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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第一百二十九章(合一)

2024-05-26 18:37:07 作者: 古夏揚

  郭奕愣了幾息,反應過來,曹易這是讓他履行復活阿父的第一步。

  點點頭,走到火光照人的火堆另一側,一個案幾前,拿起擺在上面的匕首,小臂懸在一個酒樽上,輕輕一划,出現了一個大口子,很快,殷紅的血液順著手臂滴答滴答的往下滴。

  曹易也走了過來,在一旁一個橫著灰黑木人雕像的長案前站定。

  打量了幾眼,滿意的點頭。

  不同於對材料沒什麼要求的泥人復生,木人復生必須是雷擊木,還得能掏出一塊比成年男子略大的木頭。

  耽擱這麼多天,一方面,是難度高,需要不停的演練,一方面也是因為這樣的雷擊木難找。

  手放在灰黑木人雕像上,曹易還可以感受到上面殘留的至陽至剛的雷電力量。

  本來,雷電這種極陽的東西和復生者這種極陰的存在是兩個極端,但萬事萬物沒有真正的極,極陽的盡頭,會有新的陰誕生,這便有了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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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和泥身復生,害怕水,卻要一口本命水汽,是一個道理。

  「好了」

  一旁傳來郭奕的聲音。

  曹易轉身來到郭奕身前,見後者臉色蒼白,身子一晃一晃的,隨手拍了一丟靈氣在他身上。

  郭奕一下子好受不少,心裡驚訝這個方士有點道行的同時,臉上露出一點感激的表情:「多謝」

  「繼續放血」

  曹易丟下一個大號紙杯子,拿起盛了半樽血的酒樽,走了。

  看著一個怪模怪樣,看起來很能裝的器皿,郭奕的臉僵住了。

  曹易回到長案前,放下酒樽。

  取出需要的工具,花了一兩分鐘的時間,擺弄好。

  開始了第二步,畫符。

  相比泥人復生,複雜了很多倍,需要九幅陰陽八卦圖、十七張符圖、四十九道符咒、八十八個符文。

  曹易用了足足兩個小時的時間,才完成。

  灰黑木人雕像被密密麻麻的符圖、符咒、符文、八卦圖覆蓋。

  一旁,提供好幾輪鮮血的郭奕,儘管有曹易幾次輸送靈氣,還是暈過去了。

  第三步,輸送靈氣。

  灰黑木人雕像表面的八卦和符文亮起了象徵著生機的綠色光芒,灰黑木人雕像本身則慢慢的透明起來。

  時間漸漸流逝,灰黑木人雕像逐漸出現骨骼、血管、內臟、肉、髮絲、肌膚、衣服。

  整個過程,用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比泥身快了不少。

  這一步完成,曹易小小的鬆了一口氣,這段時間演練,因為缺少雷擊木的緣故,他多次栽在這一步上。

  「奉孝」

  「祭酒」

  不知何時走過來的曹操、許褚,看到和生前沒有什麼兩樣的郭嘉躺在長案上,都失聲喊了出來。

  「你們身上俗氣太重,離他遠點。」

  曹易呵斥。

  實際上,是怕曹操這個有時候很感性的人,一激動觸碰到此刻還很脆弱的郭嘉,發生什麼意外(木身復活的過程中,比泥身還要脆弱)。

  曹操、許褚以為真的有什麼俗氣的說法,立刻後退到了篝火的另一邊。

  時間一點點過去。

  曹易不時看向天空,見月亮時隱時現,臉色愈發的不好。因為第四步是,子時之初,月光皎潔,投入火中,汲得本命火氣,子時三刻,火爆四野,魂歸來兮,木身初生,畏火之至,片火不得沾身,七日之後,木身穩固,畏火稍強於常人。

  距離子時還有一刻鐘的時候,月亮還是不穩定。

  曹易眉頭緊皺。

  「仲康,火小了。」

  曹操的聲音響起。

  許褚聞言,從一旁抱回了一堆易燃的松木,丟在篝火上,很快,火勢再次強盛起來。

  距離子時還有三十息的時候,一直騷擾月亮的雲層終於過去了。

  曹易抓起長案,走到回火堆之前。

  「阿父真的復活了?你為何要將阿父投入火中?」

  郭奕突然醒了,剛好看到了這一幕,臉上有震驚、有驚喜、有不解。

  這次,還是許褚出手,一腳把郭奕踹飛了出去。

  子時轉眼到來,曹易分毫不差的將郭嘉投了進去。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郭嘉的身子沒有落在火堆上,而是漂浮在大火之中,接受炙烤。

