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2024-05-26 03:27:46
作者: 隨風清
應該不是來歡迎她的吧!雖然她現在頂著個鬼醫徒弟的頭銜,再加上是顧長平的救命恩人,多多少少算得上擎雲堡的客人,但貴客還算不上,像這樣的天下第一堡,能得到堡主親自接見,都會讓人覺得是無上榮耀,根本就不無須擺出這麼大陣仗。
看看,足足有數十丈寬大的廳堂,左右兩排坐著二十個人,有男有女,大都是如顧長平一般年紀的人,而他們的身後也站著一排人,幾乎都是年輕一輩的,整整都有四五十人了。
傾狂等人一踏廳堂,齊涮涮的視線全往這邊過去,確切地說是在一瞬間全落在傾狂身上,然後再移到『回家』的顧長平等人身上,當然少不了一番寒宣了,但還是若有若無地將視線瞥向她。
早就習慣了萬眾矚目的目光,傾狂大大方方地讓他們看著,舉步跟著朝前走,目光卻早已定在了主位上那個如帶有幾分仙風道骨的男子身上,他便是擎雲堡現任堡主——雲道恆,聽說剛過六十大壽,眉毛濃黑而整齊,一雙眼睛閃閃有神采,如果不是兩鬢已染上銀白色,看起來也不過是四十幾歲而已,一身精純真氣內斂,如若不是她所修練的功法更高,還真的難以探出他的深淺。
除了傾狂和星淵星言,進來的人都在離主位尚有五米的地方站住,朝雲道恆一拱手道:「拜見堡主(爹)。」
「長平,你們受傷了?」點了點頭,雲道恆站了起來,面帶擔憂問道,伸手凌空扶起他們拜下的身子,順便也探查了一下他們的傷勢。
「堡主師兄莫擔心,小莫已經為我們治療過了,她醫術高明,這點小傷根本不在話下。」顧長平說著還不忘了將傾狂稱讚一番,以爭取能討好她,但他說的也是事實,在船上的時候,傾狂便已經幫他們治療過,顧長平傷得比較重,除了皮外傷外還受了內傷,但在傾狂的高明的醫術下,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更不用說淨竹他們只受了皮外傷的。
「如此便好。」聞言,雲道恆便放心下來,炯炯的目光轉向傾狂,站了起來,走到傾狂面前,和善輕笑道:「你就是長平信里提到的玄武鬼醫的高徒神醫莫風吧?果然英雄出少年。」實際上,從他們一踏進廳堂時,他就注意到看似平凡實則最吸引他視線的這個白衣少年了,以致於一時沒注意到長平他們身上帶傷,他一直很好奇,能讓極少稱讚人的長平贊得天下有地下無的神醫究竟是怎樣的人物,想不到竟是這樣一位少年郎。
「正是莫風。」傾狂回視著雲道恆道,並沒有半分見到大人物的謙卑或忐忑,有的是坦然與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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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道恆並沒有對傾狂的無畏的回視感到不滿,相反的,眼露讚賞,心裡莫名地生起一股欣喜,隱隱間,他能看到她黝黑靈動的眼眸中閃動著狂傲的風采,不錯不錯,只一眼,便讓他心生喜歡了。
他喜歡,可不見得別人會喜歡,一道不善的聲音在雲道恆還未說話之際便響了起來:「哼,沒禮貌的傢伙,竟敢這麼放肆地回視堡主師伯。」
傾狂眼眸一寒,轉眸看過去,說話之人,正是站在左邊的第一個人,是個三十上下的男子,哼,不過就是個七階高手而已,真是不知死活。
「淨力,你這麼對小風說話,就有禮貌了嗎?還不快道歉。」傾狂還沒發難,朱安興就已經迫不及待地站出來為她出頭了,面色低沉地喝斥那個叫做淨力的傢伙,竟然這麼說他未來的小徒兒,就算是二師兄的首席弟子也沒情面講。
「朱師叔,我……我說的是實話。」淨力沒想到朱安興竟會為了一個外人這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喝斥他,不可置信地呆了一下,但還是不肯道歉,眼眸里有著對傾狂的不屑。
「還敢說是實話,就算小莫真的沒禮貌,也不是你能說得的。」顧長平撫著撫鬍鬚,壓迫的目光直直射向淨力,這傢伙平時就會作威作福,現在竟敢當著他的面這麼說他的救命恩人兼未來愛徒,簡直就是撞槍口上了。
「淨力師弟,你用這種語氣對莫兄弟說話,是不是太過了?」淨竹將目光投向淨力,語氣絕對說不上溫和,不過相處幾日,他已經完全把傾狂當肝膽相照的兄弟了。
「豈止太過了,簡直就是不可饒恕。」淨雲接下去道,對於淨力那不善語氣他相當地不爽,他怎麼就一點也沒覺莫兄弟有什麼不禮貌的地方。
「就是就是……」淨梅淨芙還有雲玉兒和朱安興的八個徒弟贊同地點了點頭道,順便朝淨力瞥去一個鄙視的目光。
只不過說了傾狂的一句不是,立即就犯了眾怒,淨力在這十數道憤憤的目光下不禁冷汗淋漓,頭越埋越低,恨不得找個洞鑽起來,他怎麼有種他做了十惡不赦的大罪的感覺啊!
