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北章大學，是H國內教學力量最為強大的現代化綜合大學之一。

  此次作為世界大學生物理大賽亞洲賽區的承辦方，也是做足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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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園內山石草木，被修剪的井井有條。地處北半球的H國，此時已經處於冬天，但是似乎為了迎接這次比賽，他們運來了大批盆栽鮮花，將整個校園打扮的精彩紛呈。

  來自亞洲各國的學生們得到了最高級別的招待。原本就是些熱情似火的年輕人，無論來自哪個國家，一見面就很快擦出友誼的火花。

  但是從抵達到開正式開賽，留給他們自由活動的時間並不多。

  林九矜他們僅僅休息了一天，稍微熟悉了一下院內環境便到了正式開賽的日子。

  公開等候區內，不同國家不同的位置都被最好了明確的標識，林九矜和隊友老師們安靜得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正式入場。

  「劉洪濤你很緊張嗎？」孫曼突然看著一旁的劉洪濤問，此時他的面頰竟然有些緋紅。

  劉洪濤伸手用力扶了扶自己的胸口，嘴裡嚼著口香糖：「今天好像確實感覺有點心跳加快，難道我是真的緊張了？」

  楊平則大力的一把摟住了劉洪濤的肩膀：「不是吧哥們兒，心理素質這麼差的嗎？之前參加國內決賽的時候也沒見你緊張過。」

  董浩然則直接遞過來一瓶未開口的礦泉水。

  「兄弟要么喝口水，緩一緩。」

  劉洪濤伸手接過了礦泉水：「沒事沒事，都是小事，我深呼吸一下。」

  說著將口香糖吐了出來，擰開礦泉水灌了一口，又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對著隊友們露出一個笑容之後又掏出兩粒口香糖嚼了起來。

  此時一名脖子上掛著工作牌的老師走到休息室前面的講台上拿著話筒通知道。

  「距離正式比賽還剩下10分鐘，請各位參賽同學仔細核對自己的准考證和文具物品，祝大家發揮出自己的能力，取得一個好成績。」

  話音剛落，一個高昂的聲音驟然響了起來。

  「老師我有一個問題。」

  大廳里的學生們聞言，齊齊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身穿藍色校服的男生高高的舉著手，在眾目睽睽之下站了起來。

  不是別人竟然是來自中國雲大的薛功申。

  台上的老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薛功申朗聲道：「請問這次比賽有沒有如運動會一樣的賽前體檢？」

  這句話一問完，整個等候廳的學生和老師瞬間鬨笑了起來。台上的老師則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

  台上的老師緩和的回答道：「運動會比賽之前確實都有常規的興奮劑檢測，但是我們知識競賽方面尚沒有檢查興奮劑的先例。」

  面對滿堂的鬨笑，薛功申卻面不改色，他依然保持著平靜發問的姿態，繼續道：「那如果有人吸食毒品呢？」

  此話一出，整個大廳的學生們倒抽了一口涼氣。原本哄鬧的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那台上的老師也瞬間收回了臉上的笑容，換上嚴肅的神色。

