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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大結局(四)

2024-05-27 03:05:33 作者: 廣綾

  余多味嚇壞了。

  「姨母,您怎麼了?」

  余多味手足無措,急得紅了眼圈,手忙腳亂的給顧芸娘倒一杯水。

  「受涼了嗎?」余驍瞧見顧芸娘身上穿著單薄,外頭的雪越下越大,一頓晚飯的功夫,儼然是銀裝素裹。他扔一個銀裸子給小廝,讓他去鎮上請郎中。「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將人帶過來,診金隨他開。」

  大過年,下著大雪,尋常郎中是請不動。

  顧芸娘將肉鬆餅擱下,喚住小廝,「大過年的,郎中好不容易在家歇著吃個團圓飯,不必去打擾。只是受涼而已,待會吃些藥就好了。」

  「生病就得看郎中,若是加重了,這年就過不好。你不為自己的身體著想,也得想想多味,他能安心過個好年?」余驍輕哼一聲,「蘇景年知道你病著,他能心安?你可別說他看不見,你身邊的一舉一動,早有人給他通風報信。」

  「我真的沒事兒,不必小題大做。」顧芸娘聽余驍嘴裡這般說蘇景年,心裡不高興,微微蹙眉道:「天兒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不會耽誤農莊的進程。」

  隨後,請小廝將他送出府。

  余驍臉色驟變,他瞪著眼睛,幾乎要氣得七竅生煙。

  

  他只是作為朋友關心她的身體,這個女人竟誤解他是為了怕農莊的進度,才讓她顧惜身體!

  顧芸娘神色淡然,捧著余多味端來的茶滿飲,一眼都沒有多看快要氣到爆炸的余驍。

  她是有夫之婦,余驍的態度,太過親近,跨越了朋友的那條線,已經越界。

  無論他是什麼心思,或者她多想,都要防患末然。

  將兩個人的位置,扭轉到正常的距離。

  余驍青黑著臉,甩袖離開。

  余多味拽著顧芸娘的袖子,小聲說道:「姨母,咱們村裡有赤腳郎中。只是受涼,請他過來看,也能放心。」

  他眼底暈著一汪淚水,泫然欲墜,仿若她不點頭答應,他就要哭出來。

  顧芸娘架不住余多味這股倔強的勁頭,拿著帕子擦拭他的眼角,「你乖乖的,別掉眼淚,新年就該高興,我讓衛寅去請赤腳郎中,這下可以了吧?」

  余多味高興的跳起來,跑出去前廳,讓衛寅去請赤腳郎中。

  顧芸娘看著婢女匆匆提著一盞燈籠,跟在余多味身後,喚著讓他慢一些走,唇邊不禁微微上揚,目光愈發溫柔。

  放下手中的茶杯,方才見浣紗站在身側,盯著她的腹部若有所思。

  「夫人,您會不會是有了?奴婢一直記著您的小日子。之前日子不規律,但也不會超過十天,這一次有二十多天。奴婢的娘懷上弟弟的時候,毫無胃口,便是餓了,吃兩口再吃不下。氣味重一些的食物,她會嘔吐。您的症狀,倒是對上了。」浣紗欲言又止,最終忍不住說了。

  說這話時,一直觀察顧芸娘的面色,小心翼翼,若是顧芸娘有不快,她便立即住口。

  無人比她更清楚,顧芸娘有多盼望著孩子。

  尤其是與三爺分開之後。

  好在從京城回來,她忙著向人求教美食的做法,倒也分散心思。

  顧芸娘呆愣地垂眸盯著自己的小腹,久久回不過神來。

  縱然她期盼著有孕,卻並未抱多大的期望。

  她身體底子心中有數,微乎其微。

  經浣紗一提點,顧芸娘忍不住往這邊想。

  念頭如何也止不住。

  很快,衛寅領著赤腳郎中過來。

  赤腳郎中臉色不忿,大過年被強制請過來,誰心中會高興?

  若不是急症,這種時候,大多為了避諱,會忍下強撐著,等除夕與初一過了再請郎中。

  赤腳郎中瞅著顧芸娘面色紅潤,根本就沒有病,更是氣呼呼。卻又不敢說什麼,『嘭』將藥箱子重重擱在桌子上,發泄發泄心中的怒氣。

  翻出脈枕,放在小几上,示意顧芸娘將手腕擱上去。

  顧芸娘掀開手腕,浣紗拿著一塊錦帕蓋在腕間。

  郎中號脈,修剪整齊的山羊鬍子抖了抖,小眼睛微微一睜,凝神繼續號脈。

  顧芸娘見狀,吞咽唾沫,心臟緊張的撲通撲通跳動。

  想問,又不知該如何問。

  擱在膝蓋上的一隻手,手心緊張的都冒出一層汗漬。

  「行了,看在是一樁喜事的份上,我便不和你們計較。」郎中收回手,將脈枕放在藥箱裡,方才叮囑顧芸娘,「你身子虛,看你的氣色,這段時間該是在調理。如今有孕,月份尚淺,不足兩個月,不宜大補,你與杏林醫館的東家是親戚,她十分精通藥膳療法,改日你去鎮上請郎中過來,給你換成食補。」

  顧芸娘雖然有渺茫的希望是懷孕,真正聽見郎中宣布,她仍是渾身一震,激動地不能自己,巨大的驚喜在心中炸開,她幾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沖得頭腦發暈,喜極而泣。

