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花開花落花仙子

  不知過去了多久，在無盡的黑暗中，寧南才醒過來。

  「我沒死？我怎麼會沒死？」寧南坐起來，他整個身體都開始劇烈疼痛起來。

  「嘶！」寧南摸了摸胸口，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那裡有一根肋骨，斷了。

  他此時十分清醒，感受到腿部有一種東西在瘋狂的蠕動。

  想必就是那條斑斕毒蛇的劇毒毒素了，他的一雙腿都麻木癱瘓了，根本提不起勁，也站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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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入骨髓，就算他此時僥倖存活，也會在十二個時辰內死去。

  他還能深刻的感受到那毒素仿佛擁有生命，正在往他的上半身蔓延。

  「老天爺你可真他娘的狠啊！不讓我一瞬間死去，還要折磨得我生不如死的死去！」寧南撇了撇嘴，心中升起一股悲涼之意。

  天要人死，人不得不死。

  好半晌，寧南才從悲傷中恢復過來，看了看周圍，一片昏暗，只是天空中一道亮光照進其中，根本不足以視物。

  「我記得最後一刻，我抓起一顆黝黑的小石頭就往那毒蛇丟，然後大地突然裂開，我就掉了下來。」寧南默默沉思，「我記得那條毒蛇也和我一同掉了下來，那條毒蛇呢？」

  寧南環視周圍，全然不見毒蛇蹤影，不由心中一陣恐懼。

  這個地方實在詭異！

  他抬頭望了望天空，那道裂痕依舊在，但是寧南估摸著這距離，恐怕有百米！

  上百米高，那要怎麼爬上去？

  寧南慘笑，老天是想讓我在這無盡黑暗之中，痛苦的死去嗎？

  他想起自己之前的願望，一觀燕山大澤鬼斧神工的風采，再在滿足之中死去，不留遺憾。

  而如今這個願望，肯定是不能實現了。

  前後落差太大，寧南也不由自嘲，果然是沒有實力，連一條畜牲也能欺你三分！

  既然不能上去，那就順應天命，在此等死吧。

  黑暗中不能視物，寧南拖著已經破爛不堪的軀體，也不在乎會碰到什麼，就朝著四周爬去。

  「這百米深處，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地方？」寧南忍著疼痛，在這周圍艱難的爬著。

