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山腳談話

  雖然嚴氏跟大家解釋了那天的情況，可還是有會在背後議論秦澤楓和悠然的事。把嚴氏氣的不行，倒是悠然並沒有把外面的流言蜚語當回事，依舊忙碌著醉花軒的生意，而隔壁本來卯足了勁打算找麻煩的岳掌柜，在醉花軒開業的第一天就歇了找麻煩的心思，開玩笑，別說鎮長夫人親自來捧場，就是那些有頭有臉的夫人小姐也不是他能得罪的，那些可也都是他的衣食父母啊，他是去找人家麻煩還是給自己找麻煩，再說醉花軒里賣的東西跟自己店裡的貨物並不衝突，岳掌柜也就老老實實的做著自己的買賣了。

  醉花軒的生意漸漸步入正軌，悠然見櫻桃和欣然已經對鋪子裡的事應付的得心應手了，也就不再天天往鋪子裡跑了，沒事就在村子裡種花釀酒，制茶，總不能老是從空間裡拿東西出來賣吧，要是這樣早晚有一天自己的秘密會露陷的。

  韓守義夫婦現在對悠然可還是百分百的支持，醉花軒這一個月的收入就有四十多兩銀子，這還是在經常供不應求的情況下，要是貨源充足賺的肯定更多，這期間也有不少外地客商找來想要大批量進貨，都被悠然回絕了，他也不是沒想過要多建幾個釀酒作坊大量生產花酒，可韓守義還要照顧家裡的酒坊，自己又要照看醉花軒，加上卓然的婚期也快到了，要是再建作坊還真是沒有人打理，至於讓大伯三叔管理的事，悠然是想都沒想，大伯為人老實木訥不適合管理，至於她那個三叔還是算了吧。

  七月的雲州已經開始有些熱了，悠然昨天跟村裡的女孩子們約好一起去後山採花，韓家一直在村里收購鮮花，所以村里不少人沒事的時候都會去山上采些回來換錢貼補家用，韓守義還在村里買了兩塊荒地，雇了一戶逃難過來的人家專門種植鮮花，這樣就保證了醉花軒的供貨。

  吃過早飯，悠然就背著竹筐往山腳的方向走去，剛拐上往後山去的小路就看到站在路邊的秦澤楓，依舊是一身黑色的交領長衫，在悠然的印象里好像就沒見過他穿其他顏色的衣服，正在悠然猶豫是要過去打招呼還是轉身回去的時候，秦澤楓那低沉又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了。

  「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意的嗎？」這陣子秦澤楓一直沒有打擾悠然，就是想讓她考慮清楚，這女孩子嫁人是一輩子的大事，考慮清楚也是應該的，可他最近發現這丫頭似乎是沒有把兩人的親事放在心上，種花釀酒忙的不亦樂乎，想著要是自己不來問的話，這丫頭絕對會一直就這麼拖著。

  「啊？哦、那個。」悠然發現自從李氏來家裡提了兩人的親事以後，自己再見到秦澤楓就會莫名的感到緊張，可今天聽到秦澤楓這麼問，自己也不好再繼續裝傻這麼拖著了，於是四下看了看，見周圍沒人才穩了穩心神說道：「我聽李大娘說你是有爵位的？」

  

  秦澤楓雖然不知道悠然為什麼會問這個，可還是回答道：「只是一個閒散爵位，辭官時實在沒推掉，這跟你我的親事有什麼關係？」

  「是這樣的，我這個人呢是很小氣的，我的東西不喜歡跟別人分享。」悠然見秦澤楓沒有說話，而是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也就是說我沒有那個胸襟跟別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所以……嗯，這麼說你能明白吧。」悠然本想委婉一點的，可見他不明白只好直白的說了出來。

  秦澤楓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小丫頭，直到把悠然看得有些發毛了才正了正臉色，鄭重其事的看著悠然說道：「誰跟你說有爵位就一定會納妾了，我不會納妾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會跟別人一起分享我，我這輩子有你就足夠了。」秦澤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納妾，這些年那些官員家後院的亂象他可是沒少見，就是楚王當初也為正妃和側妃之間關係緊張而煩惱過，他有這麼會沒事給自己找那麻煩，只是想到這丫頭是因為這事才遲遲不答應婚事，不覺有些冤枉。

