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生

2024-04-30 07:41:48 作者: 織憂弱

  葉清然做了一個美夢。

  夢中,孩子平安出世,江北王府重現往日榮光,木兒死於邊境,顧文修兵敗而亡,葉清漓失去一切變成了瘋子。

  可夢,終歸是會醒的。

  「姑娘,姑娘,你還好嗎?」

  清冷卻有力的聲音讓葉清然的睡意漸漸散去,記憶也開始清澈明晰起來。

  她猛地睜開眼睛,竟發生自己身處一破陋的寺廟之中。

  透著已被螞蟻腐蝕乾淨的門板往外看去,近處的屋檐還不時落下幾滴雨水,空氣中也參雜著一股清新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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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不是已經被逼迫著服毒自盡而亡,可如今又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說之前的那些都是夢?

  還是這才是夢?

  「雖然雨已經停了,但天色將晚,這裡地處偏僻,你還是留下休息,明日一早再回去比較妥當。」

  火堆里的濕柴發出了吱吱的響聲,如怨如訴。

  借著搖曳的火光望去,同她說話的隱約是個戴著面具的男子。

  這面具不是……

  那日攬月閣,救她之人便是戴著這個面具。

  方才陸晏舟死前喚她茵茵,難道說,眼前這個人,便是陸晏舟?

  不知為何,葉清然只覺得自己眼睛越發酸楚,幾滴淚更是不自覺流了出來,她就那樣呆呆地望著陸晏舟,想要上前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竟然真的沒有死?

  葉清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金絲白紋曇花雨雲錦裙,這是她為了慶賀自己十五歲及笄禮特意定製的,只穿了一次,便是……

  「姑娘,你……」

  陸晏舟見葉清然竟哭了,便是慌忙詢問,不想她立刻起了身,拖著有些發麻的腳一瘸一拐走到了廟門口。

  俯身看著雨後積水形成的天然明鏡。

  未滿十五歲的少女,一雙初春般純淨透亮的雙眸,嬌嫩細膩的臉頰雖略有些泥土,卻也是掩蓋不住的絕色。

  「天快黑了,此時下山,很容易出事。」

  陸晏舟走近,言語中雖有些冷淡,卻也是極力為她所想。

  沒記錯,還有幾日便是她十五歲及笄禮。

  在宋姨娘的一再提醒下,她便是打算帶上護衛侍女一同上山給亡母祭掃。

  不想家中鋪面臨時出了事,護衛走不開,她只得帶上侍女秋影和春嬌一同上山。

  原想著找條近路能早些回去,不曾想中途出了些事,這一來二去,便是與他們走散了。

  突逢大雨,她尋路不得,倉皇無措之下被半道兒路過一俠客救下。

  那時,他也是像今日這般戴著這個面具。

  只因上一世她將他當作壞人,便不曾記下這面具,可原來這麼早他們便結了緣分。

  「今日之事,多謝公子了,若非有你在,我此刻定是在雨中不知如何是好。」

  葉清然轉身一個俯首禮,大方得體,倒是讓陸晏舟有些疑惑了。

  方才還吵著離開,將他當作荒淫放浪之流,此刻怎麼突然如此這般。

  看著陸晏舟不解的神情,葉清然也是想起了那些過往。

  她孤身一人又渾身濕透,陸晏舟好心生火打算讓她烤衣服,她卻將他當作輕薄之人,完全不顧他的解釋,執意要連夜下山。

  不想回去的半道上正好撞到了山匪,繼而被擄去山寨好些日子。

  最後雖是被救出,可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和一幫殺人吞貨的土匪生活了好幾日,誰又不會多想。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她名聲盡毀,父王也因她丟了顏面將她困於家中。

  而後數年整個京師再無名門望族願意上門提親,少數幾個也是看中了她父王的權勢。

  她那時倔強,不願低頭,因此也被耽誤到了十八九歲。

  更是因為不懂男女情愛之事,輕而易舉便讓顧文修騙去了一顆真心。

  若是現在回去,定是還會被山匪擄走。

  轉身看了一眼陸晏舟,葉清然面色突然沉了起來。

  徹夜未歸哪能比得上和山匪共度數日,況且陸晏舟該是也不會將今日之事說給旁人聽。

  於是,她直走到了火堆前與陸晏舟面對面,「方才是我以小人之心肖想公子了,今日之事,卻是我思慮過多,還望公子見諒。」

  「沒事。」

  簡短而有力,似是不想多說一個字。

  因有面具遮掩,葉清然看不清陸晏舟的表情,一雙裸露在外的眸子,似乎給他增添了一副神秘感。

  她將手靠近火堆,又搓揉著手指關節,暗想著:他竟願為她而死,可這麼些年她為何從未察覺到他對她的情誼。

  他們明明連熟絡都算不上。

  難道說她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

  陸晏舟,陸將軍,未來西慶響噹噹的人物,將會立下赫赫戰功,哪怕他對她不存在那些心思,就是與他成為至交好友,總不會有壞處。

  由於一直在思考,葉清然便有些飄忽,像是一直盯著火堆上正架著的烤雞。

  陸晏舟瞧著,便是輕咳一聲,「咳,這雞我一人也吃不下,你要是不嫌棄……」

  葉清然發誓,自己絕沒有覬覦這隻雞,不過,既然陸晏舟開口了,她又怎麼好意思推辭,「不嫌棄,怎麼會嫌棄,那我就不客氣了。公子,多謝。」

  這撕雞的手法堪稱一絕,吃起來也有些許的虎咽狼吞,一臉油水。

  陸晏舟也是被眼前這景象所驚住,饒是有許多話卻哽咽在喉頭不知該不該說。

  吃飽喝足後的葉清然盯著陸晏舟手裡的東西好一會兒,神色有些凝重。

  這東西不是當初葉清漓用來毒害自己的嗎?

  陸晏舟為何會有?

  罷了,他救了她便是對她有恩,不能置之不理,便半開玩笑似的說道:「你手裡那個海芒果是打算一會兒毒死誰嗎?」

  陸晏舟眸光一閃,「你識得此物?」

  葉清然隨意將油手往衣袖上擦了擦,語氣平和,「以前有人用它害過我,不過我命大,沒死成。」

  大約是說到了陸晏舟心頭所思,他神色也變得凝重,「有人害你?不是,我的意思是,此毒何解?」

  見陸晏舟這般急切,葉清然反倒有些不慌不忙,良久才開口,「羊血!當然一整個吞下自是無藥可醫,若是只誤食了些許汁液,多喝些羊血即可。」

  知道這些,說來還是得感謝葉清漓。

  若非當初被設計掉落山崖,她又怎會遇見鬼面老人識得一身醫術,如今想來,重活一世,該是大有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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