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2024-05-26 03:32:21
作者: 隨風清
龍曆元年夏,龍麟國與明炎天朝於鳳鳴江上展開了一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曠世大決戰,龍麟皇莫傾狂同明炎天朝實際掌權者魔聖天正面對戰,這是一場智慧與力量之戰,最終以魔聖天灰飛煙滅及百萬主力大軍覆滅而告終。
此一役之後,隨著魔聖天及百萬主力軍的滅亡,鳳天統一戰爭也在同時打響。
鳳鳴會師之後,龍麟十八路大軍開往各地,以摧枯拉朽之勢開始掃蕩明炎各路兵馬,開始時並不順利,龍麟大軍是精銳之師,明炎大軍也不是省油的燈,各路兵馬均陷入了苦戰中。
隨後,傳來了魔聖天已死,明炎主力軍已亡的消息,形勢立即大轉,龍麟軍上至將軍下至小小的伙頭兵,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興奮,士氣高漲到從未有過的高度,那個叫做勇猛啊!相較之下,明炎各路軍隊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就癟了,尤其是各路的主將,大受打擊之下竟不約而同地吐血昏迷。
趁著如此時機,龍麟各路大軍同時發動猛攻,每一場戰役都將明炎軍殺得片甲不留,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所到之處一路高唱凱歌,短短時間內收復了大片江山。
不過,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雖則沒有了主心骨,明炎軍隊不斷潰敗,然,炎忠明等人也不是普通之輩,很快就反應過來,而且是瘋了般地反攻,帶著為魔聖天復仇的心以不惜人命之法殂殺龍麟軍隊,一時之間,統一之戰又陷入困境之中。
這時,龍麟皇莫傾狂派遣玄羅軍七縱隊、綠柳營、龍軍分十八路支緩,任明炎軍再如何頑隅抵抗都好,龍麟統一大勢已不可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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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來,日月如梭,轉眼間,已過去半年了。
十冬臘月天,寒氣襲人,樹葉枯萎,紛紛揚揚的大雪給大地披上了銀裝,龍麟皇宮處處被裝點成白皚皚的世界,美的如同童話一般。
雪依舊在下著,整個愷芸殿都籠罩在白茫茫的雪海里,隔著空中片片飛舞的雪花,使得整座宮殿看起來有些不真實。
愷芸殿狂閣前種植了幾株一年四季長青的老樹,因生長得太高,宮人無法修剪打理,因而枝條肆意生長,格外地枝繁葉茂,在這種天寒地凍的季節也顯得鬱鬱蔥蔥,只是翠綠的枝葉現今被包裹在雪花之中,陽光下,發出瑩瑩流光。
「啊……我要瘋了,莫傾狂,你給老娘出來……」驀地一聲堪稱河東獅子吼響徹雲宵,震得屋頂上、樹上的雪花嘩啦啦地直往下掉,嚇得愷芸殿中及其附近幾座宮殿的宮女太監差點爬在地上,反應過來後,又若無其事地各做各的事,可想而知,這般的獅子吼是經常上演的。
『嘩啦啦……』幾株老樹枝中上的雪花在震動中飄飄揚揚地飛落,其中最高最茂盛的一株老樹的頂端,兩枝靠在一起,向外延展的樹枝奇異地在整株老樹顫動不已的情況下還紋絲不動。
「天氣這麼寒冷,舞萱的火氣卻是越來越大了,得讓御醫給她弄點藥降降火,天天這麼吼,都快把我這座愷芸殿給吼塌了。」兩枝樹枝其中一枝樹枝上的綠葉動了動,一個潔白的人影慵散地坐起來,聲音略顯沙啞地懶懶道,一聽就是剛睡醒的,不,該說是剛被吵醒的。
「我看舞萱這火氣,御醫是沒辦法的,得子風親自出馬才行。」另一枝樹枝也晃了晃,一襲青衣的凌傲塵精神奕奕地坐起來,揚起陽光般的笑容,寵溺地看著還半眯著眼的傾狂道,胸腔里的某一處漲著滿滿的幸福感,能這樣陪在她的身邊,真好,能每天都看著她睡懶覺的迷糊樣,真好!
「我出馬?我怕會讓她病情加重。」伸了伸懶腰,傾狂邊打哈欠邊沒心沒肺道,誰不知道她是造成她火氣大的原因啊!她不出馬,可是為了她著想呢!
「知道會讓我的病情加重,你丫的還不給老娘乖乖上朝去,有你這麼當皇帝的嗎?」凌傲塵笑笑還未說話,威力更大的河東獅吼便在樹下炸開,伸頭望下去,只見一襲端莊錦衣的鳳舞萱一手插腰,一手怒指著樹上的傾狂,英氣的臉上淨是猙獰。
「鳳王爺,有你這麼對皇上說話的『王爺』嗎?」懶懶靠向凌傲塵,傾狂眨著晶亮的眼眸,痞痞地反問道,還特意加重『王爺』這兩個字。
鳳鳴江一役大勝之後,傾狂這個離宮月余的皇帝率領大軍浩浩蕩蕩地回京,大軍所過之處,萬里空巷,全國百姓無不以能見到他們的皇上為榮,朝中百官更是放下一直提起的心,差點沒在迎接他們皇上的時候失控地衝上去將她圍住。
稍後,軍政大事處理完畢後,在回宮後的第一次朝會上,傾狂這個龍麟皇便開始大肆封賞功臣。
首先,重整龍軍,原武林各派掌門及老一輩宗師掛龍軍將之名回歸各門各派,繼續收徒授武,明面上離開朝廷回到江湖中去,實則是為龍軍挑選培育後補人才。龍軍也正式編入龍麟國的軍事制度,段子明、江寒楓晉升為龍軍左右統領,全軍上下按級封賞,最低品級也是六品軍官,同時星言星淵這一支蠱術高手脫離龍軍,歸入天極門玄武部。
隨後,龍軍、玄羅軍、綠柳營再次趕赴各路正在作戰的戰場增緩。
接著,賜封鎮國將軍柳劍穹為全國兵馬大元帥,統領全國兵馬,賜元帥府一座,可隨意進出皇宮,無須通報。
至於天極門,傾狂從頭到尾都沒想讓天極門化暗為明,即使天下人都知道她就是天極門的聖尊,所以除了玄武七星這七個天下人都知道的人跟隨著進宮外,其他人早就各歸各位而去了,天極門在世人的眼中依舊神秘強大!一統大業還未完成,天極門的財富、情報網絡依舊起著極大的作用。
玄武七星則被封為七都統,統領御林軍、禁衛軍、內衛軍等保衛皇宮的所有兵馬,而葉影除了繼續當傾狂的近身侍衛外還兼當總都統。
玄羅軍則沒有正式編入龍麟軍事制度,而是作為游離於朝廷外的一支獨立兵馬,隸屬天極門。
最後,宣布楚雲國、鳳堯國兩國上至皇帝下至投靠過來的皇族自此成為龍麟國的一份子,朝中百官不得以異樣眼神相待,原楚雲皇和鳳堯皇、鳳梓月策封為國公,賜國公府一座,無須上朝議政,又封原楚雲太子云玄天為雲王,享親王俸祿,賜雲王府一座,入內閣主事,可隨意進出皇宮,封原鳳堯國太女鳳舞萱為鳳王,享親王俸祿,賜鳳王府一座,入內閣主事,可隨意進出皇宮,封原齊月國太子月鈞楓為月王,享親王俸祿,賜鳳王府一座,入內閣主事,可隨意進出皇宮……
但是,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受封為王之後,竟是他們苦難日子的開始,因為他們有個極其不負責任的皇帝,一個在半年內只上過三次早朝的皇帝。
「老娘這麼說話,就是讓你這個皇上給逼的。」仰起頭,鳳舞萱又開始指著傾狂咆哮道:「天底下哪有你這樣的皇帝啊!該上早朝的時候,你躲被窩裡睡懶覺,該處理國政大事的時候,你跑到山頂看風景……」這一條條數下來,傾狂這一位偉大的君王簡直就是一個昏庸無道的君主。
當然,這麼多條不可饒怨的罪狀並不足以把淡定睿智的『鳳王爺』給逼得火氣上涌,畢竟傾狂雖然是個『懶惰君王』,但是該她處理的國家大事,她早就辦得漂漂亮亮,同明炎軍的作戰,她也早就部署好了,經過半年時間,明炎天朝的軍隊基本上已經所剩無已了,只剩下炎忠明和冰炎兩支隊伍在苦苦支撐,明炎都城的攻破只在旦夕之間而已,對於一統鳳天的大業,她更是時刻都關注著。
說實話,她有這個資格,這個本事當這個『懶惰君王』,沒有一個朝臣敢有異議,當然,除了她這個鳳王爺之外,一個大國,現在差不多是整片大陸,那麼廣的流域,天天都有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各府各郡各縣的奏摺那麼多,她這個皇帝竟然把這些本該是她的工作就這樣丟給她和雲玄天、月鈞楓這三個親王處理,自己當起了甩手掌柜,這個,本也沒什麼,憑他們的能力,處理幾本奏章那是小意思,兩三下就搞定了,何況也不是什麼事都要他們處理的,起碼還有個並肩王在嘛!