  由於許褚沒有多大力道,郭奕很快又爬了起來。

  看到他阿父漂浮在火中,雖然震驚,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距離子時三刻還有不到百息的時候,曹易突然道:「後退三丈,不,五丈」

  已經對曹易完全信服的三人,立刻後退到五丈之外。

  距離子時三刻還有十來息的時候,曹易也退了。

  十息。

  九息。

  ……

  三息。

  兩息。

  一息。

  郭嘉身下的超大火堆突然爆射出去,火星飛舞,火浪席捲四方。

  「耶律質古,接住他」

  曹易搖動鈴鐺,一聲輕喝。

  一個修長狂野的身影,從原火堆之下破土而出,接住郭嘉,身上猛地散發出強烈的寒氣。

  寒氣,遇到漫天的火星、火,爆發出巨大的煙氣,這一域立刻變成了白蒙蒙的一片。

  「不要冰住他」

  曹易迅速提醒。

  郭嘉雖然木身復生,也只是凡俗人,冰封住,可能當場死亡。

  耶律質古立刻拉開了和郭嘉的距離。

  整個過程,發生在很短暫的時間裡。

  七八息後,一陣咳嗽,緊接著一個瘦高身影,用袖子掩著口鼻,走了出來。

  視力驚人的曹易,清楚的看到,這人頭髮上,眉毛上都是冰霜。

  「奉孝」

  曹操驚喜的聲音響起。

  「主,主公」

  郭嘉放下手,不敢相信的看著曹操。

  他記得自己死在了北征的路上,剛才見周圍一片漆黑,很冷,都是煙氣什麼都看不清,他還以為到了黃泉。

  「祭酒」

  「阿父」

  許褚、郭奕走了過來。

  「仲康、伯益」

  看到兩人,尤其是兒子郭奕,郭嘉一時百感交集。

  經常雖主公出征的緣故,他甚少陪伴兒子,死的時候,也沒能見兒子一面。

  「奉孝,奉孝……」

  曹操直接把許褚、郭奕推到一邊,雙手按在郭嘉的肩膀上,一臉的狂喜之色。

  「主公,這,這到底發生了何事?某為何又活過來了?」

  郭嘉心神激盪的同時,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此曹先生之功」

  曹操一臉感激的抬手指著的不遠處站著的曹易。

  「曹先生」

  郭嘉這才看到曹易。

  「曹先生有鬼神莫測之能,不亞於那些傳說中的仙人。」

  曹操不吝溢美之詞。

  「丞相言重了」

  這個讚美曹易可不敢當。

  郭嘉邁步走到曹易面前,鄭重行了一禮,說:「先生之恩,重如泰山。」

  曹易虛扶了郭嘉一下,說:「祭酒剛剛還陽,與常人不同,貧道有幾句話,祭酒一定要牢記在心。,」

  「先生請講」

  郭嘉很客氣。

  曹易神色認真的說:「七日之內,不可觸火,七日之後,遇火也能避則避。」

  郭嘉點頭。

  「還陽再生本就是逆天之舉,祭酒一旦身隕,想再重生一次,就千難萬難了。」

  曹易又補充幾句。

  「某記住了」

  郭嘉應道。

  這時,曹操走了過來,蹙眉道:「老夫記得先生說過,奉孝只能活十二年?」

  曹易點頭:「不錯」

  「十二年」

  郭嘉聽到自己的存活時間,心裡升起了一絲失落感,不過很快就一掃而空了。

  多活十二年,對他這個死人來說已經是邀天之倖了。

  之前,他死的時候,因為沒看到天下一統,沒看到太平到來,沒看著兒子長大,娶妻生子,心中十分遺憾。

  現在,有十二年的時間,足夠他把這些事完成了。

  「奉孝」

  曹操以為郭嘉失落,抬手在郭嘉的肩膀輕輕拍了一下。

  「十二年的時間,足夠某和主公一起完成天下一統了。」

  郭嘉豪氣沖天的說。

  「用不了十二年」

  曹操輕輕搖頭。

  郭嘉立刻就猜到了曹操即將施行的軍事舉措:「主公準備南征劉表、孫權?」

  曹操頷首,把這大半年發生的事,以及南征的準備簡要說了一遍。

  郭嘉聽完,雖覺得不妥,卻沒有開口表示反對。

  他和曹操一路走來,無數次險中求勝,他相信,這次那怕險了一點,只要小心一些,勝算還是很高的。

  「阿父」

  郭奕忍不住開口了。

  郭嘉這才想起冷落了兒子。

  走到兒子面前,拍了拍兒子和他一樣單薄的肩膀,有些慚愧的說:「自你阿母過世後,為父放浪形骸,苦了你了」

  郭奕從小積攢到大的委屈,一下子爆發出來,嗚嗚嗚哭泣了起來。

  這讓郭嘉更加的自責,一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時候。

  過了一會兒,郭奕還在哭泣。

  看不慣郭奕哭哭戚戚的樣子,許褚揶揄道:「郭家小子,一千個頭還磕不磕了?」

