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兒女情事(下)
2024-05-26 21:05:52
作者: 冷流螢
尹流觴父子走後,慕容安意將蕭容惜單獨叫到房間,跟她談話,「惜兒,你若真不喜歡尹傾辰,早日定下親事也好,早些讓他死心,也算不耽誤大家。前兩年,你表姨想要為你和連希說親,只不過你當時年紀小,我也不想你那麼早嫁人,如今你十七了,倒是可以考慮定親了。」
「娘親,我不想嫁給連希。」
「兩年前你這麼說,今日你還是這麼說,看來你是真的不中意連希。尹傾辰那孩子不錯,你也不喜歡,是否真的像你說的有喜歡的人了?若是有,就告訴我,我也好替你看看,如果可以就先定下來,免得節外生枝,萬一再讓別人捷足先登就後悔莫及,不知你中意的是誰家的孩子?」
蕭容惜聽了這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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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幹什麼,看上誰家的孩子,我讓你爹去說就是了,用不著如此。」
「娘,我…我…我喜歡念之。」
「念之?」慕容安意神色一變,她隱約知道蕭容惜可能已經有意中人了,可千想萬想也沒想到會是齊憶。
蕭容惜見慕容安意神色變幻莫測,擔憂的看著她,咬了咬牙,對著慕容安意重重磕了一個頭,「娘親,惜兒知道惜兒不該,只是惜兒是真的喜歡念之,除了念之,惜兒誰都不嫁,我知道我不該罔顧人倫,也知道爹娘不會同意,那惜兒就終身不嫁侍奉爹娘,請娘原諒惜兒不孝,惜兒願意接受任何責罰。」
「起來吧,娘沒說不同意。」
「娘?」蕭容惜驚喜的站起身,不敢相信的看著慕容安意,剛要說什麼,卻被慕容安意打斷。
「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關於憶兒的身世我該告訴你,況且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如果只是你一廂情願,娘和你爹絕不會幫你勉強憶兒。」
「我知道了,娘。」
「那好,我先告訴你齊憶爹娘的事…」
「什麼?珍兒阿姨和齊夙義父竟然是…」
慕容安意點點頭,「是,這就是憶兒的身世。」
「念之的身世的確可憐,可是這不關他的事,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又不是他父母,所以他父母是誰跟這件事沒有關係。」
「既然如此,我也不攔著你,我和你爹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封建,憶兒他不是我們親生的,你們並無血緣關係,算不得罔顧人倫,至於別人怎麼想,娘和你爹一向不重視這個,只要你們兩個彼此中意,我和你爹都不會從中阻攔。」
「謝謝娘。」
……*……*……
「冷哥,惜兒她中意憶兒,非憶兒不嫁,連家的親事看樣要回絕了,好在咱們與連川、表姐是多年的交情,想必他們不會怪罪。」
「你想與連家結親不一定非惜兒不可,連家可不只連希一個。」蕭冷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慕容安意的頭髮,大掌一點點探進她的衣襟。
慕容安意一心在兒女親事上,沒有理會蕭冷作亂的手,她眼前一亮,有些詫異的問蕭冷,「你是說小愛?她不會是跟夙兒…?」
「嗯。」蕭冷肯定了慕容安意的猜想。
慕容安意搖頭失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這個當娘的在這件事上倒是沒你細心。」
蕭冷溫柔的吻了吻慕容安意的額頭,將她抱的更緊些,「沒關係,什麼事有我,你只要開心就好。」