最大的問題是,那滿朝的文武,三天兩頭地來煩他們,左問一句『皇上什麼時候來上早朝啊!』,右說一句『煩勞王爺向皇上稟報一聲,眾位朝臣都很想念皇上,期望皇上能偶爾來上上朝』……沒辦法,誰叫他們三人能隨意進出愷芸殿呢!雖然那個羿軒小王爺也可以,不過他跟他這位皇帝表妹根本就是一個德行,難得看到他上一次早朝。
瘋了瘋了,她要瘋了,再被這樣時時刻刻地轟炸下去,她真的要瘋了,所以她要來找罪魁禍首發泄,哦,不是發泄,而是『進諫』。至於雲玄天和月鈞楓,寵著傾狂跟寵什麼似的,還經常陪著她一起玩鬧,哪會來衝著她發火啊!所以囉,只有她這個不為『美女所惑』的正義鳳王才會天天這會不辭辛苦地跑來『進諫』。
聽著幾乎天天都一樣的話,靠在凌傲塵懷裡的傾狂開始昏昏欲睡,眼皮越來越重。
正吐口水吐得興起的鳳舞萱瞥見傾狂一副要睡不睡的樣子,頓時火氣再次上沖,氣運丹田,張口:「莫傾狂,你給老娘下來。」
『嘩啦啦……』這回可不止是雪花被震落下來了,連滿枝的樹葉也被『嚇』得顫抖著飄落,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之中,一青一白兩道身影也被這一聲怒吼給『震』落下來了。
拍了拍小心肝,傾狂哀怨地瞅著不斷地在粗喘氣的鳳舞萱,撇撇嘴道:「這不就下來了嘛!需要吼那麼大聲嗎?耳朵都聾了。」凌傲塵在旁邊還十分之配合地為她掏掏耳朵。
冷靜冷靜!怎麼說眼前站著的是皇上嘛!鳳舞萱狠狠地做了幾次深呼吸,微歪了歪頭,扯開一個生硬的笑容,咬牙切齒道:「是微臣的錯,相信心胸開擴的皇上是不會怪微臣的吧。」
這段時日來,鳳舞萱每次被朝臣煩透了就來找睡懶覺的傾狂吼幾聲,每次都炸著毛來,炸著毛走,今天這是怎麼啦?竟然還笑得出來?只是這笑容,怎麼看怎麼怪異呢!
傾狂疑惑地同凌傲塵對視了一眼,這丫頭不會是被逼瘋了嗎!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問道:「你不會被那班老臣給嘮叨瘋了吧?」應該不會啊!她鳳舞萱的心臟可是強壯得很啊!
「請皇上放心,微臣好得很。」傾狂小小翼翼的樣子讓鳳舞萱的火氣瞬間下降,臉上揚起的笑容越來越完美,只是語氣依舊怪得很。
受不了了!鳳舞萱一副標準的臣下模樣讓她頓時全身起雞皮疙瘩,受不了地搓搓手臂道:「好了,我投降了,有什麼事快說吧!」如此一反常態的鳳舞萱絕不只是來找她發泄的。
似乎很高興終於找到對付傾狂的方法,鳳舞萱更加揚起一個『日本式』的笑容,恭敬地開口道:「微臣這是代表滿朝文武恭請皇上上御書房處理政事,順便讓對皇上充滿仰慕之情的朝臣能見見他們心目中偉大的皇上,『一解相思之苦』。」哼哼,她才不要每天都急上火呢,今天她就打定了主意,一定把她這樽大佛給搬出去,那樣,她的耳朵至少能少受十天半個月的罪。
還一解相思之苦呢!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奇怪啊!傾狂和凌傲塵對視一眼,兩人的頭頂同時出現三條黑線。
得了,反正都已經被吵醒了,那就去一趟御書房吧!再被鳳舞萱這麼『微臣』下去,她的心臟可受不了了。
就要傾狂正要衣袍一揮,擺駕御書房之際,又一聲嚇得鳥雀驚飛,雪花飄落的大叫聲自愷芸殿外由遠及近地傳來:「小狂兒……小狂兒……」
是狐狸!難道那班老臣的功力竟是如此的深厚,連狐狸都受不了了!三人奇怪地轉過頭,只見雲玄天連跑帶飛地朝著他們奔過來,臉上帶著明快的笑意,後面跟著奔過來的是月鈞楓和柳劍穹。
心念一轉,傾狂和凌傲塵同時意識到了什麼,身子一震,這時只聽得已飛奔過來的雲玄天粗喘著氣,順了順氣,激喜道:「小狂兒,好消息啊!龍軍飛鴿傳來線報,明炎皇都攻破了,炎忠明、冰炎、齊月皇全部戰死,明炎天朝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果然!傾狂與凌傲塵同時霍然笑開,半年,足足用了半年了時間,終於徹底剪除了盤根錯節的明炎天朝,終於讓南北統一了!鳳天大陸之上,唯有龍麟一國。
明炎天朝這個偽皇朝的覆滅讓凌傲塵的心完全鬆開,自此,明炎一朝真正地成為了過去,明家的子孫永遠地跳脫開這個牢籠了,只是聽到炎忠明戰死,心裡還是稍微有點觸動,畢竟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長輩。
「真的?哈哈……太好了,果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鳳舞萱快步走上去,握住雲玄天的雙手,仰頭悠然長笑道,抑制不住滿心的激動,誰說不是呢!明炎天朝,滅了楚雲、鳳堯兩國,殺害了兩國皇族的明炎天朝覆滅了,所有有份製造兩國慘劇的罪魁禍首都死了,他們死去的族人終於可以瞑目了,真真是太好了!南北一統,天下百姓也終於可以過上安穩的生活了!
雲玄天重重地點頭,身體也因激動地微微顫抖著,身邊的柳劍穹冷漠的臉上也激起了暢快的笑容,身為軍人的血性在聽到這個消息時立即被激發出來了,南北一統,也就意味著,鳳天一統就在眼前。
傾狂突而走至一直低著頭的月鈞楓身邊,握住他的手,輕聲喚道:「鈞楓哥哥。」當大家都在激動興奮著的時候,她知道他的心裡在受著煎熬,在難受著,不是為明炎天朝,而是為了齊月皇,他的父親,不管以前他的父親是怎樣對待他,身為孝子的他在聽聞父親的死訊後,又怎麼可能不難過呢!
