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2024-05-26 03:27:25
作者: 隨風清
「什麼?微服私訪?」雲悅樓的某間上房,傳來一聲不是很鎮定的聲音,伴隨著『叮』的一聲,是瓷器落地的聲音。
「是,莫龍愷是這樣對外面宣布的,但我們安插在龍麟宮裡的眼線卻傳來消息,莫傾狂今早留書出走了,只有一人,目前去向不明。」江寒楓的眉頭皺得都快可以夾死一群蒼蠅,眼裡的怒火啪啦啪啦地往上燒,雙拳緊緊地握著,那傢伙竟然一聲不哼都跑了?
「她又有什麼陰謀?」明雷一手敲著桌面,神情無比凝重道。
看來傾狂在他們眼中已經成了活生生的陰謀家了,離個家都成了滔天的陰謀,不過,這次她可真的是單純地遵她師傅的意思去武雲山而已,但是在臨走的時候是一定會留下點什麼的,不然就不是莫傾狂了。
「她確實有陰謀。」江寒楓想起要稟報的另一個事,眼裡燃燒的火焰燒得更猛。
「怎麼回事?」明雷緊皺著眉頭問道,不知道為什麼,一提起莫傾狂有什麼陰謀,他就有種膽寒的感覺,連莫傾狂三個字都不禁讓他的心顫顫了,看來陰影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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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夜,我們去找莫傾狂的事反被她給利用了……」江寒楓說將傾狂在三國皇帝面前與莫龍愷說的『悄悄話』一字不漏地說出來,邊說邊磨牙。
「莫、傾、狂……」聞言,明雷的頭頂上幾乎都冒出煙來,失策啊失策,想不到他們活了這麼大把歲數,連個乳嗅未乾的小子都鬥不過,每次想設計她,都被她反設計,而且她的計謀竟然深遠到這個地步。
那次上醉仙樓原以為她只是想羞辱他們,現在看來,那只是表面而已,實則是在告訴天下人,他們和她的『交情』有多好,都能一起『喝花酒』了,三國皇帝如今聽了她胡扯的話,必會派人去辯明真偽,那件事可是整個元都的百姓都可以作證,這胡扯的話立即變成了鐵錚錚的『事實』。
可以預見,三國接下來必定會在明里暗裡對付他們明宗,而他們卻又無法辯駁,擺在他們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要麼逆來順受,要麼就反抗,反正不管選哪條路,最大的贏家還是又再一次地坐收漁人之利的莫傾狂。
「雷長老,莫傾狂的心計實在太可怕了,就怕她設的計還不只這些,我們還是儘早……」江寒楓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道,憤怒的眼眸不可察覺地湧上恐懼,對於莫傾狂,他實在是又恨又怕,就怕一個不小心,被她陰死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明雷的眼眸中快速地閃過殺氣,但很快便壓了下來,搖了搖頭道:「不行,上面有令,暫時還不能殺她,何況她現在消失無蹤,找出她來還是個問題。」他也很想動手了結了她,免得有朝一日成為最大的阻礙,不,現在已經就是最大的阻礙了,先不說她的年紀輕輕就有那麼高強的武功,單就她的心計而言,絕對是一大禍患,但是主子有令,他們也只能遵令行事。
「我看莫傾狂根本就是個妖物,最會迷惑人,連……」江寒楓氣憤地握了握拳道,話還未說完,便被明雷喝住。
「寒楓。」明雷沉著臉喝道,見江寒楓臉色白了白,便緩緩語氣,但還是帶著嚴肅道:「以後注意點分寸,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分,有些話是不可以說的,連想都不行。」
「寒楓明白,寒楓會注意的。」江寒楓的臉色已經白到毫無血色了,他是不該忘了自己的身份。
「好了,這些先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莫傾狂的行蹤,她這次是一個人離開?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還有她身邊的那個侍衛……」明雷擺了擺手道,如果只是一個人的話,目標那么小,應該很難找得到。
「沒有,沒人知道她去哪?之前也沒有半點的離開的信息,好像離去只是突然做的決定而已,而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那個侍衛在中秋前一夜便已離開皇宮,行蹤亦不明。」江寒楓搖了搖頭道。
撫了撫鬍鬚,明雷邊沉思邊道:「嗯,離冰元火蓮出世還有幾個月,她不應該現在就去天炎谷,再說了,她也不可能知道天炎谷在哪。」頓了一下,眉頭皺得更緊,似是自語又是在問江寒楓道:「不管她是因什麼原因而一聲不響地離開,難道就不怕錯過冰元火蓮嗎?沒有我們帶路,她去不了天炎谷的。」
「會不會她根本就不在意冰元火蓮?」江寒楓低沉著聲道,冰元火蓮這個鉺都釣不上她這條大魚?