  他的雙手摸了摸周圍的岩壁，那岩壁光滑而又整齊，沒有絲毫稜角。

  「這裡應該是這座山峰的內部，可是為什麼四周如此光滑整潔？」寧南內心疑惑。

  這完全不是天地生成，這分明就是人為的。

  是什麼樣的人有這樣的能力，在一座山峰內部開闢出這樣一個地方？那個人呢？此刻又在何方？

  細思極恐之下，寧南又想起在書上看到的傳說，那些小人書的主角都是事事不順心之後，眼含絕望，從萬丈懸崖上跳下尋死，卻各種原因沒有死成，還誤入一些奇怪的山洞。

  每每這樣，山洞裡總有各種高人的遺體，主角只要對著高人虔誠祭拜一番，就能得到高人傳法，從此踏上修煉之途，一飛沖天。

  寧南搖了搖頭，他可不信這些玩意兒，而且就算他信了也沒有用。

  「他娘的老天！老子丹田都已經破碎了十三年，提煉不出元氣，就算得到高深功法也不能修煉！」

  拋開不切實際的想法，寧南繼續摸黑往前爬，一不小心動作稍稍大了點，他胸口一陣劇烈疼痛，他不由叫出聲來。

  「你是誰？」一陣清脆的聲音傳來。

  寧南一驚，也道：「你是誰？」

  「我還想問你是誰呢？你怎麼反倒問起我是誰了？」那聲音帶著點幽怨，又傳了過來。

  黑暗中，寧南看見一雙藍色的眸子，但他並沒有害怕，這是一雙很美麗的眸子，寧南幻想她的主人，一定是一位很美麗的女子。

  腳步聲在幽深的地下響起，寧南也不禁擔憂起來，萬一對方只是徒有其表，心中其實是一個兇狠毒辣的女人呢？那豈不是讓寧南臨死之前更加痛苦。

  不怕女子貌若無鹽，只怕女子心如蛇蠍。

  「你是人類？」黑暗中，那雙眸子的主人不斷逼近。

  「你不是人類？」寧南奇怪道。

  這雙美麗的眼睛，不會長在一頭兇悍的妖獸身上吧？

  「我是花神族，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人類這種生物呢。」

  一道亮光從無到有，黑暗突然一掃而空。

  寧南眼睛一亮，終於看清眼前的人了。

  離他三米外的一片空地，一個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裡，她身著一襲白裙，有一頭銀白色的頭髮，雪白的肌膚露出，她渾身上下都是白色的，唯獨一雙眼睛是天空般的藍色。

  她站在那裡，是那麼的出塵，就好像天空中的白雲一般，美的不可方物。

  「對不起，我是不小心誤闖進來的。」寧南看得一時出了神，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我知道的，不過你傷的很重。」少女開口道。

  「我是被一隻毒蛇咬傷了，正在與那隻毒蛇搏殺的時候，大地突然裂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我就掉了下來，誤入了這裡。」寧南又將剛才和那隻毒蛇拼殺的場面仔細的描述了一遍。

  少女聽後，疑惑道：「這麼說是你動了陣基，可也不對，就算是動了陣基，你沒有妖族血脈，只會被直接殺死，不可能進來啊！」

  陣基？陣基就是那些石頭嗎？他貌似把那些石頭都拿來和那條斑斕毒蛇搏殺了。

  「妖族？我可不是妖獸。」寧南道。

  「是妖族，不是獸族。你說的那些是獸族。」少女糾正道。

  「有什麼區別嗎？」寧南擺了擺手道。

  少女咬了咬她櫻桃般的小嘴，生氣道：「妖是天生地養的生靈，人類和獸族是父母生養，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

  寧南點了點頭，道：「是我孤陋寡聞了。」

  少女輕輕的抬起寧南的手臂，沉吟道：「讓我看看你的傷。」

  寧南拒絕道：「不要白費力氣了，我本來就丹田破碎了，肯定會死的。被毒蛇咬傷，只是加速死亡罷了。只是，死在你這裡，把這裡弄髒了，真的很抱歉。」

  那少女柳眉一豎，生氣道：「你這個人類可真是脆弱。」

  寧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可不能氣餒啊！總會有辦法的。」少女抬起他的手，安慰道。

  少女的手好像美玉一般，寧南幾乎看得呆滯了。

  她伸出芊芊玉手，握住寧南的手，一股涓涓細流從寧南手指流入體內。

  少女的手溫潤如玉，讓寧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極其舒服的感覺。

  僅僅片刻，寧南便驚奇的發現，他的腿能走動了，所有的毒素都被排出體外，他感覺自己完好如初。

  一切都比之前還要更好，他的身體內所有毒素都消失不見，累累傷痕都已經凝結成疤，除了他的胸膛還是有些疼痛，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他心中暗嘆一聲，好神奇的手段。

  「好厲害，謝謝！」寧南感激道。

  少女點了點頭，道：「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人類，可不能讓你就這麼死了。」

  「可我遲早都要死。」寧南苦笑。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少女不滿的嘟了嘟嘴：「你跟我走吧，去我那裡，我想我能幫助你。」

  「你怎麼幫助我？」寧南苦悶道，雖然這個少女極其神秘，手段也極其高明，那什麼花神族聽起來也很厲害的樣子，可是他根本不信自己丹田破碎這樣的陳年頑疾，能被一個妙齡少女救了。

