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少女後遺症

  很小的時候，我問過祖父，為什麼我們唐家會贏得如此名聲，成為陰陽道上有名的世家呢？是因為這個仙魔皆懼的龍靈道嗎？

  當時祖父深悶了一口煙，直到菸斗上的火星都黯淡了之後，他才吐出霧來，他對著我說著：「在陰陽道上，其實從來沒有贏家，我們唐家也是一樣。天也好，地也好，人也罷，三者相輔相成，誰也離不開誰！冥冥之中，必有天數啊！」

  冥冥之中，必有天數。

  這句話在我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有些的道理。

  屍毒起於巫蠱，也將亡於巫蠱。可以說這次陰陽事件我跟柳玉京都沒怎麼插上手。

  為了準備下一番的工作，我就跟柳玉京兵分兩路，讓她去找觀花的梁婆婆，說明一下屍毒的情況。而我則需要去一趟張婷的家裡，不為了什麼，就是想把我體內的丫鬟魂魄給弄走。

  一回想到昨天夜裡，我的渾身全是雞皮疙瘩，都差不多有後遺症了。

  不過我好像來晚了一步，等我到張婷家裡的時候，她正在切菜，一副做上了大喜事的樣子，我把屍毒能害人的事跟張婷直接挑明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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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婷卻是聳聳肩，跟我說道：「吳炮姐家的事我也知了，我看啊，只要夫妻不吵架，和和睦睦的就不會出事！那李大明身體裡的丫鬟心靈手巧，可乖著呢，做我乾女兒我看也不錯，我會好好把她當成自己家裡人的……」

  「昨天你跟我提起這事的時候，我才想起讓李大明去賣這些金疙瘩，天一早，李大明就拿到這些鎮裡頭了，差不多現在已經賣了吧！」張婷切完了菜，把菜裝進籃子裡，拿到水池底下洗。

  我聽完後整個人直接原地石化。

  「怎麼了？」張婷疑惑地看著我，我那表情就跟出門撞了妖風一樣。

  都已經拿去賣了錢，我就找不到讓我染上屍毒的那個往生瓶了。也就是說，我體內的這個丫鬟，是不是得一輩子跟我用同一個軀體？

  想到這，我腦子冒生一種欲哭無淚。但想到賣出去的東西就跟潑出去的水一般，想要再一次從別人手裡拿回來，可能都不是當初賣出去的原價了！

  就我這剛混上陰陽道里的小卒子，就像在市中心連證都沒有的三良小販，沒錢也沒權，估計只得自己回去想個法子。

  張婷想留下我去她家裡吃個午飯，但被我委婉些地拒絕了。

  我著急地去梁婆婆家一趟，跟柳玉京見上面。

  柳玉京見到我以後，我倒是先插一步，把我身上的屍毒沒法消除的事情告訴了她，讓她幫我醞釀一個辦法。柳玉京聽完後嘴上說很同情我，可實際上她是笑得要斷了氣，我在一旁既怨也悲的，一時說不上句話來。

  她見我一番未經風浪的樣子，就對我說道：「看你不是挺神氣的嗎，一點屍毒就把你嚇得抱上媳婦的大腿了？」她稍稍撥開劉海，兩雙眼睛精明自若，她對我說道：「這些屍毒的下蠱者都是一些年紀輕輕的丫鬟，她們的巫蠱能有多大危害？沒準過上一個月你體內的屍毒自己都會沒掉！」

  柳玉京嘿嘿一笑，她摸著下巴，接著說：「你會中屍毒，這在我意料之中。這事就包給我，我保證給你一個驚喜！」

  她的這句話看起來挺自信的，只是我覺得好像有點不那麼靠譜。

  我倒是很想醞釀一下那句在她「意料之中」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丫頭來之前就已經弄明了是非？然後把我拉到這跟她分錢，就是為了可憐我？

  顯然柳玉京沒有那麼好心腸，她是明知道這些屍毒過段日子自己會消除，所以做這起陰陽事的時候，她好像沒那麼主動，都是我在尋覓這些陰陽變化，她都在一旁看著我。

  按她的說法就是，其實這山苗寨歷史上就一直發生過這些屍毒感染，並不是只有今日而已。

  那條瀑布下邊，水流頗為急湍，但逢有紅白之事，只要找些人去瀑布下打撈，都可以在水流下發掘出古代的東西來，有些是青銅兵戈，有些是精細瓷瓦，甚至有時能撈上屍骨。

  所以村里人能染上奇奇怪怪的巫蠱，不成大事。

  反觀這村里，倒是有好幾個觀花婆，她們手中拿捏著下巫蠱的緩藥，在村民發病的情況下，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隨後過段日子，他們身上的病毒就會自己消失。

  「所以說，我們來這是幹嘛的？」聽了柳玉京的解釋，我直接傻了眼。

  要知道，我可是跟著她爬了幾小時的山路，淋著雨，又餓又困還很冷，就跑到了這山溝溝里受罪。我比她倒霉，還染了屍毒，現在在這巴求著她救我小命。

  柳玉京沒有看著我，展出了一個表情，又是笑，笑得很淡，意味深長。

  估計是又給這道姑媳婦坑了，她沒準只是想通過一些東西，來套出我在陰陽道上的幾許實力。

  她的那雙眼睛像是會說話般的，眸裡帶著一點溫婉，一點聰明，總有些心攬全局的感覺。

  下次再讓我跟她捉異邪，我自己也得下一番斟酌，畢竟有個詞叫事不過三。

  我跟著柳玉京去了村子裡，梁婆婆已經把這事上報給了村委，村委屍毒會傷人這事流傳出去之後，有部分早就拿瓶子出去賣了，另一部分的村民都選擇了上交這些金疙瘩，集中起來銷毀。剩下的那些往生瓶，可能還在村民家中私藏著吧，不明了下落。

  這些藏著晦氣物的東西，也賣不了多少錢。

  村委會將給每一個上交的人做出一千多塊錢的補貼，總之確實他們沒有怎麼虧，那一千來塊也是飛來之財。

  而我跟柳玉京可就賺得流出了油，柳玉京弄來的百年靈芝是在原始森林附近山崖上搞到的。那兒的山崖崎嶇兇險，往下一望皆是黯淡的紅霧蒙蒙，有一份詭異的死寂。

  這危險程度，沒有一定的身手，恐怕做不到。

  柳玉京倒是真覺得我染了屍毒很可憐，就打算把費用改成她四我六，說這是多出來的一份算給昨天幫她揉肩捶背的費用。

  這還差不多，我起碼也值得這個價。

  我望著村外茂密的森林，仿佛看到了兩千多年前，不由得心生悲然。

  一群歡聲笑語的丫鬟們，她們正在跟著一群侍衛走進了森林裡。侍衛面如死灰，丫鬟玲瓏婉兮，雙方正朝著神秘的森林而去。

  其中有那麼一個丫鬟，手攬竹筐，摘采香草，仿佛置身於世外桃源，她說里叨念著：「這兒，就是姐姐們所說的永生之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