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2024-05-26 03:26:35 作者: 隨風清

  元歷100年3月是個多事之春,戰火連天,各國間的小規模戰爭已上升到大戰,龍麟國鎮北將軍領兩路大軍在短短一個月內接連攻下燕雨、韓霜邊陲重地等十幾座城池,楚雲、鳳堯兩國在燕雨皇、韓霜皇的多次救助下,已有出兵相助的意思,然而就在兩國還沒正面回復之時,卻傳來一個令人大吃一驚的消息。

  因楚雲、鳳堯兩國遲遲未有答覆,燕雨國重臣童陽趁機獻計,挑選十位美人送於龍麟如今握有『尚封寶劍』的三皇子,請她命柳劍穹退兵,本來燕雨皇對於這個計策是沒抱什麼希望的,畢竟有誰會為了區區幾位美人而讓到手的肥肉丟了,卻想不到『浪蕩皇子』果真不愧為『浪蕩皇子』,一見到美人,立即忙不迭頭地點頭答應。

  駐紮在燕雨國尼蘭城外的龍麟軍主帳中,氣氛詭譎得令人窒息。

  「這、這太荒唐了,三皇子簡直在是胡鬧。」洪將軍忍不住霍地站起來,圓睜著眼睛瞪著代表『三皇子』而來葉侍衛,心裡氣得捶足頓胸,為他們國家有這麼一位皇子感到無比心寒,他們為了國家征戰沙場,誰時都可能沒命,但是身為『皇子』的她,在危難之際躲進『銷魂窟』享樂不說,竟還就為了那個十個所謂的美人,不知輕重地傳來命令,讓他們退兵,她,她把軍政大事當什麼了。

  「沒錯,這真是太胡鬧了。」洪將軍開了個頭,眾位將軍便開始紛紛地指責『三皇子』的胡鬧,一時整個營帳吵翻了天,唯有坐在主位上的柳劍穹保持沉默。

  站在中央,一手按著寶劍的靜默站著的葉影,如鷹般的眼眸淡淡地掃了眾位氣憤不已的將軍一眼,立即讓營帳靜了下來,眾人均被他眼中的凜冽之氣給駭住,他們想不通,一個皇子的侍衛怎麼會有這樣的氣勢,堪比他們的大將軍。

  「柳大將軍,三皇子的命令想必你已經聽清了,請立即遵令行事。」收回目光,葉影對柳劍穹淡聲道。如果他們不是龍麟的將軍,憑他們說的這幾句話,早已去見了閻羅了。

  

  柳劍穹還未開口,韓墨便跨前一步,道:「葉侍衛,你回去吧,我們大將軍是不會接三皇子這個胡鬧的命令的。」在他看來,柳大將軍是不可能會接這個無理命令的。

  葉影淡眸一掃,韓墨立即閉上嘴,不自覺地後退一步,這時候,柳劍穹開口道:「葉侍衛,請告訴三皇子,本將會遵令行事。」語氣里有著眾將察覺不到的崇敬。

  「大將軍……」諸將皆不敢置信地驚呼,覺得自己一定是幻聽了,否則他們怎麼會聽到大將軍接下這個不知所謂的命令呢!一定是幻聽,一定是幻聽,然而柳劍穹的再次開口,卻讓他們的願望破滅。

  「三皇子的命令,本將身為人臣自當遵從。」柳劍穹清冷的聲音帶著只有他與葉影懂的尊敬道,這道看似無理的命令,如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算是皇上下的,他也不會遵從,但只要是三皇子的命令,即使他不知內理,也必定會遵從,自那場戰役以來,他的心裡就只有一句話:相信三皇子不會錯的。

  然而柳劍穹的這句話在諸將聽來,便是無奈遵令而已,因而韓墨頂著被葉影眼光殺死的可能,上前道:「大將軍,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三皇子只是一個皇子而已,根本就沒那個權力下這個命令。」後面一句話說得有點氣憤,其餘諸將也很贊同地點了點頭,一個只靠著皇寵,卻無任何職務在身的皇子,是沒那個權力對一個鎮守一方的大將軍下命令的,何況是如此重大的軍政大事。

