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七章 心情

  戴佳話音未落，一眾演員全朝他翻白眼。

  莫成就是一客串的演員，統共戲份不到十分鐘，這位連劇本都是出演的當天才拿到手，最多只比打零工的群演好一點，算特邀出演吧，他會入戲？

  戴佳自己說的話，他自己都不大信。

  而且莫成就在這兒，灌了兩杯子涼水，整個人都清醒過來，一邊哆嗦，一邊驚懼道：「我好像有一點意識，就是覺得腦子裡發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控制我，我完全沒辦法反抗！」

  

  他簡直快要給狐蘇跪下。

  「要不是有狐老師在，我可就，就成了殺人犯。」

  莫成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的，當演員賺的錢不少，可他不是明星，沒有名氣，錢賺回來也就是夠家裡家用，一旦他出事，一家老小都沒有著落。

  劇組裡人心惶惶。

  劉賓進了醫院，狐蘇也受了傷，他自己說手上那點傷不要緊，可劇組裡其他人卻恨不得把人直接打包送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以狐蘇目前的身價，真要出點兒事，他們劇組還不得賠死？

  佟雯雯也聽說狐蘇受傷，不顧家裡人反對，趕到影視城，身邊還帶著一位醫生。

  她到的時候，方若華正給狐蘇換藥，這種活方若華早做慣了。

  狐蘇自己也頗為嫻熟，拆掉紗布，看著方若華把冰藍色的藥膏往他掌心上塗抹，笑道：「看到這藥，我到想起一件事，不知道主人還記得不記得？」

  「什麼事？」

  方若華笑問。

  「龐小侯爺曾經送給主人一盒宮裡御醫們精心研製，用了無數種名貴藥材的傷藥，而且還附上方子，當時主人和幾位神醫看過，都說這方子價值連城，一定是前朝的秘方。」

  「大家都道，龐小侯爺雖看著不靠譜，可對咱們鎮西，還有那麼幾分真心。給了這藥方，半點要求也沒有提，都有點不像龐太師家那位嬌貴公子。」

  方若華登時笑起來：「說吧，他瞞著我做了什麼虧心事，我早說那小子不可能無事獻殷勤。」

  狐蘇也笑，「那次是龐小侯爺帶著人遊歷到我們鎮西城，結果不小心撞上小葉和他那個朋友，叫傅紅雪的那個，兩個人正被人追殺，小侯爺為了怕自己受牽連，就裝作不認得咱們小葉，帶著人繞路繞了過去，沒想到小葉重傷，差點不治，龐小侯爺也不敢告訴你，心中又愧疚，可不在咱們這兒，獻殷勤獻了大半年。」

  方若華莞爾：「怪不得。」

  那小子最是坐不住，更受不得苦，鎮西城條件不好，很難讓他享受貴公子的生活，卻有那半年，他老老實實給自己賣命，替老錢他們擔了不少差事。

  「昔年舊夢，也不知還有沒有尋回來的一日。」

  別人見不到，姓龐的那小子，到是能找機會見上一面。

  方若華聽狐蘇說起舊事，忽然有點惆悵：「總覺得……我們老了。」

  漫長的時光流逝，她的相貌比以前更年輕，身體比以前更健康，可靈魂確實在逐漸衰老。

  年輕人，大概很少懷舊。

  狐蘇取出紙巾，慢慢把若華指尖上的藥膏擦掉。

  兩個人旁若無人，佟雯雯蹙眉，不小心咬了舌尖一下，疼得厲害，胃裡又進了一大口冷氣，難受的很。

  「高醫生是整形醫院的院長，技術精湛。」

  她努力讓自己不去看方若華，只仔細打量了狐蘇好幾遍，高聲道，「狐哥哥，作為演員，不光臉重要，身體也重要，手更重要，留下疤怎麼得了？」

  「高醫生，麻煩你給狐哥哥看看。」

  高醫生五十多歲的年紀，頭髮花白，顯得有點老態，卻是慈眉善目，慢慢走到狐蘇身邊笑道：「快讓我瞧瞧，小後生如此好的容貌，留下疤那可不得了。」

  狐蘇神色冷淡，方若華卻並不推拒，反而起身讓位置，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高醫生一看方若華領口掛的領扣，臉色就變了變，再看了眼狐蘇手心裡的藥膏，神色登時凝重，低聲道：「海藍醫務組高柏榮。請問，這是出了什麼事？」

