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只欠豬入坑

  手腳麻利的割了一筐豬草，顧雲落一心惦記著樹林那洞口傳來的淡淡血腥味，她不禁想著，難道是野豬受傷，跑回了洞裡養傷？

  一心想著這事，顧雲落匆匆回了家，將豬草拿去豬圈餵豬，她看到家裡人已經坐在餐桌吃上了飯，她拿了一個窩窩頭，一邊啃，一邊往外走。

  「二姐，你幹啥去？」身後，傳來七朵的聲音。

  自從顧雲落做了美味的兔子肉給大夥吃，幾個姐妹對她似乎不那麼反感了，不知不覺間拉近了距離。

  顧雲落又拿了鋤頭，回答道：「下地看看。」

  她哪裡是下地看看，分明是去樹林裡，樹林裡經常有野獸出沒，拿個鋤頭好防身不是？

  順便嘛……顧雲落露出狡黠一笑，若是她在有野豬出沒的洞口設下一個陷阱，受傷的野豬落入陷阱，豈不成了囊中之物？

  說干就干，大步出了門，沒走多久，到了林子裡，再次來到了洞口，這次，明顯血腥味很淡，不管了，碰碰運氣再說。

  顧雲落在離洞口十幾米遠的小路，橫著挖了一條又長又深的坑，這樣，若是洞裡真有野豬跑出來，一定會掉進坑裡，然後，爬不出來……

  吭哧吭哧挖坑，一想到可能有野豬落在坑裡，顧雲落幹活一點都不覺得累，反而，越挖越帶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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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乎了一上午，總算將坑挖好了，又在挖好的坑裡，放了兩個從家裡拿出來的老鼠夾子，又從林子裡撿來枯樹葉，抱來一團團的雜草，蓋在挖好的坑上。

  「大功告成！」看著大坑被雜草落葉遮蓋的嚴嚴實實，顧雲落輕鬆的拍拍手，萬事俱備，只欠豬入坑了。

  扛著鋤頭愉快的回了家，還沒剛進門，便聽到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聽起來極為刺耳，讓顧雲落不由得皺眉。

  「娘，你看，這老三家的二丫頭，整天往外跑，還拿著鋤頭裝模作樣的出去下地幹活，可地里哪有那丫頭的影子，我看吶，八成是那丫頭偷奸耍滑的出去玩了，娘你說說，這二丫頭那麼大個姑娘家，一吃完飯就不見人影溜出去玩了，這讓家裡那幾個幹活的丫頭咋想？這讓左鄰右舍咋想，昨兒隔壁的王婆子還說，看見三房那二丫頭出去玩了呢，說咱家丫頭都好吃懶做吶。」

  走進院子裡，顧雲落這才看到，原來是大房的李氏正在老陳氏面前壞禍告狀。

  「是哪個混球在告狀啊？」顧雲落將鋤頭放下，一臉驚訝的看著老陳氏旁邊的李氏，道：「呦，原來是大娘你啊，我還以為是哪個混球在背地裡告狀吶？」

  「你……」李氏氣的嘴都歪了，指著顧雲落，硬是半天都沒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來，終於平靜下來，仍是臉色不好的盯著顧雲落，「大娘哪裡是壞禍告狀，只是想告訴二丫頭你啊，可不能再那麼偷懶下去了，傳出去那麼懶，以後誰還敢娶……」

  「大娘說昨天隔壁的王婆子說我懶？」顧雲落呵呵笑道：「可侄女就有一事不明了，昨天王婆子喉嚨啞了，說不出話來，大娘是哪只耳朵聽到王婆子說我懶的？莫非大娘還懂唇語不成？」

  顧雲落反唇相譏，依舊雲淡風輕，坦然自若。

  「呦，死丫頭片子，不幹活還有理了，你看看，回來將鋤頭一扔，也不去做飯，咋滴，是想餓死地里幹活的男人們嗎？」老陳氏耷拉著一張臉，瞪了一眼顧雲落，一開口，自然是幫著大房長媳。

  顧雲落那個冤枉啊，真是吃力不討好，明明拼死拼活的幹活，卻還被人明里暗裡罵懶……

  「奶，孫女覺得冤枉，您讓大夥來評評理，我每天從早上起來，就開始出門割豬草餵豬，吃過早飯，就又去河邊洗衣服，中午有時和大姐一起做飯，好不容易昨天和今天有點空閒，又想著去林子裡打點野味回來，想給這一大家子改善改善伙食，奶，你讓大傢伙都來評評理，孫女這麼做有錯嗎？」顧雲落據理力爭的說道。

  「我……」老陳氏被顧雲落一連串，鏗鏘有力的話，堵的啞口無言。

  這老三家的二丫頭，啥時候那麼會說道了？

  可顧雲落哪裡準備就這麼放過李氏這個罪魁禍首，繼而，又繼續沖老陳氏道：「奶，你看大娘，每天手裡瓜子嗑著，新衣裳穿著，我們三房的人幹活，自認不比大娘一家少，可待遇卻千差萬別，苦點累點沒啥，可拼死拼活幹活，還反過來被人說懶，要是換了誰，心裡都會不痛快吧？奶，還請你今天給孫女一個公道！」