輕柔的喚聲撫慰著他那顆難受的心,月鈞楓抬起一張略顯悲傷的臉,迷濛的雙眸如拔開的雲月般清朗,反手回握住那隻小手,溫潤如昔地淺笑道:「別擔心,我沒事。」能陪在她的身邊,再難受的事也會成為過去,因為她永遠不會像他父親那樣隨意地丟棄他。
「鈞楓哥哥,雖然齊月皇的做法,我不喜歡,但他到底是你二十多年人生里最重要的人,待大軍班師回朝,你就親自去『接』他吧!」傾狂柔柔一笑道,齊月皇是可恨可殺,但看在月鈞楓的面子上,她早傳下指令,留他個全屍,將屍體隨軍運回來。
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月鈞楓身子猛震,眼眶漸漸泛紅,緊緊地握著掌中的小手,哽咽著道:「傾狂,謝謝你。」謝謝你,留他個全屍,謝謝你,讓我能親手將他埋葬,謝謝你,為我做了那麼多。
「鈞楓哥哥,你我之間何須談一個謝字。」嘟了嘟嘴,傾狂像個妹妹一般不滿道。
是啊!他們之間何須談一個謝字呢!月鈞楓眨了眨濕潤的眼,溫暖淺笑,即使只能當她永遠的大哥哥,他也是最幸福的。
凌傲塵、雲玄天、柳劍穹、鳳舞萱也圍了過來,輕拍他的肩膀,衝著他安慰一笑,濃濃的情誼隨著寒風縈繞在六人之間,告訴彼此,他們永遠不會只有一個人。
「老大。」六人正談笑間,隨著一聲抑制不住激動之情的呼喚,一襲黑衣的葉影飛身過來,急急地將手中的幾張紙交到傾狂的手裡。
「哈,葉影,是不是也接到攻破明炎皇都的戰報了?嘿嘿,這回朱雀員的線報比龍軍慢囉,小狂兒已經知道了。」雲玄天哥倆好地攬過葉影的肩膀,得意地大笑道,天極門朱雀員的情報網絡堪稱鳳天之最,想不到這次竟然比龍軍還要慢,怎麼能不讓他好生得意呢!畢竟他也是龍軍的第一任統領嘛!雖然心裡還是有點奇怪這次朱雀員的消息傳遞好似慢了點。
「雲王爺可不要那麼得意哦!明炎皇都被攻破的戰報,我早已收到,之所以現在才來報,是因為同時還收到另兩份大快人心的戰報,所以才耽擱了。」心情大好,葉影也一改平時的沉默內斂,反手也勾住了雲玄天的肩膀,更加囂張地笑道,猛烈跳動的心臟表示著他激動興奮的心情還未平復。
「另外兩份?」雲玄天等人疑惑地看了葉影一眼,又轉向傾狂,只見她修長的手指正捏著三卷張紙,黑黝黝的星眸陡然發亮,好比天上的耀日,如玉般的俊臉熠熠生輝。
「子風,是不是……鳳天一統了?」看著情緒明顯比聽到明炎皇都被攻破時還要激動驚喜的傾狂,凌傲塵聲線不穩地猜測道,明炎皇都被攻破,即代表著明炎天朝完全覆滅,南北統一,然而亂世之中,總有一些做著白日夢的流寇趁機拉起一支隊伍,打著順天、奉天的名號占據一些地盤,想學學那些草莽出身的開國皇帝,還有一些自治城市獨善其身,因而,南北一統,不代表鳳天一統,唯有讓龍麟國的鐵騎掃遍鳳天的每一寸土地,才算真正地完成了千古統一大業,徹底結束亂世戰火,所以在奠定了明炎的覆沒後,出戰的十八路大軍中便有八路轉戰這些流寇與自治城市。
「嗯。」重重地點了點頭,傾狂揚了揚手中的線報,展開一個絕美的笑容道:「朱雀員傳來消息,除了明炎皇都被攻破,顧羽、洪將軍、陳將軍的所領三路大軍分別殲滅了東南岸、西嶺山、太平府的三伙流寇,陳默、關隕、王業也在同時收服了各地的自治城市、環海島嶼,鳳天一統了!」
說著這話時,連她自己也不禁有些顫抖,千古皇圖霸業已成,豈能不快哉樂哉!
皇帝老爹,我終於完成你的心愿,一統天下,成就除鳳天皇朝外,唯一一個在真正意義上統一鳳天的皇朝了!娘親,我終於實現了自己的諾言,結束了這夷靡的亂世了,沒有人能再威脅到我在乎的人!皇帝老爹,娘親,你們知道了嗎?
其他人一聽,瞬間驚呆了!鳳天一統了???
凌傲塵激動得忘乎所已,攔腰抱起傾狂在原地轉了幾圈,仰天爽朗長笑,激動高聲喝道:「好,好,好,我的子風,你太棒了了,我愛死你了!」
半年,半年啊!誰能料到,只用了半年,龍麟鐵騎竟然以風捲殘雲之勢橫掃了鳳天大陸,自此鳳天一統,從去年的元都驚變到到今日的天下統一,不過一年有餘,七國並立的亂世風雲,千古紛亂的世道便在橫空出世的奇才莫傾狂的手中徹底結束了。
十年心血鑄就一朝霸業,如此不世奇功,唯有她的子風能做到!頓時激昂、驕傲、自豪種種情緒交織成最為熾熱的情緒,讓翩翩佳公子的他失控了。
「呵呵……凌哥哥,你要把我轉暈了!哈哈……」話雖這樣說,被抱著旋轉的傾狂還是展開了雙臂,仰頭迎著冰冷的雪花,咯咯地笑起來。
雲玄天的表情最為搞笑,整個人像被點穴般地僵住了,腦袋裡唯有那四個字——鳳天一統!
啊!鳳天一統了,在南北統一的激喜中還未反應過來,竟然就傳來了鳳天一統的喜訊,天啊!這簡直是太強大了,太刺激了!哦,小狂兒,你太厲害了!
恍過神來想去抱抱那個成就了萬千男兒都無法企及的霸業的妖孽女子,以表達激動之情,誰知慢了一步,委屈地撇撇嘴,卻也早就平靜地接受了,沒有任何難受或心酸,轉過身,開心地直翻筋斗,直把本來就樂不可開支的其他人逗得捧腹大笑。
「吼……」鳳舞萱仰頭一聲狼嚎,身子一展,七彩霓帶飛天展開,於雪花飄揚中即興旋轉起來,剛中帶柔,形成一道獨特的風景線,葉影也忘形地鼓起了掌,為鳳舞萱的『舞蹈』配樂。
冷漠的柳劍穹竟是激動得似是還未反應過來,赤色的瞳眸一眨不眨盯著被凌傲塵抱起來轉圈圈的傾狂,雙手興奮地互握起來。
耳邊迴響起她狂妄霸氣的聲音:『置其身於是非之外,而後可以折是非之中;置其身於利害之外,而後可以觀利害之變,柳劍穹,你這個防禦保守的想法只會讓你身陷局中而看不透時局變化,值此亂世,非一統無以救龍麟百姓,只有讓龍麟的鐵蹄橫掃鳳天,自東向西,自南向北,統一整個鳳天,龍麟百姓以至天下百姓才能真正的免受戰火所苦,當然……我沒有那麼偉大,也沒有救民的思想,說實話,天下萬民如何,與我無關,我只保護我在乎的人,所以,你想清楚,是否要與我一同『置身於是非之外,利害之外』,為了我們心中要保護之人,結束這夷靡亂世,由你選擇,我不逼你……』
猶記去年,在北境的軍營里,他便是聽了她這一番言論而深深地震驚,繼而真心臣服於她,從此,他柳劍穹的人生就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了,他慶幸,當日她看中了他,他慶幸,自己做了此生最明智的決定,他慶幸,能永遠追隨在她的身邊。
今日,她實現了當日的諾言,讓龍麟的鐵蹄橫掃整片鳳天大陸,統一鳳天,無論她有無救民思想,龍麟百姓以至天下百姓卻著實是因為有她而自此免受戰火所苦,夷靡的亂世終在她的手中終結,千古傳奇的一筆,終由她來書寫。
歡聲笑語傳遍了整座愷芸殿,引得一眾太監宮女紛紛駐足而視,入眼的這一幕差點讓所有人嚇掉了下巴,紛紛失足倒地,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這世間最出色的幾個人開懷得如同小孩子一般,然而同時也被這歡愉的一幕給感染了,紛紛跟著傻笑開來,還有不少人搖頭晃腦地邊哼曲邊輕扭著身軀像在跳舞一樣。
大業已成,各路人馬也都完成了使命,帶著一身的榮譽班師回朝,諾大的大半壁江山,只用了半年,六個月,便已攻克,這,著實是連上古時代的鳳天都無法達到的奇蹟啊!
明炎皇都的攻克,鳳天一統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京都,傳遍了全國各地,一時,天下萬民一片歡騰,在這炎炎寒冬,連年飽受戰火之苦的百姓終於迎來了他們的春天,即使天氣是如此的嚴寒,他們的心卻是從未有過的溫暖,在天下臣民的心裡,他們熾熱的春天是他們的皇上賜給他們的。
從此,鳳天大陸上的所有百姓均是龍麟國的百姓,龍麟皇是天下人的皇上!
