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自我

  沃米爾是一顆荒蕪的星球，位於寂靜如墳墓的黑暗世界，文明滅絕，生命罕見，哪怕是冒險家都不願意光顧。

  幽藍的光波擴張開來，肖恩鬆開金色手套，虛無空間泛起的波紋漣漪，逐漸收斂消散。

  他腳下踩著堅硬的冰層，極寒的氣流盤旋呼嘯，放眼望去是綿延不斷的險峻山峰，巍峨聳立於貧瘠不毛的大地之上。

  抬頭仰望，恆星的光芒被遮擋掩蓋，只餘下一圈微弱渺小的光線輪廓，像是懸在天幕的黑色太陽。

  「沃米爾……」

  肖恩低低的呢喃一聲。

  金色手套上鑲嵌的五顆無限寶石，散發出奇異的波動，像是呼喚，又好似碰撞，相似的能量產生了微妙的聯繫。

  肖恩眺望著遠處的崇山峻岭，天穹之上陰雲堆積，好似怒潮波濤，籠罩著整個世界。

  他的精神力量像是振動的雷達，成波紋狀向著四面八方輻射而去，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就覆蓋了沃米爾的星球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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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裡。」

  肖恩嘴角浮起笑意。

  他感應到了靈魂寶石的隱晦波動，那座巍峨山峰的頂端，似乎有人等待著自己。

  「歡迎你的到來，無限寶石的持有者。」

  當肖恩拾級而上，站在峰巔時，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

  猶如幽魂般的黑袍緩緩浮現，像是歷經了漫長的歲月，那身長袍都要腐朽風化一樣。

  「你的身份真是數不勝數，肖恩-西珀斯，哨兵，九界的守護者，虛無知地的主人……」

  如霧氣飄動的黑袍人，似乎知曉來到此地的每個人的身份。

  「我為了靈魂寶石而來。」

  肖恩直接挑明來意。

  他並不驚訝，就在自己走進這裡的時候，一股極其隱晦的能量波動，伴隨著極寒氣流掃過。

  而這個神秘的黑袍人，也許就是從中得到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靈魂寶石的囚徒，永遠被囚禁於此，無法得到自由……」

  黑袍人有著一顆血紅的猙獰頭顱，像是麵皮被揭下來似的，那雙眼睛一片空洞，頗有些瘮人的意味。

  「你想要拿到這顆寶石，必須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每個人都以為自己能夠承受，其實不然……你要做出犧牲！捨棄一切！」

  肖恩眼神微動，面前的黑袍人，正是上個世紀九頭蛇的偉大領袖紅骷髏，原名叫做約翰-施密特。

  嚴格來說，他是德國科學家亞伯拉罕-厄斯金博士，製造出來的第一個超級士兵，遠在美國隊長之前。

  只是注射超級士兵血清之後的紅骷髏，迷失了本性，內心之中的野心和瘋狂被激發出來，選擇依附在第三帝國元首的麾下，大肆發展九頭蛇的力量，企圖以暴力的手段來統治整個世界！