  從最開始的絕望,到希望渺茫,沒日沒夜的期盼,直至如今當場所願。

  這個孩子太不容易了。

  顧芸娘心懷感恩,上天仍是眷顧她,在這種時候,讓她有自己的孩子。

  「郎中,真的很抱歉,除夕團圓夜,將您請過來給我號脈。謝謝!真的很感謝!」

  顧芸娘說著鼻子發紅,喉口哽咽。

  浣紗機靈的拿出一個荷包,塞進郎中的手中。

  這是喜錢,郎中並不客氣,將荷包塞進袖中,心裡最後的不虞消失無蹤。

  「病來如山倒,誰也不希望大過年的生病,你也不要往心裡去,何況你這是大喜事,我也算沾沾喜氣兒。就是讓你家的下人,下回請人辦事的時候,態度客氣,放尊重一點。」郎中對衛寅吹鬍子瞪眼,想到這混帳幹的事兒,仍是氣怒難平。

  衛寅摸了摸鼻子,扭頭看著門板。

  顧芸娘被郎中這麼一說,心中如潮湧般激盪的情緒平息下來,眉眼溫柔含笑,「是,待會我說一說他。」

  郎中給顧芸娘拜年,說幾句吉祥喜慶的話。

  顧芸娘給郎中包一個紅封,這個紅封算作診金。而後請衛寅送郎中回去。

  浣紗歡喜地說道:「夫人,小主子來的真是時候,大過年的這般大的喜事,來年一定紅紅火火,可見您是一個福澤深厚的人。」

  顧芸娘摸著自己的肚子,覺得很驚奇,裡面孕育著和她血脈相連的寶寶。

  聽見浣紗說的話,噗嗤笑道:「你今兒吃糖了?這嘴真甜!」

  「奴婢說的實話。」浣紗臉色通紅。

  顧芸娘心中高興,讓浣紗給府中當值的人一人再賞一兩銀子。加幾道菜,幾壺酒。

  正廳里擺的兩桌還沒有散,浣紗又來派發喜錢,聽聞夫人傳出喜事兒,給他們加酒加菜,紛紛道賀,說著喜慶的話兒。

  轉頭,浣紗鸚鵡學舌般,將下人夸顧芸娘的話說給她聽。

  顧芸娘心情暢快,準備陪著余多味放焰火。

  浣紗與瑞冬阻止下來,她們兩個人陪著余多味放焰火。

  顧芸娘穿著斗篷,手中捧著手爐,推開窗戶,站在窗前,望著庭院裡嬉笑打鬧的身影。

  橘色的焰火如蓮綻放,轉瞬即逝。院子裡的歡笑聲,陣陣傳至顧芸娘的耳邊,她嘴角微微一勾,望著夜空中清泠泠的殘月,想起了蘇景年,心裡驀地空空蕩蕩。

  明月千里寄相思,他可有望著天際冷月,記掛著她?

  耳邊的歡笑聲漸漸遠去,仿佛庭院與屋子形成一道天塹,方才發現他不在身邊,冷清寂寞。

  顧芸娘關上窗戶,坐在桌案前,提筆想將她有孕一事告訴蘇景年。

  寫下兩行,字裡行間似乎無法傳遞她十分之一的情緒,將宣紙揉成一團,扔進桶鏤里。

  顧芸娘打算不告訴蘇景年,尋思著等他回來之後,再親口告訴他,而不是這薄薄一張紙,會讓驚喜大打折扣。

  她在腦海中幻想蘇景年聽到這個消息的表情,卻又覺得無法想像出來,卻一定會如她一般呆掉的!

  想到此,顧芸娘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吩咐浣紗待余多味放完焰火,帶他回房去睡覺。而後洗漱一番,躺在被子裡入睡。

  第二日一早,府中迎來兩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韓氏與顧傳宗兩夫妻過來。

  顧芸娘坐在銅鏡前,浣紗為她梳妝,自銅鏡中看不清楚顧芸娘的神色,嘀咕道:「夫人,您都和他們斷絕關係,這大年初一,大清早的過來做啥?」何況也不符合規矩,就算要上門拜年,也該時顧芸娘給他們去拜年。

  顧芸娘神色平靜,韓氏與顧傳宗夫妻倆和原主的事情,早已做了了斷,這兩個人對她來說只是陌生人。

  究竟是來幹什麼的,待會會一會就知道了。

  顧芸娘並不心急,她肚子裡揣了一個,便讓韓氏與顧傳宗等著,她與余多味用完早飯過去。

  韓氏與顧傳宗坐在暖閣,神情嚴肅,細看下,卻有些不安。

  當初顧芸娘與他們斷絕關係,今後老死不相往來,前兩日聽見顧芸娘回村,他們來找過顧芸娘,被人給擋回去。才會特地今日過來,大年初一,其他人再沒有眼色,也不敢攆人,會給通傳一句話。

  只要顧芸娘得了消息,必定會見他們的。

  眼下被顧芸娘晾了小半個時辰,坐立不安。

  余寶音安靜地坐在他們身側,有些呆呆地。

  韓氏推一推顧傳宗的手肘,張口欲言,眼角餘光瞧見顧芸娘牽著余多味走過來,她倏然站起來,不等她開口,一直安靜得仿若沒有存在感的余寶音,『嗖』躥到顧芸娘面前。

  撲通跪在地上,重重給她磕三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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