  秦澤楓的這句話瞬間讓悠然感動不已，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裡，別說是秦澤楓這樣有財有貌的年輕男子，就是五六十歲長得腦滿腸肥的鄉下土財主都是三妻四妾的，所以聽秦澤楓這麼說悠然哪裡會不感動，悠然也相信以秦澤楓的性子一定會說到做到，所以這會她是真的有些動心了，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今年才十二，我娘說要等我……」

  「我的孝期還有兩年多，等到出了孝期你就快十五了。只剩半年的時間我還等得起。」秦澤楓直接出言打斷了了悠然結結巴巴的話，笑看著這個原本落落大方的丫頭這難得露出的扭捏樣子。

  「村里喜歡你的姑娘不少，你為什麼會選我，是因為那天你看到的事嗎？」悠然還真怕秦澤楓想娶她不是因為喜歡，而是衝著她那神奇的不老泉，畢竟這功效逆天的不老泉水被人覬覦也是有可能的，所以還是先問清楚的好。

  聽了這話秦澤楓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一臉認真的看著悠然說道：「第一次見你是我剛剛辭官回來，一進村就看到穿著紫色披風的你站在雪地里給村裡的孩子們發糖，看著一群孩子圍著你嬉鬧的樣子才讓我感覺到自己是真的回家了，很溫暖。」

  悠然也想起來了，那回是自己做了不少的花生糖，就拿出來點給村裡的孩子們分了，記得後來還被劉梨花奚落了一番，自己好像還跟劉梨花吵了幾句，想到這的悠然趕忙緊張的問道：「你、嗯、除了我和孩子你還看見別人了嗎？」

  「你比劉家丫頭厲害多了。」秦澤楓知道悠然想問的是什麼，於是就笑著打趣了一句，那是他第一次被一個女孩子吸引了目光，看著那個猶如精靈一般在雪中和孩子嬉戲的女孩子，讓他忘記了以往那些陰謀陷害，殺機四伏的日子，有種輕鬆愜意的感覺，後來從妹妹口中得知那個精靈般的女孩子名字叫悠然，想著還真是人如其名，安閒，閒適。從那以後他的目光就常常不自覺的被這個小丫頭吸引，慢慢發現這丫頭有著和年齡不符的成熟穩重，直到後來那個身影被深深的印在心裡，再也抹不去時，他才驚覺自己是喜歡上了這個精靈般的女孩子。

  「我、我跟人家約好了要去後山。」悠然丟下這句話就匆匆的往後山跑去。

  看著越跑越遠的悠然，秦澤楓垂眸低笑，看來明天要讓娘再去一趟韓家了。

  果然李氏再次去韓家的時候，嚴氏很痛快的就答應下來，在大雍國，像秦澤楓這樣到了適婚年齡卻正好趕上要守孝的情況下，為了不耽擱孩子的親事，一般人家都是在人死後的四十九天內就把孩子的婚事辦了，要是實在趕不上熱孝成親的也會在這期間提前物色好人家先把親事定下來，等到孝期一過就成親，秦澤楓和悠然的情況就屬於後者了。李氏和嚴氏把兩人的親事定在了悠然及笄的那天，悠然是二月份生日，正好是過完了年還沒開始種地那會，正適合婚娶。

  秦韓兩家結親的事在靠山村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風波，先是滿臉嫉妒的劉梨花堵住了悠然一通的風言醋語，再有黯然神傷的秦澤軒站在韓家大門口質問悠然是不是迫於流言才答應的這門婚事，害的悠然這陣子都不怎麼敢出門了。就在村里熱議秦韓兩家結親的各種八卦時，一個讓人們更感興趣的話題轉移了眾人的注意。那就是趙貴財家的二姑娘被黃家休回家了。