  「韓墨,別讓本將再聽到任何對三皇子不敬的言辭,否則軍法處置。」柳劍穹赤瞳一沉,帶著不盡的威嚴,聲音顯得低而冷,讓諸將不覺縮了縮脖子,背脊陣陣發涼,第一次見大將軍用這樣的語氣對他們說話,而且竟然是因為『三皇子』,不禁在心顫中加上不可置信。

  緩了一下,柳劍穹又道:「傳本將命令……」只是他還未說完,竟被人給打斷了,是誰敢打斷柳大將軍的命令呢?卻原來是關隕將軍。

  只見關隕頂著兩大寒光,走至柳劍穹前面,抱了抱拳,語氣堅決道:「大將軍,末將不知大將軍為何會如此糊塗地接這個命令,但請恕末將不能接受這個命令,也請大將軍萬萬三思啊!」說著,便跪了下去。

  「請大將軍三思。」由韓墨帶頭,帳內所有的將軍全都跪倒在柳劍穹的身前。

  「你們敢抗令?」柳劍穹倏地聲音一冷,緩緩地站起來,掃視了跪著的諸將一眼,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堅訣地違抗他的命令,其實也怪得不他們,但沒有三皇子的許可,他又怎麼能自作主張地讓他們知道,真正的『神人』便是三皇子呢!

  「大將軍,並非我們想抗令,實則是這個命令不能接啊!如今我軍士氣高漲,拿下燕雨國的半壁江山不在話下,兄弟們都等著建功立業,壯大我龍麟國呢!三皇子這道……命令,會讓全軍將士心寒的,不能接令啊!」陳將軍率先道,他早已磨拳擦掌要大幹一番了。

  「沒錯,大將軍,眼看我軍就要拿下燕雨整個邊境重地,或許還能讓這燕雨國從此對我國俯首稱臣,但是一旦接了這個命令,一切都將化為烏有了,到時別說兄弟們寒了心,皇上一定會龍顏大怒,三皇子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皇上捨不得怪罪,一切的罪責必定都將落在將軍的身上,請將軍三思而後行啊!」韓墨接下去分析著勸道。

  「韓將軍說得對,皇上並無聖旨下來,到時無論這道命令是誰下的,這個黑鍋必將扣在大將軍身上,大將軍,我們抗令,也是為了大將軍好,為了我龍麟國的強盛,請大將軍抗令吧!」諸將附和著韓墨道。

  「諸位將軍是無論如何,都要阻止本將接令?」柳劍穹清冷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但是稜角分明的俊臉卻是黑沉了下去,不威自怒。

  然而諸將也是鐵了心,齊聲道:「除非是皇上的聖旨,否則我等拼得一死,也要阻止大將軍接令。」

  『錚……』是劍出鞘的聲音,帳內頓時一陣寒光閃過,諸將均感到頭髮一冷,陣陣發寒。

  卻見葉影舉起一把鋒利精美的寶劍,冷瞥一眼帳中諸將道,「尚封寶劍在此,見劍如見君,諸位還要堅持抗令嗎?」手中尚封寶劍一晃,鋒光一閃,似乎只要他們誰點一下頭,那寒光便會抹過誰的咽喉似的。

  諸將征愣地看著尚封寶劍,面面相覷,均沉默不語,尚封寶劍有先斬後奏的權力,看那侍衛的樣子,隨時都有想殺了他們的意思。

  「傳本將命令,三軍立即拔營退守燕州。」頓了一下,柳劍穹又補上一句:「眾將軍,這是本將的軍令。」

  「大將軍……是,末將領令。」看了看手持尚封寶劍的葉影,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柳劍穹,最終咬了咬牙,氣憤地接令,退出的營外。

  主帳中,唯剩柳劍穹和葉影。

  「葉侍衛,三皇子有何指示?」柳劍穹走下主位,問道。

  葉影還劍入鞘,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遞給柳劍穹道:「依錦囊行事。」說著,身形一閃,便從主帳中消失。

  柳劍穹打開錦囊一看,臉上露出一絲疑惑,隨後走到地圖之前,細細揣磨,一指指在了地圖上燕雨國內標著『燕州』兩個字的地方,慢慢地移至韓霜國的韓雲關口,思索半響,緊抿的薄唇輕揚。