「不可能,莫傾狂既知冰元火蓮便也一定知道它的功效,那樣的好東西,她會放過才怪。」明雷很肯定地說道,為了將她引到天炎谷,他們連冰元火蓮都說出來,就是篤定她必會為了冰元火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是誰想得到她竟然給他們失蹤了。
不禁心生一種無力感,活了幾十年,還從來沒遇見過像她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讓人完全想不到她下一步會做什麼,這樣的人實在是太難對付了。
「可是如今她失了蹤影,我們無法掌握,需不需要派人去將她找出來?」江寒楓想了想道,那樣一個詭計多端的人,即使現在不能殺了她,起碼也要在他們掌握中才行,不然難以讓人安心啊!
思索了一下,明雷點了點頭道:「通知門下弟子,注意莫傾狂的行蹤,一有消息立即回報。」頓了一下又道:「不過我想,恐怕很難找得到她,但也沒關係,我們回天炎谷守株待兔,冰元火蓮出世之日,她一定會出現,到時……」眼眸射出危險的光芒。
冷冷一笑,江寒楓點了點頭道:「寒楓明白。」哼,到時看她還怎麼囂張得起來。
「既然莫傾狂已經離開了,我們也無須等在這裡,寒楓,準備下,我們這就離開。」明雷說道,便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似是自語般喃喃道:「師宗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吧?」語氣中帶有種終於要實現夙願的放鬆和無名的喜悅,或許是他們擔心過頭了,一個小小的莫傾狂即使再厲害,還能斗得過天不成。
皇宮,楚雲國皇帝等人的住所,目前正在上演著大眼瞪小眼,哦,不,是大眼瞪桃花眼的戲碼。
「父皇,你這是幹嘛?」雲玄天瞥開與他父皇對視的目光,看向守在他屋外的那群侍衛,語氣不悅道。
「幹嘛?該朕問你幹嘛才對,別以為朕不知道,一聽到莫傾狂離開,你的心也跟著飛走了,如果不是朕派人看著你,現在你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雲征怒氣沖沖地大聲道。
「兒臣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雲玄天撇開頭去,生硬道,他父皇說得沒錯,在聽到小狂兒『微服私訪民間』的時候,他確實想追隨而去,奈何卻被看守的死死的。
「哼,這時候還跟朕裝傻,你跟莫傾狂的事,外面可是傳得沸沸揚揚,朕不是聾子,聽得清清楚楚,朕也不是瞎子,你看莫傾狂的眼神,朕看得明明白白,你們……你們,讓朕噁心。」雲征已經氣得有點口不擇言了,自己好好的一個兒子,竟為了一個莫傾狂,變為分桃斷袖者,讓他們楚雲國淪為笑柄,讓他顏面盡失。
「我對小狂兒的感情你不懂,我們……」聽到雲征說噁心,雲玄天臉色變了變,最終化為堅定,他可以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但他不能不在乎他的父親,然而他話還未說完,但被雲征粗魯地打斷。
「還小狂兒?哼,玄兒,你到底是被什麼迷了心眼了,還是她莫傾狂給你下了什麼藥了,竟讓你糊塗成這樣。」雲征冷哼了一聲怒道,忍住想要破口大罵,但見雲玄天還是一副堅定的樣子,心火噌噌地直往上冒。
看著盛怒的雲征,雲玄天單膝跪下,拉著雲征的手道:「父皇息怒,彆氣壞了身子。」頓了一下,又道:「父皇,兒臣對小狂兒……」
然而他話還未說完,雲征再次打斷他,但是這一次,他只是一手按上雲玄天的肩膀,帶著語重心長道:「玄兒,你怎麼這麼糊塗啊!如果莫傾狂只是一個普通人,就算她是男子,只要你喜歡,父皇都不會幹涉,但是……」眼眸一沉,又道:「但是,她不是,她是莫傾狂,被稱為天下第一神人的莫傾狂,將我們各國玩弄於股掌間的莫傾狂,一個連環計便吞下天元、燕雨、韓霜三國,讓我們臣服於龍麟的莫傾狂,是我們的敵人,是我楚雲國一統天下霸業路上的最大障礙,你身為楚雲太子,要明白自己的責任,要將她視為除之而後快的眼中丁……」
