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古箏

  要真是這樣，那可是極為少見的。打個比方說，我祖上所記載至今快六百年的驅魔記錄中，有如此情況的估計不到五次。

  就連我祖父這一輩的陰陽道人，雖是經驗豐富，但都未曾有過這番經歷。

  兩個異邪撞在一起會發什麼，是會和平共處，還是聯手，或者是會互相殘殺，我都不太清楚。

  總而言之，昨晚所做的一切事情全都作了廢，休說是去抓別乞，不但影子都沒見著，我還賠了一個紙人進去。

  「道長？怎麼了？」黃華龍見我臉上直冒冷汗，方才神奕的表情化為了懼色，他便稍稍地問我。

  「把琴拿來！」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最後定了決心，這等陰陽道之事，我必須所管到底。

  黃華龍倒是小心翼翼，他那肥臉都寫出了大致意思，一看就是這東西貴得很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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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是沒幹等，一把就從他手裡奪過這把短古箏。要論古玩方面，我可比普通專家更具備相關經驗，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這把古箏一看便知年代已經很久遠了，並且在針弦上防護做得十分精細，用手指微微撥弄還可以彈出音調來，絲毫不輸現代的琴箏。

  箏的邊緣用了一層金線作為裝飾，下刻鳳凰尾圖，貫通大氣。只是這把古箏保養得特別差，最基本的防腐措施都未俱全，一看便知賣家買家都是門外漢。

  而且最要命的就是，這把古箏估計得是黃華龍從盜墓賊手中買的。

  我更加深入的研究了一下，最終確定了這把古箏的大致來頭，應該是一千八百多年前到一千四百多年前，這段年間的產物，並且古箏的主人必須是個高雅的門閥貴族。

  若是如此，可以判斷這一千多年的異邪，碰上別乞這種幾十年的異邪，就跟七十歲老大爺遇上三歲屁孩似的，要讓這兩個異邪和平共處與聯手，可能性幾乎不大。

  要或者就是，昨晚在別墅外地上的畜血，根本就不是紙人的，也不是老鼠的，而是別乞的。

  因為異邪存在於天地人所生的世界中，是需要不間斷地為自己補充陰氣的，就需要去食用家畜野獸，或者一些陽氣極差的人類。

  但是異邪自己本身就是一個極大的營養來源，若是一個異邪吃掉了另一個異邪，那麼勝出的這個異邪能力就能得到大補。

  我可以想像這麼一個畫面，別乞跑到紙人邊上，碰到了米酒，被米酒所傷。這個時候別墅里又出現了另一個異邪，這個異邪手段高明，它利用了我的驅魔法子，來了個黃雀在後，兵刃不染地殺了別乞，留下了一地的畜血，然後離去。

  要真是這樣子，那這個異邪擁有與人類一般的智慧，更加稠密的野心。它的能力恐怕遠超於我，甚至可以與我祖父平分秋色。

  「我想起來了，」黃華龍看我摸索這把古箏這麼久也沒說句話，他也自個地想了想，最後好像明了些事，突然對著我說道：「這古箏就是在這晉山鎮的黑市上買的，賣的那個人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他告訴我這東西是當時孝武帝在位時期的古物！」

  我看著黃華龍，有點不知道該感謝他還是該罵他。

  罵就罵在這肥子不早點把話給我講清楚，謝就謝在他的回憶給我定了一個準確的年代。

  那個時候孝武帝是何許人也，或許很多人並不認識，但我卻十分清楚。這個皇帝所在的時期，發生了最著名的一起以少勝多戰役。

  又或者說，五柳先生筆下有一篇文章中，就有過孝武帝所在的年號之一。

  溫順儒雅，飄渺陰柔，我看這個古箏上正是這種氣息，時間已經很有年頭了。

  為了能夠深入地對付異邪，我打算花一段時間搞清楚這把古箏的來歷。

  關於那個朝代，我估計是歷史上記錄最少的王朝。總得概括一下，大世家篡了皇族的位，統一了天下，然後貪圖享樂，導致了蠻族的大舉入侵，使得王朝疆域縮水，偏居江南一隅。

  正因為戰亂紛飛的原因，朝代所載的資料非常少數，等到這個孝武帝即位的時候，已經是王朝末年，也就是即將崩塌的時刻，百姓民不聊生，天下陰氣極重，故而異邪也多。

  像歷史上的異邪，多生於亂世，太正常不過。

  但我認為這把古箏並非就是孝武帝的，而是他附近這一圈門閥貴族的。古箏上逐漸附了一層濃厚的歷史色彩，令我非常想弄清楚這個古箏主人的身份。

  我在腦子裡給自己清算了一下，像這種不知不明的情況，祖上的作法到底是如何。

  「他媽的，是不是就是這個東西鬧了鬼？道長，我們要不要去端了黑市？老子去找幾十個人來，把那個賣家給你找出來，我們當面問他？」黃華龍不知哪來的一股勁，他一想到鬧鬼就變得無比激動。

  他這方法確實可以，簡單粗暴。

  不過黑市可不是我惹得起的，那黑市里混陰陽道的人也居多，別說是黃華龍一個臭有錢的，就算我能夠完整地繼承祖父的能力，也不能在黑市上立足。

  這肥子，盡給我整些歪主意。

  我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黃華龍見我蹲在哪對著古箏看了整整一個多小時沒有頭緒，便給自己點了根煙，皺著眉，說道：「果然便宜的房產都沒好貨，天天鬧鬼真晦氣，怕不是建到了死人坑上了……」他說著說著，煙抽了一半。

  「死人坑？」我轉眉而去，那恍然一夢的神情令黃華龍嚇得菸頭都快叼反了。

  「道長？怎麼了？」黃華龍掐滅了煙，他說道。

  我從來之前就聽柳玉京說了，這個村鎮是建在古墳上的，因為這個地方風水好，基礎強，未來發展前途一片光明，所以才會有無數的人明知道這裡是舊墓地，也會來這裡投資的原因。

  若是黃華龍的別墅建在了別人的古墓上，而且在別墅里發生了如此異邪，那我瞬間便知為何發生這種情況。

  這個情況，叫做貔貅壓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