  郭奕的哭聲戛然而止,他把這茬事給忘了。

  郭嘉詫異的看向許褚。

  「是這麼回事……」

  許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連踹郭奕兩腳的事也沒落下。

  郭嘉聽完,朝曹易拱手道:「我兒魯莽,先生勿怪。」

  曹易把之前回答曹操的說辭,又說了一遍。

  郭嘉看向兒子:「伯益」

  郭奕立馬就明白了自家阿父的意思,苦著臉道:「真磕」

  要是一百個響頭,他咬咬牙也就嗑了,可這是一千個,會磕死人的。

  「這是想賴帳啊」

  許褚繼續揶揄郭奕。

  噗通一聲,郭奕跪在了曹易面前。

  一個,接著一個響頭的磕了起來,不一會兒的功夫,額頭紅了起來。

  「二十三」

  「二十一」

  ……

  「八十九」

  「七十」

  「七十一」

  ……

  「一百三十幾來者,算了,從一百二十從數。」

  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算術不到家,許褚頻頻出錯。

  把額頭都磕紫了的郭奕,氣得想爬起來跟他拼了。

  「算了」

  在郭奕實際上磕了兩百個的時候,曹易開口。

  「多謝先生」

  郭奕說完,翻過身子,躺了下去。本來光潔的額頭,已經破了。

  「天色已晚,貧道先回去了」

  曹易和幾人拱了拱手,朝道觀里走去。

  郭嘉扶起兒子,跟著曹操、許褚朝不遠處的臨時營地走去。

  「主公,某有事相求?」

  許褚忽然開口,樣子有點猶豫。

  曹操很少見許褚這個樣子,面露疑惑:「何事?」

  許褚似乎對要求的事情沒什麼信心,又猶豫了兩息,才說:「這次南下,某可否獨自領兵?」

  「獨自領兵?」曹操眉頭輕皺了一下,看向一旁的郭嘉:「奉孝,你怎麼看?」

  郭嘉直接表示了自己的態度:「仲康不適宜獨自領兵」

  本來就不想讓許褚獨自領兵的曹操,順勢道:「你都聽到了」

  「你都聽到了」

  郭奕學了一句。

  許褚:「……」

  ……

  次日,清晨,朦朧的遠山,籠罩著一層薄紗,影影綽綽,在飄渺的雲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就像是幾筆淡墨,抹在藍色的天邊。

  青梅林之中。

  一片寬大的素布之上,放著幾個案幾,上面擺滿了盛著青梅的漆器,幾人分坐。

  一旁立著一尊樽俎,裡面是正煮著的酒,由一名士卒看著。

  不多時,士卒把煮好的酒,送了過來。

  曹操從案几上端起一個酒樽,站起來,走了幾步,面朝著南方,吟起了詩:「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這首詩,曹易印象很深,是《步出夏門行》裡面的《龜雖壽》,是曹操北征烏桓,凱旋而歸的時候,作得四首詩之一。

  一旁,當時已經去世的郭嘉,不知道,還以為是曹操剛作的,稱讚道:「說的好,有志不在年高,主公又作了一首好詩。」

  曹操將樽中酒一飲而盡說:「老夫雖老,雄心仍在,此番南下,定要一舉掃平南方的劉表、孫權。」

  郭嘉眼中閃過一抹憂慮,不過沒有說什麼。

  曹易開了口,問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丞相掃平天下後,準備怎麼做?」

  「掃平天下後?」

  曹操眉頭輕皺。

  不知道是沒想過,還是想到了某個不想面對的問題。

  就在這時,一陣密集而輕微的腳步聲朝這裡靠近,人數一時之間難以估量。

  忽然,一陣陣拉動弓弦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是密集的羽箭破空聲。

  一聲聲慘叫的聲音傳來,接著,是喊殺聲和激烈的廝殺聲。

  顯然,有敵對勢力想在這山林之中,殺了曹操。且,已經和外圍的士卒交上手了。

  「戒備」

  許褚拔出佩刀,大吼一聲。

  散在周圍樹林裡的兵卒,急速圍了上來。

  片刻功夫,把這一域圍成了鐵桶一樣。

  「來人甚多,許將軍最好去增援。」

  曹易開口道。

  「某的職責是保護丞相」

  許褚一口拒絕。

  「聽先生的」

  曹操此刻不說對曹易完全信任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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