這一次,被打斷話的是雲征,雲玄天低垂著頭,卻帶著無比堅定的聲音道:「我不會與小狂兒為敵的,更不可會視她為除之後快的眼中丁,我要保護她。」
「保護?哼,她需要你保護?雲玄天,我看你真的是沒救了,她莫傾狂是什麼人,詭計多端,扮豬吃老虎,總有一天,她會利用你對她的感情來對付我們楚雲國。」雲征氣憤地甩開他的手,就差要一個巴掌打下去了。
「不是的,小狂兒才不會利用我的感情,沒錯,她計謀深遠,手段厲害,甚至陰狠,但是,她絕不會利用一個真心愛她的人,更不會用她的感情來設計。」雲玄天仰起頭反駁道,對於小狂兒,他還是了解的。
「閉嘴,朕不想再聽到『小狂兒』這三個字。」雲征厭惡地一揮袖,深吸了口氣,又強硬道:「等回國後,你立即給朕娶妃,不許再見莫傾狂。」
「不可能。」雲玄天反應激烈地站了起來道,此生除了小狂兒,他誰也不要,何況讓他不再見小狂兒,那還不如直接給他一刀算了。
「朕已經決定了,你沒權發表意見。」雲征冷哼了一聲,更加強硬道。
「你決定是你的事,反正我是不會答應的。」開什麼玩笑,這是他自己的人生大事,卻說沒權發表意見,他是人,不是傀儡。
身為皇帝,還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這樣頂撞他,何況還是他兒子,雲征怒火中燒,大怒道:「放肆,這是你對朕說話該有的態度嗎?哼,別說朕事先沒警告你,如果你敢再跟那個莫傾狂糾纏下去,朕就廢了你的太子之位。」說完,便甩袖而去。
『砰』地一聲,兩扇門緊緊地關上,還能聽到雲征帶著怒氣的聲音:「給朕看好太子,不許他離開房間半步。」
屋裡的雲玄天頹然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久,當太監進來送飯的時候,空空如也的房間裡已不見了雲玄天的蹤影。
「莫、傾、狂。」緊握著雙手,雲征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咬牙切齒,眼眸中露出濃濃的殺氣,很顯然,他將雲玄天的忤逆全算到傾狂的身上了。
鳳堯國的住所里,鳳舞萱的房間裡安靜得可怕,原因很簡單,裡面沒人,鳳梓露抓起放在桌上的一張紙,只見上面寫道:母皇,兒臣有事待辦,先行一步了,待辦完事,自會回去。
『嘶』用力地將紙條撕碎,鳳梓露一掌重重地打在桌上,怒道:「胡鬧,胡鬧,真是胡鬧。」在這種時候,竟然為了一個莫傾竟就這樣離開了,把國家大事都丟下不管了,真是太胡鬧了,那還是她最為欣賞的女兒嗎?想不到竟為了一個男人而丟下鴻圖大業的不管,實在是荒唐了。
傾狂的『離家出走,在三國中,就算是齊月國最為無動於衷了,但也只是表面而已。
「楓兒,朕的話,你有沒有聽清楚?」臉色依舊慘白的月狄秋提高了聲音,不悅地看著面前心不在焉的月鈞楓。
「兒臣失神了,請父皇恕罪。」掩去眼底的情緒,月鈞楓淡淡道,聽不出有絲毫的感情。
月狄秋也不在意,擺了擺手道:「好了,收起你的心思,朕相信你自有分寸。」頓了一下,又道:「這次你就不用跟朕一起回國了,朕有任務給你。」
「請父皇吩咐。」聽到不用回國,他的心裡暗暗高興了一下,但是他掩飾得很好,月狄秋並沒有發現。
「去趟武雲山,依上面所言行事。」月狄秋邊說邊拿過一張疊成兩折的紙交到月鈞楓的手中道,眼眸中閃過一抹精亮的光芒,一點也不像是體弱多病的樣子。
中秋納貢,三國皇帝與儲君同來,不過,回去的時候,只剩下三個皇帝,而三個儲君不同約同地『有事,先行離去』。
半山峭壁之間的『山洞』里,一處足足有幾十平方米大的寬大石廳里,鐵亢、鐵心、童陽、傅璣、白奎、柳仙、雲娘正在練習劍陣,何梓蘭在一旁看著,這時便見葉影走了進來。
「聖使。」由何梓蘭領頭,八人迎了上去。
葉影的精神看起來並不是很好,輕點了一下頭,從懷中掏出四個錦囊,道:「老大已經離開了,臨走的時候,留下這個。」
「什麼,不是說過幾天才離開嗎?怎麼突然……」八人同時驚呼道,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傾狂竟然會不告而別。