「冷哥,謝謝你,這麼多年一直這麼寵我。」
「說什麼傻話呢,我不寵你誰寵你。」
慕容安意甜蜜的依進蕭冷的懷裡滿滿的感動,成親這麼多年,他十幾年如一日的寵她愛她護她,為了不讓她再經歷生孩子的痛苦,他竟然找了衛方討要絕育的藥方。
她知道後真是又氣又心疼,那個藥對身體傷害很大,尤其是當年他才二十幾歲,正是人生的好時候。
每次想到這些,她都覺得今生最幸運的就是遇到了他。
蕭冷看著一臉感動的嬌妻,笑的狡黠,其實他也不全是為了她,懷孕前三個月,坐月子一個月,想想都覺得日子難過,萬一再遇到難纏的孩子,他的性福生活豈非沒有指望。
又是一年春好處,丞相府一派繁榮景象,蕭容惜坐在窗下呆呆的望著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姐…小姐…」大丫鬟匆匆忙忙的從遠處跑來,大聲呼喊。
「什麼事,大呼小叫的。」蕭容惜表情淡淡的,如今的她已經多了許多沉靜氣韻。
丫鬟大口喘著粗氣,蕭容惜倒了杯茶給她,丫鬟喝了茶才氣力不足的說道:「是小少爺,小少爺回來了。」
「你說什麼?是念之…」蕭容惜又驚又喜,抓著丫鬟肩膀的力度讓丫鬟不禁皺了小臉,不過她難得見蕭容惜如此失態,所以替她高興一時也顧不得疼痛了。
「是啊,是小少爺。」丫鬟說過這句話後再看,就已看不到蕭容惜的影子了。
丞相府門口
慕容安意看著一步步朝她走來的年輕男子,神情晦澀,口中喃喃有聲,「齊夙…」
男子一愣,隨即大步上前,對著慕容安意和蕭冷深深鞠躬,「義父、義母,孩兒回來了,孩兒不孝,未能侍奉二位,還勞義母掛心。」
慕容安意看著那雙熟悉的桃花眸子,眼角有些濕潤,「回來就好,快隨我回家吧。」
「念之…」蕭容惜一陣風一般衝過來,衝到慕容安意身邊停頓下來,看著三年不見成熟了許多的齊憶,眼中盈盈有水光。
三年不見,他變的成熟了,樣貌也愈發絕美迷人,雖然未至夏季,他的周身卻好似盛開滿世界的桃花。
「惜兒,好久不見。」齊憶雙手在袖中緊緊握拳,面上如沐春風,笑的溫柔和煦,卻莫名給蕭容惜一種疏離的感覺。
蕭容惜一滯,很想問問他為何要那麼狠心,竟然連跟她道別一聲都不肯,可是三年不見,她更想好好看看他跟他說話,便也不忍心再苛責。
就在蕭容惜剛要開口說一聲好久不見的時候,從齊憶身後走出一個少女,少女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年紀,模樣嬌俏美麗,像是朵含苞待放的花。
慕容安意詢問的看向齊憶,心裡微微皺緊,眼角餘光望向蕭容惜,果然見她專注的盯著齊憶和少女的方向。
齊憶見大家都看著他,只好出言解釋,「這位周姑娘是我在途中結識的,她來京城尋親途中遭遇強盜,我便救了她,跟她一起上路回京。周姑娘,這便是我跟你說的義父、義母。」
周玉看向蕭冷和慕容安意,在看到蕭冷的時候明顯神情一滯,有些害羞的紅了臉,蕭丞相的大名大雍無人不曉,可是她沒想到蕭丞相竟然如此年輕。
蕭冷因為駐顏有術,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加上他一身氣度比之年輕小伙子又多了些男子氣概,自然讓周玉這種未經情事的小姑娘覺得臉紅心跳。
不過好在周玉也算是有規矩的人,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慕容安意才沒有在意,不過還是不滿的瞪了蕭冷一眼,都四十的人了,還處處招蜂引蝶,簡直可惡。
蕭冷見自家夫人生氣,不禁將不滿轉移到齊憶身上,這小子剛回來就給他找麻煩。
「義父、義母,周姑娘可能要在府上借住幾天,還請義父、義母收留。」
蕭冷沒有說話,慕容安意便點點頭,笑著道:「好,我會派人幫周姑娘尋找親人,周姑娘就先住下。」
「多謝蕭丞相、蕭夫人,齊大哥,這一路多謝你了。」
「無妨,你就放心住下,慢慢尋找你的家人。」齊憶看著周玉溫和的說道。
