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 傳承(一更)
2024-05-27 03:16:24
作者: 霧眠
姜嫻在戲曲界不算什麼人物,她就是一個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
但,她同時也是不同的。
她是新人,但天賦極佳,任是任何一個只要見過她演的花木蘭的略懂些戲曲皮毛之人,都要贊一聲好。
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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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曲大家們可遇而不可求的天賦,就在於此。
姜嫻的戲,靈的很。
演什麼像什麼,讓看戲的人能夠輕而易舉的被引領進其中,仿若真的進入了那個殺伐果斷,金戈鐵馬又充斥著孝與溫情的花木蘭的世界。
看著她,讓人不由的又想起了她的師傅。
雖然過去了很久很久,但哪怕是對陳闌珊很看不上的人,有不少人在吃驚過後,還是得不甘心的嘀咕一句,這陳闌珊運氣真真不錯,錯的那麼離譜,晚年居然愣是給她找到這麼個徒弟,把她家那點子絕學給傳承下來了。
是了,在姜嫻身上,有些個在戲曲界浸淫很久的人果真是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東西,那些個曾經隸屬於陳家的一些戲曲絕學。
只要傳承在,陳家就不算徹底覆滅,往後的戲曲史上,依然會有名字在。
有那幾個知道內情的戲曲大家卻是知道,大多數人不清楚,陳家戲曲,絕學就在角兒上,而陳家演的最好的可不就是刀馬旦兒麼?
所以,要不說,陳闌珊這運氣豈止是好?是好的叫人嫉妒呢。
一個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很優秀的一個戲曲界新星,甚至背後還有支持的人,假以時日,陳家雖然沒落了,但那些曾經由陳家戲曲分支出去的戲曲人自然也會集匯而來。
另一個看似傲慢勢大,但隨著時移世易,這般的小人世人皆知,終於是強弩之末,也終將失去她那些仗勢欺人的勢,加之今兒這事兒,甭管內里有什麼波折,這事兒絕對是曲向菊這邊兒挑起來的。
所以,剛那姑娘說了句什麼來著?
先撩者賤?
果然是十分貼切。
本就失了人心,又是挑事的那個,眾人甭提面上如何,心中的天平如何偏移,已經是清晰明了。
加之美人垂淚,響應者眾!
這些個加成在一處,註定曲向菊今兒是要丟臉了。
果然,人群里,眾人的情緒似乎又被點燃了。
「嚯,咱戲曲界沒落到要一個欺師滅祖的人指點江山?」
「真是活久見,嘖,她都這麼大歲數了,欺負人家個小姑娘?還是同門師妹?」
「這要是換成我家,早逐出師門了。」
「哪裡需要逐出,她不是自己個兒出來了麼?」
「哎呦,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曲向菊饒是這些年早就練就了一副假面在身上,被一群人指指點點,還是讓她這些年隨著權勢和紙醉金迷一起膨大的臉面如遇到了照妖鏡一般,突然的現原形讓她非常不習慣,難堪到恨意奔騰而起。
他們怎麼敢!
這要是放在前幾年,她哪怕當場掌摑、折辱一些人,這些人都不敢多吭一句。
是什麼時候開始,倒是風水輪流轉,他們居然敢跟她說話了?
她一眼瞥到姜嫻,這該死的女人,依舊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但她卻知道,她這一回是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她算是遇上對手了。
而一時之間,她竟然沒有應對之策。
姜嫻知道曲向菊在看她,眼神之中的恨意如何濃郁,自是不用贅述。
不過,姜嫻並不放在心上,便是曲向菊不來找她,屬於她師傅的公道,她有機會定是要討回來的,所以,她與她的對立在所難免。
今日,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
雖然不在姜嫻的計劃之內,但她也不會手軟。
只是,耽擱了她的時間。
不過,曲向菊比她想像的好對付多了。
姜嫻意外之餘又覺得也算情理之中。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這種品性敗壞的小人,活該有此下場。
這般的吵鬧,終於有人說話了。
是戲劇院的薛院長。
他上前一步,站在了曲向菊面前。
薛院長說話一如既往的溫吞如水,但態度卻是很鮮明:
「戲老師,真沒想到你跟我們小姜還有這等淵源?」
「既然如此,為何你身邊這位朋友還要掌摑於她?若是小姜有什麼做的不對的,我身為戲劇院的院長替她向你道歉,但也請你的朋友為他的無禮行為向小姜道歉。」
說到這兒,薛院長話鋒一轉,興師問罪的意思越發濃厚:
「戲老師也是咱們這兒的老戲曲人了,怎麼會做出砸場子的事兒?薛某支著這麼個大場子不容易,但也不是怕事的人,戲老師,這事兒你怎麼著,也得給薛某以及咱這兒所有唱戲的,看戲的一個交代。」
大傢伙兒都聚到這兒來了,後頭的戲自然是沒法演下去了,說是砸場子,薛院長可一點沒有冤枉人。
曲向菊不可置信的看了薛院長一眼,她算是看出來了,這死老頭今天完全就是站在那死丫頭那邊的。
砸場子?
是,場子是砸了,但這事兒要是放在她巔峰時期,算得了什麼?她砸的場子可不算少。
然而,如今……
曲向菊幾乎咬碎一嘴銀牙,但這個場合,姜嫻能豁出去,成了眾矢之的的她沒法豁出去。
她如今已經得罪不起如薛老頭這般地位的人了。
她抬頭笑著對姜嫻道:
「不小心碰擦了姜嫻,是我的不是,剛剛我已經道歉了,這會子,應薛院長的要求,我再鄭重道歉一次。」
到底是心中不服,陰陽怪氣的嗆人口氣很明顯。
卻是沒等來薛院長回話,而是姜嫻不卑不亢的接話:
「我沒什麼關係,師姐這個道歉該是對師傅的才是。」
說完也不逗留,回頭跟薛院長打招呼道:
「院長,我學校里還有事兒,這就走了,今兒的事兒很抱歉,為表歉意,這場的演出收入我不要了。」
絕美的少女飽含歉意又堅決,也絲毫沒有作為有理的一方得勢便凌人或者得意的情狀,一本正經的說完,得到自己該得的,就毫不戀戰的走人。
這不就是戲曲人常有的孤高的品性麼?
阿就很合在場的不少人的口味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