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來

  「小小，石頭，你們坐下，爸和你們說點事情。」

  江老實坐在圓桌跟前，范秀英把裝著菸葉的盒子和報紙遞過去。

  自己還抱了一個針線笸籮。

  順勢坐在桌子跟前，納鞋底子，家家戶戶腳上的布鞋可都是自家做的，誰家女人也沒有清閒的時候。

  什麼時候手裡都有活兒。

  江小小和江石頭坐到桌子跟前。

  他們家兄妹四個，上面兩個姐姐江月，江心，中間一個哥哥江石頭，底下小女兒江小小。

  大姐江月是第一批響應國家號召下鄉的知青，直接去了北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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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江心身子不好，頂替母親去了紡織廠當了女工。

  三年前也結婚嫁給了機械廠的一個工人秦大壯，兩口子都是雙職工。

  家裡只剩下江小小和江石頭這個哥哥。

  「爸，啥事啊？這麼嚴肅！我咋感覺不太妙啊？」

  江石頭生性憨厚，但是性子活躍也爽朗！是個直脾氣的人。

  這樣的三哥江小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

  江老實拿著報紙給了江石頭一下，「你就會胡說八道的，嘴上老是這麼毛毛躁躁的，你說說你，什麼時候能沉穩一點啊。你看看你妹妹都比你強？」

  其實江老實就和名字一樣，還真的老實。

  名副其實的老實人啊。

  「爸，疼疼疼！我是您親生的嗎？怪不得人家都是爹娘疼老么的，合著我不是您親生的啊，小心把我打傻了，本來就沒有妹妹聰明，傻了以後連媳婦都找不到，看您以後著急不著急。」

  一邊假迷三道的嘴裡喊著疼，實際上跳著腳繞著圓桌轉了一圈。

  江老實是個老實人，一聽這話氣樂了。

  「你給老子坐下，你還別說你就是我和你媽從垃圾堆上撿來的，你妹妹才是我們親生的，看我不打死你個小兔崽子。敢胡說八道，現在越來越嘴上沒把門的。」

  指了指椅子，江石頭老老實實坐下了。

  舉著雙手投降。

  「得，得，您老厲害，我都成了撿來的，哎呀媽啊，媽，您說我親生父母是啥樣的人啊？是不是那些大幹部啥的，要是那樣，我是不是就能沾光，起碼安排個工作沒問題吧？

  媽，我小時候的包被啥的有沒有留下，那可是找到我親生父母的證據啊。」

  江石頭陷入了不可抑制的幻想中。

  范秀英樂不可支，手裡的針尖在頭髮上抿一下，然後繼續拿著頂針納鞋底，笑道，「你啊！沒那個命，我聽說了，當年撿你的時候，好像掏大糞的那個大糞強媳婦好像丟了一個娃，你可以去問問。說不定🉑以頂替大糞強掏大糞。」

  笑呵呵的話讓江石頭垮了臉。

  「媽，您就欺負我吧，和我爹一塊欺負您兒子，有意思嗎！小小，咱不理他們。」

  這是來拉江小小到他的陣營。

  江小小眼睛濕潤！

  這個歡樂的家庭就是養育了她十八年的江家，也是心心念念都是為了她好的江家。

  江老實一眼就發覺閨女眼圈紅了，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了？閨女！你可別掉金豆子！有什麼事你說出來，爸媽給你做主！說，石頭，是不是你又欺負你妹妹？我看你是皮痒痒，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孩子他媽，把我的竹鞭拿過來，我不教訓教訓這個混帳東西，他就要反天。」

  江石頭傻眼！

  湊到妹妹跟前，真得紅了眼圈，那眼淚像是珍珠一樣，晶瑩剔透的就將落不落的掛在眼臉上。

  江石頭心裡咯噔一下。

  冤枉啊！

  他怎麼會欺負自己妹妹。

  江小小已經急忙站起身！攔住了一臉怒氣的江老實。

  「爸，不關我哥的事，他可沒欺負我！」

  江老實不相信，自己小閨女他們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

  小閨女可是江老實三十五歲上才有的，老來得女，江老實疼愛女兒比起家裡的其他孩子更勝。

  「你別護著你哥，肯定是他，一天不務正業的，我非好好教訓教訓他不可。你這孩子，受欺負了也不知道告狀，從小就是個綿軟性子，這可怎麼得了。」

  「小小，你這孩子也真是的，你哥老是欺負你，你還老護著他，你這樣的性子。以後出去可怎麼辦？我告訴你，你別護著你哥，你爸說的對，這男孩子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你哥是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范秀英居然真的去翻他們家的竹鞭。

  江石頭那個欲哭無淚呀，這還是親生爹媽啊。怎麼硬往自己頭上扣帽子，他多冤吶，這比竇娥還冤。

  「爸媽，你們猜外面現在會不會下雪？」

  「行了，你別在那胡說八道，轉移注意力，外面怎麼會下雪，這是幾月的天啊？」

  江老實已經從自己手裡媳婦兒手裡一把搶過了竹鞭。

  江小小急忙攔住了江老實。

  「爸爸，你先聽我說，真不關我哥的事兒，我剛才就是坐在那裡想起了小說里的一個故事情節，所以才流眼淚的，真跟我哥沒什麼關係。」

  在她的親生父母找來之前，其實自己的父母是真的以為她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她是家裡最小的女孩子，自然被父母當做心肝肉一樣的疼愛。

  誰能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是抱錯回來的孩子。

  「真得？」

  江老實拿著竹鞭，還被江小小死死抓著不放手，懷疑的問女兒。

  江小小用力的點頭。

  江家的父母和江江的所有親人對她那都是誠心實意，那些疼愛從來沒有任何關係打折扣的。

  這就是她的真正家人。

  可是上輩子自己錯把真正對她掏心掏肺的養父母和姐姐哥哥當做了外人，一門心思想要和親生父母培養感情。

  一門心思以為那才是自己的父母。

  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害得養父母為她操碎了心。

  也害得江家幾乎家破人亡。

  這輩子從來，她絕對不會讓歷史重演。

  她就是江家的女兒，這輩子都是，欠她的還回來，為她付出的，她必然會好好回報。

  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讓自己眼瞎。

  也不會傷了家人的心。

  江石頭美滋滋的一攤手，「你看！爸，我說啥，我就說我沒欺負妹妹吧，你還不信我。」

  江老實擱下竹鞭，「行了，既然沒事兒，那你們兩個坐下。這件事兒事關你們兩個人的前程的大事兒，所以爸才這一次把你們叫過來，當著你們的面把這事情說清楚，你們自己合計合計到底該怎麼辦？爸，尊重你們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