廳堂里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這一幕,雖然淨力說話的態度不好,但對他們來說,那也是實情啊!這種一個無名小卒見到他們堡主不見禮不拜已經是無禮了,還敢放肆地回視,再說,就算真的是淨力說話不當,但就因為這一句話,而變成千夫所指,還不可饒恕,這未免太小題大作了吧!而擎雲堡向來護短,還是第一次發生這種胳膊往外拐的事情,還是為了一個剛進堡的人,太讓人大跌眼鏡了。
既然有人幫她出氣,那麼她就等著看好戲了,傾狂不語,似笑非笑地看著已經在高壓之下冷汗直流的淨力同志,在心裡直為朱安興他們叫好,他們這些朋友,她交定了。
雲道恆對於朱安興他們過度的反應也不禁詫異了一番,淨力的態度確實有問題,但是堡中之人向來團結護短,端不會當著外人的面教訓自己人,像這樣的事,他當了幾十年的堡主都沒有遇到過,若說長平他們與莫風相處時間長,為她所深深吸引,把她當自己人,這樣維護勉強還說得過去,但是安興他們她與相識不過半天而已,就這麼被她收了心了?這小子的本事還真大啊!
感受到雲道恆精明的目光一直停落在她身上,傾狂轉過頭,大方地沖他輕笑了一下,帶著調皮之意。
來不及移開探究視線的雲道恆並不顯慌亂,反而更加大大方方地研究起來,對她帶著調皮一笑也回以一個和藹的笑容,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兩們師弟,還有各位師侄,力兒是有不對,但當著外人的面,你們是否應該給他留個面子,給我留個面子,給我們擎雲堡留個面子。」坐在淨力前面的一個留著兩撇鬍子的男子站了起來,細長的目光掃過淨竹等人,不咸不淡道。
傾狂早就有注意到這個男子,只因他是除了雲道恆外,功力最深,已經是個九階高手,敏感的感知讓她在他說話之際就感到他眉宇間帶著陰邪之氣,與朱安興等人的正派截然不同,跟那個淨力一樣,讓她一看之下就覺得討厭。
「外人?這裡都是自己人,何況,不是我們不給他留面子,是他自己給自己丟面子,給二師兄你丟面子,給我們擎雲堡丟面子。」朱安興不悅地反駁回去。
「三師弟,你這話……」
話還未說完,便被一直不說話的雲道恆打斷了:「好了,都別吵了,這樣成何體統,安興,你的話說得過重了。」
「堡主師兄恕罪。」朱安興轉回頭,對雲道恆拱了拱手道,話一出口,他也覺得太重了,畢竟對方是自己的師兄。
「嗯。」點了點頭,雲道恆看了依舊噙著笑的傾狂,轉頭看向此時才敢露頭的淨力,微沉著道:「淨力,還不快向小風道歉,以後不可再對小風無理。」
此言一出,不止淨力傻呆住,廳堂內其他人更是瞪大眼睛看著他們堡主,竊竊私語的聲音漸漸響起,連朱安興等人也覺得自己會不會聽錯了,最正常的莫過於傾狂和星家兩兄弟。
傾狂也不是那麼無動於衷,目光一轉,與雲道恆交匯了一下,敢情這朱安興等人這種自來熟的本事從他們堡主這裡繼承的啊!這話還沒說兩句了,直接就叫小風了。
雲道恆眼眸里閃動著笑意,完全不覺得自己沒問過人家就叫得這麼『親熱』有什麼問題。
「對不起,莫公子,淨力不該那樣對你說話。」淨力不情不願地對傾狂拱了拱手道,連堡主都為這個外人撐腰,他還能怎樣,可惡,讓他這麼沒面子,看他過後怎麼對付她。
「沒事,一看就知道你嘴裡是吐不出象牙的,本公子不會計較的。」傾狂很是大度地手一揮道,一副『本公子宰相肚子裡能撐船』的樣子。
眾人一愣,隨後想明白她話中的意思,言下之意,不就是說淨力是狗嗎?狗嘴裡才吐不出象牙,均忍不住想輕笑出聲,但礙於同門,不想笑出來丟了他的面子,憋笑憋得挺痛苦的,只有淨力和他師傅臉色顯得很難看,想發飈卻又發作不得。
「堡主師兄,莫公子和兩位公子遠來乍到,顧師弟他們受了傷,也一定是累了,不如先讓他們去休息。」淨力的師傅輕咳了一聲,對雲道恆道,夾著厲光的眼眸掃過傾狂。
