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造化

  「怎麼會這樣子？」

  「難不成是我操作有誤，搞砸了？」

  「還是那些丹藥出了問題……過期了？」

  怪人的神情很是疑惑。

  

  「再試試！」

  瞅著那漸漸黯淡下來的地火，怪人面目變得扭曲，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將乾枯的手指放到嘴裡，狠狠一咬，硬生生的擠出一滴鮮血來，丟向了地火，地火燃燒陡然加劇，而怪人則再次激烈的奔跑著，繞著爐子轉動起來，邊跑邊抓著大把的丹藥丟進了爐子，同時還一陣陣的心疼，只因那些丹藥都是珍貴之物。

  嗶嗶剝剝……

  這次效果比之剛才猛烈了太多，孟凡感覺爐子的溫度迅速上升起來，一股股熱浪湧起，仿佛躺在了蒸籠里，從額頭上流下熱汗來，滴滴答答的，神智甚至都被蒸得有些不清醒了，一股強烈的困意湧上心頭。

  「不能睡！」

  「一旦睡了就徹底完了！」

  孟凡咬牙忍耐著，也再次將鐮刀抓在了手中，擺出伺機而動的樣子，知道接下來就不會那麼容易應付了。

  艱難的忍耐讓他全身發抖，雙眸血紅！

  仿若只要他一個念頭鬆懈，就會馬上閉眼睡去！

  他用鐮刀抵住了自己的脖子，一旦睡去，刀刃就劃破喉嚨！

  他不能睡！

  爐子的丹藥「嘭嘭」的不停的爆開，七彩煙霧濃郁極了，近乎實質化了，大量的湧入孟凡的身體，身體像吹氣球一樣，慢慢膨脹起來，可隨後又被身體吸收，再次癟下去……再次膨脹起來，如此反覆，不休不止。

  怪人也卯足了緊，撒丫子跑著，臉上的皮開始片片脫落，頭上也冒出了白氣，在冷風中一吹，消散了。

  「啊……」

  難以忍受的痛苦，讓孟凡渾身抽搐起來，手中的鐮刀也快拿不住了，身體變得滾燙，皮膚赤紅，發高燒似的，神智更加迷糊起來。

  更可怕的是，一些黑色的、粘稠的液體，散發著古怪難聞的味道，從身體裡大量的滲了出來，骨骼，筋絡，血管、皮膚……甚至血液里蘊滿了疼痛，真的是無法再忍受了！

  可是，隨著這黑色液體的流出，孟凡的骨骼咔咔作響，青筋暴起，心臟咚咚的有力跳動著，清晰的，分明的，感受到力量在猛增，身體在變強！

  這種強壯不是一般的強壯，而是……可以一拳打死一頭牛的那種強壯！

  脫胎換骨麼？

  「厲害啊！」

  有了這個發現之後，孟凡興奮感慨一聲，也對一件事進行了徹底確認，就是乾屍百分百就是要強化他的身體，而後再通過某種方法，占據他的身體！

  「再忍忍。」

  孟凡繼續強自忍受，忍得額頭上青筋綻放，極近爆裂！

  忍得雙眸里快要滴出血來！

  只要忍過去，就有生還的機會！

  他要等到最後時刻的到來！

  噗通！

  片刻後，怪人估摸著是力竭了，突然腳下一個踉蹌，轟然一聲栽倒在地，連剛才熊熊燃燒的地火都漸漸萎縮了下來。

  「這具身體已經衰敗到了極限，不堪重負了！」

  怪人忍不住自語，然後扶著地，顫顫巍巍的坐了起來。

  他的模樣極其虛弱、疲憊、狼狽，好似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似的！但他好像不太介意這些，眼神直勾勾的看著爐子，看著爐子裡冒出的絲絲熱氣，充滿了希望。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怪人艱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同時又取出一枚丹藥來。

  那丹藥散發著綠幽幽的光芒，有一種危險的感覺，似乎這枚丹藥可以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

  但是，當怪人剛揚起手，正打算將那丹藥拋進去的時候，卻突然的，無比驚詫的看到，一個腦袋正慢慢的從丹爐里探了出來……

  一開始是頭頂。

  繼而是眼睛。

  最後整張臉都露出來了，臉上還掛著粘稠的黑色液體，直勾勾的瞪著怪人。

  不是孟凡是誰。

  「你累了？」

  這是孟凡探出頭說的第一句話，話里大有深意。

  「唔……你醒了？」這一幕對怪人來說，似乎有些突兀，竟然向後退了一步，怔怔的看著孟凡，「你怎麼可能醒著？還是有地方不對麼？」

  孟凡沒有給他答案，一屈膝，帶著一股熱氣，一股憤怒，一股強大的力量，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從爐子裡躥了出來，手抓鐮刀，狠狠衝著怪人一揮！

  一道寒芒在怪人的脖頸處，一閃而過。

  已經力竭的怪人，僅僅是微微抬了抬胳膊，向後退了小半步。

  咕咚！

  怪人的腦袋從身體上滾落，磕磕碰碰的滾到了孟凡的腳底下，眼睛還在眨啊眨啊的，透露著難以置信，詫異、疑惑……可若是他知道孟凡在爐子裡是怎麼保持清醒的，應該就不會疑惑了吧？

  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孟凡受盡了常人難以忍受的折磨。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求生意志力有那麼強大！

  恐怕生變，畢竟是超出認知的東西，孟凡再次揚起手中的鐮刀，徹底將怪人的頭顱毀了。

  第一次做這種事，儘管滅的不是人，而是一具不知活了多少年的乾屍，他胃裡還是一陣翻滾，差點嘔吐出來，幸好晚上沒怎麼吃東西。

  找了一塊乾淨地面躺下，緩了好一陣子，他感覺才開始好起來。

  「好人啊！」

  感受著身上不可同日而語的力量，孟凡再次忍不住感慨起來。

  此行驚險曲折，是他此前從未經歷過的！

  但不幸中的萬幸，正如張婆子所說，他獲得了大造化！

  眼下的他所擁有的力量，已經不是正常人能望其項背的了！

  他現在算是修煉者了麼？

  咔嚓！

  正在孟凡走神的時候，突然有兩隻乾枯的手伸出，掐住了他的脖子！

  孟凡臉色巨變，使勁扭了扭脖子！

  竟然是那怪人沒有了頭的身體！

  「滾開！」

  孟凡握拳狠狠在那具身體上一砸！

  那身體翻滾兩下，躺在不遠處不動了。

  也就在此時，道觀內供奉的那塊無字靈牌轟然破碎，一道光芒沖天而起，向著豬蹄山的山體裂縫內飛去，眨眼之間便消失不見。

  「什麼東西？」

  孟凡驚訝的目睹了光芒的升起、消失，一種不祥的感覺籠罩在了心頭。

  他不知道，在豬蹄山那道裂縫底下，也有一具棺槨，棺身漆黑，隨著那道光芒降臨，突然響起了咚咚的聲音，仿佛是人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