  方若華愣了下。

  米素素蹙眉：「現在海藍外圍的醫療人員，也接別人的活兒？」

  高醫生訕訕一笑：「我和佟家，佟雯雯她爸是髮小，好多年的交情了。」

  這邊低聲說話，佟雯雯不禁蹙眉：「高醫生？狐哥哥的手怎麼樣？會留疤嗎？」

  「沒事，人家用的藥是這世上最好的外傷藥，外頭很少見，只要用上，別說一點擦傷劃傷，就是心口戳一刀，也一樣能好，留不下疤。」

  佟雯雯一時咬了咬嘴唇，也不知該高興，還是憋氣：「那就好。」

  她還想和狐蘇說兩句話，可狐蘇已經接過方若華的外套，柔聲道：「陪你去歇一會兒，都站了老半天，小心腳疼。」

  佟雯雯心裡堵得難受，她何時受過這等屈辱？偏偏……方若華成了她的恩人！

  深吸了口氣，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卻見高醫生竟沒有跟上來。

  「高醫生？」

  高柏榮回頭看了佟雯雯一眼，對著方若華和米素素略微一躬身，笑道：「您兩位慢忙，要是有什麼用得著高某的地方，儘管知會一聲。」

  佟雯雯在外頭冷風裡吹了半天，才等到這位高醫生，偏偏這位的身份不一般，是她父親的好友，她的長輩，就是她心裡生氣，想說點兒什麼，也不好出口。

  高柏榮可不管小女兒的心思，不過，看在佟雯雯她的爹的面子上，還是叮嚀兩句：「雯雯啊，你還年輕，喜歡玩也沒什麼，娛樂圈裡很多漂亮孩子，你都可以交交朋友，可是，不能招惹的，就不要亂招惹，狐蘇先生是方同學的朋友，你就不要再裡面亂攙和了。」

  幾句話，說得佟雯雯眼眶發紅。

  「回頭我跟你爸爸得聊幾句，你這孩子學的是外國語，不要到娛樂圈瞎鬧，還是去做點正經事的好。」

  佟雯雯更氣。

  她從來都是圈子裡被當榜樣的存在，漂亮，乖巧，懂事，脾氣好，什麼時候被人指責過！

  佟雯雯小姑娘的心情，方若華他們到不怎麼關心，正事還沒做完。

  米素素在整個影視城溜了好幾圈，走到方若華身邊，腳有點發軟。

  「扶，扶我一把。」

  方若華失笑：「怎麼？」

  「好像真有鬼。」

  米素素鼓著臉，供著身體，雙手托著頭小心翼翼地搭在茶几上面。

  「最近三個月來，影視城裡好多劇組都發生怪事，不是演員忽然發瘋，就是劇情自己變了，還有人說，夜裡排戲，排著排著就聽見怪聲，好像還看到了幻影。」

  方若華莞爾：「素素很怕鬼？」

  「那……到也不是，這不沒見過，所以不知道該怎麼去應付。」

  米素素偷偷摸摸拿手機在學校論壇里問，遇見鬼應該怎麼辦。

  論壇里一幫學生到是挺靠譜，給她出了不少主意，什麼帶一隻黑狗，或者大公雞在身邊，必要的時候可以殺來取學。

  要是不成，不如請佛家，道家的人給繪製個護身符，準備個法器。

  普通人可能只是隱約有感覺，這些年佛道興盛，道觀和佛寺似乎都挺活躍，但是他們海藍的學生很清楚，國內宗教協會和他們學校是盟友，經常會組織交流會之類，也確實有一些高僧，真人，有了真本事。

  方若華四下張望，搖了搖頭：「至少影視城沒有看到鬼怪的痕跡。」

  「什麼？」

  「我說，還是要先找到宋靜雪。」

  現在已經很明顯，大部分出問題的劇組，編劇中都有宋靜雪這個人。

  有些和宋靜雪沒什麼關係的劇組，也有傳言說是出了事故，但那只是流言，海藍的調查員們仔細查過，實際上根本就是謠傳而已。

  娛樂圈裡有一點小事，也有可能傳得沸沸揚揚，至於裡面有幾分真假，那誰也說不清楚。

  米素素抱著一疊『寒假作業』，心裡一個勁發愁。

  「我從小到大就沒為作業愁過，哎，上了大學，真是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方若華正想再去一下宋靜雪租住的房子看看，要不然就和警方溝通溝通，看看能不能借警方的力量找人，電話就響了。

