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登門

2024-04-30 07:41:13 作者: 秦越27

  經過柴駿這一小小的風波之後,凌無雙在淮城墨家宅子中過起了平靜生活,讓她終於體會到了兩世以來從未感受過的自在和愜意,今後的日子不再有任何的規矩束縛,不再有仇恨和紛爭,有的只是良人在側攜手相伴的歲月靜好。

  當翻過年後淮城的第一場春雨來臨之際,凌無雙依著窗欄聽著雨,淅淅瀝瀝的小雨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也像是嬌弱女子的眼淚,下個不停,按照江淮往常的年份,這春雨會接連下一個多月,而發洪澇的那年則是下了一個月的暴雨,不過短短十幾日便讓龍吟壩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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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的凌無雙還在為敬王出謀劃策,勸他下江淮治水患之事仿佛曆歷在目,如今敬王已經成為了大褚的太子,將來也會是大褚的天子,她不禁有些慶幸,還好她沒有看走眼,敬王並未讓她失望。

  「外頭濕氣重,小心著涼。」

  不知何時謹言來到了凌無雙身邊,從背後環住了她的腰,將她圈在懷中,用自己的體溫給她溫暖。

  凌無雙安心地靠著他的胸膛,訝異地問他,「今日怎麼回來的這樣早?」

  謹言的生意已經步入了正軌,如今也算是淮城最年輕有為的富豪,順帝本就倚重墨家,依然想扶持謹言一把,促使他成為皇商,還特意送了個掌柜來幫他,那掌柜叫盧卓,的確是個很有本事的人,不僅幫謹言打理生意,還教了他很多生意上的經驗,如今生意上的事情倒是不用謹言太操心,於是他花了更多的時間在研製飛機上。

  謹言的下巴輕輕抵著她的頭頂,不答反問了一句,「夫人想隨我一道去南境麼?」

  這話讓凌無雙心中一喜,有些雀躍地轉過身仰視著他笑道,「飛機已經成了?」

  「嗯。」謹言含笑點了點頭,「十架飛機已經全部完工,只等雨季一過,便送上商船運往南境。」

  對于謹言來說,解決了改造飛機的難題,又面臨著運送的難題,所以他又將飛機的機翼做了改進,為了便於運輸,機翼可以裝卸,但即便是拆下機翼,飛機的機身也同樣不小,一艘最大的河運船最多只能裝下四架。

  凌無雙倒是沒有考慮過飛機構造的問題,她考慮的是另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此去南境會不會有危險?」

  謹言可以帶著十幾位匠人在雁山石室里神不知鬼不覺的研製飛機,但飛機一旦現世,又經過長途跋涉的運往南境,就很難不引人注意,怕就怕南蠻潛伏在大褚的細作發現端倪,從中實施破壞,到那時不僅飛機保不住,就連跟船護送的人都有危險。

  這個問題謹言當然考慮過,所以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在飛機上畫了龍紋,又在機嘴的地方套了一個龍頭,瞧著就像是一個形狀怪異的龍舟。

  凌無雙沒有見過喬裝後的飛機,她會擔心實屬正常,謹言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夫人放心,你忘了,等雨停的時候,龍王祭也快到了。」

  那時正好可以借著送龍舟的名義將十架飛機都送往南境,就是不知道鎮南王看到他送的大禮,會是個什麼表情。

  江淮的這一場春雨終於在驚蟄後不久停歇,凌無雙和謹言收拾好行囊便啟程出發,他們搭乘著三艘租來的商船自雁山渡口順著河流一路南下,同行的還有二十名鏢師。

  這二十名扮做龍舟賽手的鏢師們一開始還為他們接手的鏢感到詫異,畢竟他們往常押運的都是奇珍異寶那些貴重值錢的東西,再不濟押運的也是糧食或者字畫,何曾押運過龍舟這樣一看就不會有人動歪心思的玩意兒,體型巨大難搬運不說,即便是拿出去賣也賣不了幾個錢,更何況連買家都不會有。

  凌無雙和謹言並未給他們任何解釋,鏢師們也不敢問,日子久了便也就沒有人再去在意。

  乘船走水路的日子頗有些枯燥乏味,為了消遣,凌無雙和謹言二人多半時間不是投壺就是下棋,這兩樣本就是謹言的強項,但他有意讓著她,很多時候都是凌無雙贏,看著她高興起來神采飛揚的模樣,他的心裡也開心。