慕容安意交待下人去收拾客房,然後有些擔心的看向蕭容惜,果然見她神色不大好。
蕭容惜冷眼看著齊憶與周玉親昵的說話,看著他對周玉溫柔以待,看著他只提她的父母而全然看不見她,她的指甲狠狠掐進肉里,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對蕭冷和慕容安意道:「爹、娘,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慕容安意知道她的心事,安撫的看了她一眼,便准她先回去了。她淡淡的看了一眼齊憶,昂首挺胸的轉身而去,她的背挺的很直,像是承受了高山之重卻不能摧折。
她每一步都走的極為緩而穩,可以看出良好的教育與沉靜的氣質。無人看到她在背對眾人的地方,濕紅的眼眶。
她是蕭丞相的女兒,她不能丟他的臉,不能失蕭家人的氣度風骨,他心裡既無她,她再愛也絕不卑躬屈膝。
晚宴的時候,蕭容惜全程笑容得體,偶爾還說句俏皮話逗慕容安意開心,齊憶看著言笑晏晏的蕭容惜,眸子低垂,靜靜的吃著面前的食物。
一場接風宴因為外人的加入而變得索然無味,晚飯過後,蕭冷叫齊憶上他書房找他,慕容安意一向疼愛齊憶,便阻攔道:「憶兒今日剛回來也累了,你有什麼話不能明天再說。」
蕭冷拗不過嬌妻,只好先放齊憶回去休息。而慕容安意則去了蕭容惜房間。
「娘怎麼過來了?」蕭容惜笑著問道。
慕容安意嗔了她一眼,溫柔的說道:「跟娘還藏著掖著的,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不必強顏歡笑。」
「我沒有,娘,我是您和爹的女兒,到什麼時候也不能失了你們的顏面。」
「你能這麼想我很欣慰,不過比起那些虛名我和你爹更在意你這個女兒,就算你失態又如何,只要你開心就好,你明白嗎?」
「我明白,謝謝娘,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娘不用為我擔心。」
「好。」慕容安意點頭應下,從小几個孩子就比較獨立,她相信她可以處理好自己的事。
……*……*……
「惜兒,你找我什麼事?」齊憶神色複雜的看著蕭容惜,離別三年,他以為她已經嫁人,沒想到還能見到她,她依舊未嫁,他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蕭容惜看著眼前朝思暮想的面容,定定的看著那一雙醉人的眸子,輕聲卻堅定的開口,「念之,我喜歡你,我想知道你心裡有沒有我。」
齊憶沒想到蕭容惜竟然是想說這個,眉心一跳,久久沉默不語。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你說就是了。」
齊憶皺著好看的眉頭,將情緒隱在桃花眸子後,輕輕開口,「惜兒,你是我很重要的親人,我…」
蕭容惜的心沉了沉,出言打斷齊憶的話,「齊憶,我只問這一次,你想清楚再答覆我。」。
「我只把你當親人。」齊憶沉吟了幾秒,艱難的吐出一句話。
蕭容惜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好,我知道了。」然後她利落的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等她走後,齊憶才看著她的背影,痛苦的捂住臉,他真的很想告訴她,他喜歡她,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可是,他不能。
……*……*……
蕭冷屏退左右,讓人將房門關好,才淡淡的開口,「能耐了你,出門別的沒學會,倒學會找女人了。」
「義父誤會了,我和那位周姑娘不過萍水相逢,帶她回來也是因為她沒地方去,她膽子還小,我怕她一個人住在外面不安全,所以才…等找到她親人,我立馬送她走。」
「這還差不多,你這小子剛一回來就給我找事,害的我不得安寧,你義母埋怨我,惜兒讓我擔心…」
