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酒吧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並不是每個角落都有監控，猥瑣男去的廁所方向更是稀少，也最是齷齪事件高發區。

  蘇狂給田洪生打了個眼色讓他先走，畢竟他們的立場敏感，落在有心人眼裡難免橫生枝節，田洪生也是明白事理的人，他很清楚蘇狂的實力，也就沒必要讓他搭手，很自然的點了點頭，先走了。

  蘇狂看著猥瑣男的方向，不急不緩的跟在後面，腳步聲隱匿在了嘈雜的環境中，加上張乾坤此刻色慾薰心，完全沒發現後面跟著一個人。

  廁所離包間不遠，拐幾道彎就到了，張乾坤剛準備進男廁，突然從裡面出來個人，對方看到張乾坤扛著一個女人，明顯楞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將張乾坤讓進去之後，他卻沒有離開，而是走到一邊靠牆抽起了煙，心裡打著什麼主意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男子愜意的吐著煙圈，肩膀卻被人拍了一下，被打斷了臆想的他有些不悅，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不想被搶了話頭。

  「先生你好，我是便衣。」蘇狂一臉嚴肅的掏出不知道什麼證件，在男子眼前懸了幾秒，確保他以為自己能看清，其實什麼都看不見，然後才收起來。

  「請問你有沒有看到形跡可疑的人？」蘇狂仿佛不經意的瞟了一眼廁所門口。

  男子先是一愣，然後連忙搖頭，眼神也飄忽起來，「沒有，沒注意。」裝作有事的樣子，擺了擺手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打發了蒼蠅，就輪到臭蟲了。

  

  男廁里充斥著樟腦球的刺鼻味，蘇狂徑直走到最裡間，伸手拉了拉隔門，發現被從裡面閂上，毫不猶豫就是一腳踹上去，並不堅固的門閂應聲而斷，門開了。

  「誰！」猥瑣男惱怒的回過頭，卻沒看到人，視野里閃過一道黑影，恍惚間他聽到一聲脆響，然後劇痛就如潮水般用來，他情不自禁的捂住了鼻子，身體失去平衡往後倒去。

  蘇狂一把抓住張乾坤的頭髮，隨手一帶將他丟出隔間，踉蹌著撞在了便池上，他也毫無所覺，他的大腦如今一片混亂。

  隔間裡，充斥著酒精混合著樟腦球的難聞氣味，李歡樂衣衫凌亂、體態妖嬈的癱在馬桶上，秀眉輕蹙，朱唇張合，白皙而精緻的面頰上潮紅一片，意識明顯模糊，嘴裡不知呢喃著什麼。

  看樣子張乾坤正在脫她衣服，如果沒遇到蘇狂，花季少女恐怕就要遭受無情的摧殘了，同樣稚澀的秀美面孔，讓蘇狂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心中莫名多出一絲憐惜，這讓他對張乾坤的態度少了些許調侃，多了幾分憎惡。

  眼角餘光撇到扶著便池坐了起來的張乾坤，一股煩躁的情緒自心底升騰，上去一腳踩在對方小腿上，稍微用力一碾，一陣殺豬般慘嚎升起，嚇得外面一個急著上廁所的中年男子停住了腳步，他低頭看了眼褲襠，面色愁苦的去往其他廁所，行走間腳步卻有些彆扭。

  蘇狂也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對方反應這麼激烈，一個男人硬是喊出了女人的高音調，不得不說他還是很有歌唱天賦的，但可惜他不是星探，也沒興趣給張乾坤介紹路子。

  他蹲下身，眼睛微微眯著，聚斂了眼中的寒芒，語氣確仿佛平靜時的大海般波瀾不驚。

  「別碰她，別想她，最好別見她。」

  蘇狂伸手拎住張乾坤頭髮微微一抬，兩人四目相對，張乾坤眼中透出驚懼，身子不停的打著擺子，捂住鼻子的手指間滲出絲絲鮮血，事情發展的太快，也太突然，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感受到蘇狂平靜的怒意，張乾坤這才回過神來，他一邊掙扎想要擺脫蘇狂，一邊惡狠狠道：「你知不知道我大哥是誰！」

  「呵。」

  蘇狂沒有多說什麼，一耳刮子甩在了張乾坤臉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半邊臉頰迅速腫脹起來，也沒再說什麼，大多數時候言語沒有動作來的直接。

  臭蟲解決了，就輪到沉睡的小公主了，輕穩的給了一個公主抱，慢慢走到洗手池邊，冰涼的水流敷在臉上，一個激靈，李歡樂勉強清醒了過來。

  「這是哪？」

  李歡樂還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樣子，她只記得自己被朋友叫來喝酒，本來打算意思意思就行了，似乎一不小心喝多了，然後就記不清了。