  羿日,龍麟軍營傳來陣陣擂鼓聲,嚇得已是驚弓之鳥的尼蘭城守城將士驚慌失措,以為是來攻城的,卻不想是龍麟軍拔營退兵,直退到燕州之地。

  雖然龍麟大軍依舊駐紮在燕雨國內,但是燕雨國上下也算了鬆了一口氣,燕雨皇在皇宮設宴慶賀躲過這一劫時為了面子還曾言道,燕州十城就當是送於龍麟國當作這次入侵他們國家的賠禮了。

  燕雨贈送給三皇子美人而讓龍麟軍退兵一事傳到了韓霜國,正為龍麟大軍壓境而慌了手腳的韓霜皇在權臣傅璣的進言下,依樣畫葫蘆,挑了二十個大美人送到正在北境享樂的『三皇子』處。

  不出三日,柳劍穹的軍令便送達到正在攻打韓霜涇城的王業手裡,在王業的氣憤之下,大軍退至韓雲關口,紮營安寨。

  戰火好似一下子就熄了下去,楚雲、鳳堯各國接到這個消息時,紛紛搖頭冷笑,言,龍麟國有皇子如此,離亡國之日不遠矣,紛紛靜待著看龍麟國的好戲。

  果然,龍麟朝堂之上,整個炸開了鍋一樣,大皇子,二皇子兩派,趁機彈劾三皇子,即使平時不參與黨派之爭的中立官員也紛紛上摺子,聽說,連早已經退休的三朝元老都出來,大斥三皇子禍亂國家,也指責皇帝太過寵溺三皇子,以至讓皇族出了這麼個『浪蕩草包皇子』,然而,對於這一切,皇帝只是下了一紙詔書到北境,讓三皇子儘快回京,卻無半點指責。

  擴充領土,建立霸業,那是朝廷的事,對於百姓來說,安居樂業才是最重要的。

  冰凍千里的北境,在進入四月天之後,稍稍暖和的一點,雖則依舊冰雪覆蓋,雪銀滿地,然而已有冰河融化,稍稍可見清澈湖水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粼光。

  雪興城靜亭湖每年都了這個時節總是北境百姓最喜歡的遊玩之地,煙霧蒙蒙的湖光之中,蜿蜒靜立著數十個形態各異的亭子,甚是匠心獨運的一大美景。

  正當遊人暢行其間,歡聲笑語不間斷時,一陣悠悠揚揚的笛聲響起,瞬間吸引了靜亭湖上所有人的注意,全都陶醉於這美妙的笛聲之中,不少人紛紛尋聲望去。

  只見靜亭湖其中一亭之間,一名俊逸不凡的男子斜倚在亭柱旁,微閉著眼睛,手執碧綠色的玉笛,美妙的笛音正是從他那修長漂亮的十指下逸出來,化作醉人心扉的奇妙音律,而他自身好似也陷入了笛樂之中,俊逸的臉龐上散發著陽光的致命光彩。

  一身女裝的傾狂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斜靠在亭外欄杆旁,更顯黝黑靈動的眼眸閃過一絲激賞:這首曲子不就是那日她與梓蘭在梅林嘻戲時所吹奏的《梅花三弄》麼,凌哥哥只聽過一遍,便能一音不差地吹奏出來,且將簫音轉化為笛音,不僅不顯得突兀或不倫不類,反而別有一番意味,意境高遠,韻味悠長,好一個音律高手,好一個玉笛公子。

  一曲終了,凌傲塵依舊微眯著眼,似是還未從自己的笛音中跳脫出來,實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神志是沉浸於多日前雲雨樓梅林那緲緲簫音之中,那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一幕,那是他無法企及的境界。

  『啪啪……』掌聲響起,將凌傲塵從那奇境中拉了回來,似乎還有一瞬間的迷離,待得轉過身來,看見款款走進亭中的絕代佳人,方才真真的清醒過來,隨後,卻又征住般地緊緊地盯著佳人看。

  直至一雙纖纖玉手在眼前晃了晃了,才恍過神來,竟帶著絲不確實道:「子風?」

  「才幾天沒見啊!凌哥哥就不記得我了?」傾狂嘴一撇,佯裝傷心道。

  「不不,凌哥哥不記得誰,也不能不記得子風啊!只是……」凌傲塵上下看了看傾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明明是他所心心念念的子風,看著是沒什麼變化,但,感覺又有點不同,至於哪裡不同,又說不出來,奇怪。