  想當初，韓忠義不知道找了多少名醫郎中，每一個看過寧南傷勢的郎中，都說寧南的丹田此生都不可能修復，寧南永遠也不可能再修煉，而且斷定寧南活不過十五歲。

  「你可別小看我。」少女似乎能猜到寧南的想法，氣鼓鼓的道：「我們花神族的使命就是種花養花，這些年我養了很多奇花異草，這些奇花中有一種可以治療一切傷勢，生死人，肉白骨，甚至能把人從死神手裡給搶回來！」

  「真的？」寧南站起身來，跟在花神族少女身後，道：「就算是真的，可是你為什麼要幫我？」

  「真聰明！你聽我說，我在這個地方呆了一百年了，早就枯燥乏味了，要是我救了你，你留下來陪伴我三個月好吧！」

  「你一百多歲了？」寧南盯著少女看，可怎麼看，少女都是十四五歲的模樣，「返老還童？假的吧！」

  少女頓時大為生氣，狠狠的盯了一眼寧南，道：「我們妖族天生地養，壽命本來就很長，一百歲只是相當於人類十多歲的少女而已！快點回答我，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就不管你了！」

  「我聽說獸族要有很高的修為才能化形，你怎麼能化形？」

  少女似乎被問得不耐煩了：「都說了我是妖族，天賦異稟，你到底答不答應？」

  寧南嘿嘿笑道：「答應！我答應！我怎麼會不答應你呢，這位美麗的仙子！」

  少女歡快的笑起來，她溫暖的笑容像春天到來，亭院中的百花綻放了一樣。

  她道：「這還差不多，以後都叫我仙子啊，我就是仙子了！」

  寧南摸了摸後腦勺，他此刻是真的高興，少女答應救她，無論真假，他都由衷的感激對方。

  首先，他相信少女說的話；其次，就算少女說的是假的，他反正也活不了，也無所謂。

  如果是真的，那對於他來說，十三年來的痛苦就能結束，那是他夢寐以求的事，他甚至不知道要如何感激這位少女，更別提少女的要求如此之少。

  他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少女的名字，也沒有給她介紹自己，就訕訕地問道：「我叫寧南，不知道仙子芳名呢？」

  「寧南？好名字啊，真羨慕你，還有名字，我沒有名字。」少女羨慕的眨了眨眼睛，她長長的睫毛舞動著，一時間寧南看得入了神。

  「沒有名字可以起一個啊！」寧南告訴她。

  「可是我們妖族天生地養的，永遠都是孤獨的一個呀，我們又沒有父母，怎麼起名呢？」她邊走邊說。

  寧南一笑，道：「沒有這麼多規矩，你可以自己起一個。」

  「真的嗎？我也可以擁有名字嗎？」

  「真的！」

  少女眼裡仿佛看到了星星，她高興得跳了起來，可片刻後她又情緒低落道：「可是我不知道起什麼名字啊，要不然回頭你跟我起一個唄。」

  「好！」寧南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在他看來，這是個很簡單的事情。

  可是這花神族的美少女可不這樣認為，她竟然眼淚汪汪道：「你真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類了！」

  寧南一愣，道：「你不是說我是你見過的第一個人類？」

  少女似乎因為被拆穿了，很是尷尬道：「我在誇你呢，你這人怎麼這樣？難道你們人類不善良嗎？」

  寧南沉默了片刻，道：「說句實話，很多人類並不是善良的，我也不是。我只是因為感激你幫助我治療身體，真正善良的是你，我們素不相識，我甚至闖入了這裡，你卻善良的幫我，謝謝你。」

  聽到寧南感激她，花神族少女真的十分高興，她能從寧南的語氣中感受到滿滿的真摯的感激之情。

  可是傲嬌的她還是打擊道：「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我說的那株奇花，可是有靈性的，你必須通過它的考驗，才能得到它的幫助！」

  考驗？

  寧南雙目一凝，他深刻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但是這無疑是他最後的機會。

  想到這些，他堅定的道：「沒事，我一定能通過考驗的！」

  他已經是在鬼門關掙扎了十三年的人，無非是一個考驗而已，他連死都未曾怕過，又怎麼會畏懼一個考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