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喪事（二）

  悠然剛剛出門就看到正好從正廳出來的燦然，自從上回的要帳事件之後，燦然每每見到悠然便是如同仇人般，這會自然也是不出意外的一見悠然便斜著眼睛看向悠然，陰陽怪氣的說道：「呦，悠然妹妹這是要去哪啊，雖說奶奶生前不是很喜歡你，可奶奶到底是做長輩的，你這個做孫女的一來就躲起來不去奶奶靈前哭靈總是說不過去的，即便你身份高可也是要講孝道的不是，還是你心虛的不敢進奶奶的靈堂啊？」

  此時院子的人不少，燦然說話的聲音又不小，一時間院子裡的人都朝著兩人的方向看了過來，悠然自然是不能讓燦然把這不孝的罪名安在自己的頭上，拿著帕子抹了抹眼角，眼淚頓時就順著臉頰流了出來，一臉悽然的看著燦然說道：「原來燦然姐是這麼想的啊，長輩若是對你不好的話那她去世你便可以不傷心了是嗎，燦然姐這想法悠然還真是不敢苟同，奶奶生前就是對我再不好那也是長輩，是生養了我爹的人，若是沒有奶奶就沒有我爹，又哪裡會有我呢，所以奶奶去世我也是很傷心的，可這也不能只顧著孝順奶奶而忘記爺爺了吧，爺爺奶奶感情那麼好，這奶奶又是這麼不明不白的去世，要說最傷心的那就要數爺爺了，他老人家的身體本就不好，家裡除了我爹也就只有我略懂些醫術，我爹這才讓我看著爺爺點的，沒想到卻是被燦然姐如此冤枉。」說著悠然便一臉委屈的用帕子捂了臉抽泣起來，看起來倒是頗有些楚楚可憐的味道。

  悠然兩人的話把屋裡哭靈的人也給引了出來，秦澤楓一出來就見燦然怒視著悠然，而自己的小媳婦則是在一旁抽泣著，這讓秦澤楓的臉色當場就陰沉了下來，冷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說著便疾步來到悠然身前柔聲問道：「怎麼了，你個小傻瓜，以前怎麼樣我不管，可你如今既是我秦澤楓的妻子那我便容不得你受半點委屈，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為夫我給你做主。」秦澤楓說著見悠然又要拿帕子往眼睛上抹，便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悠然的手，他是知道悠然手帕上塗了辣椒水的，所以見悠然又把帕子揉像眼睛時才是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同時還一臉不贊同的瞟了悠然一眼。

  被秦澤楓冷眼盯著的燦然莫名的心裡一突，不過想著都是一家人秦澤楓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於是便又換上了一臉不以為然的說道：「我說什麼了？我不就是問了一句悠然為什麼沒有給奶奶哭靈嗎？結果她就是一番的長篇大論，又裝出這幅可憐的樣子好像誰欺負了她似的，難不成真的像我說的那樣，悠然妹妹是因為心虛才不敢進奶奶的靈堂不給奶奶哭靈的。」燦然邊說邊一臉得意的看向了悠然。

  悠然一直就覺得韓老太太的死有些離奇，所以在抬眼見到王氏也出來的時候，心中一動便開口試探道：「心虛？奶奶又不是我害死的我有什麼心虛的，要說心虛那也該是那些做了壞事的人心虛才對啊，你說是不是啊三嬸？」

  王氏也是被燦然和悠然的聲音給吸引出來的，誰知道一出來就聽到悠然這句話，本就心虛的王氏頓時愣在了一下，隨即便結結巴巴的說道：「什、什麼意思，什麼心、心虛不、心虛的，悠然你這話是、什麼、什麼意思？」

  悠然見王氏緊張的說話都結巴了，就更加懷疑了，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她也不好說什麼，於是便沒有裝作一臉茫然的看向了王氏說道：「這話三嬸該問燦然姐啊，這心虛一說最開始可是燦然姐說的，我爹說我懂些醫理便讓我看著爺爺，我也是見爺爺精神不濟卻還硬撐著不睡，便想著馬車上還有些安神茶就想去取了給爺爺煮些，誰知道一出門燦然姐就又是什麼心虛，又是孝道的，我現在也是一頭的霧水，三嬸你來的正好，那就請三嬸問問燦然姐她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吧？」

  王氏聽這茬是燦然提起來的便狠狠的瞪了燦然一眼，臉色訕訕的看著悠然說道：「你燦然姐也是因為你奶奶去世太過傷心才會胡說的，你可別跟她一樣的，你不是說要去拿那個什麼安神茶的嗎，你趕緊過去吧。」說完又衝著燦然說道：「還不趕緊進去，人家都是姑爺陪著回來的，只有你自己一個人回來還好意思在這裡丟人現眼的。」王氏邊說還邊衝著燦然使眼色。

