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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生辰賀禮

2024-05-27 02:54:49 作者: 廣綾

  商枝不敢耽擱,直接去回春醫館。

  她前腳邁進醫館,曾秉硯後腳到了。穿著黑灰色對襟褂子,手裡提著畫眉鳥籠,裝點著牙雕配飾,一隻棕褐色的畫眉鳥瞪著綠豆眼四處張望。

  商枝不動聲色掃過鳥籠,她眼尖的辨出是老紅木。

  突然,她記起那兩位食客的話。前吏部尚書曾秉硯,體貌特徵都十分相像。侍弄花草,愛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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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商枝齜著牙,隨便一撞,撞個人物。

  這運氣……

  「丫頭,你牙疼?」曾秉硯見著商枝,笑呵呵的說道:「年紀輕輕,這口牙可得好好護著,別還沒老掉牙,就嚼不動了。」

  「老人家,您來了?花我給帶來了,後邊說話。」商枝換成一副笑臉,請他到後面院子裡,把魏紫端出來擱在石桌上,「花種活了,但是參加不了賞花宴,至少得兩年才能掛花苞。」

  曾秉硯很稀奇,竟給種活了?

  牡丹是秋季種植,春天種植十有八九活不了。可這丫頭給栽活了!

  他端在手裡,左右轉動著看了幾遍,根莖上已經展開了嫩葉。

  「你如何種活的?」曾秉硯微眯著眼睛,精銳的目光在商枝臉上打轉,「得熬過秋天才能算活,你告訴我什麼法子,到時候枯了,我能救治一番。」

  商枝笑道:「大概是沒有傷到根?我只是請教了花農,按照平常的方法栽種。」

  曾秉硯看了她一眼,不像是撒謊,細細思索一番,正要再問,便見商枝轉頭又搬出一盆花,眼前一亮,目光頓時被吸引。

  「老人家,我瞅著這話和您的魏紫相似,就是顏色不同。怕種不活,遇見這花買下來了。您給掌掌眼,瞧瞧這是牡丹嗎?」商枝把姚黃往曾秉硯面前推,不但轉移他的注意力,這套說辭也圓了只是湊巧種活魏紫的話。

  曾秉硯小心翼翼捧著姚黃,仿佛看著稀世珍寶,雙眼閃閃發光。

  姚黃花苞半綻,色淺而清麗,清香沁人。

  距離賞花宴還有五日,那時候姚黃正好完全盛綻。經過商枝的悉心照料,姚黃的品相比起魏紫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是牡丹四大名品之一的姚黃。」曾秉硯按捺住激動,「這花你怎麼賣?」

  魏紫是單株,而姚黃是三株,花繁葉茂,品相端莊。

  商枝聲音清脆,含笑道:「我撞壞您的魏紫,也不知它能不能種活,這株姚黃算作賠禮。」

  「那怎麼行?丫頭,在你眼裡,老頭子就是愛占人便宜的?」曾秉硯鍾愛姚黃,可不能奪人所好。商枝身上穿著粗布衣裳,漿洗得發白,就連裙擺都被勾破一道口子,足見她並不富足。而這一株姚黃,能夠賣二十兩往上的銀子,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於商枝這等人家,夠她半輩子的嚼用。

  「上回說種不活,得賠您一株,或者五十兩銀子。魏紫活不活的成另說,總不能讓您吃虧。反正這花我留著也還不如剁了餵豬實在。」商枝如何都不肯收銀子。

  曾秉硯雙眼一瞪,氣呼呼道:「臭丫頭,你是在埋怨我無理取鬧?怕了我?」

  商枝笑了笑,沒說話。

  曾秉硯更來氣了,吹鬍子瞪眼,輕哼道:「算了算了,老頭我不和小姑娘計較。我的魏紫頂五十兩,你的頂八十兩,我還得給你三十兩!」

  然後,讓隨從掏銀子。

  隨從把銀子放在商枝的手邊。

  商枝霍然起身。

  這時,正好林辛逸將薛慎之請進來,她推脫著把銀子還給曾秉硯,急忙說,「老人家,我大哥來了,還有事,先走了!」

  「丫頭!」曾秉硯見商枝往屋裡跑,也跟著起身追。

  「你一定要給銀子,這花我就不給你,帶回去餵豬了!」商枝扭頭,撂下狠話,然後朝薛慎之喊道:「慎之快進來,我給你看看手!」

  曾秉硯氣噎,不識好歹的臭丫頭!