  「只是什麼啊?」歪著頭,傾狂在亭中的石椅上坐下,問道,她豈會不知他在疑惑著什麼,自突破九階之後,她周身的氣場便變發生了質的變化,變得更虛無了,反而將她的靈氣給隱了起來。

  「沒什麼。」搖了搖頭,凌傲塵再一看,還是那個熟悉的子風啊!暗想定是自己想多了,這種感覺難不成便是書上所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嗯,看來定是自己太過想念子風所至。

  心中如此一想,凌傲塵不免帶上了絲哀怨道:「子風,你說讓我等著你,但是你怎麼這麼久都不來找我?」害得他天天都因等不到她的消息而徹夜未眠,想自己去找她,卻又不知她的住處,只能忍受著無限思念,像個深宮怨婦一樣,等著子風這個『帝王』的駕臨了。

  「咳,我這不因為太忙了嗎?你看,我今日一得空,立即就約你出來了。」傾狂微咳了一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道,凌哥哥這副哀怨的樣子加再上那『熟悉』的話,怎麼就讓她想到青樓女子在抱怨『恩客』啊!而她這句話一出,嗯,更像了。

  「哦,不知子風都在忙些什麼,可以跟我說一下嗎?或許凌哥哥還能幫忙一下。」

  看了一眼依舊笑得陽光了凌傲塵,傾狂不在意地說道:「也沒什麼,就只是家裡的生意上的事而已!」她這話可沒說謊,只不過,是她家裡的『生意』做得有些大而已。

  「嗯,那子風家裡是做什麼生意的,找哪天,凌哥哥得上門拜訪一下,不然多沒禮貌啊!是吧?」他已經決定了,他要主動出擊,不能再這麼被動地等著子風來找他。

  果然,傾狂暗笑一聲,挑破了他的話道:「凌哥哥啊!你想打探子風的底細麼?」

  被揭穿了,凌傲塵倒是大方地承認道:「沒錯,子風願意把這個底細透給凌哥哥麼?」黑眸帶著灼熱的光芒。

  微瞥開頭,傾狂頓了一下,勾唇輕笑道:「當然。」在凌傲塵狂喜的目光下,接下去道:「我家什麼生意都做,只要能賺錢,至於你要上門拜訪嘛?很可惜,我家並不在雪興城。」

  很明顯,子風對他依舊有所保留,是不信任他嗎?凌傲塵不免覺得有點受傷,但想想,自己對子風又豈是毫無保留,他們終究還未到坦承相交的地步,不是嗎?即使他們有了那親密的一吻。

  見凌傲塵的眼底閃過一絲受傷,雖是稍縱即逝,但她還是看得清楚,剛想開口,凌傲塵已開口笑道:「還真是可惜啊!不過沒關係,反正我四處遊歷,總有一天會『游』到子風的家鄉,到時,你就跑不了了。」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笑容變得有點耐人尋味了。

  傾狂心頭一突,笑笑地回敬道:「那可不一定哦,我四處經商,經常不在家的,到時只怕你會撲了個空。」

  「哈哈,子風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找准你在家的時候上門的。」凌傲塵仰頭一大笑道,灑脫陽光的笑容帶著一股過人的自信。

  傾狂只是笑笑不說話,她喜歡看他陽光的笑容,會讓她覺得溫暖,本想開口的話卻始終沒能說出口,是不願在這屬於她的特有『陽光『中注入絲雜質吧,那會讓這個溫暖變了味,只是,他們之間,能永遠保持這種溫馨的相處嗎?他會是她永遠的陽光天使嗎?

  瞥了一眼凌傲塵握在手中的碧玉笛,傾狂深邃的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幽光,快得讓人抓不住,勾起紅唇輕笑道:「凌哥哥吹笛這麼好聽,可不可為子風吹一曲,就當做,為子風送行。」

  聽到前面一句,凌傲寵溺一笑,剛想說當然可以,卻在聽到後面一句時,笑容一僵,略帶著緊張道:「子風要去哪?」

  「家裡傳來消息,要我立即回家。」昨日,她已接到她皇帝老爹下的詔書,讓她立即回京都,剛好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就只差跟凌傲塵道個別了,所以今日她撇開所有人加上靈風,約他出來相見,今後怕是要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再見到他,不能再享受他的溫柔相待,不能再見到他陽光的笑臉,也不能再感受他那清新純淨的氣息了。

