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睡就完事了

  矮樓見不得光，顯得暗雜，就跟我那店鋪沒裝修前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走進客廳都見不到瓷磚，裡邊擺著參差不齊的塌角桌子，以及好幾張開了裂的塑料板凳。廚房跟廁所緊挨著一扇門，擺著好幾件上個世紀的舊家電，以及堆在牆角的縫紉機。

  

  我稍稍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也走進了梅右乾的臥室看了看。

  梅右乾臥室就更顯得簡陋了，一張宿舍式的上下板床。這板床是當年梅右乾他老爹在部隊做幹事時的東西，部隊宿舍條件改善了之後，這張床自然要被淘汰，可丟了也浪費，就把它拉回到自己家裡，給梅右乾當床。

  床分上下層，梅右乾睡下層，那就一張竹蓆，一捲毛毯，比學院宿舍里的還要粗糙。

  只是床上層也有一張竹蓆墊著，有些發髒了，我還用手去摸了摸，指頭沾了不少灰。

  床前至著一張靠背椅，連桌子都沒有，除此之外這臥室就放著些散工零件，滿滿的有好幾麻袋。

  一想到梅右乾坐在地上拿靠背椅當桌子，點著舊燈泡高考考了六百多，我竟突然對這傢伙心生一絲佩服。

  比起我這種讀死書的人來講，梅右乾簡直是個天才。

  「你爸你媽呢？」我見整個家裡空蕩蕩的，很多邊角都髒得結了蜘蛛網，便問了梅右乾。

  「我爸當年當兵，抓個毒販團伙，不小心挨了槍子，就沒搶救過來，現在去世好些年了。就我跟我媽暫時住這裡！」梅右乾從客廳七選八挑的，給我拿了個小板凳要給我坐。

  我看那板凳都要裂了，就說自己站站就好。

  「我媽腿腳不方便，身上有傷，每年都要付七八萬的醫藥費，天天要去工廠打散工，晚上有時候住工廠里，或者挺晚才回家的，到家還要做些縫紉活，所以現在家裡沒啥人……你就幫我看看，這屋子風水咋樣，為啥我會惹到什麼鬼影？」梅右乾問著我。

  我之前還以為梅右乾是裝窮，沒想到是真窮，他能放下幾百分的差距進這個學院裡，是能免學費的。以他優異的成績，甚至能獲得學院背後贊助商，即江城七大家族所提供的助學金二十來萬。

  我看著屋子都破爛得不成個樣，滿牆壁都是潮濕的青苔，倒是不凶也不吉，也不曉得為什麼梅右乾會遭上了鬼。

  看他那樣子，倒還挺勵志的，算不上惡人。

  這個白衣鬼影的異邪跟著梅右乾足足五個月了，但是並沒有對梅右乾造成什麼傷害，說明這異邪並不是找梅右乾算帳的，也就不是後兩種貪婪跟報仇的類型。

  那就只能是前兩種的，估計是梅右乾前五個月基了啥大德，導致異邪要來找他，只是出於其他的種種原因，一直都纏在梅右乾身上。

  「你這地方還能有風水？人住久了不生病都是好事了！」我自然還是建議他不要住這種房子，能搬的話儘量搬走。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嘛！」那傢伙竟然一本正經。

  「不行，我啥也看不出來，等今晚吧，什麼都不要做，我來幫你看看這個鬼影是個什麼東西！」我暫時定下了這個結論。

  這次除魔將沒有任何實際上的報酬，所以這事我就沒跟柳玉京講。

  而且一直沒傷到梅右乾的異邪，定當不是什麼兇惡之物。我這會跟上次一樣自己準備一碟黃豆，在梅右乾家裡粗糙地弄了一小袋白米，呈在手中掂了掂，心想著差不多這樣就行了。

  我拄著拐杖，在梅右乾家待了一個下午，啥事也想不成。只是一閉上眼睛，我就能想起在太上關的時候，柳玉京發給我的那張自拍照片。

  梅右乾還真就如實地應了約定，開始幫我補齊這段時間欠下的作業，他邊補還能邊給自己叼根煙來，嘴裡還說著：「這不是有手就行，有手就行？」

  看他自娛自樂，我也就沒插上嘴。

  我去拿了塊布子，沾濕了水，把床上層的竹蓆給擦了擦，洗得稍微乾淨了些。乾淨了之後再等竹蓆幹掉，我就能爬到上面去坐，甚至躺在上面休息。

  床上層的視野就好很多了，而且床板挺寬敞，躺上去冰涼涼的很是舒服。

  晚飯時我跟梅右乾各泡了一杯麵，我們開始討論晚上如何抓鬼的事情。

  既然是要抓鬼，那就要根治這個源頭，而不是像白子封道人那樣擺個東西驅邪，之後異邪再來，你還得求他，求他之後他就可能要收你錢了，他又不根除異邪，你就得一直找他，一直給他錢，你將陷入無法自拔的局面。

  梅右乾大呼他馬勒戈壁的，差點上了江湖騙子的當。

  我見孺子可教，就索性讓他聽我的，一點黃豆一點米說實在我覺得量有些少，而且我還腿傷了，抓鬼未免不太方便，於是就問問梅右乾還能不能找出跟黑狗血，羊角，蝙蝠牙，蜘蛛膽之類的東西。

  梅右乾見我又開始胡說了，就翻了個白眼。

  後來他跟我講，驢的蹄子也能驅邪吧？他家背後的山上應該能找到頭驢。

  小時候梅右乾跟夥伴都喜歡拿鞭炮去炸它，結果驢發飆了，它一咬韁繩，蹭地就沖了過來，把人踢住院了兩個，而梅右乾索性逃過一劫。所以他這會對這事永生難忘，所以他現在問我要不要卸它蹄子。

  好傢夥，我可不想剛出院又進去。

  見我搖搖頭，梅右乾跟我聳聳肩，說那可就啥也沒了。

  梅右乾還問我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我敲著他腦殼，說睡就完事了，早點休息晚上幹大事，爭取一口氣抹掉那玩意，省得你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看我。

  吃過飯後，休息了一會兒，我就睡在了梅右乾的上鋪。我讓梅右乾找了根杆子，若是看見了白衣鬼影，就拿杆子捅捅上鋪喊我，我馬上爬起來救他老命。

  梅右乾如搗蒜般地點著頭，視我話為救命稻草，趴在床邊眼睛瞪得老大。

  要是真來了白衣鬼影，我的雲螭眼也能迅速捕捉到，離我又那麼近，還能拾一把黃豆澆它頭上去。管你個異邪是個啥翻天玩意，讓你好好學學怎麼做個陰間好人。

  對，我在教你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