隔天,傾狂難得主動地上早朝,卻被朝堂上的一幕給嚇得差點得了『上朝恐懼症』,滿朝文武,國家的棟樑之才,竟一個個淚流滿面地看著她,那又哭又笑,渾身抖得跟秋風掃落葉般的樣子讓她差點以為自己進了『精神病院』,那如狼似虎的眼神讓人毫不懷疑如果不是顧著君臣之禮,他們隨時都有可以衝上來抱著她這個皇帝以表連綿不絕的崇拜敬仰之情。
難得跟她一般將上朝視為洪水猛獸的莫羿軒竟然主動上朝了,不過看那樣子,一點也沒有臣子的模樣,如果不是同樣激動卻還能自制的並肩王拉著他,不無意外,他一定早已衝上龍台,將他最為崇拜的皇帝表妹抱在懷裡。
站在百官之前的雲玄天、鳳舞萱、月鈞楓和柳劍穹看著被嚇到的傾狂,均暗自低頭猛笑,嗯,聽說,昨晚不少接到消息的百官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滔天的喜訊,拉著報訊的人問了不下千遍萬遍,得到證實後,兩眼一抹昏了,唔,據說這些人之中還有並肩王父子呢!不然的話,昨晚他們就非闖進宮來不可了。
汗!暗暗抹了一把汗,傾狂沒多說廢話,直接宣布這個大家早已知道的喜訊,又把滿朝文武給激動了一把,隨即,傾狂便下令,舉國歡慶三日,按各地情況削減賦稅,剛飽受戰火的地區免稅一年,休養生息。
隨後,禮部尚書上奏,擇期登帝峰舉行祭天大典,接受天下萬民朝拜,真正向天下巨民宣告,鳳天一統!
出乎意料的,傾狂卻擺手言稍後再議!百官雖覺得不解,但對於他們皇上的決定他們覺得一定有她的道理,於是也沒有堅持要個說法。
誰知道,這一稍後再議,就稍到了兩個月後!眼前,年關將至了!
寒冬臘月,朔風凜冽,朝中幾位重臣老臣頂著副瑟瑟發抖的身子冒著大雪進宮,站在御書房內,一個個卻低著頭不說話,好似在想著該怎麼開口。
斜靠在龍椅上,傾狂一手端著茶盅,一手掀了掀盅蓋,低垂著眼眸沒有去看站在她面前裝柱子的幾個臣子。
雖然現在是日上正中,但是這麼冷的天氣,就應該窩到被窩裡睡懶覺才對,可惡的鳳舞萱那個『微臣』再加上蕭若夕那個『蕭大姐』,兩人聯手硬逼著她來御書房處理『政事』,結果她一來就看到幾位老臣重臣站在這裡充當柱子,連嚷著要回家頤養天年的並肩王也跟著來了,可這都好一會了,就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真是的,她幹嘛放著美美的懶覺不睡,要在這裡跟他們大眼瞪小眼啊!
其實他們不說話,她也知道他們想說什麼,不就是登帝峰祭天一事嘛!剛開始,百官對她的稍後再議並無異義,但兩個月過去了,他們還是終於忍不住了!
唯有登上了帝峰,接受天下臣民的朝拜,統一鳳天這件千古霸業才算真正地完成!她也很明白這項儀式的意義,但是,她還是想再等等,等著那個末知數,那麼輝煌的一刻,她不想他們錯過!即使……
端著茶盅的手緊了緊,思緒開始放空去了。
這時,終於有個老臣眼珠子轉了轉,拉了拉站在他前面並肩王的衣袍。並肩王微轉過頭,見大家都在看著他,硬著頭皮,抬一步上前道:「啟奏皇上,今天下統一多時,萬民均期待吾皇能早日登帝峰,接受臣民的朝拜,臣等商議,請皇上下旨擬定吉日祭天,以安天下民心。」他實在不明白,這麼重大的事,她怎麼就遲遲不定呢!真是,皇帝不急,倒急死他們這班朝臣了。
「嗯?」放空的思緒還未回籠,傾狂疑惑地挑了挑眉,定了定神後,才淡淡道:「這件事朕說過了,稍後再議,至於什麼時候再議嘛……」聳了聳,非常不負責任道:「朕也不知道,再等等吧!」
等?等什麼?眾人面面相覷,最終也只能無奈了暗嘆了口氣,最難猜測帝王心,他們的皇上既然說要等,那麼必然自有她要等的理由,身為臣子的他們,自當遵旨行事才是。
等了一會,幾位大臣都沒勸說什麼,顯然是『遵旨』了,但又站著不動,更顯然是還有話要說。
「還有什麼事,就快奏來吧!」微微坐正了身子,傾狂掀了掀盅蓋,有點不太耐煩地說道,低頭抿了口茶,有什麼事就快說吧!她可是還想回去補補眠呢!昨晚被靈風鬧騰得太晚睡了,她現在還困著呢!
「咳咳……」一位兩鬢花白,老態龍鐘的老大人輕咳了幾聲站出來,像是背誦般奏道:「啟奏皇上,如今天下一統,江山穩固,朝堂清明,百姓安居樂業,實乃皇上功祉,萬民之福,只是……」壓力好大啊!皇上的帝王之氣連他這位服侍過兩位先皇的元老都要冒冷汗了。
「嗯?」傾狂不明其意,挑了挑眉。
「只是皇上的後宮如今竟然還是空置,未免不妥。」老大人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道。
後宮空置?傾狂不甚在意地『哦』了一聲,低頭自顧品茶,等著這位老大人把未說完的話說出來。
一口茶剛入口,便聽得這位老大人揚高聲音,快速道:「所以,微臣懇請皇上下旨於民間廣招才女,充實後宮,以育子嗣……」
『噗噗……咳咳……』口中的上好茶水就這樣直直地噴出來,饒是傾狂也要被這句實在雷人雷到不行的話給嗆得咳嗽不止,手上的茶盅也差點打翻了,急忙將茶盅放在御案上,還是止不住地咳嗽。
天啊!她沒聽錯吧!讓她這個女皇帝去選秀女充實後宮?還,孕育子嗣?OhmyGod!這位老大人也太前衛了吧!明目張胆的讓她去搞同性戀,將一大堆女人納進後宮!可問題是,兩個女人之間怎麼孕育子嗣啊?這也太荒唐了吧!
連傾狂都把被雷得里外焦透,可想而知其他大臣該被雷成什麼樣子啊!
『砰砰……』頓了一會,只聽得見御書房內接連響起了重物倒地的聲音,一時間,整個御書房內除了『罪魁禍首』還站著外,就只有坐在龍椅上,撐著御案的傾狂還算鎮定了。
至於將所有人雷焦的老大人竟還一臉緊張地看著突然被嗆到的傾狂,連連說道:「皇上你沒事吧!皇上……」
「楊老大人,咳……」不等他說完,傾狂立時打斷他,喉嚨又不舒服地咳嗽了幾下,面上的神色很不好看,她可不敢讓他繼續說下去,不然她不是被咳死,就要被雷死了,天啊!怎麼會有這樣的『天才』。
「皇上。」老大人聽命地閉上嘴,依舊一臉緊張關切地看著傾狂,就怕她真的咳出個好好歹來。這時,其他幾位大臣也慢慢地爬起來,個個面色十分怪異,尤其是看著老大人的目光,嗯,很讓懷疑是在看神精病。
「咳。」右手虛握成拳,放於嘴邊輕咳了一聲,順了順那口氣,傾狂挑了挑眉,語氣怪異地開口道:「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是女子,楊老大人不會是要跟朕說你並不知道吧?還是……」頓了一下,揚起的聲音更加怪異道:「還是你老是深藏不露的『腐男』,很期待看著朕這個女子娶一大堆美女回來『充實後宮』啊?」
「呃……」老大人一時語噎,傻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說了什麼話,瞬間一張老臉漲得通紅,雖然不知道『腐男』是什麼意思,但後面的意思他聽得很明白,再看看皇上和其他大人的怪異的表情,直想暈過去算了,老天啊!他剛剛說了什麼傻話啊?竟然讓皇上下旨廣招美女?
