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人族氣運所鍾：姜子牙

  自天降異象，大白天突然變成漫天星辰開始。

  三界的天象就沒有正常過。

  先是一顆大星突然在天空爆開，化成無數碎片向著三界墜落。

  那一夜，整個三界，四大部洲無論是凡人還是真仙都看的真真切切，天空中無數的火雨傾盆而下，砸落東海之中，掀起滔天波浪。

  而後形成連鎖反應，整個四大部洲同時出現地龍翻身的天災，造成無數生靈凋零死亡。

  在這樣的天災面前，莫說你是修仙者，就是真正的仙人也力有不逮。

  

  雖然可以保證自己不死，但想要拯救大地上的億萬生靈，卻也根本就做不到。

  即便強大如道門，也無法拯救東勝神州上的億萬萬凡人百姓。

  當然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拯救凡人。

  凡人在他們眼中，根本就是一群螻蟻而已，充其量也就是可以為他們提供信仰之力的材料而已。

  更何況現如今三界大混戰已經徹底拉開了帷幕，這一場大戰早已經從最頂層的金仙大能不斷往下蔓延，一直蔓延到了四大部洲。

  仙人們都在忙著爭權奪利，纂取資源，自然沒閒工夫去管凡人的安危生死。

  在這樣的情況下，南瞻部州和東勝神州中間一線天峽谷的州戰戰場頓時就顯得有些尷尬起來。

  無論是大唐還是大周境內都有天災不斷爆發，這讓在前線的每一個人都很是焦急，本根就沒有再繼續打下去的欲望了。

  不過作為道門附庸的大周這個時候卻是不敢貿然撤退，畢竟他們沒有得到命令，若是這麼撤回去，很有可能會受到崑崙山那些仙人的責罰。

  他們不退，大唐這邊自然也不能退。

  雙方就這麼繼續僵持在這裡。

  也就在他們進退兩難的時候，一個人從南瞻部州獨身而來。

  「讓姜子牙來出來一見！」來人沉聲開口。

  東勝神州陣營，領兵大將金岳聞言眉頭不由一皺：「你是何人？」

  「告訴他，前人皇皇帝要見他！」來人背著手，雖然身上氣息衰敗，但這一刻他的身上卻好似有一股凌冽之意蓬勃而出。

  金岳看到這一幕，不由眉頭一皺。

  他不知道人皇是什麼，更沒聽說過皇帝這個名字，但下意識的就覺得面前此人不容小覷。

  「我們這裡沒有姜子牙！」他開口。

  「呵……！」

  來人正是剛剛從大明趕回來的人皇皇帝，他聞言不由一聲冷笑，抬起頭昂聲道：「姜子牙，你若還認為自己是人族，就出來一見，藏頭露尾十萬年，你以為藏起來，就沒有人記得你了嗎？」

  他知道姜子牙一定能聽到。

  這位曾將的大周宰相，曾經繼皇帝之後，最有望成為人皇候選人的傢伙一定在戰場上。

  「唉……！」

  「見過皇帝！」一道白光在皇帝身前悄然浮現，下一刻一個鬚髮皆白，手握一根拐杖的老人悄然出現在陣前。

  沒有人看的出他是怎麼出現的。

  即便是對面一直關注著這一幕的關羽和楊嬋。

  就連身在半空中的朱標同樣眉頭微微一皺，此人的狀態很奇妙，他現在已經不是血肉之軀了，看起來像是鬼修，又像是由無數星星點點光亮組成的一般。

  「你這是怎麼回事？」皇帝眉頭微微一皺問道。

  「苟且偷生而已！」

  姜子牙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幾位人皇不願意要天庭賞賜的長生不老之身，我也不願意要，但我還想要活下來，想要看一看人族在我的作為下到底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也就只能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幅模樣了。」

