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融 魂（二更）

  耿言看著禹楠和衛澄的臉上有異，心中也『咯噔』一聲，連忙上前問：「禹家主，主母，很嚴重嗎？阿舒她現在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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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楠心中凝重，現在這種情況，分明是柳玫的靈魂要不受控制地脫體而出，而一直沉寂的原主耿舒的腦電流反而有了波動。

  柳玫若是離開這具身體，做為普通人的她，腦電波用不了多久就會散去，永遠消失，澄澄恐怕不會願意看到這種結局。

  而衛澄眼中幽光一閃，眼底閃過一絲冷酷，她看了看耿言，又看了看龍鳳胎，給予龍鳳胎滿滿母愛的是柳玫，不是耿舒。

  雖然說柳玫占了這具身體，但當時的耿舒的確是死了，誰也沒有料到她還殘留了一些腦電波在體內，但是，這具身體現在是柳玫的，嫁給萬鴻志，結婚生子，所經歷的一切，都是柳玫親生經歷，憑什麼耿舒說要拿回就拿回？

  現在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滅殺了耿舒的腦電波，讓柳玫永無後顧之憂，又有什麼不可以？衛澄是個真正自私冷酷的人，和她無關的人，死活與她又有何干？剝奪別人的生命，成全自己的親人，為什麼不可以做？

  弱肉強食，叢林法則，她覺得這沒什麼錯。她前世在末世生存下來，成為最強者，心性又怎麼會軟弱善良？涉及到利害處，她會不擇手段，毫不猶豫地去選擇對自己有利的。

  更何況，耿舒的腦電波並不完整，只是一部分，這部分腦電波會使得真正的耿舒即便是再得到了身體的掌控權，也會記憶不全，或許是造成其他一些後遺症，與其如此，還不如成全了柳玫。

  衛澄想到此，心中越發堅定，她對耿言說：「沒事，她傷了神，我能治好她，讓她睡上一覺，等醒來就沒事了。」

  說著，衛澄將手放在了耿舒額頭，低垂的眼瞼沒有一絲情緒。禹楠卻臉色一變，一把抓住衛澄的手。

  他對衛澄很了解，很了解很了解。了解到，那怕她一個眼神兒，一個表情，都能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想要做什麼。此時此刻，他已經明白了衛澄的選擇，他感受到她聲音里不易察覺的殺意和冷酷，對於不相干的人，澄澄會捨去這再正常不過。

  可是，禹楠卻不能當作不知道而任由她這樣做。

  「楠楠！」衛澄眼神一沉，不樂意地看著禹楠。正如禹楠了解她一樣，她也了解禹楠，楠楠對於敵人仇人可以心狠手辣，但卻絕不會濫殺無辜，以他的心性，不會傷害無辜者的性命。

  耿言疑惑地看著他們。

  禹楠看了耿言，拉了衛澄走到一邊，他壓低了聲音，哄慰道：「澄澄，不能那麼做，咱們想想別的辦法。」

  「沒有辦法，一個身軀里不可能容納兩個靈魂，柳玫遲早有一天會被趕出去，到時候，她連孤魂野鬼都做不成，馬上就會魂飛魄散。柳玫她對我好，我也不能不顧她的死活，讓她落到那樣的下場。」

  她想的很簡單，對她好的人，她會千方百計地護著，不相干的人，那關她什麼事？

  「可你想沒想過，耿舒本來有活過來的希望，卻因為你要救柳玫，耿家會失去他們真正的女兒？這樣的做為和靈魂有什麼區別？」禹楠認真地看著女孩兒，眼中帶著諄諄教誨，他希望女孩兒能夠珍惜任何一個生命。

  衛澄別開臉，明顯是不接受他的說法。

  禹楠不放棄，繼續道：「澄澄，你想想，這段時間，明知柳玫不是真正的耿舒，可耿家依然接受了她，耿言也把她當成真正的親人對待，還有龍鳳胎，他們身上流著的，是耿舒的血，他們要是知道了他們真正的媽媽因為現在的媽媽而死了，他們會不會傷心？」

  衛澄完全卻堅持道：「可是，嫁給萬鴻志生了龍鳳胎的是柳玫，不是耿舒。如果是耿舒，她或許根本就不會選擇嫁給萬鴻志，也不會生下龍鳳胎，所以，柳玫才是他們真正的媽媽。」

  「可是，如果柳玫知道了耿舒還存在，她會如何選擇呢？她願意因為自己而害死另一個無辜的人嗎？她這一生受靈魂操控，從出生到接近衛晉賢，甚至就連成為耿舒都是受靈魂擺布，你不想問問她自己的真正想法嗎？你也要像靈魂那樣，不問她的意願就決定她的人生？」禹楠認真地看進女孩兒的眼中。