  可這會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燦然又哪裡看得到王氏的眼色，本就因為看到秦澤楓和悠然恩愛的樣子心中嫉妒的她，再一聽王氏說起黃有德沒有陪著她回來的事，本就覺得委屈的她這火氣頓時就壓不住了，紅著眼睛瞪著王氏喊道：「那黃有德不陪我回來還不是都怪悠然，要不是她那黃有德又怎麼會這麼對我，我又怎麼會丟了管家的權利，又哪裡會讓紫衣那個小賤人一直壓著我這個正室夫人一頭，她這麼害我你不幫我也就算了，還幫著她說我，你到底還是不是我親娘？」燦然越說越委屈，說道最後竟是嗚嗚的哭了起來。

  悠然則依舊是一臉無辜的看著燦然問道：「燦然姐這話我就更聽不明白了，你我雖是姐妹，可平時的來往卻是並不多，我怎麼就想不起來我到底是哪裡害了你呢，燦然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這沒頭沒腦的話都把妹妹說糊塗了，還請燦然姐把事情說清楚點，這樣也好讓我知道我到底是錯在哪裡了，以後妹妹也好多注意點，免得再犯不是。」悠然現在是一門心思想著王氏到底是怎麼害了韓老太太，便沒什麼心思跟燦然周旋。

  

  要說這老太太不小心跌進油鍋里她倒是相信的，可跌進去卻是爬不起來就有些奇怪了，不過這老太太的屍身既然是衙役驗看過的，那麼就可以肯定王氏絕對不會是用工具按住老太太的頭不讓她起身的，因為那樣老太太的脖頸出必然會留下傷痕的，想著最有可能的就是王氏用手按住了韓老太太阻止她起身，所以悠然特別注意了王氏的手，可卻是意外的發現王氏的手依舊是白白嫩嫩的沒有一點燙傷的痕跡，這就讓悠然想不明白了。

  燦然被悠然這話氣了個仰倒，這理由讓她怎麼說，難道讓她自己說自己是想占便宜，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從醉花軒里拿了那麼多的東西，而悠然派人去找她婆婆要帳，因為這個攪黃了小姑子的婚事讓她被婆家厭棄了嗎？所以燦然一時間竟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臉也被氣得通紅。

  王氏也是怕燦然一氣之下再說出點什麼，於是急忙上前拉住了燦然的手重重的掐了一下，一邊還一臉緊張的衝著悠然說道：「悠然啊，你不是要去那安神茶嗎？趕緊去吧，你爺爺的身體要緊，回頭我會好好說你燦然姐的。」說著王氏又衝著周圍看熱鬧的人說道：「謝謝大家這麼晚了還過來幫忙，小姐妹拌嘴沒什麼好看的，大家就別圍著了。」王氏現在心裡可是虛得很，她也注意到悠然看著自己手的眼神了，不過她的心裡卻是在暗自慶幸自己當時還算冷靜，沒有直接按著老太太的頭，不然這手上難免會燙傷，那樣的話她害了老太太的事情可能連下午來的衙役都瞞不過。

  燦然本來還想說什麼，卻是被王氏死死的抓著手腕，離得近了她也發現了王氏的臉色有些不對，便把剛剛想說的話咽了回去，惡狠狠的瞪了悠然一眼便跟著王氏進了瀟然的屋子。

  悠然自然是不在意燦然的眼神，伸手拉了拉秦澤楓的手說道：「澤楓哥，我有些害怕，你陪我去馬車裡拿些安神茶好嗎？」她有著強烈的感覺韓老太太就是被王氏害的，可卻是想不明白她到底用了什麼方法，想著秦澤楓應該有著這方面的經驗，所以便想問問秦澤楓。

  悠然的要求秦澤楓自然是沒有不答應的道理，輕攬著悠然的肩便往街口停放馬車的地方走去，行至無人之處的時候秦澤楓便低聲在悠然的耳邊問道：「你可是懷疑奶奶是被三嬸害死的？」秦澤楓是何等人，王氏的那點小伎倆能瞞得過這白雲鎮的衙役，卻是瞞不過他，雖然還不能肯定，可他猜想王氏應該是在老太太跌入油鍋的時候，第一時間抓住了老太太的雙腿抬了起來，使之雙腳不能受力以至於老太太無法從油鍋里掙扎出來，他剛剛打聽了，老太太的壽衣是王氏和瀟然幫著換的，據說韓翠微當時可是在韓老太太沒有咽氣的時候便已經過來了，可王氏卻是沒有讓身為女兒的韓翠微動手幫著老太太換衣服，這就有些蹊蹺了。

  悠然本就懷疑韓老太太的死跟王氏有關，這會聽到秦澤楓這麼說心中便是一動，急急的問道：「澤楓哥你可也是懷疑奶奶的死跟三嬸有關？我就說奶奶平時的身體一直很好，三嬸家的鍋台又不高，奶奶怎麼會跌進油鍋里就掙扎不起來呢，這也太奇怪了。」此時已是戌時，除了韓家的院子還燈火通明以外，其他人家早已經吹燈睡覺了，此時的街道是異常的安靜，所以悠然雖是壓低了聲音，可在這安靜的街道上還是顯得有些突兀了。