  等到了南境後,從離石城最近的河口上岸,還需在山中步行數十里,翻過一座大山就能到石城,可這座山卻萬分兇險,一來是有沼澤,二來是有瘴氣,好在謹言早有準備,為了應對山中的瘴氣,就根據墨家典籍里的方法特製了防毒面罩。

  由於飛機的機身裝有輪轂,就由兩個鏢師推著一架飛機在山路上走,雖然只是幾十里的路,他們卻走得異常艱難,耗費了近三日才抵達了石城。

  這一路不只是鏢師們對這裝了輪轂的龍舟感到好奇,就連路上遇到的村民也投來了驚詫的目光,面對他們的問詢,凌無雙和謹言但笑不語。

  凌無雙一行人到城門口時已是傍晚彩霞漫天之際,鏢師們因為要護著鏢並未入城,只有凌無雙和謹言兩個先去了鎮南王府登門拜見。

  此時的鎮南王府可謂是熱鬧非凡,太妃早就同兒子兒媳團聚,司馬澈同章訓音也已經拜堂成了親,而韓松也住在府上不時同司馬嫣兒打情罵俏,府中滿是歡聲笑語。

  只聽花廳里傳來一陣鎮南王的哈哈大笑聲,「澈兒的性子的確不討喜,但也還沒到人憎狗嫌的地步吧?訓音你說說,你相公當初是怎麼把你騙到手的?」

  不等章訓音回答,司馬澈一臉生無可戀地瞅了鎮南王一眼。

  「爹,我可是你親生的?」他不要面子的嗎?

  鎮南王一愣,繼而故作沉思狀,就在司馬澈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時,鎮南王抖著肩膀笑得更大聲道,「澈兒你怕什麼,要怕也該是為父怕才是。」

  說完鎮南王就意識到了似乎哪裡有些不對,他連忙看向了一旁怒目圓睜瞪著自己的王妃,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又趕忙縮著腦袋向王妃認錯。

  「夫人我錯了,我就是想捉弄一下澈兒,又一時心直口快,你放心,我一會兒自己去跪搓衣板。」

  太妃有些心疼自己的兒子,但也不方便管兒子的家務事,只勸了王妃一句,「崴兒也是無心的,若兒你別放在心上。」

  司馬澈看著他父親這副妻管嚴的猥瑣模樣,緩緩捂住了自己的半張臉,簡直沒眼看,有時候他真覺著他這個爹,比他還幼稚。

  司馬嫣兒捂著嘴在一旁偷笑,她的爹娘向來都是如此恩愛,爹爹在外面是威武又儒雅的大將軍,可一回到家裡,爹爹就怕娘親怕的不行。

  「王爺——」

  就在這時,王府里的門房來報,「有兩個自稱是惠德公主和駙馬爺的人在門外求見。」

  眾人皆是一怔,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尤其是韓松最為詫異,「惠德公主?她怎麼會來石城?」

  太妃關注的重點卻是,「駙馬爺?凌無雙她又成親了?」

  順帝封凌無雙為惠德公主的事太妃是知道的,當初太后還為此不高興,太妃對凌無雙的印象一直都不錯,尤其是到後來她們聯手對付蔣家,她覺著凌無雙沉著睿智又膽大心細,若非是蔣家謀反,她當真是做皇后的料,只可惜世事難料,如今她竟然又成了親,只是不知那男子是誰。

  就在太妃沉思之際,凌無雙和謹言已經由門房迎進了花廳,凌無雙向太妃盈盈行了一禮,又同鎮安王及王妃互相行禮,待司馬澈幾個向她行完禮後,鎮南王忙邀她入座。

  太妃的目光不住的在凌無雙身上打量,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惠德你的駙馬何在?」

  對於太妃而言,謹言就是個內侍,他一直都跟隨在凌無雙左右,所以她直接將他忽略了,完全沒有察覺到如今的他不是站著而是坐著的。

  「稟太妃。」凌無雙笑看著身旁的謹言道,「惠德的駙馬不就在您眼前嗎?」

  「謹言(公公)?」

  在座的眾人皆異口同聲詫異極了,尤其是太妃,她忍不住怒道,「胡鬧!惠德你可知如今你是公主的身份,你怎可跟閹——內侍成親,那不是亂了祖制丟天家的臉面麼!」

  太妃說的也沒有錯,凌無雙並沒有怪她,她知道太妃是站在皇室宗族的角度從大的方面去考慮,但出於種種緣由,順帝拋開一切為她開創了先例,賜婚了她和謹言,她也不是沒有想過,若是以公主的身份嫁給謹言讓順帝感到了為難,那麼她寧可卸下那個頭銜,可如今順帝都沒有發話,太妃就更不必擔憂了。