  「我——」衛澄一滯，完了又噘起了嘴，「難道柳玫不想活，想死不成？她總不會傻到成全別人，自己去死吧？人只有先活了，才有資格去選擇要不要死。」

  「我們或許可以想一個兩全的辦法。」禹楠道。

  衛澄皺起了眉，「反正我想不到兩全的辦法。」她氣乎乎地轉身，給了禹楠一個後腦勺。

  禹楠溫柔地看著她，女孩兒很霸道，這種時候要是沒有兩全的辦法，她一定會弄死耿舒，救活柳玫的，正如她說的，人只有先活了，才有資格去選擇要不要死。

  耿言眼中的疑惑越來越濃，他覺得禹家主和禹主母都怪怪的，難不成是阿舒的情況很嚴重，讓他們感到了為難？

  但是，看著又不像，他們到底在爭論什麼？心裡隱隱划過一絲奇妙的感覺，但又抓不住，他的視線轉移向了病床上的耿舒臉上，耿舒今年只有三十六歲，生來養尊處優，保養的極好，看起來就如同剛剛三十一樣，年輕漂亮，氣質溫婉，是一個很有氣質的賢惠女人。

  這樣的女人與原來張揚自信的耿舒完全是兩個極端，她不是真正的耿舒，卻給了他們家溫情，所以，這個女人，就是他們親人，真正的親人。

  禹楠輕輕地從後擁住衛澄，在她軟軟的頭髮上吻了吻，輕聲安慰，「咱們再想想辦法，我閉關修煉的時候，得知一些東西可以讓人重生，重塑身體，或者，咱們可以把柳玫的靈魂先放在養魂木里。」

  衛澄還是打心眼裡不情願，卻正在這時，耿言和龍鳳胎的驚呼突然響起，衛澄和禹楠一驚，連忙朝病床上看去。

  衛澄看到柳玫的靈魂脫體而出，她清秀溫婉，只是一道虛影，她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先是看到了耿言，然後是龍鳳胎，再然後，她看到了衛澄和禹楠。

  「澄澄！」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欣喜，眼中的慈愛溫柔讓人動容，但陽光的照來令她驀地發出一聲尖叫，陽光的能量對於腦電波有一定的破壞作用，她向衛澄走來的腳步一頓，被迫後退，她退到床邊，轉身一看，看到了耿舒的身體。

  「啊！」她驚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驚恐，「我，我怎麼——」這些年來，她雖然還是柳玫，但天長日久在耿舒的身體裡，也早已將自己當成了耿舒，此時親眼以別人的角度看到自己的身體，她一時間不由難以接受。

  「怎麼回事？」她驚慌茫然地四處看來看去，如無根浮萍，無所依託，感到無盡冰冷。

  衛澄擰起眉，看著她的樣子，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看到柳玫本人，第一次見她，是在墓碑上的照片，第二次是柳如兮奪舍的柳玫身體，只有這一次才是真正見到她。

  因為柳玫的靈魂脫體而出，病床上的耿舒臉如死灰，一瞬間散發出濃濃的死氣，這正是耿言和龍鳳胎驚呼的原因。

  衛澄走到病床前，禹楠則走到了柳玫面前，雙手結印，一道溫暖的白色能量送出，將她的靈魂保護了起來，然後走到了病床邊。

  柳玫的靈魂漸漸安靜下來，她漸漸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臉上流露出一絲悲哀。

  而衛澄病床上的耿舒，臉上的死氣越來越濃，到了某一刻，那種死氣卻在消散，是耿舒的靈魂在緩緩甦醒。

  衛澄小臉陰沉，死死地瞪著床上的女人，見她眼皮顫抖，某一刻，終於睜開了眼睛，她的眼中一片茫然，但這種茫然卻在耿言和龍鳳胎的不斷呼喊下恢復清明。

  「二哥？」她看著耿言，眼中出現淚花，卻倔強地不肯落下，相較於柳玫的柔弱，顯然她更堅強。

  熟悉的語調，熟悉的表情，熟悉的眼神，耿言如遭雷擊，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不管如何，他都不會認錯，這是阿舒，是阿舒，真正的阿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疑惑地看向禹楠和衛澄。

  衛澄沉著小臉不說話，禹楠猶豫了一下，如實說來，「我們也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我知道了。」耿言突然明白了禹楠和衛澄剛才為什麼而爭論，定是在選擇誰生誰死，衛澄是柳玫的孩子，她一定會選擇柳玫生，但是禹楠不同意，一切他都能理解，阿舒是他真正的親人，可對於柳玫也不是沒有感情，這讓他怎麼選？

