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石原的計劃

  作為淮陰城部隊直屬最高軍事指揮官，松井的失態讓石原有些不太滿意，他責備地望了松井一眼，然後示意吳雄飛道：「吳，你繼續說吧！」

  

  「是」，吳雄飛應了一聲，繼續說道，「陳大雷此人詭計多端，小黃莊戰鬥就是他打的。」

  「這麼說坂田中隊也是覆滅在陳大雷的手上。」松井道。

  「是的，聯隊長，我敢肯定就是他。」

  松井狐疑道：「吳雄飛，你是怎麼知道此事的？你怎麼就敢肯定那小黃莊戰鬥就是陳大雷指揮的？」

  聞言，吳雄飛稍滯，他自然不可能告訴松井，是自己帶著隊伍進入小黃莊，然後被人家陳大雷俘虜，見了陳大雷的真面兒，這才知道此事的。

  「聯隊長，新四軍六分區的司令員是陳大雷這事兒，在周圍一帶的百姓口中隨便一打聽就能打聽到，我就是從周圍的村莊裡得到情報的。」

  倒是合情合理，石原示意吳雄飛繼續，「吳，你接著說說，這淮陰城軍火庫多次失竊，丟失大量軍火裝備，卻始終查不到蛛絲馬跡，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一次松井也豎起了耳朵，這是松井這些時日以來最頭疼的事情。

  吳雄飛連忙回答道，「將軍，要說這件事情，還得從小黃莊戰鬥說起。

  新四軍周邊兒都傳開了，說新四軍出了一個神秘的神槍手。

  小黃莊戰鬥的時候，坂田中隊意外進入小黃莊，遭到陳大雷一行的伏擊，原本可以從容退出小黃莊的，結果那名神槍手在小黃莊的大後方伏擊坂田中隊，拖延了坂田中隊的步伐，然後陳大雷又趕上來，兩面夾擊，這才把坂田中隊一口給吃掉。

  而這個神槍手，就是淮陰城軍火庫失竊案的始作俑者。」

  松井怒道：「你的意思是，我淮陰城軍火庫多次失竊，是這一個人幹的？這絕不可能，那麼大批的軍火裝備，他一個人如何能夠悄無聲息的帶出淮陰城？」

  吳雄飛道：「他是不是一個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淮陰城軍火庫失竊的事情肯定跟這個神槍手脫不了干係。」

  「最後說說這國共聯合作戰的事情吧！」

  「是，將軍，卑職秘密打聽到，國軍五十五師也進入了淮北，正在向津浦線、定淮路一帶開進，這五十五師是國軍第三戰區的精銳部隊，兵員上萬，大部分都是美式裝備，火力配置相當強悍，位置，得到可靠消息，他們這一次出現在淮北地區，就是準備聯合新四軍作戰，一舉拿下淮陰城。」

  這個情報的確讓松井神色動容。

  石原倒是依舊平靜，他的嘴角掛起了一抹弧度，「吳，這國共聯合作戰，如此機密的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

  吳雄飛笑道：「將軍您有所不知，國共雙方素有間隙，所謂的聯合作戰雖說是軍事機密，但是紙包不住火，消息早就泄露了。

  另外我的皇協軍二團戰前就屬於這五十五師，我的副官老李，五十五師裡邊好多士兵還和他是一個地方的老鄉呢！

  這次他回山南探親，碰巧遇到一個五十五十少尉副排長，兩人喝酒，喝大了，那副排長的嘴巴把不住風，就把這次國共準備聯合作戰拿下淮陰城的事情不小心給說漏了嘴。

  他甚至勸說我那副官，說要不了多久淮陰城就會被他們五十五師打下來了，還是趁早脫離日軍，返回國軍隊伍吧！」

  吳雄飛帶來的這幾項情報，的確對熟石原和松井兩人的衝擊都不小。

  見吳雄飛說完，石原又問道，「吳，辛苦了，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吳雄飛道：「報告將軍，倒是還有一些，只是屬於我個人捕風捉影的補充，就在前幾天，我的人在南陽鎮一帶發現過國軍的偵查人員，這南陽鎮是咱們的交通樞紐，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萬萬不能丟失。