  是他們班主任劉莉來的電話。

  「S市市局那邊傳來消息，十分鐘之前警方接到報警電話，有人在興業大廈的樓頂準備跳樓自殺，報警電話是宋靜雪打的。」

  米素素連忙搶了手機：「宋靜雪在哪兒？」

  這姑娘滿腦子還是想著自己的寒假作業。

  劉莉蹙眉：「你們和警方取得聯繫，跟他們一起行動。」

  米素素應道：「好。」

  「小心，注意安全，萬一如果遇見危險不要逞強，安全第一。」

  劉莉翻來覆去說了好幾遍，交代孩子們要謹慎，掛了電話以後，米素素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哎，都說咱們班主任劉姐，那是海藍排名前十的高手，自幼修習古武術，哪怕不用天賦異能，只憑一雙手就能一個打十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

  方若華到能理解劉莉的心思，劉莉可不只是這幫孩子預科班的班主任，聽說從孩子們還在小學開始，劉莉就擔著照料他們的責任。

  從小到大，如姐如母，好不容易孩子們都養大了，養得個個優秀出色，再把娃娃們真正放入危險中的時候，她又怎麼可能不擔憂？

  和狐蘇打了聲招呼，方若華就和米素素直奔興業大廈。

  興業大廈離影視城不算很近，但是方若華把車開到極限速度，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鐘就到了現場。

  S市刑偵二支隊的兩位警官在樓邊上蹲了三分半鐘，聽談判專家站在樓邊跟樓上那位妙齡少女擺事實，講道理，只覺得累得想平鋪躺下直接睡。

  他們二支隊手頭上現在捏著個案子，大案，數月內發生七次火災，傷亡人數數百。

  目前為止，有白天沒黑夜，有上班沒下班的日子，持續足足半月。

  唐隊長唐深只想趕緊把案子破了，萬萬沒想到今天下午剛回局裡，局長把這案子塞給他，讓他來辦。

  更離譜的是，他，刑偵二支隊支隊長，唐深，要協助某兄弟單位的人來辦這個『案子。』

  「李金玲，二十六歲，父親S大教授，母親著名設計師，工作室正在和法國著名設計大師翠西小姐合作，我們和她聯繫過了，接到電話就昏了過去，她的助手正帶著人向機場趕，馬上就回國。」

  「他父親李建國也馬上就到。」

  唐深的小學弟鄭海橋也累得眼睛睜不開，可還是努力盡職盡責把自己該做的事都做好。

  「這姑娘多好的條件，父母疼愛，家裡有錢，自己長得漂亮，名牌大學畢業，一畢業就進入知名公司做了白領，一年的工資頂咱們十年的。她怎麼就想不開，還鬧起自殺來了？這樣的姑娘都覺得沒什麼好活，我這樣的，一年的工資買不了一個車位，想在S市賺個廁所，還不知道要熬上多少年，談個女朋友，最多三個月准分手的，是不是早該找根繩子吊死，一了百了？」

  「唐隊長，有……兩位同學找您。」

  一小警察領著方若華和米素素兩個女孩子過來，也有點疑惑，不知道這兩位是不是唐隊長要等的人，不過，因為兩位警官交代了，他也就把人直接領了過來。

  「你們好，你們好。」

  唐深一抹臉，連忙起身笑道，「方同學，米同學？」

  米素素點點頭，把身份證遞過去給唐警官看了看。

  唐警官心下有點驚詫，實在不明白這倆姑娘什麼來頭，但還是連忙把資料都遞過去。

  「上面交代過了，這回的案子你們兩位負責，我們打下手。」

  鄭海橋起身在前面帶路，引著方若華和米素素上樓，「要跳樓的女孩兒叫李金玲。」

  剛出了電梯，還沒有走到天台，已經聽見李金玲的哭喊聲：「讓周岩來見我，我要問問他，究竟為什麼背叛我，憑什麼！他說他愛的是宋靜雪，不是我，開什麼玩笑，前一天他還跟我求婚，約好了一起去旅行，約好了要永遠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離。第二天，這些話他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