「惜兒她怎麼了?」齊憶壓下焦急,儘量平靜的問。
蕭冷淡淡的刮過齊憶,唇角勾起一個陰麗的弧度,「怎麼了?你都把本相的女兒耽誤成大齡未嫁女了,若你不是故人之子,本相早一掌拍死你了。」
「義父,這…」齊憶心裡咯噔咯噔的跳,不敢確定蕭冷知道了多少。
「在你走後的第二年,惜兒再一次拒絕了連家的親事,揚言非你不嫁,你小子能耐了。」
「義父,我…」
蕭冷不耐的打斷齊憶的話,「我不想聽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我只問你預備怎麼辦?」
「齊憶該死,辜負了義父、義母多年的養育教誨之恩,這件事不關惜兒的事,都是我不好,我會離開京城永生不再回來。」齊憶跪下一字一句沉慟的說道。
蕭冷冷冷瞥了他一眼,語氣涼薄,「如此,豈不是害惜兒為你一生傷心,又讓她埋怨於我,本相才不會便宜你這小子到外面逍遙。」
齊憶震驚的抬頭,「義父的意思是…?」
「你這小子,出去三年一點長進都沒有,盡學了些女人家的憂慮多思,我和容兒從來沒有因為你的身世而薄待你,惜兒也沒有因為你的身份而放棄你,耿耿於懷的只是你自己。」
「惜兒她知道了。」齊憶臉色一凝,想起那日蕭容惜問他心裡有沒有她,心裡五味雜陳。
「義父,我喜歡惜兒,可是我配不上她,她可以有更好的人生更好的選擇,這幾年我走遍大江南北,聽說了不少血脈至親結合,他們生下的孩子大多有問題,就算僥倖沒有問題,再下一代也會不健康,我是個不祥的人,我不能害惜兒一輩子。」
「凡事無絕對,本相和容兒也希望惜兒能夠幸福,可是既然她認定你,那她的幸福就在你身上,就算你們不能有子嗣也無妨,但倘若她一生不嫁或是心灰意冷嫁給不喜歡的人,那才是害她一輩子。你好好想想該怎麼做,本相不會勉強你。」
「冷哥…」慕容安意推門而入,顧不得齊憶還在,焦急的對蕭冷說道:「冷哥,惜兒說要嫁給西榮太子尹傾辰,我已經勸過她了,你也想想辦法,看這件事怎麼辦。」
「你不用擔心,嫁給尹傾辰也好,看的出那小子是真心喜歡惜兒,只要等尹流觴一駕崩,惜兒就是西榮的皇后了。」
「蕭冷,你怎麼能這麼說,那尹傾辰再喜歡惜兒,也不可能不納妃,後宮爭寵手段百出,你怎麼忍心讓女兒去那個殺人不見血的地方。」
蕭冷不以為意,「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我們也未必勸的了,既然是她自己選擇的,那就要自己負責,雖然後宮腌臢多,但我相信惜兒一定可以應付。」
「你…」慕容安意不明白蕭冷為何突然這種態度,他明明很排斥和尹流觴成為親家。
蕭冷看了眼心不在焉的齊憶,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慕容安意,慕容安意這才反應過來,都怪她關心則亂,忘了這麼個關鍵人物。
於是慕容安意也改變態度,「你說的對,既然勸不了,只能由她去了,希望以惜兒的聰明能應付的了才是。」
齊憶再也聽不進去,大步衝出書房,直奔蕭容惜院子去,蕭冷和慕容安意相視一笑,雙雙攜手一起回房間去了。
「惜兒…」
「你來做什麼?」蕭容惜神色冷淡,不過態度倒還算好。
「聽說你要嫁給尹傾辰?」
「嗯。」蕭容惜言簡意賅,不欲多談。
齊憶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眸底有暗芒跳動,「你不可以嫁給尹傾辰。」
蕭容惜挑眉看他,語氣不善,「為什麼不行,我已經十八歲了,難得尹傾辰不嫌棄我年紀大,我錯過了他,這輩子便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難道我真的要一生不嫁人,讓爹娘擔心嗎?」
齊憶被蕭容惜說的心中一痛,認真的看著她,桃花眸子帶著灼熱的溫度,「惜兒,我知道是我耽誤了你這麼多年,如果你不嫌棄,我願意娶你。」
