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其實……挺疼的(三更)
2024-05-26 21:16:25
作者: 暖笑無殤
往事已矣,這世間除了他自己再無人記得,可於那薄毯里怯生生露出來的眼睛亮亮的腦袋足以治癒一切的孤獨。原來,不管時光如何顛倒,終究還是那個愛吃糖葫蘆的孩子。
她一邊拆油紙,一邊好奇問,「師兄知我愛吃?」她很少表現出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之前不知道,只是碰巧遇見了那老伯罷了。」顧辭接過她手中油紙,擱在一旁桌上,才道,「喜歡?」怎會不知……那些記憶不僅不曾隨著時光日漸模糊,反倒於那些臥病在床的歲月里,愈發地清晰了。
「嗯。」時歡點頭,應了。母親說過,喜好暴露太多,容易被人有機可乘,所以她對外從不說喜歡什麼,可今日卻是應了。她想……顧辭,應該是不一樣的。
「那往後知道了。」顧辭幫她掖了掖毯子,站起身來又摸了摸她有些凌亂的腦袋,笑,「你吃著,我去叫含煙進來伺候你歇息。」
正要離開,衣袖卻被拽住了。
時歡也不知道怎麼拽了他的衣袖,拽完才覺得唐突,於對方有些錯愕的無聲詢問里,卻並不想鬆手,低了頭,囁嚅道,「其實……其實……」
聲音很低,散在風裡,顧辭下意識低了身子,便聽到她更低的聲音,「其實……挺疼的……」
高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地男人,微微睜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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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卻又雀躍。那雀躍就像是將沸未沸的水,在心底滋滋冒著泡兒,讓人心裡跟著痒痒地想要伸手進去撓一撓。
可他不敢。
他小心翼翼地生怕驚了此刻的姑娘,他比誰都清楚,這丫頭說這樣一句話,到底代表著什麼……她終於不再將他當做陌生的、生疏的,和所有公子哥一般的顧公子。
她終於將他當作和他們不一樣的,師兄。
眉眼間俱是溫緩繾綣的笑意,顧辭愈發地俯低了身子,問,「那……師兄明日再去買糖葫蘆?」
拽著衣角的手輕輕鬆了,「好。」腦袋幾乎埋進了毯子裡。
顧辭拍拍她的腦袋,出去了。時歡抱著糖葫蘆,呆呆地出神,腦子裡都是方才她近乎於大膽的舉動。她又往毯子裡縮了縮,心想,一定是燭火太暗,她才這般大膽到失了禮數。
含煙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自家小姐失了神一般的模樣,臉紅地跟燒起來似的,當下嚇了一跳,「小姐?您是發熱了麼?!奴婢這就去找片羽!」
「哎……」
時歡阻攔不及,含煙已經火急火燎飛奔而出,隱約還能聽到她驚天動地的喊聲,「片羽、片羽!快過來!小姐發熱了!」
顧辭還未出院子,聞言忍不住笑彎了眉眼。
時歡:……這個傻子一樣的婢女,好想丟了她。
……
夜半。
整個時家都在安安靜靜地睡著。
唯獨時錦繡的院子裡,折騰了大半夜的姨娘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突然似有所感地醒來,赫然就見床前站著一個黑衣男子,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眼睛。
背著光,眼神都看不清。
她剛張嘴準備叫人,黑衣人身形一閃已經捂住了她的嘴,「閉嘴!」
掙扎了很久對方巋然不動,自己卻已經力竭,黑漆漆的屋子裡,只有窗外微弱的光線,四周悄無聲息。她自是沒有隨侍的下人,即便開口叫喚,怕是也趕不及相救,反倒惹惱了對方。
這般盤算計較之後,姨娘嚇得肝膽俱裂,搖著頭又指指自己嘴巴,表示不會說話,讓對方先鬆開自己。
黑衣人似乎也不在意,可能是覺得她半點兒威脅都沒有,鬆了手,後退一步,低著頭看她。
看得姨娘越發的瘮得慌,支支吾吾地問,「你……你……我……我沒有銀子……」
「銀子?」對方嗤笑一聲,聲音隔著蒙面的黑巾,聽起來有些悶悶的,「大爺我瞧著……像是缺銀子花的人?」
「那……那……那你想作甚……?」
黑衣人從身後掏出一把匕首,在她驚恐的眼神里,緩緩地貼上了她的臉頰。冰涼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顫,趕緊壓著聲音求饒,「大、大爺、大爺您饒命!」
「饒命?」她的反應似乎很好地取悅了對方,黑衣人哈哈笑了幾聲,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丟過去,「喏,饒了你也可以,喝了它!」
白色的瓷瓶,在夜色里格外醒目。就那麼靜靜躺在那裡,看上去像是洪水猛獸似的。姨娘自然不會覺得那裡頭裝地是什麼甜湯,她蹬著腿往後縮,「這……這裡面……是、是什麼?」
對方哈哈一笑,「毒藥呀!」
「大、大爺、您饒命呀!我、我、奴婢、不值錢……平、平白無故、浪、浪費了這裡頭的、藥……」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戰戰兢兢,言辭倒是有趣得緊。
黑衣人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外頭卻傳來呵斥聲,「快些,磨磨唧唧地作甚?」
……外面還有一個?!
姨娘當下只覺得眼前發黑,一不留神,卻被對方拽住,三下五除二,白瓷瓶里的液體已經進了喉嚨……冰涼、腥甜,對方捂著她的嘴,連咳都不能咳,她嗚嗚地掙扎,自覺宛若垂死。
一直到對方離開,她才猛地從床上探出身子,對著床外一陣地乾嘔,卻什麼都嘔不出來,便伸了手去掏,還是什麼都掏不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麼,但值得兩個黑衣人一起過來逼她喝下去的東西……凶多吉少!
屋外,另一個黑衣男子皺著眉,「有什麼好磨蹭的?若是誤了事,看主子如何罰你!」
灌藥那人不甚在意,跟著走了兩步,才低聲問道,「聽說,片羽已經去領罰了?」
「嗯,三十板子。」
黑衣人一驚,左右看了看,拉下蒙面巾,赫然就是林江。
他湊近了身旁那人問道,「這麼多?!那她明日還怎麼下床伺候大小姐?可不得露餡了?」
另一人也拉下了蒙面巾,便是林淵。他搖了搖頭,「這事兒便是她自己的事情了……」這回,主子呀是真的惱了,若非如此,也不會如此對付一介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