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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番外寒梅(1)

2024-05-26 15:36:45 作者: 半壺月

  姚夜辰在簡如風要跨出門的一剎那,身行一動,便晃到了他的身前,一張臉已呈出詭異的艷紅,抬眸,張口,炙熱的氣息直噴了過去,語聲里有種壓抑的殺意,「既然你年幼時已得到白族遺下的古籍,為什麼到現在才動手?」

  如此近的距離,姚夜辰這才發現,眼前這個介於青年男子和少年之間的簡如風,不過半年未見,變得讓他驚嘆不已——

  滿面病容,顏色憔悴,甚至眸光亦失去當年的灼灼,卻偏偏煥發出攝人心魂的光彩,臉還是那張臉,可是卻多了一種病態後,反而美得更加動人心魄的美,讓他不由然地想起懸崖斷壁上一枝抖去一身積雪的寒梅,遇雪更艷,經霜更香!

  要什麼樣的遭遇,才能把彼時步步籌謀,遇事不亂,堅不可摧的少年磨成這樣?

  簡如風心底不由然勾起一抹不舍……

  簡如風懷中的狸子霎時感受到威脅,本能地伸出爪子衝著姚夜辰的撓去,被姚夜辰冷眼一抄,馬上縮了起來,卷了一下小尾巴,從簡如風的懷裡跳了下來,「嗖」地一聲,躲到了床榻底下。

  簡如風似有些呆住,半晌,眼中露出深刻的淒楚神情,緩緩吐出兩個字,「奴性!」

  又仿似被這兩個字蜇到痛處般,羽睫連連撲閃,看向姚夜辰的眸光裡帶了濃濃的嘲諷,呵呵笑開,「是因為我身上帶了姚族的血液,這血液里含有了謙卑的奴性。既使父親慘死,既使母親生不如死,既使活得毫無希望,可我從不曾想過去毀掉姚族。既使我身上只含了一半姚族的血液,既使我與川西的邪靈締結了盟約,可在我的血液里已然根植了對姚族遵從心理。這一點,想信族長大人去邊緣地帶時,已經徹底了解了我們這類人心底的渺小,想必也知道我們這類人的心從不曾有過真正的反叛,我們苟且偷生,如活在世間最貧疾的土地的百姓,食不裹腹時,還是會擺出最豐盛的祭祀之品呈給獻給他們心中的神靈……」

  

  簡如風眼神一下子穿透姚夜辰飄出老遠,沉沉陷入某種痛入心扉的思緒中,良久,用一種隔了千山萬水的聲音緩緩道,「那是奴性是抹不去,洗不淨,甩不開的,註定要被奴役的命運……」

  他們是被姚族遺棄的孩子,既便被扔在最骯髒的角落,可面對高高在上的姚夜辰,他們還是以最虔誠的心去膜拜心中的神砥——

  每逢血祭之時,他們也會隔山隔水遠遠朝天祭拜,乞禱姚族千秋萬代。

  「若說我與他們有什麼不同,唯一區別的是,我不會坐等著你們大赦天下,寬恕並接納了我。我想用自已的力量帶著母親遠遠離開,從此再不踏入丹東帝國半步。可你們連這個也不給我……」

  語至尾聲,聲音暗啞,經年的逃亡生活到最終是一場惡夢,母親死了,既將臨盆的妻子不能相近——

  姚夜辰一顆心霎時直往下跌,透骨冰涼,「我感受不到你心底真正的想法,可是我不相信你,不信你,會履行這個諾言!」

  「那你只好賭了!」簡如風斂去臉上的悲傷,雙眸變得虛無飄渺,施施然地側身從姚夜辰的身邊走過,步出屋外,按下地窖關閉的機關。

  石門閉合的一剎那,簡如風嘴角狠狠一抿,雙眸霎時血絲瀰漫,周身籠起一層凌厲的殺氣。

  不錯,無論姚夜辰喝不喝他手中的一標毒酒,他都不會放過姚族的人。

  奴性?是的,奴性,他為了擺脫他身上掙不開的奴性,已然流盡一身的血,用狸子的血代替。

  如今,他不僅把他死後的靈魂賣給了川西的邪靈,還在活的時候,給自已換了一身禽獸的血液!

  至於他是如何做到,他不想多說一句,這是他手中的一個籌碼,或許將來還可以用一用。

  姚族人並不知道,在川西沼澤腹地中,有一條暗流,直匯入流向聖地外域的一條小溪,小溪的兩邊開滿桃花,每年的三月初三,姚族的年輕的少女喜歡結伴來這裡看桃花。

  他暗中將蠱蟲投擲在川西的沼澤中,陰濕之地讓這些蠱蟲以驚人的速度繁衍,不消兩個月,水中便布滿肉眼無法看清的蠱蟲的蟲卵,它們順著溪流匯集到了聖地外域的小溪中。

  那些女子玩累時,渴時,會直接飲用溪水,蠱蟲的卵就進入女子的體內,慢慢地孵化,成蟲。

  但這些蠱蟲並不傷害女子,它們安靜地蜇伏在女子的體內,當女子與男子親近時,會通過女子的體液將蠱毒傳到了男子的身上。

  姚族人的血液註定了他們一生只會追求一個愛人,所以,將會有幾千對的相愛的人將不能相守。

  藉此,簡如風要讓他們這些自詡高高在上的姚族人也償償當年他父母被逼著不能相愛的痛苦。

  而蠱毒對姚族男子身體的傷害,致他們無法讓女子受孕,這一報,亦是對當年他們如此殘酷地在他的臉上烙下斷子絕孫的烙印的報負。

  迫他喝下春毒,只需半刻,他必然毒發,而地窖里里還關了十幾個異族的女子,在地窖的機關開啟時,那間關著異族女子的石室將與姚夜辰的喜房相通。

  他想藉此更徹底地污辱他!

  他祈禱著上天再狠一些,讓這些異族女子懷上姚夜辰的子嗣!

  而這三天,他自然不會去拯救這些姚族的人,他要趁著姚夜辰被囚禁的時機,去看望他的妻子,並想方設法,讓他的妻子平安誕下他的子嗣。

  簡如風比預計回來時,緩了四天,當他打開地窖的門時,血腥中帶著死亡的渾濁之氣撲面而來,他不覺地摟緊懷中的嬰兒,俯首,吻了一下孩子小小的臉頰,柔聲安慰,「孩子,不要怕,有爹在!」

  這七天,他成功地找到了妻子,帶著他的妻子避開雷騎的視線。

  他解了妻子身上的壓制胎兒出生的藥性,並親自為妻子接生。

  兩天前,他的妻子成功為他誕下一個兒子,可沒想到,一出生,小臉成醬紫,奄奄一息沒有發出啼哭之聲。

  他想盡了辦法,可孩子就是沒有動靜,不吃不喝,只有胸口微微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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