了，這幾年不見，他是真的很想念秦澤楓，所以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問道：「秋子，將軍他還好嗎。」

  「三哥挺好的，不知道你們這邊有沒有得到消息，三哥今年年初的時候成的親，嫂子很漂亮，又聰明又能幹，釀酒蓋房子，如今我和子辰、虎子都跟著三哥和嫂子做事，三哥和三嫂如今正在白雲城建一條比雍城的朱雀大街還要繁華的街道，對了，今年過年前後，三哥就要當爹了，肖大哥若是有時間也可以過去看看。」秦秋知道肖忠全對秦澤楓的感情，所以把秦澤楓的近況說得十分的詳細。

  聽說秦澤楓一切都好，肖忠全也是跟著高興，當初的秦澤楓以一個十幾歲年紀的少年，只短短的兩年便從一個普通的士兵越級晉升為虎嘯軍的將軍，秦澤楓說做出來的事跡一度成為了邊城，乃至整個大雍軍隊的戰神，秦澤楓可能不是大雍軍隊裡打的勝仗最多的將軍，也不是大雍殺敵最多的將軍，但他的絕對是大雍最傳奇的一個將軍，也是肖忠全最為崇拜的一位將軍。

  在心裡猶豫了很長時間，肖忠全還是開口問道：「能說說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嗎？」這件事壓在他心裡已經好幾年了，加上當年就因為秦澤楓幾人的失蹤，使得整個虎嘯軍一度陷入了瘋狂的狀態，那段時間隊伍里的將士們出城追擊鮮卑人的頻率明顯增加了不少，雖然那短時間死在虎嘯軍手裡的鮮卑人不少，可是他們自己隊伍里的兄弟也是死了不少，也是因為這個，即便心裡知道這事應該算得上是秘密了，可肖忠全還是問了出來。

  雖然秦澤楓幾人當初去雍城是秘密行事，可那也不過莫離先生為了楚王躲得皇位安插的一個暗樁而已，在當初來說那是需要極為保密的事情，可如今天啟帝已經登記好幾年了，皇位坐的那是十分安穩的，而且秦秋對肖忠全的人品也是十分信得過的，所以聽肖忠全問起便也就沒想隱瞞，不過他還是轉頭對呂大牛和瀟然說道：「瀟然姑娘，你們不是還有東西要買嗎，趁著這會天色還早，不如讓肖大哥派個人帶你們去集市上轉轉。」

  雖然呂大牛很想在跟肖忠全多聊會，好好的套套近乎，可秦秋的話說的明白，他也不好意思再賴在這裡，不過他也看得出這肖忠全對秦澤楓是十分恭敬的，想著不管怎麼說，瀟然跟悠然都是親姐妹，兩人既然已經決定要在邊城定居了，那麼以後跟肖忠全打交道的機會還很多，於是便識趣的起身笑著說道：「不用不用，我跟瀟然自己去就好。」說著便轉頭衝著肖忠全說道：「家裡還有不少東西需要添置呢，那你們先聊著，我跟瀟然就先去集市上轉轉，等東西置辦全了我們再回來找你。」

  聽了呂大牛的話秦秋卻是擺了擺手說道：「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明天我就直接從這裡回白雲城了，三哥三嫂那邊還等著我的消息呢，你們買好東西也直接回連家村好了。」相對於呂大牛和瀟然，秦秋更願意跟以前的兄弟在一起，而且瀟然的事情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所以秦秋便沒有再回連家村的打算了。

  呂大牛聽了秦秋這話明顯是有些失望，不過對於秦秋的決定他也是沒有辦法，只得勉強笑著說道：「那好，那你回去替我和瀟然跟悠然姐和姐夫道聲謝，也讓大家不要為我們擔心，等這邊穩定了我便帶著瀟然回去看大家。」這呂大牛是個會說話的，這幾句話說得好像是跟秦澤楓和悠然很熟悉一般，也難為比悠然大了好幾歲的他那句悠然姐叫的那麼自然。

  「話我一定帶到，這邊城的冬天比白雲城那邊還要冷上不少，三嬸的身子又不好，你們那房子過冬怕是要遭罪，我看你還是趁著天還不冷，趁早找人把那房子扒了重蓋的好。」

  「是是是，我回去就張羅找人蓋房子，那我們就先走了，你路上也小心點。」該說的都說了，呂大牛便也不墨跡，跟肖忠全告辭後便拉著瀟然的手往外走去。

  雖然呂大牛說是不用肖忠全派人陪著兩人去集市，可肖忠全還是叫來了家裡的管家吩咐道：「劉叔，你帶著呂兄弟他們去集市上轉轉，也跟集市上的人介紹介紹，這是秦將軍的妻妹和妹夫，讓他們以後都照應著點。」

  劉安也是知道秦澤楓的，所以聽說呂大牛兩人的身份以後，忙點頭應道：「是，兩位請跟我來。」說著便引著兩人往外走去。

  屋裡沒有了外人，肖忠全把屋裡的下人也都打發了出去才又說道：「當初你們走的匆忙，大家都以為將軍又帶著你們深入草原去追擊鮮卑人了，畢竟將軍以前經常這麼做，加上一起走的又都是隊伍里身手最好的幾個，所以大家都在猜測你們應該是去了草原，只是後來很長時間你們都沒有回來，兄弟們都以為你們出了事，而臨時被任命為虎嘯軍督軍的唐將軍又不能服眾，那段時間兄弟們都是玩了命的找機會出城去殺鮮卑人，有不少的兄弟都是那個時候戰死的，柱子他們就是那陣子戰死的，直到後來古老將軍來邊城鎮守這種情況才好轉了起來。」

  秦秋沒想到自己等人離開後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本就心中愧疚的他更加的難受了，紅著眼眶說起了當年的事。

  「當年莫離先生得到了雍城那邊的消息，說是正德帝寵幸蓮妃，朝政旁落，各個皇子都紛紛派人去往雍城，莫離先生便跟楚王舉薦三哥去雍城，因為事關重大，所以三哥當時只帶了我和子辰幾個沒有家人牽掛的兄弟，以出城探查鮮卑人動向的藉口出了軍營，改名換姓的去了雍城，我們十個人中只有三哥是有家人的，可那段時間三哥為了保密，一直不敢跟家人聯絡，就是乾爹去世他都沒能回家，後來三哥辭官回家以後，可能是因為對家人的愧疚，也可能是三哥不希望家人知道我們當初在雍城做的那些事，三哥連封爵的事都沒有跟家裡人提起，就是我們幾個也都是不再聯絡的，後來若不是三皇子去白雲城那邊朝拜幽玄仙子，虎子碰巧遇到了三哥，可能我們至今也不知道三哥的下落。」說起那段時間的事情，秦秋的心中也是十分沉重的。

  聽了秦秋這話肖忠全心中那原本那一點點的芥蒂也都沒有了，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大門處便傳來了張廣孝那洪鐘般的說話聲，兩人便停了口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