  餵豬?哼!粗鄙!

  然後抱著姚黃,心情美滋滋的,想起那個說話氣死人的丫頭,沉吟道:「阿奴,你去調查這兩兄妹。平白得了這株花,日後若有緣,這份情得還上。」

  「是,老爺!」阿奴應下。

  ——

  薛慎之坐在靠椅上,手臂上的麻布取下來,商枝按一按,摸一摸,扭一扭。

  「疼嗎?」

  薛慎之緩緩搖頭,「不痛。」抬眸看她,「你喚我來有事?」

  「就是看看你的手。」商枝隨口說道。

  薛慎之見她不欲多言,皺緊眉心,想起後院裡見到的老人。

  商枝睨他一眼,放開手,拉下他的袖子,目光在他手指細小的傷痕停留了片刻。「手好了,你可以試著用筆,不能太用力,也不可以寫太長的時間。」

  「好。」

  商枝心中輕嘆,她認出曾秉硯時,便讓林辛逸去請薛慎之,就是為了在曾秉硯面前露個臉。那一盆姚黃,她是為了結交曾秉硯,特地送給他。

  薛慎之在清河書院受人排擠和欺辱,讓她意識到背景的重要性。只希望日後薛慎之遇見了難處,曾秉硯能記起這一花之情,出手相助。

  薛慎之見她沉默不語,溫潤的說道:「秦兄在縣城找到酒樓的位置,離縣學不遠,他打算請你去看一下,是否滿意。」

  商枝道:「離縣學近好啊,你八月下場,若是考中了,得進縣學。你的身子骨太弱,一日三餐可以在酒樓吃,也方便你打點。」

  薛慎之怔然,她似乎並無要求,所有的要求都是因為他。

  心裡湧現一股異樣的情緒,他薄唇輕抿,低沉道:「你可有想要的?」

  「有啊!我想你考上秀才,想要自己那一片藥苗賣個好價錢,然後攢夠銀子開醫館。」商枝想也不想的說道。

  薛慎之攏在袖中的手指緊緊握住一根簪子,喉結微微滾動,欲言又止,幾乎想把秘密告訴她。最後啞聲道:「你所想的,會實現的。」一定會的!

  商枝疑惑的看向薛慎之,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些話。

  突然,有一物斜插進發間,她抬手摸了摸,是一支木簪。

  「你買來送我的?」商枝拔下木簪,是用桃木雕刻的梅花簪。

  「咳咳!」薛慎之咳嗽兩聲,目光飄忽的望著一旁,不自在的嗯一聲,「你明日生辰。」

  商枝愣住了,原主是明日的生辰,並非真正的生辰,而是張老頭在十五年前的這一日撿到她。

  「謝謝,我很喜歡。」商枝摩挲著略微粗糙的簪身,想到他手指細小的傷痕,心裡流淌著暖意。

  薛慎之見她清澈的眼眸里閃動著光亮,是真的喜歡,鬆一口氣。

  兩個人一起去同福酒樓吃了一頓飯。

  薛慎之還有課業,便去了書院。

  商枝回村子,在村口正好遇見滿臉喜氣的鄧氏和賀平章,穿得整整齊齊,竟租了一輛馬車。

  她不由多看了幾眼,鄧氏也稀奇的沒有出言諷刺商枝,像是沒有看見她,催促著賀平章上馬車。

  李大嬸滿身濕泥,挑著一擔秧苗,呶呶嘴,「賀平章求了許多人,都進不了縣學。鄧桂花托人找了門路,塞去大把銀子,這才把人弄進縣學。聽說啊,還要賣地。商丫頭,你可以留意一下,有地才算有根。」

  商枝心領了李大嬸的好意,想起鄧氏對老大和胡氏的態度,感慨道:「鄧氏對賀平章倒是好得掏心窩子。」

  李大嬸神色古怪,不屑的說道:「賀良廣兩口子就指著賀平章翻身,京里的那位做官的大老爺放了話,村里誰先考上舉子,便認作義子,送進國……什麼的監?為這事,他們沒少做缺德事,薛秀才就是被他們使壞耽擱了。現在薛慎之重新去書院,他們能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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