  皇帝聞言，目光炯炯有神的盯著姜子牙，突然開口道：「執念之身！」

  「人皇果然見多識廣，沒錯，我這正是執念化身，但現在我便是執念，執念便是我了！」姜子牙平淡道。

  聽聞此言天空中的朱標頓時瞭然，執念這種東西其實很是玄妙，在三界這種靈力充沛的大世界中，萬物皆可成靈，更何況是一道執念。

  但執念成靈，其實從某種意義上已經不能算是本體了，這是一個全新的生靈，但同時這一道執念也不由自主的會帶上前身的烙印。

  現在面前這位其實已經不能算是姜子牙了，因為真正的屬於姜子牙的那一個生靈已經死了。

  但他又是姜子牙，因為他自己認為自己就是姜子牙。

  這聽上去很複雜，其實說起來很簡單，這是一個繼承了姜子牙意志的生靈。

  「唉……！」

  皇帝聞言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

  「你這又是何苦呢？」

  「你們都說我錯了，我被道門利用，挑起了大周和大商的戰爭，但我覺得我沒錯，當年的天下在商君的統治之下民不聊生，妖孽橫行，我輔佐周王一舉推翻商朝，在此基礎上建立了龐大的周王朝，橫跨四大部洲，帶著整個人族走向更大的輝煌，我自始至終都認為我沒錯。」

  「是嗎？」

  「既然你有這麼大的功績，那為何人道氣運沒有青睞於你，讓你成為第五位人皇？」皇帝冷聲道。

  這個問題他們和姜子牙已經爭論了無數年了，但始終都沒有什麼結果。

  雙方都很固執，誰也無法說服誰。

  果然這一次姜子牙依然沉默了下來。

  他不願意接受天庭招攬，接受那長生不老的金仙之位，就是要向天下表明，他無意長生久視，他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天下黎民百姓，為了整個人族，但事實卻也一次次打了他的臉，他辛辛苦苦做了一切，建立了龐大的人類王朝，但最終人道氣運卻並沒有像青睞皇帝、燧人氏、神農氏、伏羲氏那樣青睞於他。

  連人族氣運都棄他於不顧，這的確說明了很多問題。

  看姜子牙沉默，皇帝的聲音不由提高了一些。

  「當年商朝內憂外患，國內民不聊生，但當年四方妖族那一個敢殺人，吃人，甚至圈養人族，即便是西牛賀州，人族也是一等一的大族，隨便征伐妖族的存在，但現在呢，四大部洲之內，人族是什麼情況？這恐怕是個人都能看的明白吧！」

  皇帝越說越氣，即便他已經和面前這傢伙探討過無數次了，但每一次他都依然忍不住發怒。

  因為當年的人族是有機會掌握自己的命運的，是有機會握住時代的脈搏，讓人族真正成為天地主宰的，但就是那一群人，那一群自以為為了人族，為了天下蒼生的傢伙，讓人族徹底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而那一群人的領導者就是面前這傢伙。

  當年最有資格爭奪人皇之位的姜子牙。

  這說起來很是可笑，但卻又是十萬年前真真切切發生的事情。

  「的確如此！」

  姜子牙依然蹦著一張臉，最終只吐出了這四個字。

  他雖然是姜子牙的模樣，但其實他只是姜子牙的執念成靈，他執意存活十萬栽歲月，目的就是要看一看自己到底錯沒錯。

  現在此時此刻，站在這當年他率領大軍攻破商朝防線的一線天峽谷，他徹底啞口無言。

  他的信念終於被動搖了。

  「我錯了！」姜子牙聲音低沉的開口。

  其實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已經察覺到自己可能做錯了，甚至在他的本體還沒有死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了。

  但那時候人族還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他雖然有所察覺但卻不敢相信，也不相去相信，因為若是相信，那他奮鬥了一輩子的事情立刻就變得毫無意義了，甚至他接下來的人生還要活在悔恨之中。

  所以他自始至終都不承認自己錯了。

  但他卻也把這一道執念留了下來，他要這一道執念看一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錯了。

  現在連他的執念都知道，他錯了。

  若是姜子牙真的在天有靈，這一刻恐怕會痛哭流涕吧！

  「很好，你還有將功補過的機會！」皇帝看著這個固執的傢伙終於在自己面前認錯，頓時眼睛一亮。

  雖然這傢伙只是姜子牙的執念體，但執念體之所以被叫做執念，就是因為他固執且堅持己見，連這一道執念體都自認為自己錯了，若是姜子牙的真靈還活著，恐怕早就已經認錯了。

  「為人族？」姜子牙問道。

  「當然！」

  「現在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也是擺在人類面前最後的機會，錯過這個機會，人族將徹底淪為仙人之奴。」皇帝沉聲道。