  李氏，你不是會背地裡告狀嗎？這次，我看你怎麼收場！

  「二丫頭，你這是啥態度？你大娘就是看你今天沒去地里幫著幹活，說了你兩句，咋了，還委屈上了？一個丫頭片子，那麼大了還不知道幫家裡多干點活，你大娘說你兩句咋了？還委屈的不行呦，還不快去做飯，你是想讓你爹你奶餓肚子嗎？你個不孝的孫女呦……」

  老陳氏一瞪眼，一副潑婦的樣子，呵斥顧雲落。

  顧雲落低著頭，遲遲沒有動作，心中則暗暗腹誹，這老陳氏，心眼真是偏到姥姥家了，一心向著大房！

  良久，顧雲落抬頭，「好，既然奶不還給我一個公道，那我就找大夥評評理！」

  顧雲落說罷，就要出門找大夥評理。

  「回來！」老陳氏呵斥一聲，滿是皺紋縱橫的老臉上，一臉怒氣。

  「二丫頭呦，你看你，有啥不能好好說呦，竟然將奶奶氣的渾身發抖，不孝呦……」李氏又開始在一旁嚎。

  自從顧雲落耍李氏挑大糞的時候起，李氏就不再偽裝，小丫頭片子，竟然敢耍她，她能讓那丫頭片子好過？

  可李氏這一放開嗓子嚎，立馬引來了東鄰西社的街坊鄰里。

  李氏本就是不管不顧的婆娘，加上老陳氏上氣不接下氣，渾身顫抖個不停的樣子，讓街坊四鄰看了，都不禁慌了。

  「咋了呦這是？財寶他娘，這……你婆婆這是咋了？」幾個街坊鄰里的看到老陳氏這個樣子，也都嚇壞了。

  「唉……」李氏嘆息一聲，目光無奈的看向顧雲落，「還不是這二丫頭，把她奶奶給氣著了……」

  這話斷章取義，聽在幾個鄰居耳里，可成了顧雲落那麼大個姑娘家，竟然不聽話，氣著了自家奶奶。

  一時間，眾人看著顧雲落，加之，退親時，顧雲落大吵大鬧的情景，讓眾人更加不喜。

  正當眾人準備上前安慰老陳氏兩句，顧雲落卻開了口。

  她牙齒死死地咬住下唇，眼睛紅紅的，一副委屈卻強忍著的堅毅模樣，「雲落一回家，就聽到大娘在背後說我偷懶耍滑，可我自問，每天都在盡心盡力的幫家裡幹活，還有我那幾個姐妹，哪一個不是吃了飯，就去放羊放牛，趕著雞鴨出去幹活，我弟弟妹妹那么小，還是個孩子，每天都和我一起幹活，可累死累活的幹活沒啥，可幹了活，還被人背後告狀，說我懶，換了誰，誰心裡都不痛快吧？我既然撞見大娘告狀，自然是要理論兩句，碰巧今天鄉親們都在這，還請大夥給雲落評評理……」

  她一番話下來，進退有度，單薄的身體，站的筆直，說話不卑不亢，正直且剛毅。

  顧雲落此話一出，這隔壁來的幾個街坊，可就咋呼開了，「我說財寶他娘呦，你說說你也是，動不動支使老三家的幾個孩子幹這干那，整天看老三家的幾個孩子出門放牛趕鴨的，人家孩子都那麼勤快了，你這大娘咋還說人家懶，還告狀呢？」

  「這……」李氏一看這街坊咋還說起她來了，不禁生氣道：「我這不是鍛鍊鍛鍊孩子嗎？孩子從小鍛鍊勤快咯，長大賢惠會顧家，不得從小鍛鍊起嗎？」李氏皮笑肉不笑道。

  「那咋不見你家財寶出來幹活鍛鍊鍛鍊？你家小兒子財寶，可都十歲了呢，咋不出來鍛鍊？」街坊鄰居的，平常不吭聲，可都看在眼裡，都不是個傻子，整天看著三房的幾個丫頭，那么小出來幹活洗衣裳的，可愣是沒見過這李氏一次，大家心裡能沒有數嗎？

  可顧雲落卻知道，她今天把這事鬧大了，街坊鄰居都知道李氏是個吃嘴不幹活的懶婆娘了，這下，不光是李氏不放過她，估計，這偏心眼的老陳氏，都不會讓她好過。

  畢竟，這老顧家出來一個好吃懶做的婆娘，偏偏顧雲落的娘那麼能幹，人家看在眼裡，能不說老陳氏偏心大兒媳嗎？

  這下，老陳氏惱了。

  她呼吸急促的喘著粗氣，手顫抖個不停的指著顧雲落，「你……你個死丫頭，是要氣死我這老婆子呦……」

  老陳氏背靠在椅子上，喘不過氣的樣子，當真是嚇壞了不少人。

  「呦，老陳婆子，沒事吧？咋了這是？」

  幾個街坊慌了，他們剛剛也就好心的說了兩句，這陳婆子就氣著了，可千萬別賴到他們身上才好。

  看著幾個街坊熱鬧看夠了，有想走的樣子，顧雲落冷笑著勾起嘴角，既然老陳氏不怕把事鬧大，她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