  而咱們淮陰城城高壕深，易守難攻。

  所以我猜想，這國共聯合作戰，真要是想以攻取淮陰城作為最終目的，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把咱們的主力從淮陰城裡邊引出去，那麼攻打這個不能丟失的南陽鎮就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聽到吳雄飛的分析，雖然有些淺薄，但石原卻來了興趣，「哦，吳，那你不妨說一說，這國共聯合作戰準備怎麼做。」

  「將軍，我這也沒有任何證據，純粹是瞎猜的。」

  「只管大膽說就是。」

  「是。」吳雄飛想了想，道：「將軍，這國軍精銳部隊，特別是跟咱們沒有交過戰的精銳部隊，向來自大。

  我在想，就算他們兩方沒有聯合作戰，國軍可能也會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用來偷襲南陽鎮，然後把淮陰城主力引出城外，另一部分再偷襲淮陰城。

  現在有了新四軍聯合作戰的話，將軍，你說他們會不會讓實力較弱一些的新四軍去偷襲南陽鎮，等到把松井聯隊長他們這些主力引出淮陰城去支援的時候，五十五師就可以趁機出手，或者是在中途伏擊松聯隊主力，或者是趁機偷襲淮陰城？」

  大膽的推測！

  石原和松井對視了一眼，都看見彼此目光中的警覺。

  吳雄飛倒是裝傻的撓了撓頭說道，「不過將軍，聯隊長，我就是胡亂猜測的，也說不準具體是個什麼情況，說錯了您可不要怪罪。」

  石原笑道：「當然不會，吳君辛苦了，你說的這些情報十分重要，立了大功，我一定會好好考慮的，現在吳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是。」

  吳雄飛轉身離開，直走到松井和石原看不到的地方，這才忍不住摸了摸後背，早已經濕透。

  石原和松井一路返回指揮室，站在作戰地圖前。

  石原看了好一陣子地圖，特別是吳雄飛提到的南陽鎮等幾個重要的軍事基地，這才開口問道：「松井，你覺得吳雄飛說的這些情況可信嗎？」

  松井似乎猶豫了一陣，最終無奈道：「抱歉，將軍，我無法判斷出來。」

  石原卻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卻覺得大致可信，關於這第一點，坂田中隊的確是陳大雷率領新四軍六分區吃掉的，就像吳雄飛說的那樣，我們完全可以把偵察兵派到小黃莊附近一帶打探消息，就知道他說的對錯，我想吳雄飛還不敢在這裡騙我們。

  第二點，關於這個八路軍神槍手是不是淮陰城軍火庫失竊案的罪魁禍首，我們先不講。

  我這次來淮陰城的途中遇到了一股新四軍，他們使用的槍械中有九七式狙擊步槍，而且還不止一把，其中一把是小黃莊戰鬥中坂田中隊丟失的，那麼另一把從何而來呢？

  自然是不久之前，淮陰城北區軍火庫中丟失的那一把。

  至於國共聯合作戰，我想也有極大的可能性。

  第一，出於國際形勢的考慮，在華美軍顧問一直在給國軍上層施壓，讓他們暫時與共方冰釋前嫌，聯合作戰拖住在華帝國部隊，防止咱們繼續抽調兵力增援太平洋戰場，在這個大的戰略前提下，國共雙方就算私底下有摩擦，明面上還是會聯合起來的。

  另外在山南的時候，我的隊伍曾遭受遭遇一股新四軍，那裡明明不是新四軍的活動區域，而是國軍的地盤，他們為何會出現在那裡？

  難道就不怕引起雙方的摩擦？很明顯，是因為他們準備聯合作戰了，那是新四軍提前在做偵查行動。」

  「將軍，照您這麼分析的話，國共雙方真的準備合作了？」松井的臉色有些難看，一個新四軍就夠他頭疼的了，如今再加上國軍，聯隊的壓力更大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凡事總要往最糟糕的方向考慮，我們現在就假如，五十五師會和新四軍聯手，咱們接下來要如何應對。」