  「吸毒自然不可以！就算不是知識競賽，無論在何時何地，吸食毒品都是嚴重的違法行為。應當受到法律的制裁！」

  薛功申點了點頭，繼而正色道：「那我實名舉報。剛才我在花園的僻靜處，發現有一名參賽同學正在吃一種藍色小丸，吃完之後頭部瘋狂搖動，十分像是服用了搖頭丸。」

  整個大廳瞬間爆發出驚訝的呼聲。

  各種竊竊私語的討論聲匯成一網澎湃的海洋，將整個大廳充斥得沸沸揚揚。

  台上的老師見狀，不得不拍了拍話筒，發出巨大的聲響。

  「同學們請安靜一下，讓這位同學把話說完。」

  等候大廳里恢復了安靜。

  薛功申半眯著眼睛，猛然抬起一隻手指向旁邊不遠處的劉洪濤。

  「剛才進教室之前，我看到這名同學在樹林裡瘋狂搖頭。疑似服用了少量的搖頭丸。」

  大廳里幾百雙眼睛驟然像利劍一般齊齊指向了來自中國京大的參賽隊員劉洪濤。

  站在他身邊的其他組員和帶隊老師也如同被這鋒利的目光包圍了一般，瞬間陷入目光的牢籠。

  劉洪濤瞬間明白了一切，他微微張開口，囈語一般緩緩吐出了三個字：「口香糖……」

  負責帶隊的曹師此時面色緊張的也站了起來。

  「這不可能，劉洪濤同學今天一早到現在都和我在一起，未曾離開過我的視線，根本不可能像你說的那樣躲到花園吸食毒品！」

  薛功申卻堅定道：「我建議對這位同學連同他的所有組員進行血液檢測。」

  劉洪濤的身體開始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突然，他雙腿一軟向地上傾斜而去，幸得董浩然和楊平及時將他扶住。

  旁邊帶隊的曹老師仍在極力爭辯，而大廳中驚訝的議論聲卻越發熱烈。

  台上的老師似乎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只得用力拍打自己的話筒口，發出咚咚的聲音。

  「各位！各位請安靜！請兩組參賽隊隨我到這邊來，我們評委組要開一次緊急會議！」

  他喊了兩遍，終於又有帶著工作牌的老師從門外快步走了進來，來到林九矜和孫曼他們面前，引著他們師生六人前往另一間小休息室去了。

  林九矜在移動的途中看到薛功申的小隊也被同樣的兩名老師帶了出去。

  六人一起被帶到了一間小教室，隨後兩名老師便走了出去守在門口。

  曹老師急忙來到劉洪濤面前關切道：「劉洪濤到底怎麼回事？」

  劉洪濤的聲音有些顫抖，整個面頰紅的像熟透的蘋果，不知是緊張還是藥物使然。

  「曹老師，我……我可能被人陰了。」

  說著，他顫抖著右手遞出一盒口香糖。

  ……

  比賽自然而然地被延期了。

  舉辦方迅速的聯繫了當地的醫院為京大的這支參賽組做血液檢查，為了公平起見，他們又組織所有各國參賽隊員均做了同樣的檢測。

  一天之後檢測結果出現了，劉洪濤果然血液中含有毒品成分。

  劉洪濤正式評委組作出了解釋，並且對薛功申提出了訴訟。他當著當地警方和評委老師的面，將自己的經歷講了一遍，並且呈上那一盒被自己吃過的口香糖。

  檢測結果表明，口香糖內確實含有搖頭丸成分。但是關於劉洪濤對薛公申的指控，卻一時無法形成定論。

  劉洪濤被當地警方暫時扣留了，薛功申則是第一嫌疑人。

  經過裁判組的反覆討論，最終決定國際大學生物理競賽照常舉行，但是已然吸食毒品的劉洪濤則被免去參賽資格。

  薛功申由於尚無直接證據表明毒品是他給的劉洪濤的，所以准予繼續參加比賽，但是比賽成績結果予以保留，待到案件查清之後，再決定生效或者作廢。

  決議公布後，京大的何偉作為替補隊員，迅速從國內飛到了H國，替補劉洪濤的位置。

  除了劉洪濤在當地警察局的羈押下，其他考生的考試流程均正常進行。

  參賽的考生們一邊集中精力爭取這次比賽取得理想的成績，一邊無法控制的關注著劉洪濤的案件。

  可是事情並不順利，在劉洪濤的供述中，他在飛來的航班頭等艙接受了薛功申的饋贈，可是不知何種原因，那趟航班的機艙錄像竟然發生了故障，也就是說沒有視頻可以佐證劉洪濤說的話。

  比賽結束，林九矜，孫曼，董浩然，楊平、何偉連同帶隊的曹老師，一起來到了警察局的拘留室。

  隔著冰冷的鐵窗，他們見到了神色頹廢的劉洪濤。

  何偉率先沖了過去，雙手抓住鐵柵欄的兩根欄杆，由於過度用力指節被他攥得發白。

  看著昔日好友身陷牢籠的樣子，何偉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是緊緊的咬緊牙關，滿眼憤恨。

  劉洪濤注意到昔日的老友過來了，努力在蒼白的臉上擠出兩道不自然的笑容。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何偉你考得怎麼樣？走出亞洲沒問題吧？」他將目光從所有隊員身上掃了一遍。