  人非鐵石，豈能無情？這些年柳玫對他們如何，又怎麼能就此忘卻？可是真正的阿舒——

  「二哥。」這時，耿舒握住耿言的手，耿言眼睛通紅地低頭看著她，「阿舒，還能見到你，二哥真高興。」真的高興。大哥和父母知道了也會更高興，他們的女兒和妹妹還活著，活著。

  「是啊，還能見到二哥真的很好。」耿舒微笑，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那光耀眼明媚，是柳玫所不會擁有的驕傲飛揚。

  龍鳳胎愣愣地看著他們的媽媽，他們覺得媽媽有些怪怪的，有些不一樣。

  「麒麒，麟麟，來，讓媽媽抱抱。」突然，耿舒露出慈愛的笑容，她朝龍鳳胎伸出手，龍鳳胎乖乖地撲進耿舒懷裡，耿舒摟住兩個孩子，眼中滿滿的都是疼愛，她雖然一直在沉寂，但是分娩之痛，養育之樂，她一直在通過柳玫而體會著，享受著，對於龍鳳胎，她又何償不是真正的疼愛入骨？

  做為一個母親，一個媽媽，她的愛，絕不比柳玫的少。

  「好孩子。」她抱著龍鳳胎，眼中露出濃濃的不舍，柳玫的靈魂默默地看著，她緩緩地後退，悲傷而絕望，不管怎麼說，孩子們始終還有媽媽疼愛，她知道，耿舒會像她一樣愛護孩子們。

  事到如今，她總算是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離開這個讓她傷心絕望的世間，就此安靜消逝，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衛澄看到柳玫的表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偏柳玫像是感覺不到她的憤怒，還走上來抱住她，眼中的慈愛與溫暖讓衛澄越發的惱怒，她憤憤地說：「沒見過你這種軟弱的女人，到底想不想活，想活就說一聲，我一定會讓你活。」她眼神氣急而霸道。

  她說的沒頭沒尾，讓人費解，除了禹楠，便就只有耿舒能明白她的意思。

  耿舒輕聲一笑，她看不見柳玫，但兩個人長時間的共用一體，早已熟了彼此，甚至可以說是彼此成為十分親近的存在。

  「二哥，我覺得我隨時可以消散，沒有了她我活不了多久的。我有個想法，不知道柳玫姐姐同不同意。」她看著柳玫的方向，眼神帶著徵求。

  柳玫看向耿舒，眼中閃過疑惑。

  「柳玫姐姐，這麼多年來，你所感受的一切，就是我所感受的，孩子們是你的，也是我的，我覺得我們早已不分彼此，讓你成為我，讓我成為你，我想這是最好的辦法，我們可以共同守護著孩子們，我們可以擁有新的人生，一起看著仇人的下場。」

  她字字如鐵，眼中閃著異常明亮灼熱的光芒。

  衛澄心中一動，震驚地看著耿舒，她在說什麼？她想和柳玫的靈魂融合嗎？這種辦法很兇險，到時候，結果都是未知的，或許是她死，或許是柳玫死，即便是兩個人成功融合，也是只有一個人的意識為主導，另一個只能成為一段記憶。更甚至，還會出現一種更不可預測的後果，那就是耿舒和柳玫都消失，從而誕生出一個斬新的靈魂。

  「柳玫姐姐，沒有人會願意輕易放棄生命，我知道你也不會想死的，孩子們這麼可愛，你真的捨得離他們而去嗎？」耿舒道。

  柳玫眼神一動，是的，如果可以不死，又不用傷害耿舒，繼續活著看著孩子們成長成人有什麼不好？

  這一刻，她覺得萬鴻志的拋棄似乎也不算什麼了，與自己的生死和孩子們比起來，男人算個P啊？

  柳玫突然笑了，她對著耿舒點了點頭。

  耿舒看不到她的魂體，卻能夠感受到她是同意了。

  耿舒看著耿言，「二哥，從此，我和柳玫姐姐不分彼此，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們都是你的家人，是耿家的女兒。」

  耿言扭頭眨了眨眼睛，將眼中晶瑩抹去，回頭對著耿舒點了點頭。

  衛澄眼神有些複雜，她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局。

  「澄澄，這樣也好。」禹楠握住女孩兒的手，語氣討好。他怕澄澄還在和他置氣。

  衛澄噘了噘嘴，別彆扭扭地不看他，只是道：「那就幫她們。」

  禹楠輕輕一笑，女孩兒雖然會霸道自私，但不是不通情理。

  有衛澄和禹楠的幫助，柳玫和耿舒緩緩融合，融合後，她陷入了昏迷，到底是誰主導還是未知。

  而另一邊，萬鴻志住院了，內臟受損，嚴重腦震盪。與此同時，醫院的大門口一輛華貴的車子緩緩駛了進來，而後，一個身穿白衣的妖嬈女子緩緩從車上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