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沈互憶二叔
2024-05-26 01:53:20
作者: 何問心
經過一段時間的跟隨後沈互才明白於夢所說的那些糟糕的事情,李子曾喜歡白天睡覺,晚上在各大街穿行,喜歡帶著徒弟露宿街頭,白天休息的地方也只是隨便找個地方睡了,晚上又繼續趕路。
自從沈互加入到兩人的旅程中,他和於夢的訓練也開始了,這一夜李子曾離開於夢和沈互,沈互和於夢講起了自己:
「傻子,瘋子和狗,是經常能見到鬼的,你聽說了嗎?」
「老師不在,終於有空休息了,怎麼?你怎麼突然感慨了?」
「沒遇到你們和那些事之前我一直在質疑世界是否真的存在這些東西,後來…」
「後來就不信吧…你想做普通人的時候你就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活著,你決定做些什麼不普通的事時你就會發現世界不簡單。」
「記憶中父親離開我都不知道哭的,見媽媽弟弟都哭了,我就只能摸不著頭腦的跟著哭…」
「我記得只哭到一半就去和那些小夥伴搶辦喪事的花生米,飲料,爆竹了,父親離開後母親做了狠毒的女人,在他屍骨未寒之際,母親拋棄了我和弟弟…」
「是的,她不要我和弟弟了,當時我六七歲的樣子,弟弟也就四五歲,我和弟弟被好心的叔伯收養。無論大叔還是二叔,或者三叔,他們都喜歡比我靈動的弟弟,我是想去和大叔一起生活的,但他們就是不選擇我…」
於夢嘆道:
「你好可憐啊,師弟…」
「我是被拋棄了還被嫌棄的那類人,以前沒這感覺,現在總覺得很可悲,我想跟大叔他們住在一起原因很簡單,一來在大叔家經常吃到肉,我小的時候能吃到肉是挺困難的,二來我害怕二叔。」
「我的人生,有些跌宕起伏,有些不可思議,我好不情願的跟我二叔住在一起。我是真的害怕他,二叔是我的小學一年級老師,每次我做不出來作業,他總拿鋼筆敲我的頭,我不確定我的腦袋裡,現在裝有他多少墨水…」
於夢拿起水杯遞給沈互,說道:
「老師估計今晚不回來了,來,喝口水,慢慢說。」
沈互接過水杯咕嚕咕嚕喝了起來,接著又說道:
「二叔是真的很「毒辣」,我不記得家裡那隻小狗怎麼惹到他了,就被他栓在院壩毒打,拉著狗鏈甩來甩去,剛下過雨,院壩有積水,那隻小狗聳拉在積水中,毛髮都濕透了,眼裡透著可憐,二叔進了屋後我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包在狗身上,他走了出來見到這一幕,一腳踹在我屁股上,然後把衣服拿了進去,又用力踹狗一大腳…」
「你把自己小時候說得好憨。」
「二叔把我叫到屋裡,讓我跪在列祖列宗面前。他一通訓話,讓我跪著反思,他罵我的話很多,我總感覺像昨天剛罵過一樣,當時聽著還真的很慘,但現在想來,是一串帶著回憶的珍珠,我愛不釋手,因為他的訓誡,我成了一個謹慎,小心翼翼的人…」
「這個確實看出來了,怪不得呢,以前就看出來了,你很敏感。」
「當時我以為我會在二叔的威壓下成長,然而別離從來不是約定好的,在他慘絕人寰的「特訓」下,我以前的呆滯有些害怕,稍稍收斂了它們的張牙舞爪,雖然他離世的時候我依舊反應遲鈍,依舊還像個豬頭,但在聽到他過世了,我的心像刀剜了一樣,痛不欲生。」
「我知道你二叔是個老師,而且還很兇,但寫了一手好字。」
於夢生怕沈互說累便不停打斷他,沈互繼續道:
「我哭了,眼睛哭到紅腫,問詢的人很多,有他的同學,還有我的同學,因為小學他是我的老師,所以我的同學也會問二叔。」
「我們小學也是同學,噢~你是小學三年級才轉到我的學校的,怪不得呢…」
「他教我很多東西,也教會很多東西。他沒放棄過我,才跟他住了兩年,還是三年,他便離開了,我父親的墳還是新墳怎麼二叔又離開了?我實在難以接受,有時我在想是不是我命格太硬,克到他們了…」