  「你們一定要好好表現呀。爭取拿下世界冠軍！」

  他的目光停留在林九矜臉上。

  「對不起，林九矜。一直以來我都對你沒有好臉色，只是因為覺得你占了我的好朋友的位置，其實這對你很不公平，你是個好女孩。你的成績優秀，動手能力也強，確實是難得一見的黑馬。其實在我心底也熱切盼望你的出現，能給我們京大隊帶來更高的名次。這次國際大賽就拜託諸位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何偉一拳打在了鐵門上：「你放心劉洪濤。我們一定會查清真相還你清白的！」

  劉洪濤臉上的笑容慘澹而絕望：「何偉，還有你，我已經拿到全國冠軍了，下一個世界冠軍就由你來為我們實現吧！」

  從警察局回來，林九矜迅速投入到了網絡上。

  他相信劉洪濤說的話，卻不相信那趟航班上的監視錄像，竟然會這麼巧的故障遺失。

  暗網之上，林九矜像一條靈動的游蛇，迅捷而悄無聲息得自由遊走。

  她鑽進航空公司的系統，在黑暗中逐一摸索。

  冰冷陰暗的空間裡，似乎有什麼遮遮掩掩的痕跡若隱若現。

  林九矜小心的避開防火牆的重重攻擊，果然又發現了一些被人悄悄穿刺的突破口。

  林九矜微微笑了一下，不用自己摸黑尋找了，就順著這道鬼鬼祟祟的痕跡，果然摸到了存放航班監控的黑匣子。

  原本存放頭等艙艙內錄影的地方一片焦灼。

  林九矜小心得收拾著雜亂不堪的碎片，像一名膽大心細的手術師，小心得將一片片的信息重新搭建起來。寬敞安靜的頭等艙畫面漸漸開始恢復。

  林九矜細細拼接摸索了一整夜，終於將畫面復原了十之八九。

  孫曼從床上醒來，看到林九矜埋頭敲打鍵盤的樣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九矜，你不會一整夜沒睡吧？今天公布比賽排名，所有人都要參加活動呢。」

  林九矜工作了整整一夜，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沒事，反正也只是聽公告就行了，不用考試不用費腦。」

  孫曼從床上坐了起來，此時林九矜完成了最後一次敲擊。

  「搞定！」林九矜發出一聲快樂的歡呼。

  孫曼迷惑得走過來：「什麼搞定？」

  林九矜回過頭來：「航班上的錄影遭人惡意破壞，我已經恢復了。」

  孫曼的雙眼頓時明亮了起來，她驚喜道：「這麼說可以看到是薛功申給的劉洪濤有毒的口香糖了？」

  聽到孫曼驚喜的呼聲，林九矜再次陷入憂心。

  「不，這個還不能。只能代表薛功申給過劉洪濤口香糖，但並不能代表當時他手裡的這罐是有毒的。他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說是劉洪濤調包了裡面的唐，然後藉此誣陷自己。」

  孫曼焦急道：「那怎麼辦？」

  林九矜面色沉重：「這個案子，只能更深入得調查了。」

  ……

  果然，林九矜向警方提供航班錄影之後，薛功申的律師就出現了，一切都如林九矜所說，他們拒不承認當時給他的口香糖含毒，堅持自己當時給劉洪濤的只是普通的零食，一定是有人目無法紀私自調換了！

  案件陷入了膠著。

  同一日，國際大學生物理競賽亞洲賽區，比賽結果出來了。孫曼林九矜等所在的京大甲組當仁不讓得取得了亞洲第一的好成績。

  學校為他們購買了當天晚上的返程機票，而劉洪濤和薛功申，則有H國安保人員陪同，連同一切訴訟資料一起遣返回了中國。

  一行人再次踏上了飛機，只是這次和往日的感覺完全不同。劉洪濤和薛功申身邊也多出兩名高大魁梧的軍人，看似鄰座而坐，其實是監管這兩個人，防止節外生枝。

  飛機內狹窄擁擠，負責押運的兩名軍人也跟得不在那麼緊。薛功申藉口去廁所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從劉洪濤身邊經過時，他冷不丁得以唯有劉洪濤能聽見的低音開口道：「你竟然沒有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