蕭容惜卻突然笑了出來,「齊憶,你這算什麼,小孩子搶糖果嗎?給你的時候你不屑要,現在這顆糖果要歸別人了,你又要來搶,真是好笑。你以為我蕭容惜是什麼人,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雖然我年紀大了,但是也只有我挑別人的份,沒別人挑我的理。」
「惜兒,你誤會了,我是真的喜歡你,以前是我顧忌著義父、義母,又介懷自己的身世,可是現在義父已經同意了我們之間的事,我…」
「你不用說了,爹同意我不同意,那日我說過,我只問那一次,你顧忌爹,顧忌娘,顧忌自己,可是你顧忌過我嗎?你甚至沒有給我機會一起去面對這些困難,便一個人決定了要不要接受我。你走吧,我不想聽你說。」
「惜兒…」
「出去。」
「念之,怎麼一個人在這喝悶酒,是不是被惜兒欺負了?」蕭心夙從一旁走來,陽光映在他身後,照的他仿佛逆光走來的仙人。
齊憶抬眼看他,眼神迷離中有些痛楚,「不關惜兒的事,都是我對不起她,讓她等了三年,還一回來就傷她的心,都是我不好,我只求她給我個機會,讓我用餘生來彌補,可惜,現在我連她的面都見不到。」
「她還是避而不見嗎?呵呵,沒關係,我幫你。」
「真的?多謝大哥。」
「你別謝的太早,若你以後敢對惜兒不好,我饒不了你。習慣了跟你做兄弟,其實還真有些不習慣你成為妹夫,不過還好,就算你跟惜兒在一起,還是要叫我一聲大哥。」
……*……*……
「大哥,你搞什麼,看天色馬上就要下雨了,你非要上山做什麼。」
「好久沒有拜祭義父了,過來看看。」
「可是今天就要下雨了,改天吧。」
「都上來一半了,怎麼能半途而廢,快走吧,若真下雨,咱們可以去珍兒阿姨的小木屋避雨。」
「也好。」蕭容惜無奈的點點頭。
兩人上去後,天色變得更加陰沉,灰色的幕布仿佛就要蓋到頭頂,蕭心夙將蕭容惜送到小木屋裡,自己去找食物,這場暴風雨看起來不知幾時能過去,自從齊珍過世後,小木屋便無人居住,自然也沒有食物。
蕭容惜不疑有他,一個人在小木屋裡四處查看,木屋雖小,卻很雅致,而且看的出乾淨整潔,應該是每天有人打掃,木屋裡一應擺設全都是木頭削成,樸素而溫馨。
主屋的東面牆上掛著一張男子畫像,正是齊夙,蕭容惜悄悄走上前,看著那熟悉的眉眼,腦海中閃過另外一雙同樣精緻迷人的桃花眸子。
「惜兒…」溫柔熟悉的男聲從身後傳來,蕭容惜自嘲一笑,怕是她想出了神,出現幻覺了。
「惜兒…」齊憶又叫了一聲,蕭容惜才覺不對,回過頭便見齊憶一身紅衣站在她面前。
他靜靜的看著她,嘴角含笑,「聽義母說父親穿紅衣時最是風姿灼灼,今日來母親的故居便特地穿了一身紅衣過來給母親看,會不會太艷麗了些?」
蕭容惜從來沒見過齊憶穿如此鮮妍的顏色,不由怔了怔,不過不得不承認這身紅衣他穿起來的確好看,仿佛整個夏季的桃花都盛開在眼前。
於是蕭容惜誠懇的讚賞,「不會,很好看,我雖然沒見過齊夙義父穿,但想來便是如此了。」
齊憶聞言十分高興,走上前和蕭容惜一起看著齊夙的畫像。蕭容惜不自在的走開,目光四處打量。
轟隆…轟隆…。
劇烈的雷聲震的蕭容惜臉色有些不好,她雖然力氣大,武功也不錯,但和大多數女孩子一樣,懼怕這樣的雷雨天。
察覺到蕭容惜的不安,齊憶上前靜靜的站在她身旁,給她無聲的支持。
蕭容惜神色好了一些,奇怪的問齊憶,「你怎麼在這,看見大哥了嗎?這麼大的雨,不知道他有沒有找到避雨的地方。」
「大哥他應該先回去了。」
蕭容惜冷漠的看著齊憶,水潤的杏眸微微瞪大,粉紅的唇瓣微抿,「你聯合大哥把我騙到這想做什麼?」
齊憶在蕭容惜對面坐下,認真的盯著蕭容惜的眼睛,「惜兒,我有件事要告訴你,這件事只有母親和我知道,就連義父義母都不知道,如今我想告訴你。」
蕭容惜狐疑的看著齊憶,示意他說下去。
齊憶緩緩舉起白皙修長的右手,放在兩人眼前,「在我小的時候,這隻手是沒有感覺的,感覺不到溫度,感覺不到疼痛,就連力氣也格外小些,就連針灸都沒有辦法,是母親,一直堅持不懈的替我揉捏,這隻手才慢慢有了知覺,能夠拿筆能夠握劍。」