  「呵,原來是這樣啊!」凌傲塵輕撫著碧玉笛,微低著頭道,不讓傾狂看出他眼眸中那掩飾不住的不舍,但抬起頭來,又是那樣陽光灑脫的笑容道:「本來我還一直想著怎麼跟你道別,但不想,你倒是先跟我道起別來了。」

  「哦?凌哥哥,也要離開雪興城了?」傾狂微感驚訝道,監視明宗的朱雀員並沒有傳來明宗即將離開的消息。

  「嗯。」點了點頭,凌傲塵拿起碧玉笛,站起身來,悠悠一嘆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見。」語氣中帶著不盡的感傷,原以為兩人很親近,今日將別,方知兩人竟還不能如尋常朋友般可相約下次再見。

  傾狂也不禁傷懷起來,然而她卻並非那種多愁善感之人,很快便調整好心境,站了起來,揚唇一笑道:「有緣自能相見,你們十年後再度重逢,可見緣份非淺,與其感傷別懷,不若痛痛快快地為彼此踐行,如何?」

  不知該欣賞她的大氣灑脫呢!還是該氣她的沒心沒肺,凌傲塵暗自苦笑,轉過身,面對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執玉笛輕放在嘴邊,吹奏起來。

  悠揚的笛音再次從亭中傳出,卻並非傾狂所吹奏的那首《梅花三弄》,而是一曲送別曲。

  傾狂走至凌傲塵的身邊,斜靠在另一亭柱上,微閉著眼眸,傾聽著,感受著他笛聲中的不舍與感傷。

  靜亭湖上的遊人不禁深深地被這一幕給深深吸引住,美男靜立吹著玉笛,美女相伴在旁,好一副『美景』啊!直將這靜亭湖的美景給比了下去,然而這無數道投注過去的目光中,自然也有不太友好的目光。

  既然是為彼此踐行,凌傲塵吹了一曲送別曲,傾狂自是也得表示表示,但是又不能反贈一曲,最終,由傾狂做東,兩人去了雪興城最大的一間酒樓吃了一頓踐行宴,包的是最貴的廂房,點了是最好的酒,當然,那間酒樓根本就是傾狂的產業。

  直至夜過三更,兩人才喝得醉熏熏地相攜而出。

  「子風,我,我真的捨不得你,要不,你別離開,我也不走了,好不好?」凌傲塵似是醉得不輕,輕攬著傾狂笑著道,眼眸中帶著不盡的迷離。

  傾狂似是有了八分醉,倚在凌傲塵的懷中笑道:「不,不好,我一定要回家,而你,也,也非走不可……」

  腳步虛浮,兩人相靠著,走得東倒西歪的,幸而這夜深人靜,路上沒其他行人,要不,這美男美女的,可就要大失形像了,非得有衛道士跳出來,斥責兩人世風日下,道德敗壞。

  「是啊!非走不可……」『非走不可』四個字好像刺激到了凌傲塵,不停的重複著,最終微低著頭,似自語似在問傾狂般道:「人生,為什麼有……有那麼多無奈?那麼多的……身不由已呢!……這,這就是命嗎?」

  「命?……哈哈,無奈、身不由已,那不過是弱者的想法……強者,沒有無奈,沒有身不由已……人生是控制在自己的手中的,呵……我命由我不由天……」傾狂仰頭,縱聲長笑,是如此的狂肆不可一世,天下間,誰能與其匹敵一二,連天都奈何不了她,都得對她低下頭。

  凌傲塵渾身一震,抬頭看像傾狂的眼眸中不帶絲毫迷醉,卻顯得有點幽深難懂,隨後又復上了絲迷濛,似被傾狂的豪情萬丈所感,跟著縱天一笑道:「說得好,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管你有多強大……我凌傲塵一定會戰勝你的……哈哈……」