  他之前在大明和洪武大帝交談過很多次，現如今的三界局面，無論這一場大戰最後誰是贏家，不可避免的都會繼承道門之前的統治基礎，也就是說到時候無論誰贏，都會繼續打壓人族，畢竟人族氣運強盛，就代表著人族中有更多的後起之秀出現，所有現在的高階強者都害怕被這些後起之秀拍在沙灘上。

  畢竟他們當年就是這麼起來的。

  對於有人族氣運加成的人族到底會變得多強悍，他們是深有體會的。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佛門發現的信仰之力。

  這東西對人族來說才是殺傷力最大的，對於天生便是智慧生靈的人族來說，太適合成為信仰之力的養料了。

  而信仰之力，又是當前這些仙佛最便捷增強自己神通手段的方法，他們絕對不會視而不見的。

  若是這一次的三界混戰繼續下去，結果很有可能會變成天上那些大能下凡哄搶凡人，掠進一個個小世界中，把他們變成信仰之力的養料。

  到時候，這一方世界的仙都將會變成一個個高坐與天的神祇，而人族只會變得更加悲慘。

  畢竟越是苦難之人，信仰之力才會越虔誠。

  這是大明經過研究之後，發現的規律。

  若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這一方世界的人族也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需要我做什麼？」姜子牙道。

  「其實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了，我只是一道執念，而東勝神州早在十萬年前就已經不允許提及人皇之名了，更別說我之名了，我現在只是一個無根之萍罷了！」姜子牙苦笑道。

  「呵呵，十萬年前的姜太公不是同樣手無縛雞之力嗎？」

  「我們需要的是姜太公的智慧，不是修為！」

  皇帝笑了笑，抬起頭看著姜子牙身後嚴陣以待的大周軍隊道：「我有一個地方推薦你去！」

  「哪裡？」姜子牙一愣，問道。

  「花果山！」

  皇帝沉聲開口：「那位齊天大聖已經返回了花果山，而且臨走前席捲了天庭一大批寶物，二郎神和哪吒同樣已經被他說動，帶著整個司法部都反下天庭去了。」

  「此刻他已經豎起了齊天大聖的名號，在花果山豎妖旗稱王，不過那猴子若是打架還行，但讓他掌軍卻是很難，你若是肯過去幫他，定然可以讓花果山的妖軍更進一步。」

  「這……！」

  「他是妖怪！」

  「我是人族，我怎麼能去幫他！」姜子牙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皇帝。

  要知道面前這位可是人族人皇，而現在這位人族人皇竟然讓他去幫一個妖族，這太不可思議了。

  「無論人族還是妖族，我們的大敵都是天庭，是那些漫天仙佛！」

  「現在你還看不明白嗎？」皇帝沉聲喝道。

  「好，我去！」姜子牙一咬牙，點頭答應了下來。

  說實話對於整軍備戰，訓練仙軍這些事情他是在行的，但對於整個三界大勢他卻看不清楚，畢竟他站的不夠高，十萬年前是這樣，現在依然還是這樣。

  他看到的只有一隅之地，自然無法看清楚整個三界的大勢。

  十萬年前，他選擇了自己眼中看到的，自己想做的，但現在他覺得自己要信任一次人皇，畢竟上一次他自己的選擇事後被證明是一個巨大的錯誤，他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了。

  「很好！」皇帝心中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

  他看著面前渾身籠罩著濃郁人族氣運之力的姜子牙，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感慨。

  有時候命運這個東西果然沒法說，這位十萬年前的姜太公曾經就是如此被人族氣運之力籠罩，但最終他卻是帶著人族一起踏入了萬丈深淵，現在他竟然再一次以被人族氣運之力籠罩，皇帝縱然貴為人皇也有點看不懂了。

  「倒是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

  「希望不要再像十萬年前一樣了。」皇帝嘆息著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