「咳,閻王讓你三更死不會留你到五更…」
沈互抬頭看了於夢一眼,火光照耀下的他顯得很悲傷哀怨,於夢立刻說道:
「我說錯話了嗎?不要意思啊,我不會安慰人。」
沈互又將頭低下,繼續說道:
「二叔讓我流過身痛的淚,還讓我流了心痛的淚,這一點,在陰間他可以跟我父親炫耀了吧,二叔的死有多處疑點,我不相信他是自然死去的,但又沒有證據,我想有一天,我會弄清楚的,我九歲還是十歲那年他離開的,我想除了二叔,所有人還是把我當成傻子看的,我認為二叔沒把我當成傻子是因為他對我的訓練,除了訓練,他還跟我講過許多笑話還有哲理。」
「你怎麼能這麼說,你三叔三嬸對你也很好啊。」
沈互沒有解釋他為什麼覺得很多人把她當成傻子,繼續回憶他的二叔:
「我比較印象深刻的是他跟我說過:別人說你傻我不相信,說你傻不就是說我傻麼,因為只有傻子才會選擇傻子,那些說我們傻的都是沒腦筋的大傻子…他的這句話,我決定記一輩子了,他的訓導無論好的壞的,我都得記一輩子…」
於夢發現她打開了這個悲傷少年的話匣子,也不好插話,便只好認真聽著了:
「還記得他考過我一道數學題,問我一噸棉花和一噸鐵什麼更重,我特別單純的覺得鐵應該是稍微重一點的,二叔教我用洗潔精洗老臘肉,還告訴我不能用指甲去抓皮,原因是指甲里有很多細菌,這樣容易讓細菌跑到肉里,吃了會拉肚子,二叔還是一個嗜酒如命的酒君子,大叔也愛喝,只是後來病了,他就沒再喝…」
於夢心想:這孩子真是對人沒秘密,遲早吃虧,還好在他面前是平易近人,貌美如花的師姐,是別人的話…
「有一次,二嬸和弟弟回了娘家,我和二叔一起吃飯。那一頓飯,他跟我說那是他唯一一次健康狀況下吃飯沒有酒的,我特別喜歡吃辣,我夾著一塊大大的豆腐往蘸水裡蘸的時候,用力往辣子裡按壓,還翻了兩翻,他告訴我去別人家裡別這樣,看著像白水牛滾碭。」
「這聽著有點意思。」
於夢不時發表觀點,表明自己在聽,沈互繼續說道:
「二叔也是個風雲人物,他被很多人記掛,我應該是最深沉的一個,可能他的兒子,我的弟弟,都沒有我深,我敢那麼說主要是因為在一次上墳時二嬸提及父親這個話題時,我說我已經忘記我父親模樣了,但二叔的模樣沒忘記,而弟弟說二叔的樣子他忘了,卻還能模糊記得我父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不常認真仔細關注他們的父親…」
「聽別人口中得知二叔喝了酒去考數學依舊能考到八九十分,這一點實在令人佩服。他寫的一手好字,也無人能企及,二叔有一句名言也讓我銘記,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的,但當別人跟我說起時,我總覺得是他親口告訴我:第一個人說我矮,是個天才,第二個人說我矮,是個蠢才…」
「關於他的記憶,真的很珍貴,當我老了,失去了所有記憶,我還是不願意把屬於他的記憶給忘了,雖然我是真的像傻子,但二叔的話,我開始不在覺得自己是,認為說我是傻子的人才是傻子。」
「你這說去說來的,有時都把我整懵了,你不傻,是重情義罷了,真的,不傻。」
「二叔常跟我做辯論,有時候他罵我也像辯論,有理有據,每次辯論不出其右的都是他贏,我也都心服口服。但在一個辯論上,我覺得他不夠說服我,他也不信我的,世界是否存在鬼怪妖邪,他做了否定的回答,他認為沒有原因是因為他沒見過,也沒聽說過誰被妖邪鬼怪害死,他說鬼怪都是那些先生混飯吃的伎倆,我半信半疑,都是敬而遠之的…」
「你和你二叔真的在我聽來是亦師亦友亦是父,真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