  「你們命不由天,也不由你們……」黑夜中,一聲詭異的譏笑聲響起。

  傾狂與凌傲塵同時眯著眼,尋聲看過去,只見黑暗中,六個人影閃了出來,帶著欠扁的淫笑。

  「你們,你們是誰?」凌傲塵跨前一步,將傾狂擋在身後,口齒有點不清道。

  「我們是誰?哈哈……小子,這個你不用知道,爺們今晚心情好,只要你把你身後的小妞留下,爺們就可以放你安全離去。」六人中一個應算是大哥的,開口大笑道。

  「如果我說不呢!」凌傲塵洒然一笑,不再口齒不清道。

  「那你就是找死。」另一個人出聲道,淫邪的目光,一直落在傾狂的身上,看得凌傲塵怒火中燒。

  「很好,你們惹怒了我了。」凌傲塵似笑非笑地說道,黑瞳中似有什麼在閃動著。

  「靠,真是找死。」那個大哥樣,啐了一聲,道:「先把這個小子解決了,然後再……嘻嘻……啊……」話還未說完,勁風吹過,整個人直接被搧倒在地,吐出了幾顆牙齒。

  「給我廢了這小子……」大吼了一聲,從地上站起來,六個人齊齊地朝凌傲塵招呼過去。

  凌傲塵邊護著傾狂,邊與那六人打了起來,很明顯,這六人並非一般的流氓,他早已從感知這五人均是三階高手。

  六人想是沒料到會遇到這麼個絕頂高手,被打得哼哼直叫,而那個大哥看起來色心最大,竟還趁著凌傲塵不注意的時候,身子一溜,繞到後面想去拉傾狂。

  被凌傲塵護在身後的傾狂,早已發現,眼眸中閃過一絲譏諷,卻沒有想動手的打算,以凌傲塵的武功對付這幾個人綽綽有餘,如非他招招留情,這六人早就去見閻王了。

  果然,在那人還未碰到傾狂之際,便被一股力量給震飛了出去,向前噴出了一大口血,微濺到傾狂的衣裙上,看著點上一點紅的衣裙,傾狂的眼眸倏地一冷,染上了點點殺氣。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眼見那大哥躺在地上只剩半條命,其餘五人均捂著傷,大聲求饒。

  「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們,滾……」凌傲塵也並無殺他們的打算,衣袍一揮,喝道,雖然很憤怒於他們對子風的無理,但他不喜歡殺人,除非大惡者,否則能不殺人,他一般都不會殺的。

  五人立即扶起那大哥,跑得比兔子還快。

  凌傲塵轉過頭來,安撫著傾狂道:「子風,沒事了,我已經把他們給打跑了。」

  卻見傾狂微皺著眉頭,順著她的目光往下一看,黑瞳中似有什麼在翻滾著。

  「我沒事,呵,我們走吧!」傾狂收起眼眸中的殺氣,輕笑著道。

  「呵,好,我們回去。」凌傲塵再次輕攬過傾狂,兩人再次行走於寂靜的街道上,卻不再搖搖晃晃了,似是經這一鬧,兩人的醉意都去了大半。

  破廟裡,傳來一聲嚎叫,卻原來是那色膽包天的六人,而那聲嚎叫正是那受了重傷的大哥發出的。

  「媽的,真是穢氣,難得看到那麼好的一個貨色,卻想不到身邊竟還有高手……」那大哥邊嚎叫邊氣憤的罵道。

  卻正當他罵得起勁的時候,突感到一股很可怕的殺氣盈斥了整個破廟,六人均咽了咽口水,戒備起來,驚恐地看著映在牆面上那個高大的黑影。

  與凌傲塵分手後,傾狂縱身朝黑夜中躍去,膽敢對她無禮者,她豈會輕易放過,何況那樣的人渣,本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尋著六人的蹤跡而來,傾狂一進入破廟便感到一陣很詭異的氣息,那是種連她都感到心驚的死亡之氣。

  在見到橫躺在地上的六具屍體時,不禁瞳孔一縮,只見那六具屍體全都變成了乾屍,極其恐怖。

  「是誰殺了他們?」傾狂微皺著眉頭,喃喃道,看這六人的死法,分明是被人吸走了全身的真氣,油盡燈枯而死,這世間竟還有這樣的武功?未免過於可怕了,也過於邪惡了。

  應該不是凌傲塵,一則他的速度不可能比她快,二則,看他那一身正氣陽光的樣子,怎麼都不覺得有練邪功的樣子,還是……

  深邃的眼眸微眯,深深地再看了地上的六具乾屍一眼,轉過身,一躍,便消失於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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