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己所不欲

  這些字跡在崔雪和丁滿春看來是那麼的猙獰可怖。

  崔雪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紙條上的字跡：「這字跡我認得，是張花的...」

  「這是吳磊的...」

  「這是李...」

  

  「這是...」

  每一張紙條上的字跡，崔雪都能認出。

  「這些，全都是我的學生。」

  崔雪仿佛失去了力氣一樣，癱軟在地上。

  丁滿春覺得崔雪受到了難以計量的傷害。

  明明真誠認真待之的學生，卻用這種方式回報自己的老師，這實在是...

  「你...你說這些現象的引起者是這些學生？是這些學生讓崔雪神經衰弱的？這不可能吧...」

  「事實擺在眼前。」李雨看著崔雪還有丁滿春說道：「這些學生，就是罪魁禍首。一個學生的怨念，微乎其微，幾乎不會對人造成影響，十個學生的怨念，同樣沒有任何波動，那麼...五十個學生呢，一百個學生呢？五百個學生呢？當那些學生們的怨念集合在一起，就能對人造成影響。」

  崔雪成為了大量學生的共同發泄目標。

  積少成多，積流成河，集體用扎草人，紙人這種十分原始，看似沒有任何用處的詛咒。

  崔雪感覺從頭到腳一陣冰涼，想哭又哭不出來。

  「原來...我是那麼的討人厭啊...」

  此時，李雨突然身形一動，來到門前，抓出一個人來。

  是一個穿著校服，矮矮的小胖子一臉驚慌，手裡還拿著草人，上邊還有崔雪的名字...

  「老...老師...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

  李雨似笑非笑的拿起了小胖子的草人，看著上邊的字跡說道：「這字兒跟初中生似的...」

  「因為我就是初中生啊！」小胖子大聲說道。

  「等一下...小雪是高三部的老師啊。」丁滿春眉頭一挑說道：「那你無緣無故的寫這個咒老師幹嘛...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警察的威嚴讓這小胖子嚇得說不出話來，瑟瑟發抖，都快尿出來了...

  李雨則是摸了摸小胖子的腦袋安慰他，過了一陣後，他終於是平復下來了一些，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大吼道。

  「我是在為學長還有學姐們出氣！崔老虎必須要打倒！」

  原本還慫慫的小胖子變得充滿了勇氣，那表情跟捍衛正義的正義夥伴似的，沒有一點畏懼。

  「崔老虎，這外號可還行...」

  ......

  崔雪的辦公桌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備課的教材。

  可以看的出來，作為老師，崔雪是做的非常非常認真，至少不會有失職的地方。

  「為什麼，我會被學生給討厭了呢...我真的有那麼可恨嗎？幾乎全校的學生都討厭我。」

  原本在崔雪看來，教師這神聖崇高的職業帶來的崇高理想都有些支離破碎。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也許剛剛那小胖子說的是假的呢...並沒有全校學生都討厭你這回事兒？你知道的，現在的小朋友都是這樣子的...」

  「我其實隱隱有感覺的到的，我的學生...從來都不跟我說老師好，我知道的，剛剛上課的時候，代課老師她們也會說老師好的...被討厭的那個人，是我啊...」崔雪無奈笑道：「我是不是很沒用，很不適合老師這個職位。」

  「沒有這回事...你很適合...」

  丁滿春感覺有點心虛，明明之前說的毫無違和感來著...

  此時，老師下課了，剛剛那名代課老師走進了辦公室里，看著崔雪三人有些意外道：「崔雪，你回來了...」

  「方老師...你覺得，我是一個好老師嗎？」

  方老師是萬萬沒想到，崔雪一回來就問那麼尖銳的問題。

  猶豫片刻後，說道。

  「你想聽真話嗎？」

  「真話...」

  「好吧，以我的角度來看，你的確是個不錯的老師，有責任心，對每個學生一視同仁，沒有歧視，沒有傷害，這是很珍貴的品質，基本上如果要當班主任的話，這是很重要的評判標準，畢竟有很多人，包括我，都對差生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喜歡。」方老師推了推眼鏡後說道：「你的真心，誰都能感受得到...好了，這是你的優點。」

  說完優點就要說缺點了，方老師說道。

  「你啊，有沒有從學生的角度來看自己？」

  「為什麼我要從學生的角度來看我？」崔雪疑惑：「這很重要嗎？」

  「你看，這就是你的問題所在了，你從來沒有帶入過你學生的視角來看你自己究竟是怎麼樣的老師，那麼，我現在就代入學生的角色來看你這位老師。」方老師說道：「你將前一個月的學生作業表拿出來吧。」

  崔雪點頭，打開自己的抽屜，抽出一本筆記本來。

  筆記本記著崔雪這一個月以來布置的作業。

  丁滿春和李雨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跡，倒吸一口涼氣。

  方老師也是眉頭狂跳：「背誦，抄寫，閱讀理解。」

  「有問題嗎？」

  「這篇課文明明不需要背誦的，只有節選需要。」

  「但以往也節選過別的段落啊，背下來才是一勞永逸的做法吧，高考一分可是分生死的...」崔雪對賭運氣賭題目這種事情很不感冒。

  「所以說，我們是猜題讓學生去效率最大化的學習。」方老師無奈道：「你的做法就是將以往的考點都丟給學生們，讓她們去學，不猜，不賭，那就全部塞給學生...我不知道你這套方法從哪裡學來的，但我知道，這方法絕對是不對的，還有你的懲罰制度，少做一樣就罰十次不受罰就告訴家長，這...」

  「你是說學生們做不到嗎？為什麼衡水中學的人做的到，他們做不到，大家都是人，大家都是為高考努力的人。」崔雪在這方面異常的固執，覺得自己沒有錯。

  方老師搖頭嘆氣。

  「衡水中學啊，你將他們那一套搬到我們這裡來...」

  崔雪不明白方老師的表情。

  此時李雨站了出來，說道。

  「崔姑娘，先不問別人能不能做到，就說一句...你自己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