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五·交鋒

  屋子裡的氣憤有些肅殺，臨江王的怒氣不加絲毫遮掩，看也沒有看出去了的沈琛一眼，等到滿公公他們屁滾尿流的回來把門關上了，才挑眉看向了衛老太太：「有什麼話，你就說罷，我也想聽聽清楚，到底本王還能跟明家的冤屈扯上什麼關係？！」

  似乎是有一把刀子直接捅進了心窩，衛老太太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被扎出了血，她從前一心一意替明家報仇，是因為覺得自己沒什麼好失去的，丈夫大兒子都跟明家的人一同死了，而剩下的三個兒子其中兩個不是她親生的，另外一個也簡直有跟沒有一個樣。

  可是現在不同，她已經不能完全豁出去了-----劉成說的是，她還有安安......還有衛家，現在衛家不是從前那個衛家了，好歹這些年，二夫人三夫人她們是真正把她當成婆母來孝敬的，還有二老爺和三老爺，他們是護送她進宮來的，現在就等在東華門外頭，只要她在宮裡出了什麼紕漏，只要她把當年的事說出來了，那麼她會悄無聲息的死在宮裡不說，連衛安，臨江王也不會容許她活下去的，其他人就更不必說，衛家的人，有一個是一個，只怕沒有一個逃得過的。

  衛老太太只要想一想那個場面，就覺得無法忍受。

  可是要放棄明家的冤屈，要放棄近在眼前的真相，她又實在是覺得不甘心，也無法甘心，

  心裡如同針扎一般的疼，可是她面上卻什麼也沒露出來，見臨江王面色不善的朝自己看了過來，竟然還能扯開嘴角笑了笑，冷淡的道：「這要問黃太監了。」

  臨江王便若有所思，問她：「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衛老太太已經下了決心，便沒有再遲疑，面上做出譏誚的模樣來：「今天秦家三夫人來我們家裡做客了，她是貴客臨門，還指明了要見我，我便也見了，她便跟我說了些安安在宮裡的事，告訴我，安安出事了......我心急如焚，也就實在忍不得，遞了牌子進宮，想要求見您，問一問安安到底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只不過我進宮來了之後，沒先立即便見到您，反而被領去了別的地方......」

  臨江王肅著面容聽的認真，見她停頓，便催促她：「怎麼不說了？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了，沒什麼不能說的。」

  秦三夫人？秦家？他心裡已經不動聲色掀起了滔天巨浪，也掀起了巨大的怒意。秦家要是敢做這樣的事.......他眯起了眼睛，心裡的一些懷疑生了根，秦家做這件事有什麼理由？

  現在臨江王妃去世已經成了眾人皆知的事------宮變那天之前，臨江王妃的死訊就已經傳出去了。

  那麼秦家是想要為臨江王妃報仇？所以才這麼做？

  衛老太太咳嗽了幾聲，很是蒼老無力的樣子，冷笑了一聲就嘲諷道：「緊跟著我竟然見了一個故人，您說怪不怪？這麼恰到好處，這麼巧合，我竟然就見到了之前一直被我明家收養，在我嫁如同明家子弟一般被養大了的劉成.....我從前可一直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衛老太太的話成功的叫臨江王懸起了心，他有些坐不住了，冷冷的盯著衛老太太，仿佛是在看一個陌生的人：「他跟你說了什麼？」

  「沒來得及。」衛老太太忽然激動起來了，她咬牙切齒的冷笑了一聲：「他一進來先是朝我跪下了，不斷的給我磕頭，說是對不起我......」她用餘光小心點呃瞥見了臨江王鐵青的臉色，連個磕絆也沒有打，便直接說了下去：「可是我問他為什麼說對不起我，他又不說！我急的不行，指著他數落他是個瘋子，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他也不肯說，支支吾吾的，讓人心煩......」衛老太太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幾乎是說得上猙獰了，見臨江王面色越來越差，就怒道：「他不說，我怎麼逼著他他都不說！他出現在了我面前，卻又什麼都不跟我說，簡直笑話！可是我再要問清楚，他卻已經打開門跑出去了！」

  臨江王面無表情的看著衛老太太面上的表情，心裡在不動聲色的揣度這番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聽見衛老太太這麼說，就哦了一聲，意味深長的拖長了語調：「你剛剛說，他跑出去了？什麼也沒說就跑出去了？」

  「什麼也沒說就跑出去了，拉住了黃太監不知說了寫什麼，便死了。」衛老太太呼出了一口氣，似乎是余怒未消，片刻後有些撐不住似地，忽而重重的倒了下去，費力的喘著粗氣，很快竟然似乎暈過去了，沒有了動靜。

  臨江王不得不動容，立即站了起來叫人，見滿公公等人進來，就道：「快去傳太醫來！」

  衛老太太強撐著精神，見他這麼激動，很不容易才能說出話來：「王爺......你給我問問清楚......不然.....不然我死也不能瞑目。」

  似乎是真的被這件事給刺激著了，臨江王慢慢的點了點頭，眼裡的濃重的防備和警惕卻半點也沒有退去，他低聲囑咐了幾句，就對衛老太太說：「還是先顧好身子罷，如今宮裡.....您還是先住在淑妃娘娘那裡，也更穩當些。」

  這是半信半疑要先把她留在宮裡的意思，衛老太太覺得背後的衣裳已經黏在了背上，冷汗幾乎把她給浸透了，卻還是死死地咬著牙固執的說：「王爺，您替我問清楚，到底劉成怎麼來的，是誰叫他來的，要跟我說什麼，不然我死也不會甘心。」

  臨江王面無表情的看著衛老太太便宮人用長春凳抬出去了，眼裡現出陰霾，吩咐滿公公：「把黃太監給我帶進來。」

  到底事情是什麼樣，到底是有人故意在欺瞞他想要把當年的事捅出來讓衛老太太知道，從而讓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個陰險小人，還是衛老太太知道了什麼故意來誆他，查一查就知道了。

  畢竟他現在手裡什麼都有，不管結果是什麼，這件事總會牢牢地捂住，半點風聲都不會漏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