「多謝二師兄關心,但長平還有重要的事要向堡主師兄稟報。」顧長平這才想起有重要的事跟雲道恆說。
「嗯,長平有話直說。」雲道恆點了點頭道。
「堡主師兄。」淨力的師傅在顧長平在開口之際,突然叫道,目光斜向傾狂,意思很明顯,是在提醒雲道恆這裡還有外人在。
注意到他的目光,傾狂不等雲道恆開口,便很『識相』地率先開口道:「你們有重大事情談,我這個外人在這裡不方便,就先到堂外去好了,等你們談完了,我拿了醫藥費就會離開的。」哀怨的神情怎麼看都是那麼地委屈,看得朱安興等人心裡不好受,連廳堂里的其他人也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堡主師兄,小風她不是外人,我們無須避諱她。」朱安興見不得傾狂受委屈,急忙拉住要往外走的傾狂,對雲道恆說道,開什麼玩笑,他怎麼能讓她就這麼離開擎雲堡呢!他知道,一定是剛剛二師兄的顧忌她的眼神被她看到了,這孩子覺得他們都不信任她,所以傷心了,換作是他,他也會傷心了,都是二師兄的錯,這麼好的孩子,怎麼就看她不順眼呢!
顧長平等人也竭力讓傾狂做保,死活非得讓傾狂留下來與他們共同議事不可。
最後,當然是廳堂里加了傾狂的一張椅子了,星淵兩人便是很自發自動地站在她的身後,其實不用朱安興他們開口,雲道恆見她那委屈的樣子,也心軟得一塌糊塗,想叫她留下來,只不過他還沒開口,他們已經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堆了,最終當然是『順從民意』,讓才剛認識是她參加他們擎雲堡的重大會議。
此時廳堂里所有坐著的都是與雲道恆同一輩的師兄弟,而後面站著的是他們各自的心腹弟子,他們的位置是依輩份排的,所以為傾狂所重新添加的椅子要不就是放到最尾,要不就是放在最前,不用說,當然是理所當然地坐在最靠近堡主的地方了,旁邊了擺了一張小桌,桌上還放著茶蠱。
端起茶蠱輕抿了一口,不錯,竟是極品雨前龍井,露出滿意的笑容,傾狂挑釁地朝淨力兩師徒瞥了一眼過去,氣得他們有鬍子的吹鬍子瞪眼,沒鬍子的臉色鐵青。
坐定,顧長平開始向雲道恆匯報這一路上發生的事,當然還有在遇到傾狂之前與天月神教發生衝突,然後被一個『神秘前輩』所救的事,說到這裡,淨雲最是興奮了,不顧地場合地插上那麼一兩句。
傾狂只顧品茶,好似一點也不關心他們在談些什麼,確實,顧長平說的,她都知道,她留下來,也不是因為要聽顧長平匯報的事,而是要聽有關天月神教,還有武雲山的事,在進入廳堂之時,她就猜到這麼大的陣仗用來迎接她是不可能的,那麼所有高層聚集於此,就只能是為了在『接待』她之後就開『高層會議』了,畢竟,擎雲堡此次算是遇上了大危機了。
「長平猜測得不錯,是天月邪教向武林各派透露我擎雲堡的所在,但因楓林陣所擋,各派在損失了不少精英後便不敢再輕舉妄動,只能潛藏在四周,尋找機會。」雲道恆聽完顧長平所言後便點了點頭道。
「堡主師兄,各派來人中可有天月邪教的人?」顧長平似是想到了什麼般問道,這一路行來,除了在聚緣客棧見過天月邪教外,竟沒在見過,可是淨眩傳來消息卻說,天月邪教已經向靖州聚集而來,幾乎是全教出動了。
「沒有。」搖了搖頭,雲道恆的眉宇間顯得有點凝重道:「這點正是讓我不安,天月邪教以上乖功法吸引各派人馬前來靖州,可是這麼多天,他們自己卻沒有出現,派出去追蹤天月邪教的弟子都傳來消息說,他們所跟蹤的人都在前往靖州的途中失去蹤跡,如今半點天月邪教的消息都沒有,敵暗我明,難以防備啊!」
天月神教的人都失去了蹤跡?傾狂輕掀了掀蠱蓋,從雲道恆所言暗思道:雲堡主派出去追蹤天月神教的弟子必定都是厲害的角色,天月神教還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無蹤?
