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戰袍

  接了周懷山，三人直奔慶豐酒樓。

  慶豐酒樓早就給各位學子準備好晚餐。

  

  名字取得也吉利，逢考必勝，沒我不會，凡考皆中，金榜題名，旗開得勝......

  各個學子或三五成群或與家人一桌，點了菜，熱烈的討論著今日的考試。

  當然，考試內容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

  有孫瑾那麼大個解壓瓜，誰還有心思討論到底考好沒考好。

  周懷山倒是對孫瑾周懷海的瓜興趣不大，聽周青說完，也就哼哼了一句活該。

  「閨女，這次考完，我能休息幾天？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

  給周青夾了一塊羊排，周懷山滿懷希望的看著周青。

  就像是盼著寒假不補課的小學生似的。

  現在已經是冬月十二了，眨眼就是大年三十。

  正說話，還不及周青作答，忠叔突然從外面進來。

  裹著一身寒氣直奔沈勵這邊。

  周青和周懷山齊齊一愣，爺倆對視一眼轉而朝忠叔看去。

  忠叔朝周青和周懷山客氣點了個頭，然後對向沈勵，「出事了。」

  一句話，周青心跳砰的一閃，緊張的朝沈勵望去。

  沈勵滿目柔光朝周青笑笑，「看來，我得提前進京了。」

  說著，轉向周懷山。

  「師傅，我家在京都遇上些事，家人讓我現在就趕回去，不過師傅放心，過年之後，我爭取在下一場考試前一個月趕回來。」

  周懷山怔怔望著沈勵，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頓了好大一會兒，忽的眼底亮光一涌，嘴角的笑斂都斂不住。

  「你快去忙你的，踏踏實實辦你的事，不要記掛師傅！不要回來那麼早！哎呀，我的意思是，你要辦好自己的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反正，走吧。」

  周懷海被抓，沒見周懷山多激動，沈勵要走，周懷山倒是真高興。

  舌頭都要伸不展了。

  周青......

  沈勵......

  縱然再怎麼不舍，沈勵也不得不立刻動身離開。

  沈勵一走，周青和周懷山爺倆就著美餐聊了一會兒，便各自歇下。

  輾轉反側躺在床榻上，周青一會兒惦記周懷山的考試，一會兒惦記沈勵，也不知道他路上冷不冷，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走的那麼急，都沒來得及多問一句。

  原本她還打算給沈勵的家人備些禮物，畢竟沈勵輔導她爹讀書真心不易。

  ......

  府試連考三天。

  第三天，府衙門前，人山人海。

  就在大家煎熬要死的時候，人群里忽的有人大喊了一聲，「出來了！」

  所有人齊刷刷朝大門看去。

  府衙大門一左一右被兩個衙役拉開。

  在衙役拉開那一瞬，裡面等候的學子猶如出籠的野獸，嗚哇叫著奔了出來。

  奔跑在最前面的，是那個複習了個寂寞的撿漏小伙。

  由於太過興奮，撿漏小伙幾步跑下台階，身子一躍，臨空來了個一字馬。

  「我蘇恆，考完了！」

  隨著一字馬臨空，他仰頭一聲吼。

  人完美落地。

  立刻便有家人圍上。

  周青......

  這邊撿漏小伙蘇恆的一字馬正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哪成想，緊跟著後面躥出三五個小伙子。

  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直奔早就備好的紅榜。

  人一到紅榜跟前，立刻縱身而起，啪的在紅榜上親了一口。

  所有人......

  瞠目結舌望著眼前的幾個小伙。

  這......

  什麼情況？！

  周青眼角一抽！

  這幾個小伙，看著面熟啊，好像都是清河縣的，上次和她爹一起參加了縣試的。

  呃......

  幾個小伙子「穩過」之後，興奮的立在榜前議論著此次考試。

  周懷山一把年紀，當然比不過這幾個愣頭青。

  不過，幸好紈絝山準備充分。

  眼看跑不過，轉頭從身上的學袋裡掏出一件衣裳，朝身上一套。

  周青目瞪口呆的看著她爹。

  那衣袍寬大的像是道袍。

  左邊一半是灰色，右邊一半是黃色。

  中間貼著一張大紙，縱向寫字：走向輝（灰）煌（黃）

  周青用力一搓腦門，哭笑不得趕緊迎上去。

  「爹，你這是幹啥？」

  周懷山大搖大擺一臉得意的瞥了一眼那幾個和他賽跑的小子，轉而朝周青笑道：「閨女，這叫走向輝煌，寓意高中」

  周青......

  周懷山的走向輝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尤其是清河縣那幾個「穩過」的，目光複雜的看著周懷山，總覺得這次自己好像被坑了。

  不過，這次沒有像孫瑾以及他同窗那種嘴賤的。

  不僅沒有，因著孫瑾出事，孫瑾所在的學院，此次凡是來參考的，都覺得自己抬不起頭似的，壓根不往人堆兒里湊。

  周青拽拽周懷山的輝煌袍，「你啥時候準備的這個？」

  周懷山一臉臭屁，「在家我就準備了，做事要有儀式感，哪能隨隨便便參與一下就完了呢！」

  周青......

  四周人......

  童生考核，一般都是當天放榜。

  大家說著話，等著府衙再次開門。

  時光流轉，正鬧哄哄著，府衙里一個小衙役跑了出來，「哪位是蘇恆？」

  一聽這話，撿漏小伙立刻躍身一跳，在人群里冒頭出來，「我。」

  衙役瞧見，便樂呵呵跑上前，「恭喜蘇公子獲得本次府試案首。」

  這話一落，四下里掌聲雷鳴般響起。

  尤其是那些住在慶豐酒樓的。

  這邊公布了案首，那邊另外有兩個衙役走向紅榜。

  依舊是圓形紅榜，中間一個貴字上頭的中。

  中的最上面，寫著蘇恆的大名，然後依次寫下此次考中的學子大名。

  上次周懷山是案首，周青他們連紅榜都沒看就走了。

  這次，拼命擠在人堆里，看著衙役一個一個的寫下名字，周青一顆心砰砰跳的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那感覺，就跟她當年高考結束電話查分兒似的。

  都快窒息了。

  總算在衙役寫完二十個名字之後，第二十一個，輪到了周懷山。

  眼睜睜看著衙役一筆一划寫下周懷山的名字，那一刻，手腳冰冷且顫抖的周青，大鬆一口氣。

  從人堆里擠出來，周懷山得意的下顎微揚，以鼻孔示人，輝煌袍被他六親不認的步伐抖出拉風的姿態，活像上海灘大哥。

  自帶BGM那種。

  「閨女，我說了我能中，必定能中！」拍著自己的胸脯，周懷山囂張的道。

  周青笑的一臉慈祥。

  自家爹總算是個童生了。

  從此，科舉考試之路，正式開啟了。

  當然，這種話她絕不會此刻告訴周懷山的。

  畢竟用功的日子還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