  秦澤楓趕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悠然不要說話，拉著悠然往街角處的陰暗處走去。

  悠然也明白秦澤楓的意思，在兩人走到陰暗之處時，便拉著秦澤楓進了空間，由於兩人是以拿安神茶的藉口出來的，時間緊迫，所以悠然一進空間便急急的問道：「澤楓哥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趕緊跟我說說。」悠然本來就是拉著秦澤楓出來問這事的，剛剛秦澤楓又是主動提起這事，悠然便知道秦澤楓是發現了什麼所以一進來就急急的問道。

  秦澤楓也知道時間緊迫，於是也不賣關子，聽悠然問起便直接答道：「我也只是懷疑便打聽了一下，聽說奶奶的壽衣是三嬸和瀟然給換的，小姑明明就在身旁卻是因為奶奶的臉實在是駭人愣是不敢幫奶奶穿壽衣，最後還是三嬸沒有用小姑伸手幫忙和瀟然給奶奶穿了壽衣，三嬸的臉是奶奶傷的，她就是不恨奶奶也該是心存怨懟才是，又怎麼會好心的給奶奶穿壽衣呢，這便有些不合常理了。」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測，秦澤楓還特意問了衙役驗看老太太屍體時在場的李氏，知道衙役也只是在老太太的頭部和脖頸處驗看了一番，見沒有外力所致的傷痕便下了老太太是意外死亡，這說法顯然是有些草率了。

  「我也懷疑奶奶是被三嬸害死的，可我仔細查看過了，三嬸的手上一點燙傷的痕跡都沒有，你說她到底是怎麼害了奶奶的呢？」

  「我想三嬸應該是趁著奶奶跌進油鍋的那一瞬間抓住了奶奶的雙腿抬了起來，這才使得奶奶無法從油鍋里掙扎出來，以至於丟了性命。」

  悠然聽了也是恍然，卻是一臉泄氣的說道：「若真是這樣那豈不是找不到三嬸殺害奶奶的證據啊，真是可惜了。」悠然可是沒有忘記原主是怎麼死的，一直想著找機會為原主報仇的，雖然有些惋惜，可她卻是並不糾結，轉身就要往空間的倉庫走去，她還沒有忘記自己出來是幹什麼的。

  秦澤楓趕忙伸手拉住悠然的手笑道：「誰告訴你找不到證據的，你若是想為奶奶報仇的話我找人查便是，我還以為你對奶奶沒什麼感情，便沒想管這事。」

  悠然聽了眼睛就是一亮，轉身急急的說道：「若是能查出來自然是最好的，我雖然不喜歡奶奶，卻是更恨王氏，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的靈魂是來自別的世界吧，但我沒跟你說的是這具身體的原主就是被王氏害死的，若是能趁著這個機會替原主報了仇也算是我還了她借我身體重生的恩情了。」

  秦澤楓也只是知道悠然是借屍還魂的，到還真是沒有問過原主是怎麼死的，他喜歡的是悠然那堅毅率真的性情，也可以說他喜歡的是悠然的靈魂，所以對於悠然到底是不是借屍還魂倒是不太介意，所以也就沒有打聽過原來的悠然是怎麼死的，這會聽悠然這麼說才一臉鄭重的應道：「放心吧，這事交給我，想來跌入油鍋的奶奶必是十分痛苦的，所以被王氏抓著的雙腿必定是十分用力掙扎的，這樣一來王氏若是想抓住奶奶的腿阻止奶奶起身就必須用很大的力氣，所以想來奶奶的腿上應該有有著不少的傷痕，只要驗看一下奶奶的腿就能知道她是不是被王氏謀害的了。」

  「這麼說三嬸就是怕有人看到奶奶腿上的傷才主動給奶奶換衣服的，那瀟然應該也是知道奶奶是三嬸害死的吧，原來是這樣，事不宜遲，澤楓哥我們趕緊出去把這事告訴大家吧。」說著悠然便拉著秦澤楓出了空間。

  秦澤楓趕忙拉住了急急就要往回走的悠然，低聲說道：「這事你就別管了，我會看著辦的。」這事若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樣，這王氏謀害婆母性命必然是要被處以極刑的，就是王氏所出的幾個孩子也會受到牽連的，可這王氏怎麼說也是傲然幾人的親娘，這要是因為被悠然揭發了罪行而丟了性命，秦澤楓也是怕悠然遭他們幾人記恨，這才不想讓悠然再管這事的。

  悠然也不是笨的，一想就明白了，可她卻是不怕傲然幾人的記恨，因為就算沒有這事她跟三房一家人的關係也不會好到哪去，於是也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澤楓哥你也該知道，就是沒這事我跟三房的關係也不會好。」

  秦澤楓卻是不這麼想，平時關係不好和殺母之仇又哪裡能相提並論，他這也是不想以後成日有人在背後算計著悠然，於是便柔聲道：「聽話，這事交給我辦，你就別管了。」

  悠然見秦澤楓堅持也就乖巧的點了點頭道：「那好，我們出來也有時候了，還是趕緊回去吧。」說著就用意念從空間的倉庫里拿了一包安神茶後便拉著秦澤楓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