可惜,他人雖老,身體卻還好得很,怎麼暈都暈不了,頂著滿頭的瀑布汗,低下的頭顱都快埋到地底下了,哪裡有洞快給他鑽吧!找不到洞,只得嚅嚅道:「皇上恕罪,老臣,老臣不是這個意思,老臣一時說得太快,說錯了,請皇上降罪。」說著便要跪下去。
未等他跪下去,傾狂便擺了擺手,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好了,既然是說錯了而已,又何罪之有呢!」看著老大人如此模樣,便知他一定是以前也曾這樣勸過前兩代皇帝,一時緊張,不自覺就把以前的話給搬出來了。
「謝皇上。」剛一站直了身子,老大人臉上的紅暈還未消散,耳邊便聽得幾聲壓抑的笑聲,不用看也知道,同來的幾位同僚正在憋著笑了。
「噗……呵呵……」傾狂本來是不想笑的,不過真是越想越好笑,忍不住地笑開了聲,她是皇帝嘛,想笑就笑,不用憋著,於是,越笑越大聲,只差沒捶御案了,皇上一笑,其他大臣也不用再憋著,忍不住也跟著笑出了聲。
本來就已經夠丟臉了,現在更是羞死了,老大人老羞成怒地瞪著並肩王等人,這能怪他嗎?他不過是一時緊張才說錯話而已嘛!誰叫咱們皇上的威勢如此強呢?即使她不特意施放壓力,那無形的氣勢也夠讓他這個老頭腦袋空白了!早知道就不做這個出頭鳥了,否則出醜的就不會是他了。
被他這麼一瞪,其他大臣也不好再笑下去,並肩王『咳咳』地輕咳了一聲,止住了笑意,上前一步,道:「咳,那個皇上,楊大人方才一時口誤,其實楊大人的意思是……」頓了一下,慈祥勸道:「皇上,你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考慮考慮立皇夫的事啊!」
這不是臣子對皇上的勸諫,而是身為叔叔對侄女終身大身的關心,傾狂今年已是雙十年紀了,對於男子來說,不過才是及冠之年,然而對於十五及笄的女子來說,確實也是時候該考慮考慮嫁人的事了,何況她還是一國之君呢!
自古以來,無論是出自於私心或是真心地為皇帝好,皇帝的婚姻問題都是臣子最關心的事,是國家的頭等大事!
今天下已定,龍麟霸業已成,身為君王卻還未立皇夫,這可是件同祭天一事同等重要了不得的大事啊!幾位為國事操勞了大半輩子的老臣子自然焦心,即使知道他們的皇上不是尋常的帝王,也知道她身邊是美人環繞,但還是習慣地操起心來。
尤其是並肩王,他既為臣子,同是也是傾狂的叔叔,自小,他就打從心底里疼愛他這位皇帝侄女,當是親生女兒般看待,如今他的皇兄皇嫂已去,身為她親近的長輩,當然會忍不住為她的婚事操起心來了,即使知道其實她根本就不用他操心。
傾狂臉上的笑容一僵,微蹙了蹙眉,她什麼時候嫁或是娶,都是她的事,輪不到其他無關緊要的人置咄,要讓她像其他帝王一般,把自己的終事大事當籌碼或是當耍戲一般攤在百官面前任他們去折騰,那簡直就是天大的玩笑,她莫傾狂何須耍這種帝王之術。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些個老臣重臣雖說是在關心她,但暗地裡也有些不大不小的私心,皇夫之位,他們或許不敢肖想,然而她是個皇帝而不是普通女子,既然男皇帝可以廣納後宮,那么女皇帝也可以,若是能讓她下旨廣招天下美男,那麼他們家庭的一些出色的弟子就機會承沐皇恩了!
哼,可惜要讓他們失望了,她不是笨蛋,這些小把戲,她豈會看不出來,再說了,她也決不可能做那什麼廣納後宮的事。
雖然她是皇帝,但是成親是相愛的兩人結為一體的一件神聖的事,只是她莫傾狂這個個體的事,同什麼皇帝啊身份那些完全無關,絕不可能因為她是皇帝,就可以娶了一個又一個,見一個愛一個,分割的愛,不是完整的愛,也不是真正的愛。
當然,這些大臣如此積極,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是她不知道的,那就是她是天下所有男子的夢中情人,鳳天大陸之上,有多少人中龍鳳在為她而痴,為她而狂啊!所以這些個可憐的老傢伙也有些是被家裡的兒子侄子逼來探口風的。
「嗯,皇叔,這件事不急,稍後再議。」傾狂深吸了一口氣,淡淡說道,並沒有發怒,因為開口的是並肩王,同她皇帝老爹感情最好的堂兄弟,而從他的眼神里,她也能感受到滿滿的疼愛之情,他是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在關心她的。
雖說她也恨不得立刻將凌哥哥娶進門,天天看著那麼個美男在眼前晃悠,而且還是個愛在心裡的美男,卻不能光明正大地把他吃掉,那可不是什麼好受的事,自然,凌哥哥也不是那麼好受,只是,她要等,她知道,即使她不說,凌哥哥也明白,所以他們一直在等著。
又是稍後再議?這兩人都光明正大地出雙入對了,大概滿朝沒有人不知道皇上的皇夫是哪位了,他就不明白這還有什麼可議的,對於他這位皇帝侄女,他可知道得很清楚,只要她想,沒有任何人能阻止她將美男娶回家,更何況也沒人會去阻止,再說,她更不能是因為矜持什麼的,凌傲塵那邊,那就更不是問題了,所有的事都水到渠成了,只要她點一下頭就行的事,還要議什麼議啊!
並肩王這回不再淡定了,直接跨前兩步,也不顧什麼君臣之禮,叫道:「皇上,這有什麼可議的,再議下去,我們不急,凌公子可是要急死了。」接著,再走前一步,靠近御案,曖昧一笑道:「皇上,其實你也很急吧!」
一想起凌傲塵,傾狂甜蜜一笑,並不把並肩王曖昧的眼神看在眼裡,懶懶地向後一靠,痞痞道:「如果朕說,不急呢!」她真的比誰都急啊!
並肩王一征,嘿嘿一笑道:「皇上可別想再騙本王了,若你不急,凌公子早就不知道傷心成什麼樣了。」他還真就不相信,她不急呢!
果然是精明的並肩王!傾狂淡笑不語,他精明,她也不笨啊!想套她的話,沒門。
見傾狂不掉進陷阱,並肩王無奈地跨下了肩,投降地正想說什麼,御書房外卻傳來了細微的聲響,隱隱還能聽到極快的腳步聲響起。
好大的膽子,誰敢擅闖御書房,不要命了嗎?
御書房內所有人都霍然轉過頭,想看看誰這麼不要命了,卻只見從來都風度翩翩,舉止從容的凌傲塵失態地衝進御書房,所過之處,颳起一陣狂風,臉上的神情說不出是驚喜還是忐忑。
有什麼不得了的大事發生了嗎?竟然把他給急成這個樣子!
傾狂倏然站了起來,身子一動,便已站在凌傲塵的面前,扶住他還要向前沖的身子,略帶解惑道:「凌哥哥,發生什麼事了?」看得出來,他是一路跑過來的,什麼事讓他失控到連輕功都忘了?
「子風……」扶住傾狂的雙臂,凌傲塵喘了口氣,立即開口道:「子風,回來了……」
回來了!短短三個字,別人不明所以,縱世奇才的傾狂卻因這三個字而差點站不穩,如玉般的臉龐瞬間蒼白,露出同凌傲塵一般的神色,反手抓住他的手臂,抖動的雙手因抓得太緊而狠狠地插入他手臂中,隱隱還能看到滲出衣袍的血跡,紅唇顫抖著張了張,卻終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並肩王等人被這一幕給嚇得石化了,瞪大的雙眼比見鬼還要可怕,能不可怕嗎?他們簡直都要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他們的皇上呢!天不怕,地不怕,建立不世霸業的莫傾狂,竟然,竟然也會有像現在這般『害怕』的表情,天啊!連面對魔聖天那個大魔頭都依舊囂張狂妄的她,究竟是什麼回來了,才能讓她如此啊!
未等他們驚嚇完,眼前一花,御書房內就只剩下他們幾個老傢伙,傾狂和凌傲塵早已憑空消失了,待並肩王他們反應過來時,他們兩人早出了京城了。
城郊皇陵墓前,刺骨的寒風夾雜著雪花肆意地在空中翻滾、飄飛,大膽地投入墓陵前站著的兩人的懷抱里,甚至還調皮地鑽入他們的衣領里,倏地又無處可尋。
「凌哥哥,怎麼還不來啊?不會出了什麼意外吧!」焦急地望著來路,還穿著一襲金黃龍袍的傾狂猛扯著身邊凌傲塵的手臂問道,不是說快到了嗎?都等了半天了。
此時日暮已西斜,夕陽的餘輝將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凌傲塵同樣心焦,溫暖的手掌握上她抓著他手臂的冰涼小手,溫柔地安撫道:「別著急,再等等,很快就來了,有銀月仙人在,怎麼會出事呢?」從他接到銀月仙人送來的消息到現在,不過才兩個時辰,按行程,只怕還得再等上半個時辰,然而他很明白她此刻的心情,所以也只能這樣安慰她了。
「嗯。」點了點頭,傾狂依舊毫不掩飾焦急,只是緊繃著的俊臉放鬆了不少,她也明白,是自己太過焦急了,有銀月仙人在,能出什麼事呢!但沒有切切實實地看到人,她的心終究難安啊!