  翠芬成親以後才知道那黃有德就是個十足的花花公子，不止跟柳寡婦牽扯不清，沒事還常常跟一群狐朋狗友流連青樓妓館，就是學問也沒有他自己吹噓的那麼好，可已經嫁過來的她就是後悔也都晚了，還好黃家的富足生活一直都是她想要的，也是因為這個她才忍到今天，可開春是那黃有德去府城參加府試，秀才沒考上不說，還從府城帶回個女人回家，說什麼是逃難過來的良家女子，可在翠芬看來那個狐媚子可是要比那青樓里的窯姐還要風騷，就在前兩天她聽說了那個女人有了身孕，在鎮上生活一陣子的翠芬也知道，一般人家都不會讓庶子庶女生在嫡子前面，於是就聽了身邊小丫頭的慫恿給那小妾下了墮胎藥，小妾的孩子是沒了，可她也遭了黃有德一頓暴打，而這回一貫站在她這邊的婆婆也不幫著自己了，還指責她善妒容不下人，毒殺黃家子嗣是個毒婦什麼的，她一氣之下跟婆婆吵了幾句就收拾東西回了娘家，這回她卻沒有等到婆婆親自上門道歉，而是在當天晚上就等來了黃有德的休書，休妻理由就是不敬公婆，無子，善妒，這樣的理由對於現在的女子來說那無疑是很嚴重的，雖然不至於要以死明志那麼嚴重，就是再嫁也不是什麼難事，可畢竟是壞了名聲，對家人的嫁娶也都是有著不小的影響，所以現在的趙家可謂是一片的愁雲慘霧。

  郭氏看著昨晚就滴水未進，憔悴不堪的翠芬滿眼的心疼，把手裡的飯菜放到翠芬身邊勸道：「翠芬啊，你聽娘的話，吃點東西，你這樣不吃不喝的身子要是垮了可怎麼辦啊。」郭氏昨晚在黃家下人送來休書時，就帶著兩個兒子打算去黃家鬧了一通，可連人家大門都沒進去就被黃家下人打了出來。所以這會她也歇了把閨女送回去的心思，而是開始琢磨怎麼把閨女的身子養好，也好在給她找戶人家，翠芬今年才十四，長得又漂亮，就是找不到沒成過親的小伙，找個鰥夫或是給有錢人家當個小妾還是不成問題的。

  「娘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啊，秦大伯因為我家退親的事氣死了，所以我才會遭了這樣的報應。一定是這樣的，是秦大伯在報復我，一定是。」翠芬沙啞著嗓子，也不知道是在跟郭氏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的嘟囔道。

  郭氏被翠芬的話也嚇得頭皮發麻，趕忙拍了翠芬一巴掌道：「呸呸呸，什麼報應不報應的，那婚是我退的，秦來寶就是報應也該來找我才是，再說，他的死可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他自己身子不好關我什麼事。」郭氏看翠芬沒反應又安慰道：「別想了，這事不怪你，都是黃家那小子不是個東西，當初求娶你時說的那個好聽啊，說什麼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一定會一心一意對你好的，讓我放心把你交給他，你們這才成親多久他就帶了個小的回來，這秀才都沒考上還敢說自己文采出眾，翠芬啊，你聽娘的話，這樣的男人早點分開也好，你好好養著身子，趁著你還年輕漂亮，等過陣子娘再給你找戶比黃家還好的人家。」

  翠芬聽了郭氏的話，心裡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抬起頭滿眼期待的問道：「娘，你說、你說澤楓哥他還會不會要我？」

  郭氏看著閨女那一臉期待的表情有些為難，最後還是咬了咬牙說道：「秦家老三你就別想了，你這陣子沒回來不知道，他已經跟韓家那個丫頭定了親，聽說是等他孝期一過就要成親了。」看著閨女本來有了些希望的臉上又恢復了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郭氏是真的後悔了，要是自己當初沒聽翠芳的話，而是再等上三四個月就能等到秦澤楓回來，要知道現在的秦澤楓可是不比那黃家小子差，不說人品做派，就是身家也不照黃家差多少，她可是聽說了，那秦家老三可是在外邊賺了大錢的，不僅把秦家旁邊的地都買了翻蓋了秦家老宅，就是秦家老二和老四蓋房子他也是出了不少銀子的，這要是當初不退親，那這些銀子還不全是自己閨女的，哪裡會由得秦家老三這麼搭自家兄弟啊，郭氏是越想越後悔，覺得自己當初就不該被黃家那二十五兩的聘禮迷了眼，這也都要怪翠芳那個死丫頭，要不是她把那黃家小子說的那麼好，自己也不會輕易答應去秦家退親，對，就是那死丫頭的錯，看她下次回來自己怎麼收拾她，難道那丫頭真的是天生就來克她的不成。

  郭氏生翠芳的時候難產傷了身子，生了她之後好幾年都沒再有身孕，為這個郭氏可是沒少受婆婆的氣，這也是同樣都是親生女兒，郭氏對待翠芳和翠芬兩個態度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