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壯志未酬

  「咚！」

  一塊混合著血跡的石頭帶著一具屍體從雲梯上滾下去，屍體的墜力將幾個立足不穩的曹軍士卒從雲梯上砸了下去，屍體如同爛泥一樣堆在了牆角。

  冷兵器時代的攻城戰就是這般血腥的，在城角下已經疊擂了一堆屍體，而他們最後的價值就是被當成墊腳的鋪墊供後來的士卒往上攀爬。

  箭雨已經有些減緩了，接連的拉弓已經讓城牆上的弓箭手感覺到手已經灌了鉛一樣，連抬起來都有點吃力，在城中換防的弓箭手已經順著階梯登上了城牆接替了防守位置，繼續狙擊進攻的曹軍士卒，才勉強止住了因為換防而有些逼近的曹軍前進的勢頭。

  

  「呲！」

  一架井闌攻城城在做出了足夠多的貢獻之後終於不堪攻城弩的連番攻擊下終於轟然倒下，被火焰吞噬，在此之前已經有上百名士卒通過井闌攀爬上了城牆，而站立在井闌上的弓箭手也給曹軍的進攻提供了一部分的火力支撐。

  從朝陽東升到夕陽西下，在這一天之中，曹軍便組織了六次進攻，中間只是停歇了一個時辰。

  曹軍終於鳴金收兵，退回了營寨。

  陸豐站在城牆上，看著身邊忙碌的士卒以及城池下搬運屍體、傷者的曹軍士卒，一絲擔憂爬上了他的眉間。

  「夜襲是行不通的，甚至還要提防曹軍的夜襲！」

  陸豐看著燈火通明的曹軍營寨，還有剛剛獵鷹團士卒反饋回來的消息表示在曹軍營寨附近布置著數量眾多的暗哨和潛伏著許多影衛。

  曹操甚至還巴不得陸豐會率軍前來夜襲，說不定已經布下了口袋就等著他來鑽呢。

  而對於曹操本人，陸豐也特別了解，因為曹操是最喜運用計謀和夜襲的，這一點是不得不防的。

  「找不到突破口...」

  陸豐有些頭疼，一個個計策從他的腦海之中閃過，又一個個被否決，這個局面似乎陷入了僵局，找不到突破口。

  「只能靜觀代變了。」

  拖延下去對於他來說有利有弊，但是利還是大過於弊的，從四大州匯聚過來的士卒在濮陽城附近的小城集中，然後再匯聚到濮陽城之中，而在濮陽城附近的陸豐軍也形成了一個防護圈，防止曹軍突破南下騷擾破壞，也為了保障濮陽城的糧道輜重的運輸。

  而與此同時，曹操的下榻處，郭嘉端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黯淡，他臉上雖然依舊潮紅，但是這股潮紅與蒼白夾雜著顯得特別不自然和奇怪，嘴唇也有些發紫。

  「咳咳！」

  郭嘉剛剛想開口就被咳嗽將話語打斷，他趕忙伸手用衣袖將自己半張臉遮住，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嘴巴。

  「奉孝！」

  曹操鞋子都沒有穿，慌忙上前想要去查看郭嘉的情況，卻被郭嘉伸手攔下。

  「主公，我沒事。」

  郭嘉不著痕跡地擦拭掉了嘴角的血液，將手板在後背，只見那用來捂嘴的衣袖袖口一片殷紅。

  抬起頭來的郭嘉臉上依舊是帶著淡淡的微笑，似乎沒有受到一絲影響。

  但曹操臉上的擔憂沒有消散，郭嘉的身體狀況是怎麼樣的他也心知肚明，這也是一直困擾著他的難題。

  「主公，奉孝有一計或許能穩妥破敵！」

  濮陽城的堅固和陸豐軍的準備出乎了曹操等人的想像，任憑上百架投石車連番轟炸也不見城牆被砸裂，雖然有一些小的裂縫但是也很快被工匠連夜修補修繕了。

  最重要的是在濮陽城的攻堅戰中，憑藉著人數優勢也有點難以占大優，在短時間想啃下這座有十幾萬士卒守備、糧草充足輜重儲備量巨大的濮陽城並不實際。

  所以曹操已經派遣了許多士卒前往了其他的城鎮，看看能不能從其他地方取得一些進展，不然被濮陽城死死地卡在這裡便有些太過於被動了。

  而且濮陽城地勢不算低洼，周圍又沒有什麼高山密林，所謂的火攻、水攻都難以實施，再加上有著獵鷹團的存在，使得夜襲變得不切實際。

  如今的第二大亮眼的戰鬥便是這片戰場上獵鷹團與影衛的爭鋒了，夜襲和騷擾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而在這之餘，獵殺對方也成了他們的樂趣和責任。

  從整體來說，影衛還是處於了下風，所以曹操的指令也是讓影衛警惕防守曹軍大寨而已！

  「奉孝請說！」

  曹操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但是還是帶著欣喜等候著郭嘉開口。

  「如今這種情況平常的計策已經是行不通了，各自都有防備而且陸豐麾下的謀士也不好對付。」

  對於陳宮等人，郭嘉等謀士都很熟悉，畢竟已經交手了那麼多次了，雖然是敵對陣營，但是對於他們也是有著惺惺相惜的感覺。

  偌大的棋盤獨自一人主宰整個局面的感覺固然爽快，但是棋逢對手要絞盡腦汁去爭奪競爭才是他們內心裡更想要的。

  「唔。」

  對於對手的情況，曹操也是了如指掌，雖然知道這場戰役會是一場持久戰，但是他還是希望能夠早日完結這場戰役。

  大漢已經破碎太久了，早就該再次凝聚了。

  「既然明的不行，那就來暗的吧！」

  郭嘉微微一笑，雖然他這個計策或許不算是一個特別快速見效的計策，但是卻是一個穩妥能見效的辦法。

  也是當前能夠改變現狀的辦法了。

  夜深了，離開了曹操大帳的郭嘉並沒有直接返回休息的地方，而是獨自一人來到了大寨的城牆上。

  耳邊聽著巡邏士卒的腳步聲，眼前望著美輪美奐的星空，他的心思也逐漸地在放空，思緒被斬斷。

  丞相啊，不是奉孝不願陪您走到最後的時刻，而是奉孝已經等不到那一天了。

  郭嘉年輕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之意，收縮在袖子裡的手緊握，指甲幾欲刺入手掌。

  情緒一波動下，郭嘉又忍不住一陣陣低聲咳嗽，他慌忙從懷中取出一種白色的物體吞服下去。

  五石散。

  「滿腔抱負和才華，只能這樣子落幕，我不甘吶！」

  這是支持他苟延殘喘的最後手段。

  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