所謂關心則亂,縱然她再如何不平凡,終究也有凡人的七情六慾,她也同樣會緊張,會不安,會忐忑,會有腦袋打結的時候,只是這種時候少之又少而已,而現在,這種種情緒鮮明的表露出來。
現在的傾狂,完全就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弱女子般,而凌傲塵便是她的依靠!幸好蒼茫的雪地上沒有其他人在,否則絕對絕對絕對會嚇死人的,這,這是堂堂的傳奇皇帝莫傾狂嗎?
又過了半時辰,傾狂已經急得不耐煩地走來走去了,而凌傲塵的青色衣袍已在她的魔爪下變得慘不忍睹了。
『嘀嗒嘀嗒……』馬蹄踩在雪地上的聲音由遠及近,在寂寥的皇陵前清脆無比,聲聲地撞擊人心,一下一下的。
「來了,來了……」傾狂暴走的腳步一停,猛然衝到凌傲塵的身邊,再次用魔爪摧殘他那早已折皺不堪的衣袍,又蹦又跳地叫道,光看模樣,十足十的像是現代那些追星族終於等到偶像的到來,只是那雙泛起迷霧的星眸泄露了她真實的情緒。
凌傲塵同樣感樣身受,也是又緊張又忐忑,但還是不忘了安撫安撫傾狂,他寵溺的眼神,陽光溫暖的笑容一向都是她最好的『安定劑』。
『嘀嗒嘀嗒……』轉瞬間,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出現在他們的視線內,速度很快,但是很穩,隨著它越來越接近,兩人的心也越跳越快,幾乎都快跳出胸腔了。
『吁……』翹首以待的馬車已停了下來,然而翹首以盼的兩人卻像被定住了一般,動也不動,雙眼只是注視著馬車瞧。
傾狂很想奔上去,掀開那道帘布,但是雙腳卻像是灌了鉛一般,怎麼也移不動,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近人情怯吧!心中早有預感是一回事,收到消息是一回事,現在,人就在眼前的馬車裡又是另一回事。
從來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這一回,她是真的怕了,她怕這其實只是一場夢,一場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夢境,怕只要她一動,這個夢就醒了,心中的期待也隨著粉碎了,她怕,真的怕了。
怕中又帶著希翼,多想,多想立即衝上去,掀開那道隔絕了她的視線的帘布,只要掀開了那它,她就可以見到他們了,可以見到她以為這一輩子會永遠失去的他們,可以見到失而復得的他們……
她的皇帝老爹和美麗娘親!她最愛最愛的雙親!
感受到她的忐忑不前,凌傲塵心疼地抽出手臂,將她緊緊地攬入懷裡,低頭輕聲道:「子風,你的父皇母后正在等著你呢!」
父皇母后!身子又不可抑制地一震,傾狂灼熱的目光依舊盯著馬車的帘布,終是鼓起勇氣,抬起萬千重的腳朝著馬車的方向踏步而去,凌傲塵半步不離地攬著她。
兩人的眼裡只看到了那一幕粗糙的帘布,而坐在馬車前,一頭如瀑布般的銀色長髮毫無束縛地散在腦後的銀月仙人卻被完完全全地忽視掉,然而他一點也不以為意,雙目淡陌疏離,清俊的臉上也無甚情緒,只是若你注意看則會發覺,比之在渭江上所見,他虛無的氣息中似乎多了點人性。
站在馬車前,傾狂垂於身側的一雙小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不停地做著深呼吸,胸膛有著壓仰著的起伏,似乎停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頓之間,終於,沙啞艱澀的聲音中帶著小心翼翼的叫喚從滾動的咽喉里溢出來:「皇帝老爹,娘親?」以她的如今的修為,即使隔著帘布,她也完全可放開意念去感知,憑她對她皇帝老爹和娘親氣息的熟悉,很輕易便能感知出來的,但是她沒有這麼做,除非見到人真真實實地站在她的面前,否則她都覺得沒真實感。
天地一下子靜了下來,只迴蕩著她那一聲叫喚,輕易地能讓聞者落淚。
頓了一下,馬車裡都沒有動靜,傾狂的心已然提到了極點,一口氣緊緊地憋著不敢鬆開,就在她幾乎在窒息的時候,馬車的帘布動了一下,霍然被掀開了。
轟……就在這一刻,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沒有飄落的雪花,沒有花草樹木,沒有風,沒有皇陵,沒有馬車,沒有銀月仙人……天地間唯有那對熟悉到骨子裡的壁人,即使他們削瘦憔悴了不少。
一襲普通布衣依舊掩飾不住高貴威嚴的中年男子擁著一位略顯虛弱卻依舊可見風華絕代之色的女子從掀開的帘布後探出身子,兩人慈祥而激動地看著傾狂,均是水霧朦朧,尤其是絕色女子,早就淚流滿面了。
這一對中年夫婦赫然就是應該已經葬在皇陵里的龍麟先皇莫龍愷和莊賢皇后楚芸煙。
「狂,狂兒……」莫龍愷和楚芸煙顫顫地伸出手,聲線不穩地叫喚了一聲,這一聲,是如此的慈愛,如此的激喜,如此地心酸,如此的蒼桑。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他們終於又見到了他們的寶貝了,他們的狂兒似乎漂亮了許多,英氣了許多,身上的龍袍仿佛就是為她而出現在這個世間一般,她就是天生的王者,永遠都是那麼耀眼如日月星辰,只是,她,似乎瘦了,憔悴了,這一年來,承受失親之痛的她該是如何度過這日日夜夜呢!
「皇帝老爹,娘親……」一聲『狂兒』徹底將傾狂接回了現實,整個人立即化為一陣狂風從凌傲塵的懷裡奔進莫龍愷和楚芸煙的懷裡,一手抱著父親的腰,一手攬著母親的柳腰,整個頭顱就這麼埋在他們的胸前,像個剛歸家的迷路孩子般嗚嗚地低聲哭泣起,發泄這一年來因雙親的離去而承受的滔天巨痛。
一向堅強,從未掉過一滴眼淚的傾狂就這麼在她雙親的懷裡哭得個稀泣嘩啦的,簡直比天下紅雨還要令人驚奇,然而安靜站在馬車邊的凌傲塵卻沒有絲毫驚訝,有的只是滿心的心疼與感動,禁不住也紅了紅眼眶,揚起的嘴角有著震動的幸福。
懷抱著寶貝,感受著她體溫,聽著她低低的嗚咽聲,莫龍麟和楚芸煙的心揪得痛不欲生,兩行清淚從各自的臉上滑落,抱著傾狂的手勒緊地仿佛要將她給揉進體內。
不知何時,銀月仙人已經從馬車駕座上下來,將位置讓給這一家三口。
「狂兒,狂兒……」聲聲的呼喚是父母親對於再見心愛女兒的來自靈魂深呼的叫喊,仿佛只有這樣一直叫著,才能填滿一年多來的思念,才能讓自己相信,在他們懷裡的真的是他們的女兒,而不是隨時都可能驚醒的夢。
「皇帝老爹,娘親,娘親,皇帝老爹……」悶在父母親的懷裡,一聲聲帶著女兒心的撒嬌與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激喜,千言萬語只化為這一聲一聲地呼喚,直達心靈的彼岸,心裡空置許久,冰冷許久的某一處,隨著這一聲聲的呼喚而漸漸被填滿了。
雪花紛飛中,一家三口緊緊相擁,就像是一個永遠拆不開的鐵三角,三個人一條心,誰也少不得誰,因久別再聚的激喜而流下的淚水交織在一起,匯聚成濃濃的親情猶如春暖花開的清香飄散向世間的每一寸角落。
不知就這樣擁在一起擁了多久,還是一家之主的莫龍愷先恍過神來,微微放開了抱住傾狂的手,抹了抹眼角的淚珠,抬頭看向凌傲塵,微微一笑,儘是滿意與讚賞。
「好了,好了,都已經是當皇帝的人了還哭鼻子,也不怕人家看見了會笑話。」輕輕拍了拍還窩在愛妻懷裡的愛子,唔,愛女,莫龍愷猶帶哽咽地取笑道,英挺的眉宇間夾雜著些許滄桑憔悴,雙目卻炯炯有神,歡喜異常的神色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
像只駝鳥一般縮在楚芸煙懷裡的傾狂吸了吸鼻子,依舊不捨得離開溫暖柔軟,充滿母愛的懷抱,悶著聲反駁道:「皇帝老爹還是個當了二十幾年皇帝的人呢!你都可以哭鼻子,我一個小女孩哭有什麼可笑話的。」
一句話說得莫龍愷頓時語噎,確實,他這個當了二十餘載皇帝又是當父親的男子漢大丈夫都哭得像個淚人似的,她只不過當了一年的皇帝又是個當女兒的小女孩沒哭得將他給淹沒已經算是客氣了。
偏偏此時他的臉上猶帶淚痕,想不承認都不行,他怎麼忘了他的女兒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呢!心田漲得滿滿的,伸出大掌猛地拍向女兒的肩膀,笑罵道:「臭小子,這種時候還不忘了頂撞你老爹,看我不打你。」
「哎喲。」莫龍愷的手掌剛一落下,傾狂就大叫地仰起一張掛著兩行淚痕的小臉,配上那雙晶亮的水汪汪眼眸,真是我見猶憐啊!