  松井道：「可是將軍，就吳雄飛的分析，毫無根據，怕是不可信啊！」

  石原分析道：「我倒覺得恰恰相反，這個吳雄飛雖然沒什麼大的才能，可剛才這些推測倒是給我們提供了一條大概的借鑑方向。

  這五十五師與新四軍聯合作戰，目標只有可能有兩處。

  第一處，南陽鎮，這很好理解，南陽鎮是咱們的交通樞紐，軍事作用更是極其明顯，它像一把尖刀刺在最前線，令國共雙雙不安，敵人如想完全控制江淮丘陵地帶，並進入蘇北平原的話，就必須攻取南陽鎮。

  所以如果我是五十五師，我會主攻南陽鎮，另外讓新四軍從側翼騷擾我方，或者是幫助阻擊我方援軍。

  但是這有一個很大的弊端，我軍援軍能夠快速支援的情況，國軍想要拿下南陽鎮絕沒有那麼容易，另外南陽鎮的防守地勢畢竟遠遠比不上淮陰城，就算國軍打下南陽鎮，從此以後他們需要承受的是周邊帝國軍隊的怒火，朝不保夕，隨時有可能被我軍再次攻破。

  但淮陰城則不同，如果國軍可以拿下淮陰城，那就相當於直接控制了整片區域的中心地帶。

  另外吳雄飛不是也說過嘛，這國軍精銳向來自大，相對於南陽鎮來說，如果能拿下淮陰城，聲勢自然更加浩大。

  以國軍這樣一支喜歡沽名釣譽的隊伍，如果我是他們，一定會以攻取淮陰成為最終目的的。」

  松井恍然道：「將軍，這麼說，咱們的確該提防吳雄飛推測的那種情況出現。」

  石原道：「不錯。不過松井啊，我倒是好奇另一件事，方才吳雄飛提到陳大雷的時候，你為何有些失態？」

  松井咬牙切齒道：「這五六年以來，陳大雷一直是我聯隊的敵人，我多次費盡心機出動兵力圍剿，也沒能成功把他消滅掉不說，我的隊伍先後陣亡300多人，全是他幹的，就連我的兒子也死在他的手中，我和陳大雷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他是我的死敵，是我聯隊全體官兵的死敵。」

  石原安慰地拍了拍松井的肩膀，說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作為一名最高軍事指揮長官，你絕不能讓憤怒沖昏了你的頭腦，干擾了你理智的判斷，只有冷靜下來，你才能成功消滅敵人，消除心頭之恨。」

  「嗨！」松井應道。

  石原道：「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制定出相應的對策，以應對這次國共聯合作戰的危機。松井啊，就方才吳雄飛所說的情況，還有咱們分析的情況，你大概準備怎麼做？」

  松井冷笑道：「就算國共雙方聯合作戰，我也會讓他們知道，膽敢抵抗帝國軍人，是要付出血的代價的。

  就吳雄飛所述，國軍主力有可能在中途伏擊我從淮陰城支援南陽鎮的援兵，我會提前派兵偵察著周圍一帶，摸清國軍的動向。

  另外南陽鎮一帶我也會提前部署，若是那陳大雷敢去，我一定會徹底將他消滅在那裡。」

  石原卻是有些不滿地搖了搖頭說道，「松井啊，出於你心底對陳大雷的仇恨，你還是把這次用兵的重點給弄錯了，國共一旦聯合作戰兵力，不可小覷，就算我帝國部隊戰鬥力強悍，裝備精良，一旦分散過多，也難免捉襟見肘。

  若是你一方面想消滅五十五師主力，另一方面又想消滅陳大雷，還得派一部分兵防守淮陰城，僅僅以你松井聯隊的兵力，又怎麼能夠呢？」

  石原的幾句話讓松井恍然大悟，「請將軍明示！」

  「記住，帝國軍人以國家大義為先，以個人榮辱為後，特別是像你這樣的軍事指揮官，更不應該犯這樣的糊塗。

  這一次作戰，你必須把重點放在五十五師，他是國軍嫡系部隊，只要能夠予以重創，便是大勝，殲滅五十五師就不要奢望了，以你的兵力恐怕還做不到，你必須要在消滅敵軍的同時，還要保全自己的實力。

  至於新四軍，說到底那只是一支小打小鬧的游擊隊伍，這樣的游擊隊伍分散在大山中，融入在群眾里，想要消滅他們費時費力不說，就算做到了，軍事價值也是極低的。

  我希望你可以意識到這一點，不要犯這種低級錯誤。」

  「嗨！」

  松井信服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