「是出了點事。」葉影輕飄飄地一筆帶過,實在不知該怎麼跟他們說,傾狂是被她老爹娘親給嚇得提前『離家出走』的。
見他們還想再問,葉影擺了擺手,止住他們將要出口的問題,將其中一朱紅色錦囊遞給何梓蘭道:「梓蘭,你立即依老大的意思,傳書給柳劍穹,解決完燕雨、韓霜兩國剩下的殘餘頑敵後,直接回朝,老大這裡另有指示給他。」
何梓蘭打開錦囊一看,點了點頭道:「明白,我知道怎麼做了。」老大真是深謀遠慮啊!不僅定了計策,還將一切可能發生的變數都考慮在內。
「童陽,傅璣,將這個交給玄武,他會知道該怎麼做?」將其中那個玄色錦囊遞給童陽道。
接過錦囊,打開一看,童陽奸詐地笑起來:「嘿嘿,聖尊這三顆『不定時炸彈』太厲害了,楚雲、齊月、鳳堯這三國這下絕不會太好過了,嘿嘿……」
葉影微微一笑,分別將青色錦囊交給鐵亢,白色錦囊交給白奎,然而掃視了七人一眼道:「老大還說了,她回來後會檢查大家的武功,誰沒有進步的話……」拉長了音,大家都心照不宣。
「啊!剛剛那套劍陣好像摸到了點門道,打鐵趁熱,我們趕緊接著練。」聞言,童陽等人不禁縮了縮脖子,趕緊跑去習練劍陣去了。
「老大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站在葉影的身邊,何梓蘭看著擺開陣形的七人,語氣幽幽地說道。
「沒有。」搖了搖頭,葉影的聲音有點悶悶的。
因傾狂的『離家出走』,失去了蹤影,各方均被攪亂成一鍋粥,而攪成這鍋粥的某個罪魁禍首此時卻正悠哉游哉地遊山玩水。
風和日麗,鳥語花香,藍天白雲底下,若有似無地傳來清靈豪邁的歌聲,連林間的鳥獸都被吸引了過去,追逐著那似來自四面八方的歌聲,翩然起舞,形成一副絕美的奇異景象。
「萬水千山縱橫
豈懼風急雨翻
豪氣吞吐風雷
飲下霜杯雪盞
獨闖高峰遠灘
人生幾多個關」
僻靜的山道上,一匹遍體雪白的高大駿馬上,馱著一具屍體,哦,不不,是個倒臥在馬背上,一手枕於後腦勺,一手拿著根小樹枝,正在引亢高歌的白衣少年,不過估計應該沒幾個人能聽得懂她在唱什麼,因為她唱的是『番邦』語言,偶爾幾個路過的山民是這樣認為的,雖然聽不懂,但是也足夠讓他們聽得如痴如醉,差點掉陰溝里去了。
白年少年的身上伏著一隻渾身雪白的狐狸,貌似是在跳舞之中,這一人一馬一狐之間形成一個十分之怪異而又和諧的畫面,整個一堆雪白的,不僅引來山間百鳥的追隨,也引得本就如痴如醉的幾個山民不是掉陰溝,就是直接傻掉了,估計得幾天後才能清醒過來,幸好這是在僻靜的山間,這要是在多點人煙的地方……不敢想像,不敢想像。
對於造成百鳥追隨,驚傻可憐的山民,萬物同鳴這等效果,白衣少年熟若無睹,因為她根本從頭到尾都是閉著眼睛,一邊享受著清風拂面,一邊悠閒歌唱,至於她唱的是什麼,估計只有她自己知道,因為她唱的是粵語。
此白衣少年正是『離家出走』的傾狂,正縱情於山水之間,自娛自樂,對了,還加上一個靈狐。
雪白駿馬像是有靈性般,載著傾狂與靈風,不急不路躁地向前走著,『嘀嗒嘀嗒』的馬蹄聲正好給傾狂伴奏。
轉動著手中的細長木枝,傾狂真是愜意到不行了,有種融入這萬水千山中的感覺,她的功法修練本就與天地自然息息相關,此時心脈舒暢,隱隱之中,體內自行流動的真氣自也有了變化,雖則不明顯,但她還是感覺得到。
她有預感,這一趟獨自出來闖蕩,無論對於她的見識或武學修為,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越唱心情越發的高昂激越,豪放不羈的歌聲連天邊的白雲地停駐不前了:
「卻笑他世人妄要將漢胡路來限
曾想痴愛相伴
路相依往返
誰知心醉朱顏
消逝煙雨間
憑誰憶
意無限
別萬山……」
正在愜意高歌之時,傾狂突而感到百里之外有殺氣,歌聲一停,閉著的眼眸一睜,八階高手!還不止一個,靠,現在是怎樣,在路上走著走著,都能遇上一堆高階高手,敢情集體全都出來溜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