又想起當日在客棧中聽到月鈞楓跟那個黃狼說的話,當時黃狼說了一句『上面要我們先行趕往靖州,跟教主他們會合』,那麼,照路程,他們應該已經到了靖州,他們教主想必也早到,能在擎雲堡的地盤上將整整一個那麼大的教派化明為暗,這種能力不容小覷啊!但如果天月神教真有如此厲害的話,只怕這些年就不會被擎雲堡壓制住了。
想來,此事必定與黃狼所說的『上面』有關,真正厲害的是天月神教背後之人,他們是想讓江湖各派與擎雲堡斗得兩敗俱傷再出來坐收漁翁之利,而這其中的『利』應該就是武雲山了。
傾狂思索間,只聽顧長平道:「堡主師兄,天月邪教傳出那樣的謠言,分明就是衝著武雲山來的。」
『武雲山』三個字剛出口,除了朱安興等人,其他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投向傾狂和星淵星言,然後又轉向顧長平,隱隱之間有責備之意,武雲山是他們堡中最高的機密,除了在場的人,堡里的其他弟子都不知道,此時又怎麼能在『外人』的面前提起呢!
然而雲道恆卻並沒有在意傾狂,毫不避諱道:「長平說得不錯,一收到弟子傳回消息,我便明白了,天月邪教意在武雲山,而且隱隱之間我能感覺到,天月邪教背後還有人。」
「背後還有人?」座下的人面面相覷,不解地開口道。
「沒錯,鬥了這麼多年,對彼此的實力、作風都有一定的了解,但這一次,天月邪教不僅一改往日的作風,而且在實力上,處處將我們制住,從一開始我們便處於弱勢。」雲道恆眉頭微蹙,帶著思索道。
「堡主師兄,我覺得我們現在該商談一下對付天月邪教辦法,如果他們背後真的有人的話,也要想辦法把他揪出來,否則我們只能一直處於被動,到時怕武雲山會有什麼差池。」朱安興沉吟了片刻道。
「三師兄說得沒錯,只要解決了天月邪教,江湖各派那邊倒是不足為慮。」坐於顧長平下首的一個男子說道。
雲道恆一點頭,擎雲堡的『高層會議』進入高*潮,每個人都暢所欲語,可惜,由於天月邪教已經完全化明為暗了,連人家都在哪知道還能如何對付呢?而且他們背後是否真的有人?是什麼人?對於武雲山,他們又知道多少?這些他們完全一點都不了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這種對對方『毫無所知』的情況下,是商量不出個所以然來。
雲道恆顯得也極為困擾,如果明刀明槍的打,他們有必勝的把握,但是現在……只有被動挨打的份,而且還不知道別人會拿什麼來『打』你。
『叮噹……』正『各抒已見』的眾人被這一聲突然響起的不和諧的聲音給驚道,紛紛朝聲音的來源處望去,卻原來是傾狂擺弄茶蠱的聲音發出來了。
見大家都看過來,傾狂抱歉一笑,端起茶蠱正準備輕抿一口的時候,只聽得雲道恆突然道:「小風,對於對付天月邪教,你有什麼想法?」
「堡主師兄……」對於雲道恆竟會詢問傾狂的想法,廳堂中的大多數人均一臉的不可思議,朱安興等人詫異過後,也看向傾狂,似是在等她的高見。
雲道恆一擺手,阻止了起身要反對的眾人,目光灼灼地看著傾狂,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想詢問她的想法,話一出口,連他自己也被嚇到了,或許是抱著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想法,想從這種充滿靈氣的少年那得到困擾了他許久問題的解決之道吧!
瞥了雲道恆一眼,傾狂放下茶蠱,嘴角輕勾道:「我的想法嘛,很簡單,七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