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5章 善惡

  「你是人？就你是個人行了吧？」

  「你算什麼東西？啊，你吳老二算什麼東西？你滅人家門的時候怎麼不說自己是個人！」

  

  吳老二拳頭微握，壓抑著怒意。

  「老子至少沒殺孩子。老弱婦孺，孩子老子可沒殺。至於旁人，老子從不殺無辜之人。」

  「你看著我做什麼？你才進來這裡幾年，就忘了自己當初受的罪？當初因為被人欺辱至極才暴怒殺人，如今自己也要成為那等人了嗎？」

  吳老二咬著牙紅著眼眶看向他。

  他吳老二是滅了人家滿門，但那家人死有餘辜。

  如今看著他凶神惡煞，可誰又知道，當年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他家娘子為了照顧他，便隨著他一同上京趕考。

  可途徑小鎮時，娘子被那鎮上惡霸看上，那惡霸是家中獨子，在鎮上橫行霸道慣了。

  那時他已經有了秀才功名，卻連妻子都護不住。

  那時有人通風報信那惡霸要強搶娘子，他便雨夜裡帶著細軟和娘子逃了。

  他至今記得那一晚的絕望。

  那惡霸帶著人追上來時，他無比痛恨自己是手無寸鐵的書生。

  他也痛恨自己無能，連娘子都護不住。

  那惡霸當真是惡貫滿盈，大概是他的反抗激怒了他，他當著他的面解開了腰帶，就在雨中，他行下了那等不恥之事。

  他瘋了，他已然瘋了。

  向來溫柔靦腆的娘子，兩人婚後從未有過半句紅臉，日子溫馨又平淡，那淡淡的幸福也是他努力的動力。

  可那日雨夜，所有的信念都被摧毀了。

  那男人肥頭大耳的面容，猖狂的笑臉一直在他腦海里盤旋。

  妻子絕望的求救聲，漸漸變成了嗚咽，那雙眼神也變得麻木，後來。

  她咬舌自盡了。

  那惡霸還覺不夠盡興，將他狠狠打了一頓。

  那日，他真的瘋了。

  第二日，他擊鼓鳴冤，他是秀才，也有功名在身，可那縣令卻震懾於對方的權勢。

  將他屈打成招，反被關了半個月。

  他又尋去了那人家中，卻被府上惡奴帶到了惡霸爹娘院中。

  原來上樑不正下樑歪，他惡霸爹娘包庇他，要死死的堵上他的嘴，便要讓人割了他的舌頭。

  是他跳入那湖中才留了一條性命。

  再回來時，便是一年後了。

  他一個書生棄文從戎，回來第一件事便是屠了那家人滿門。

  不，他放過了那幾個不足三歲的無辜孩童。

  他惡貫滿盈，但京城中一位陳姓大人那時剛考上狀元，感念他事出有因，便免了秋後問斬，改判為流放萬惡之地。

  吳老二有一瞬間的怔忪，隨即便淡去了眼中情緒。

  「來到這萬惡之地的，是，手上都是沾滿了鮮血的惡人。是被人恐慌和嫌棄的萬惡不赦之人，但你們忘了自己來這裡的原因了嗎？流放久了，便真當自己無惡不作了？」吳老二輕笑一聲。

  萬惡之島，萬惡之地，無非便是犯下滔天大罪，但卻又有冤屈之人。

  吳老二此話，讓眾人安靜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