  猛地，李歡樂掙脫了蘇狂的懷，腳步踉蹌的連退幾步，當她看到自己的衣服似乎有些凌亂，頓時變得警惕起來。

  「放心，你沒事。」蘇狂為了降低對方的戒備心理，往後旁邊退了一段距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為之，正好一腳踩在了悄悄往外挪的張乾坤手上，疼的他直叫喚。

  李歡樂這時才發現倒在地上的張乾坤，她眉頭皺了皺，認出了是和自己朋友一起來的人，她警惕的目光再次轉向蘇狂，然後發現，對方似乎有些面熟。

  蘇狂努了努嘴，踢了一腳地上的張乾坤，「剛好遇見這傢伙欲行不軌。」

  「沒有！沒有！是他！是他！」張乾坤連聲狡辯，鮮血腥甜的滋味充斥口腔，望向蘇狂的眼神中憎恨隨之高漲。

  「你說要去洗手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就跟了過來。」張乾坤沒注意到蘇狂嘴角的戲謔，也沒有看到李歡樂質疑的眼神，自顧自的說著。

  「我看到他對你動手動腳不懷好意，就跟上來想制止他，結果被他打了一頓。」張乾坤指了指自己的臉，鼻子還在往外流血，臉頰腫起一片，看上去確實有些悽慘「還好你醒了過來，不然……」

  蘇狂抱著手站在一邊，任由張乾坤顛倒黑白，看他表演的繪聲繪色，差點忍不住給他鼓掌，心想這樣的人才，不去混娛樂圈簡直浪費了，妥妥的影歌雙棲大明星的資質。

  李歡樂遲疑了，他看了看聲情並茂的張乾坤，又望了望含笑不語的蘇狂，腦袋因為酒精的影響，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我們是不是見過？」李歡樂剛才就有這種感覺，理了理思緒後感覺愈發強烈，忍不住問道。

  「火車上見過。」

  張乾坤心裡五味雜陳，他沒想到這兩人竟然認識，不過看樣子只是泛泛之交，那自己編的那些話也還算靠譜。這時候直接認錯和沉默都是默認蘇狂的指控，哪怕是事實，也得找機會把它翻過來。

  「我說他這麼有恃無恐，原來還有這一手。」張乾坤眼珠滴溜溜一轉，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一副似是看穿了蘇狂的歹心惡意，繼續開始他的表演。

  「歡樂，我知道你不信我，你可以去問清鴦她們，我雖然喜歡你，但我是真心實意的，絕不會像他那樣卑鄙！」

  蘇狂差點笑出聲，他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張乾坤的下限，黑白顛倒張口就來，自己如果不是當事人，估計也會信個七八分，不得不說一聲佩服。

  李歡樂心裡更願意相信蘇狂，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交流下來也大致能了解對方的品性，就像她心裡明白張乾坤對她的意圖一樣，而且看情況，似乎是蘇狂叫醒的她。

  但張乾坤言辭鑿鑿的申辯，和蘇狂的沉默又讓她有些搖擺不定。

  不過不管怎麼說，張乾坤肯定不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因為擔心自己才跟來的，他心裡究竟打著什麼主意，李歡樂心裡清楚的很。

  「李小姐是和朋友一起來的吧？」蘇狂強忍著笑意，面帶嚴肅的問道。

  「對。」李歡樂點了點頭，眼神複雜的看向了張乾坤，他就是自己朋友帶來的。

  「那李小姐回去問問自己的朋友，不就明白了嗎。」蘇狂提醒道，「別直接問，繞一繞。」

  李歡樂情商不低，她只是稍稍一想就大致明白了蘇狂的意思，她不禁有些悲哀，如果事實如自己猜想的那般，是張乾坤欲行不軌，自己的朋友肯定不會一無所知，但她們沒有阻止他，就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再仔細想一想，為什麼一向謹慎的自己會醉酒……她不願往深處想。

  於是向蘇狂輕輕點頭，示意自己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同時也報以感激的微笑，事情的真相已經十分明朗，她所要做的不過是揭開最後一層紗布罷了。

  「那李小姐先走吧，我和這位張先生還有些話要談。」蘇狂攥了攥拳頭，發出「咔咔」的響聲，露出一種別有意味的笑容。

  李歡樂有些猶豫的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張乾坤，她猶豫著想說些什麼，但最後什麼都沒說，默默出了洗手間，辨明了方向後，往自己的包廂走去。

  目送李歡樂離去，蘇狂將目光對準了張乾坤。

  「你……想怎樣！」

  坐在地上的張乾坤不斷往後挪，他的語氣不復剛才顛倒黑白時的鎮定，目光四下搜尋，想找到足以護身的東西，可惜一無所獲，最後只能使出撒手鐧：

  「你知道我大哥是誰嗎！」

  蘇狂腳步不由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