  美國隊長阻止了紅骷髏的計劃，在那架滿載危險武器，沖向紐約的飛機上，這對命中注定的宿敵展開了最終的決鬥。

  後來用手觸碰到宇宙魔方的紅骷髏，被空間寶石帶往了未知的世界，也就是沃米爾星球，靈魂寶石的藏匿之地。

  「我們算是同鄉。」肖恩神情輕鬆，看著走在前面領路的紅骷髏，「我認識史蒂夫-羅傑斯，你的老朋友美國隊長，跟九頭蛇的關係……也還不錯。」

  「史蒂夫-羅傑斯？原來他還活著？但願他能體會孤獨的滋味，好友和至親一一離去，獨留著自己待在這世上。」

  紅骷髏嘶啞的說著，他的語氣里充滿著唏噓，在很久之前，這位九頭蛇的偉大領袖同樣追尋過無限寶石，並且得到過一顆。

  挪威的教堂里，熟知北歐神話的紅骷髏，堅定認為宇宙魔方是從奧丁寶庫中流落而出，蘊含著統治世界的至高偉力！

  「我曾經有機會像你一樣，追尋這些寶石的蹤跡，但是宇宙魔方拋棄了我，並且將我流放至此，指引著別人尋找我得不到的珍貴至寶。」

  紅骷髏在宏偉巨大的廢棄建築前停下，肖恩環顧四周，流露出好奇的眼神。

  沃米爾星球顯然存在過昌盛繁榮的古老文明，只是跟持有力量寶石的莫拉格星球一樣，不知何時遭到了可怕的災劫，生靈塗炭，文明滅絕！

  「寶石就坐落在你的腳下……現在做出選擇，付出應有的代價。」

  肖恩腳步一頓，他的面前是萬丈懸崖，極寒的氣流咆哮嘶吼，抽打著冷硬的岩石。

  視線向下看去，那是一座先古遺民建造的巨大祭壇，烙印著複雜的線條，似乎隱隱連接著未知的虛空。

  「靈魂寶石有著極其特殊的地位，你或許可以稱之為一種智慧……為了保證任何一個擁有它的人，都能理解這份難以言喻的力量，寶石需要獻祭！」

  紅骷髏的空洞雙眼，帶著一絲嘲弄，靈魂寶石必須持有者付出沉重的代價，才會自動出現，這是來自命運惡意的詛咒，無人可以違背。

  「欲取寶石，必失摯愛！」

  「以靈魂，交換靈魂！」

  肖恩默然不語，他似乎並不意外這個回答，眼中露出複雜的情緒。

  摯愛？

  自己有完整地愛過誰嗎？

  腦海里掠過一道道人影，那些或冷艷、或嬌媚，別具迷人魅力的可人兒，統統只停留過短短的一瞬，便頃刻破碎開來。

  儘管肖恩不想承認，但是冷酷的事實呈現於眼前，他只愛自己。

  「這很公平，等價交換。」

  半晌後，肖恩臉上浮現釋然的笑容，他揚起手中的無限手套。

  「靈魂寶石存在於未知的虛空，它是沃米爾星球的供奉品，每個渴望得到力量的人，都會歷經艱險來到此地，犧牲自己的摯愛，換取這份飽受詛咒的強大力量。」

  紅骷髏以為肖恩要用其他的五顆寶石，來強行召喚靈魂寶石，試圖跳過這個殘酷的前提條件。

  「你腳下的祭壇，就是沃米爾所建造的，沒有摯愛靈魂的犧牲與交換，寶石不會出現。」

  肖恩沒有理會紅骷髏，金色手套上，五色光芒微微亮起，虛空泛起劇烈的波動。

  眼眸深處金光閃耀，哨兵裝甲倏然出現，覆蓋在肖恩的身上，緊接著一陣陣恐怖的氣息飆升釋放，整個沃米爾星球都開始顫動。

  純粹的金輝消斂，深沉的黑暗降臨，一面黑色披風自背後浮現，極寒氣流如颶風捲動，吹得獵獵作響！

  虛無！

  紅骷髏還未出聲，便被虛無爆發的力量衝擊消散，這好似宇宙原暗的潮汐噴發，只是靜立不動，虛空就如鏡面破碎坍塌，腳下的巍峨山脈轟隆抖動！

  呼！

  肖恩輕輕的一個呼吸，大氣像是點燃的火藥桶，發出隆隆的爆炸巨響！

  「一直以來，你存在於我的軀體之中……我正視這個天生就想要毀滅一切，暴虐瘋狂的自己，即使你渴望殺戮，慾壑難填，但是我從不抗拒，從不害怕……我欣然接受，加以認同。」

  「我們是一體兩面的存在，我既是哨兵，也是虛無……我是肖恩-西珀斯。」

  「我只愛自己，追求力量……現在是必須做出犧牲的時候了。」

  心聲化為言語，迴蕩在陰沉沉的天穹之下，進入虛無狀態的肖恩握住拳頭，那雙漆黑的眼眸像是熔岩火山，蘊含著炙熱的欲望。

  「你說得對，是該做出犧牲了。我們要變得更強大，如同象徵死亡的騎士，通往終極的至高者。」

  虛無緩緩點頭，無限手套縈繞著五色光芒，像是細微的電弧跳動閃爍，漸漸地，一道清晰地人影浮現出來。

  以太粒子篡改現實，心靈寶石賦予意志，空間寶石維持形體，時間寶石凝固光陰，力量寶石構造身軀。

  五顆寶石綻放亮光，將虛無從肖恩的身軀中剝離出去，凝聚成一個全新的存在。

  「犧牲摯愛，獻祭自我……我願意支付這份代價。」

  肖恩看向如輕煙般浮現的紅骷髏，輕聲說道。

  他伸手扼住虛無，毫不猶豫扭斷了對方的脖子。

  而作為另一個自我的虛無，從頭至尾沒有反抗，坦然迎接死亡。

  冰冷的屍體墜下懸崖，重重地砸在巨大祭壇的中央。

  霎時間，氣流激盪，風雲色變！

  巨大的祭壇顫動，耀眼的光芒沖天而起，籠罩著肖恩，白光覆蓋了整個世界。

  一瞬間的寂靜之後，眼中的天地恢復原樣。

  紅骷髏目瞪口呆，這場平等的交易就此完成，靈魂寶石不知何時悄然落入肖恩的掌中。

  「是時候了。」

  肖恩輕聲呢喃。

  他用虛無，即另一個自我作為交換，得到了靈魂寶石，隨即將其鑲嵌在無限手套上。

  當最後一顆寶石嵌入金色手套，像是電源啟動一樣，沛然強大的能量湧入身軀，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受。

  肖恩有種凌駕於一切宇宙法則之上的虛幻感，像是群星在他的腳下，宇宙置於掌中，宛若神明，無所不能！

  自己橫跨時間、空間，掌握創造、毀滅……

  像是一粒水滴包含了無數的水分子，肖恩獨一無二的本體，同樣囊括了眾多維度。

  毫無疑問，這一刻，他完全躋身於單體宇宙級。

  金色洪流爆發釋放，體內的哨兵之力得到了百分之百的開發！

  「薩諾斯，該了結這一切了。」

  征服了時間與空間，輕而易舉就能毀滅單體宇宙的肖恩，輕輕地舉起了右手。

  無限手套微微亮起，六顆寶石熠熠生輝，作為持有者，他隨時可以重啟這個宇宙。

  「這一次的結局，由我來譜寫。」

  啪！

  一個響指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