  「母妃——」

  鎮南王也覺著太妃的話有些不近人情,出聲勸解她道,「想必此事皇兄早已知曉,既然皇兄並無二話,母妃又何必在意那麼多呢,更何況惠德實際上並不是皇室血脈,她的婚姻大事,只要她家裡的長輩同意,便輪不到外人來置喙。」

  王妃也贊同的點了點頭,「王爺說的極是,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既然公主和駙馬是兩情相悅,便不該做那棒打鴛鴦之事,母妃何不看開些?」

  鎮南王和王妃向來開明,若非如此,他們也不可能讓和離過的章訓音進門了。

  太妃思索了一番,覺著他們說的也不無道理,凌無雙身上到底沒有流著皇室的血脈,她的公主頭銜不過是個空殼而已,隨時都能不作數,何不順了她心意呢。

  「罷了罷了。」太妃長嘆一聲,「哀家也老了,你們這些小輩們的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她也總不能管到順帝頭上去。

  太妃這話總算讓凌無雙鬆了一口氣,鎮南王接著問她道,「不知公主和駙馬此番來石城是遊山玩水路過還是有其他事情?」

  終於說到了正事上,凌無雙扭頭看向了謹言,就見謹言從懷中取出了一張圖紙遞到了鎮南王手中。

  「此番我們前來是為了完成我墨家父輩們的遺志,也是為大褚的安寧出一份綿薄之力。」

  當年謹言的父輩們日以繼夜的鑽研能壓制住南蠻的大殺器,雖然最終沒能面世,且他們都死於非命,但謹言還活著,只要墨家還有人在世,便會接著完成他們的大作,墨家人從不半途而廢。

  鎮南王拿著圖紙仔仔細細的觀摩著,神情也變得越來越亢奮。

  「這!這是可以在天空中飛的武器?!」

  王妃一把拿過那張圖紙,看了一眼之後也跟著激動起來,「太好了!有了這東西,我們打南蠻可就輕鬆多了!」

  南境的地形處處都是山地丘陵,易守難攻,對南蠻如此,對大褚亦是如此,南蠻很難攻進來,大褚也難以打出去,然而邊境的騷擾和摩擦卻是不斷,只要有了能在天空中飛的武器,那麼至少能讓南蠻老實規矩些。

  鎮南王這時才反應過來什麼,兩步上前緊緊按住了謹言的肩膀,難掩欣喜,「你是墨家的?可是當年墨家那個倖存下來的孩子?」

  方才鎮南王只聽到太妃說謹言是內侍,他並不認識謹言,但一看到這張巧奪天工的圖紙,他就想到了墨家,又想到了當年那個被送進宮做內侍的孩子,不是他還能是誰。

  謹言笑著點頭道,「沒想到王爺竟然還記得,在下正是當年墨家堯字輩的墨堯軒,王爺也可以叫我謹言。」

  這便是了,鎮南王如獲至寶一般拉著謹言到一旁坐下,湊近他詢問道,「這武器若是現在開始製作,需要多少人手?多久能做好?」

  王妃和司馬澈也俱是一臉振奮的圍了上來,謹言掃視了一圈眼前這三個睜著大眼睛一瞬不瞬盯著他的一家三口,有些哭笑不得。

  本來謹言是想直切主題的,但鎮南王如此一問,他只得如實回答,「若是現在開始製作的話,一架這樣的武器至少需要五個匠人同時開工做各項配件,到完成組裝和調試,至少需要四個月的時間。」

  「好好好!」鎮南王聽聞製作的工期不算長,便拍手道,「本王這就下令去找匠人!」

  「那倒不必。」

  見鎮南王如此迫切的想要得到這武器,謹言也不想再同他繞彎子,直言道,「城外就有現成的,我們已經將那武器的完成品從淮城帶來了。」

  「如此甚好!」鎮南王頗有些迫不及待,「那便有勞駙馬帶路,我們快些出城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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