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7章 第六十道天雷
2024-05-27 18:04:05
作者: 本喵最萌
這一次,落川劍沒能有為主泯滅的機會,林羨護住了它。
說來有幾分可笑,劍本就是用來護人的,但此番,人卻在護劍。
落川劍不斷發出劍鳴,想要迎上雷劫,它的劍魂決不允許自己在這種情況下生出半點畏縮。
第四十六道天雷劈下時,林羨身上出現了一道駭人的血痕,那道血痕無法癒合。
天雷伴隨著狂風襲來,眾修士衣袂揚起,每一個穿著夕遙宗弟子服都迎上那些黑衣人,是不是被控制被逼無奈尚且不提,敢在夕遙宗壞事,先捆了再說。
然而修士們很快就發現,被迫無奈束手就擒的黑衣人中,有些人直接咬舌自盡或者自費筋脈自盡而亡,甚至有些在被捆住之前就直接提劍抹了自己的脖子,鮮血直濺了他跟前那名夕遙宗弟子一身。
那名弟子猝不及防愣住了。
鮮血從那名黑衣人身上流淌而出,滲入了地面。
愣住的弟子被同門一把抓過,下一刻,天雷砸在他原本站的位置上,差一點,他就沒命了。
「別發呆了,這些人都被下了降頭,不怕死的。」
然而不多時,那些修士們臉上遮擋著容貌的面簾被掀下來,他們猝不及防又是一愣,有些面容看著竟然都還是熟悉的。
黑月組織,從前被查出來了不少人,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不知是從前沒發現的,還是又是新的一批人。
他們像是傀儡人一般,只知道聽從命令,束手就擒時稍有不注意就自盡,如果同伴被封了筋脈,其他黑衣人也會不遺餘力殺害自己的同伴。
一時間,飛升台邊上橫屍遍野,鮮血直流,雷鳴電閃與狂風大作之間,仿佛是一曲血腥的哀歌。
玉陵閣的音修在此時彈出的音符都帶著一片蒼涼,步入戰場的弟子與外面的弟子處於截然不同的狀況,每當有弟子受重傷,渡伶一揮袖,那名弟子被送了出去。
對比之下,飛升台上反而顯得格外平和。
林羨以打坐的姿態迎接著一道又一道天雷,每一聲雷鳴響起,都仿佛砸在裴漓之心上般。
他與金從崖之間的較量看上去不分上下,但也只有裴漓之知道,對方始終是在拖延時間。
拖延什麼時間?
等林羨真正渡過這雷劫還是等他帶來的這群黑衣人死光?
裴漓之想不通,但他身在雷劫中心,他若退縮,林羨便危險。
飛升台之外,沈宵幾人同樣偶爾分出了心神去關注飛升台上的動靜,這樣的畫面對他們來說,也許是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第二次的,但裴漓之出現在飛升台為他們師尊護法這件事,他們一時也心情複雜。
裴漓之固然比他們所有人的實力都要高,但不久前眼睜睜看著他被師尊點了去時,還是心情有些微妙,儘管早就接受裴漓之是個世間難得的天才這一事實,但陡然發現在此時,真正能夠幫得上師尊的人,竟然也是他。
難免讓人有些挫敗。
即便如此,沈宵在此時還是希望師尊與裴漓之都能活著。
沈宵一心二用,倒也沒讓自己吃虧,他的對手同樣是個煉虛境的強者,甚至還是個中期,按道理來說應該比他這個初期要強上不少,但也許是因為吃藥補上來的修為,在交手過程中,沈宵能與他打個不相上下。
虞幼清就沒那麼遊刃有餘了,她的對手也是個煉虛境的強者,就算不是憑藉自己能力晉升的,但那也是個煉虛境,她應付起來有些吃力,沒多久肩膀受了劍傷。
這點小傷倒不至於讓渡伶將她遣送出去,身邊夕遙宗的弟子相互幫扶著。
飛升台上,裴漓之在與金從崖僵持不下之際,忽然聽見對方湊近他道了一句:「裴漓之,你從前靠殺師證道飛升,今世是打算洗心革面了嗎?」
裴漓之一頓。
金從崖又趁機道:「天地法則不可能讓所有人稱心如意的,你既要救她,那麼她飛升了,你就要死,即便如此,你也要繼續攔我嗎?」
「那又如何?」裴漓之回了一句,不為所動。
金從崖笑他被情情愛愛迷了眼,「我從未見過有人能對曾死在自己手下之人動情的,何況那還是你的師尊。」
話里話外,說裴漓之這份情意來得多麼不倫。
即便如此,裴漓之神色也絲毫未變。
「關你什麼事。」他說。
金從崖大概沒想到這師徒倆竟然還如此情比金堅,按道理說,林羨若是想起了此事,就算不殺徒泄憤,也不可能心中毫無芥蒂。
他其實也並不太清楚這對師徒前世的糾紛,只知道在林羨飛升雷劫之際,被大徒弟一箭穿心而亡,而裴漓之借著殺師證道成功飛升,也算是一代傳奇人物。
這對師徒的糾紛如何,金從崖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有人飛升,硬生生破除了他飛升前的禁忌詛咒。
禁忌一破,他的金身也跟著毀了。
這註定讓他與林羨師徒不共戴天。
更何況他辛辛苦苦籌謀了這麼多年,終於來到今日。
今日這飛升台上只有兩種結果:要麼一人飛升,要麼所有人都無法飛升。
金從崖借了白朮這具身體,與白朮立下了契約。
如今主導著白朮這軀體的不過是金從崖的一道分魂,若是能操縱著白朮的軀體飛升了,也算是他的飛升。
既然他的魂魄在這具身體內,那麼飛升之人也算是他,與當年「金從崖之後,再無飛升人」之詛咒並不自相矛盾。
當然,即便不飛升成功也沒關係,只要壞了林羨的雷劫,結局對金從崖來說,也不會太差。
他與白朮立下契約不假,但他這縷分魂不要了又能如何?
金身不滅,則神魂不滅。
天雷越來越凶,林羨的氣息在雷息中顯得越發微弱,裴漓之心下咯噔,但又無可奈何。
即便曾經飛升過,即便為神八百年,如今前世在上界的畫面變得模糊不堪,他曾經不知以怎樣的姿態,渾渾噩噩度過幾百年光陰。
第六十道天雷。
林羨身下,黑袍邊上的血跡染紅了飛升台。
裴漓之的心揪了起來,他被這一幕刺激得雙眸通紅,頭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