揉了揉剛被拍的肩膀,委屈的撇了撇嘴,又撲進美麗娘親的懷裡,『哭訴』道:「娘親,痛。」
一句『娘親』叫得楚芸煙心頭軟得一塌糊塗,母愛立即泛濫,一句『痛』,叫得她更是心疼不已,真是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啊!
輕柔地揉著傾狂被『打痛』的肩膀,楚芸煙睜著雙猶帶淚光的漂亮眼睛責怪地瞪著『痛下毒手』的莫龍愷,嘖怪道:「你看你,下手沒個輕重的,打壞了我的寶貝,看我還理不理你。」顯然,在一個母親的面前,就算她的孩子是金剛不壞之身,被人打一下,都會像挖了她的肉一般心疼,在她的眼裡,懷裡的只是她的十月懷胎的寶貝,不是什麼天下無敵的無階高手。
水霧朦朧的淚眼頓時晃得莫龍愷心神俱醉,滿滿的疼惜之情溢出,差點就聽不清她嘖怪的話,要不是眼角瞥見縮在母親懷裡裝柔弱的傾狂正衝著他壞笑地撇撇嘴,他一定會忘乎所以地抱過去。
小壞蛋,別說他只是象徵性地一拍,就算他出盡全力打下去,憑她的本事,會被打壞才怪呢!哼哼,竟然敢使壞向芸兒告狀,讓你瞧瞧什麼叫做薑還是老的辣。
楚芸煙正瞪著眼睛責怪丈夫,卻見他竟然痴迷地看著她,臉色一下子緋紅起來,正想啐罵幾句『老不正經』,誰知道丈夫痴迷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同懷裡的女兒一般委屈起來,一隻大掌就這樣伸到她的面前,再配上一句哀怨非常的話:「芸兒不公平,你還不知道你女兒的厲害嗎?我打的那一下跟給她撓癢差不多!倒是我,看,整隻手掌都紅,哎喲,痛死我了……」說著,還真捂著手掌痛呼起來。
正壞笑的傾狂頃刻被她強悍的老爹給雷得直翻白眼,皇帝老爹耶,你都已經是多大的人,竟然還在這裡裝嫩,跟自己的老婆耍起撒嬌的把戲。
凌傲塵也不由地被嚇出一身冷汗,暗道,天啊!這就是前龍麟皇啊!怎麼沒有一點當皇帝的自覺,這著實是大失形象啊!
楚芸煙一愣,稍後,在莫龍愷耍賴的目光下羞得滿臉通紅,柔嫩的手掌輕拍在伸到她面前的那隻大手掌上,嗆罵道:「正經點,再喊痛,老娘就把你這隻手給廢了,看你還敢不敢再打我的寶貝。」
強悍,這才是真正的強悍,一句話『罵』得莫龍愷訕訕地收回手,兀自在那委屈著,瞅著楚芸煙的目光那個叫幽怨啊!活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傾狂笑嘻嘻地朝莫龍愷揚起一個得意的笑容,心頭的歡喜真的無法用言語的形容,真好,她又能這般跟娘親撒嬌了,真好,她又能這般『欺負』她的皇帝老爹了,真好,她溫柔與強悍並存的娘親又將『妻管嚴』的父親給壓得死死的,真好,原以為此生不能再感受到雙親的慈愛,不想,今日,卻如此真實地如同往常一般窩在雙親的懷裡撒嬌搞怪。
楚芸煙本來就已經通紅的臉在莫龍愷幽怨的目光下直接燒起來,怒中帶羞地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拉過他的大掌,輕揉起來,另一隻手將還來不及將笑容收斂起來的傾狂拉出懷抱,開始教訓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父女倆的小把戲,真是的,老的是這樣,小的也是這樣,怎麼,看著我好欺負是不是?……」
這個不發威則矣,一發威嚇死大票人!別說凌傲塵被嚇得目瞪口呆了,就是銀月仙人也有那麼一瞬間的征愣,只見溫柔婉約的莊賢皇后一派威嚴地用那溫婉清甜的聲音一字一頓地教育著英明神武的前龍麟皇和成就千古皇圖霸業的現龍麟皇,而最為驚才艷世的傳奇人物莫傾狂同她威武不凡的皇帝老爹則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低垂著頭,認真地聽教,還得心甘情願,滿臉喜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正受到表揚呢。
鑑於兩人認罪態度良好,楚芸煙很滿意地作結束語,挑了挑眉問道:「知道錯了嗎?」
「知道。」父女倆十分乖巧地點頭道,傾狂笑得甜美地湊上去道:「我最美麗的娘親,我知道你最疼狂兒了,親親。」說著湊上去,啵地一聲親在楚芸煙的臉龐上,像個小女兒般地撒著嬌。
「狂兒偏心。」莫龍愷也湊過去,吃醋地控訴道,長長的手臂卻先緊緊地抱住心愛的妻子,出其不意地在她的臉龐上親了一口,然後期待地看著傾狂,只親娘親,不親父親,他當然不幹了。
厲害!皇帝老爹就是皇帝老爹,下手真快!傾狂暗中朝著莫龍愷豎起了大拇指,大大方方地也湊過去,吧嘰一下在他的臉上也親了一口。
楚芸煙兩邊臉蛋都被親了,頓時美麗的臉龐艷若朝霞,溫柔地笑看著眼前的這父女兩人,莫龍愷和傾狂相視一視,同時爽朗地大笑起來,猶帶著淚痕的臉龐如雨後朝陽般熠熠生輝。
皇帝老爹,娘親,你們終於回來了!
狂兒,我們終於回來了,回到寶貝你的身邊了!