「惜兒,我喜歡你,從很早的時候我便喜歡你,這次出去三年,我非但沒能忘了你,反而更加思念你。只是我不敢向你表露心跡,跟我在一起,你可能一輩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不想也不願連累你。」
蕭容惜有些詫異的看著齊憶的右手,又看了一眼他深沉認真的眸子,突然輕笑起來,「既然如此,你為何現在開口,就不怕連累我嗎?」
齊憶認真的看著蕭容惜,眸光溫柔,「怕,可是我不能讓你嫁給尹傾辰,跟別的女人去爭搶一個男人,我更忍受不了你嫁給別的男人,從此屬於別的男人。」
「惜兒,你能原諒我嗎?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願意用我一輩子的時間去愛你,護你,疼你。」齊憶深情的凝著蕭容惜,神色莊重而緊張。
蕭容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點了點齊憶的肩膀,「你這苦肉計用的不錯,不過我接受了。」
「念之,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內心承受了這麼大的壓力,還胡亂責怪你。」蕭容惜心疼的握住齊憶的右手,輕輕摩挲,「你因為身世和身體的原因不敢承認心意,我都不知道,你放心,就算我們真的不能有子嗣,我們還可以過繼,反正我是女孩,蕭家主要的責任在大哥身上。」
「惜兒…」齊憶驚訝的看著蕭容惜,沒想到她真的可以為了他什麼都不在乎,心頭熱浪翻湧。
蕭容惜被齊憶灼灼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避開視線,齊憶見狀露出一個明媚的微笑,臉一點點靠近。
這種時候如果再不吻上去,簡直對不起自己。
兩年後
蕭容安意看著懷裡的小包子有些無奈,她三十幾歲的年紀在現代還是個風韻猶存的少婦,在古代竟然當外婆了,這萬惡的古代。
晚上,被某人壓在身上的慕容安意一想起白天抱著外孫的一幕,突然身軀一抖,將身上的某人狠狠推倒一旁。
「容兒,怎麼了?」蕭冷幽怨的看著慕容安意。
慕容安意大力的搖搖頭,有些幻滅的看著蕭冷,臉色古怪,「冷哥,我們都是當外祖父外祖母的人了,還是不要夜夜笙歌了。」
蕭冷見慕容安意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忍不住抱怨起齊憶,這個臭小子,這麼努力做什麼,搞的他都沒辦法努力,明天,他一定要將他們一家三口趕出京城,省的容兒老覺得他們為老不尊,不肯跟他親熱。
可憐剛出生的齊寶寶,剛一出現在世上,就被親外公嫌棄上了。
……*……*……。
「惜兒,辛苦你了。」齊憶緊張的抱著小包子湊近蕭容惜。
蕭容惜溫柔的搖搖頭,好笑的看他,「從有了孩子你便一直擔心不已,現在見他好好的,你也該放心了。」
「嗯,是放心了,不過還有一件事讓我憂心。」
「什麼事?」
齊憶桃花眸子斂起,語氣十分哀怨,「又要一個月不得跟你親近了,早知道應該再晚兩年才要他。」
蕭容惜無奈一笑,嗔他道:「說什麼呢,都是當爹的人了。」
齊憶不以為然的嘆口氣,「昔日漢成帝有了趙合德曾說,我當終老是鄉,不願效武帝終求白雲鄉了。今日,我也是如此說,就算有一日死在惜兒的床上,我也甘之如飴。」
「越來越沒個把門的,就會哄我。」
齊憶深情的看著床上的蕭容惜,眸底光芒流動,認真的道:「惜兒,我是認真的,我以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平凡人的幸福,可是現在有你有孩子,我再無所求。」
同年,蕭丞相嫡子蕭心夙與連國公嫡女連愛成親,自此,在朝堂之上,連家與蕭家守望相助,兩家權勢歷數代而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