抱著笑在一起的一家三口各自在心裡暗暗地說道,這一刻,他們忘記了所有,只記得彼此。
凌傲塵拭了拭眼角的一抹淚珠,扯開嘴笑得無比歡愉,清澈的眼眸里映著帶著小女兒態撒嬌的傾狂,這是他從末見過的她的另一面,那麼可愛,那麼迷人,胸腔處也隨著感受到她此刻的幸福快樂而幸福快樂。
莫龍愷仰頭爽朗地笑著,寬厚的大掌輕撫著愛女的髮絲,眼角處瞥見傻傻地站在馬旁,寵溺柔情地盯著自己的女兒的凌傲塵,精明的眼珠一轉,威嚴地輕咳了一聲,招了招手笑道:「小子,還不過來,一個人傻站在那裡做什麼?」
正目不轉睛看著傾狂的凌傲塵,一聽到莫龍愷帶著挪揄的話,竟紅了紅臉,走上前兩步,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道:「傲塵見過龍麟皇,見過芸妃娘娘。」
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莫龍愷不悅地瞪了他一眼:「臭小子,叫我們什麼?」真是個笨小子,以前他不知道原來他的兒子是個女兒,雖然接受了他,但也沒法把他當兒媳或女婿看待,在某種程度上看還是把他當外人,聽他如其他人一般稱他們為龍麟皇和芸妃娘娘自然不是問題,可現在兒子變女兒,這小子還這麼叫他們,真是笨死了。
「呃?」聰明的凌傲塵每次見家長,聰明程度就大打折扣,一時還反應不過來,見莫龍愷變了臉色,更是緊張得腦袋就打了死結,又見一向對他滿意至極的楚芸煙也皺了皺好看的眉眼,頓時心裡更是打鼓,趕緊求救地看向傾狂。
傾狂微微撫額,恨鐵不成綱地瞪了他一眼,道:「笨凌哥哥,還不快重新叫人。」真是笨笨笨,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嘛,什麼時候不笨,現在來笨,雖然早已知道,她看上的人,皇帝老爹和娘親必然是舉雙手雙腳贊成,但親耳聽到他們的認可祝福也更讓她歡喜若狂,剛一聽皇帝老爹的語氣,就知道他把凌哥哥視為女婿,可誰知他竟然在這時候變成二愣子,叫什麼『龍麟皇』、『芸妃娘娘』的,真是氣死她了。
被傾狂這麼一瞪,凌傲塵一時更是莫名其妙,但也立即反應過來,滔天的巨喜就朝著他這麼砸了下來,趕緊又再次更加恭敬作揖行禮道:「小婿見過父皇,母后。」
「哈哈,好好,乖女婿。」莫龍愷快速地又變了臉色,開心地拍著凌傲塵的肩膀,哈哈笑道,顯然對這個女婿十分之滿意,以前就覺得他很好,現在就覺得他更好了,看他看著他狂兒的眼神就知道他愛狂兒愛到骨子裡去了,跟他一樣,一定也是個愛妻之人。
楚芸煙也滿意地點點頭,將傾狂的手和凌傲塵的手拉過來疊在一起,輕輕地拍了拍,一個小小的動作卻代表極其重大的意義。
凌傲塵感動地緊握住放到他手掌里的小手,目光同傾狂的目光撞在一起,膠著著幸福的味道。
一家三口,現在是一家四口開開心心地笑在一起,竟然沒有一個人記得旁邊還站著一個活生生的銀月仙人。
夕陽已落山,飄飛的雪花也不知在何時停止了,莫龍愷這才記得他們的大恩人銀月仙人,趕緊扶著楚芸煙從馬車上跳下來,衝著一旁的銀月仙人不好意思地淺笑道:「讓您見笑。」說著,又沖傾狂和凌傲塵叫道:「狂兒,塵兒,快過來,為父和芸兒能再見到你們,多虧了銀月仙人的相救之恩。」
雖然對於去年之事知道得不甚詳細,但也早已猜測出一些,這次接到銀月仙人的來信,則完全證實了他們的猜想,傾狂和凌傲塵相攜走到銀月仙人的面前,沒有絲毫的不甘願,撩起衣袍便半膝跪下,同時道:「謝過銀月仙人救命之恩。」
上不跪天,下不跪地的他們從來都不會彎下他們驕傲的腰骨,但這一次,他們卻是以萬分的真心感謝銀月仙人,若是沒有他,便沒有今日的莫龍愷和楚芸煙,救父救母之恩,當得起天下最出色的兩人這一跪,這一聲謝。
三人沒料到他們直接就跪下,一時倒是有些征愣,莫龍愷和楚芸煙看著半跪著的兩個孩子,心頭激動洋溢,這就是他們的孩子啊!這一刻,他們不是什麼開創千古霸業,站在世界巔峰的強者,而是能為父母親的救命之恩而曲膝感謝恩人的普通兒女。
銀月仙人淡陌的眼眸里閃過一絲雷射,伸出雙手將兩人扶起來,讚賞地點點頭笑道:「無須多禮,我與你們有緣,此事本自有定數,我豈敢虛受這救命之恩。」
銀月仙人說得有點玄乎,然而兩人都聽得明白,相視一眼,傾狂頓了頓還是問道:「他,好嗎?」這個『他』指的是誰,無須明說,彼此也心知肚明。
銀月仙人聞言眸光一動,竟是霍然笑開了,一時猶如冰雪在大冬天突然融化了般新奇,整個人如同從虛無如夢的幻境中走入真實的世間,連那頭銀髮也鮮活起來了,讚嘆地笑道:「不愧是莫傾狂,果然沒有什麼事能瞞得過你。」頓了一下,不答反而饒有興味地問道:「你是如何知道……你的雙親『死而復生』同他有關。」是他出賣了你,『害死』你雙親的,不是嗎?為什麼你會那麼肯定呢?後面一句,銀月仙人沒有說出來,但他知道他明白。
呀,驚奇啊驚奇,銀月仙人竟然變成人了,而且還是個好奇心挺重的人。
「因為你。」此時的傾狂又是那個聰明狂妄的莫傾狂,嘴角勾了勾,在銀月仙人疑惑的眼神中繼續道:「銀月仙人乃世外之人,早已同紅塵再無牽拌,所以你決不會無緣無故地跑到皇宮去救人,而且還放火燒宮殿,那麼就是有人先把我皇帝老爹和娘親救出來,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你,然後你才出手救活了我雙親,而在當時的京都里,會做這件事的人,就只有他了。」
「聰明,看來你早已知道你父母親還活在這個世上了。」撫掌大讚,銀月仙人心裡還是訝異不已,當日她確實為雙親化身入魔,放逐了楊文鴻,也舉行了國喪,這些事絕不可能做假的,那麼,她到底是什麼時候察覺到,從剛剛看到她的時候,他也感覺得到,她似乎對於他雙親的『死而復生』早已瞭然於胸。
誰知傾狂卻搖了搖頭,轉頭看向莫龍愷和楚芸煙的目光中猶帶當日悲痛的情緒,聲音略顯低沉道:「我不知道,只是預感而已。」
預感,父女天性,母女天性之間的預感!猶記當日她因接受不了雙親的死訊而化身入魔之時幸得凌哥哥將她拉出了魔道,之後她昏迷十天,當提起勇氣再次站在已成廢墟的偏殿前,她悲痛欲絕,卻隱隱之中有一種錯覺,那堆廢虛之中並沒有她的皇帝老爹和娘親,雖然那時整座偏殿被燒毀得嚴重,就算有屍體也早成灰了,但她真的有這種錯覺。
就是這種錯覺讓她莫明地在心裡湧起了一點稀弱的希望之光,只不過這僅僅是種預感而已,連她自己也不相信這種預感,稍後,在楊府里,同文鴻哥哥的那一場談話,讓她察覺到了什麼,那種一閃而過的念頭使得那種錯覺越加地真實起來,一種希翼之光悄悄地埋進了她的心裡。
然而這種希翼之光終究無法確認,這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因接受不了而產生的幻想而已,那麼若這真的只是『幻想』而為此讓雙親無法入土為安,她實在無法做出這種事,所以猶豫之後,她決定以簡易的國喪之禮將他們的衣冠迎入皇陵,讓他們合陵而葬,稍後又在登基大典之上,下了一道讓所有人匪夷所思的聖旨,以雙親還在世的情況下追封皇帝老爹為天龍太上皇,娘親為莊賢太后,會如此做,也正是因為她心中一邊陷入了悲痛的絕望之淵,一邊卻是在燃燒著希翼之光,著實讓她好一番折磨。
直至隱山一行後,由於突破了無階境界,意念展開間,只要有心,連百里之外的情況都能感知得到,那時在隱山的山腳下,突然間感受到一股灼熱的目光,很熟悉的感覺,隨即她便釋放意念,穿過崇山峻岭,清晰地感知到數十里外某座山峰之巔,一個她無比熟悉的人正在看著,那種熟悉感伴了她十年,她豈會不知那人是誰呢!
他為何會在隱山附近?他為何知道隱山?必然是有人帶他上去的,那麼這個人是誰呢?種種思緒一閃而過,結合種種,越往深處想,心裡的那股希翼之光燃燒得更猛起來,一個一直不敢想的大膽而瘋狂的猜想充斥著她的整個思緒。
這個猜想便是:或許,可能,大概,在最後的關頭,他想通了,想明白了,終於懸崖勒馬,暗中救走了皇帝老爹和娘親,將他們交給了銀月仙人,然後火燒偏殿,打算以此來瞞過莫傾廷,更甚至是瞞過真正策劃這件事的魔聖天,以免他們會繼續派人追殺或是再利用他們做出什麼文章來,然後他自己就等在楊府,打算死在她的手上,讓彼此都解脫了!
會是這樣嗎?事實真的能如她所猜想的嗎?從來都狂妄自信的她唯在這件事一直都患得患失,真怕一切真的只是單純的猜想而已,但她也從來不是什麼懦弱之人,既然有了這個猜想,再加上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他們的屍體,還有與雙親之間的心靈感應,結合這三點,她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