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9 周曼莉的恐懼

  「別想太多。」宋窈窈捏捏她的手，「也許她只是不想麻煩我們呢？」

  「朋友之間，這種事算什麼麻煩的？」唐新柔憤憤，「就她性格最要強，以前怎麼沒發現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雖然話里話外都是吐槽許玥，可卻能讓人聽出她語氣里的關心。

  

  …

  之後的時間裡，宋窈窈跟唐新柔一有時間就去醫院看望許玥。倒是唐新柔，在又一次去看許玥時，直接被她趕去工作。

  被唐新柔瘋狂吐槽「哪怕都躺在病床上了，還不忘自己的本職工作」，是該誇她敬業好呢？還是不要命好呢？

  動畫製作完成後，宋窈窈上傳到網站上就沒再管了。

  是以貓為原型，所創作的擬人動畫。一個個甜甜的小故事，沒什麼太深刻的意義，卻會讓人看了心情變好。

  這一天，又是看望了許玥之後。

  「窈窈？你怎麼來醫院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宋窈窈抬頭，就看到剛從外面走進來的宋問川。他打量著宋窈窈，面露擔憂。

  「不是，我來看朋友。」宋窈窈指了指身後，「你呢？」

  剛問完，宋窈窈就後悔了。

  她頓了下，正想著找個話題掩飾過去，宋問川已經開口，「我來看看媽……你、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說實話，宋問川只是出於禮貌隨口一問，他並不認為宋窈窈會願意去見周曼莉。

  畢竟從周曼莉的身上，她從未獲得過一絲一毫的母愛。

  宋窈窈微愣，也沒想到宋問川會提出邀請。

  拒絕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鬼使神差地，宋窈窈點頭，「好。」

  「要不你先……」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宋問川意想不到，他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好半晌才道：「那走吧，她住在十二樓。」

  「嗯。」

  電梯裡很安靜，私立醫院不像是人民醫院那樣每天都有很多病人，兩個人並排站著，宋窈窈低頭看著腳尖，不知道在想什麼。

  宋問川動了動嘴唇，神情複雜道：「你……你別怕，她現在不能說話，再也不能罵你了。」

  「我知道。」

  宋窈窈聽到這話，抬頭沖他笑了笑。

  忽然問他：「怪我嗎？」

  「嗯？什麼？」

  幾句話的功夫，『叮』的一聲，十二樓到了。

  宋窈窈走出電梯，「我有能力治好她。」

  可她沒有治，這輩子也不打算治。

  聞言，宋問川笑了聲。他大掌輕輕在宋窈窈的頭上拍了拍，「別想太多，這一切都是命運安排。說起來我以前不信這些的，反倒是現在，越來越篤信命運了。」他搖搖頭，突然感慨，「其實這樣挺好的……」

  宋問川說完，頓了頓，發現宋窈窈正偏頭望著他。

  他揚了下唇角，「安靜多了。」

  不會再有無休止的爭吵，叱罵，偏心。她現在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自然有人會好好的伺候她。他也有盡力為她尋找名醫，卻都對她的情況束手無策。現在宋窈窈說她能治，卻也表達了她不會幫忙的態度。

  宋問川內心很平靜，他苦笑著問宋窈窈，「會不會覺得我很冷血？」

  病床上躺著的是生他養他的母親，他卻能放棄唯一可以讓她站起來的希望。

  宋窈窈沒有回答，「你說的對，這都是命。」

  宋問川拍拍她的腦袋，推開病房門。

  房間裡靜悄悄的，只有枯瘦的周曼莉躺在床上，雙眼緊閉仿佛死去了一樣。

  聽到動靜，她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目光在觸及到宋問川的身影時一喜。卻在下一秒，喜悅還沒徹底爬上眼睛，臉上就被一種可以被稱之為厭惡的情緒給填滿了。

  她死死瞪著宋窈窈，身體卻在不住地顫抖。

  口中還發出含糊不清的尖叫，「啊！！啊啊……」

  宋窈窈眯了眯眼，冷漠的站在門口。

  她看著宋問川快步走上去按住了發狂的周曼莉，同時按下了呼叫鈴。

  周曼莉在床上不斷地掙扎，可她的臉卻始終死死的朝向宋窈窈，這讓她的身體與她的腦袋，形成一種詭異的弧度。上半身僵直，那雙渾濁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眼底，有恐懼飛快划過。

  恐懼——

  宋窈窈確定自己沒看錯。

  只是，她都多久沒見過周曼莉了，對方為什麼會對她產生恐懼？

  她可不認為，自己之前的威脅，能給周曼莉造成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那就好玩了。

  宋窈窈一步步靠近，最終站在了床邊。

  隨著她的接近，周曼莉的反應也更激烈。

  「唔滾……啊啊滾！」

  她說話的聲音含糊不清，伴隨著她說話，口水不受控制地從嘴角流下來。

  宋問川面色冷沉，他薄唇緊抿，「媽！你能不能冷靜一點？不要對窈窈抱有這麼大的惡意？！」他無法理解周曼莉的行為，她這副無理取鬧的樣子，在宋問川的眼裡，只讓他感覺到深深地疲倦。

  很累很累。

  「啊啊！！」

  周曼莉不依不饒，壓根沒聽進去宋問川的話。

  她眼睛圓睜，睚眥欲裂。

  宋窈窈極好的勢力，讓她捕捉到周曼莉眼球里瀰漫的紅血絲，讓她顯得詭異而又猙獰。

  「窈窈，抱歉……」

  話音未落，宋窈窈猛地上前，一把攥住周曼莉的手，逼近她的臉，四目相對。

  空氣凝固了一瞬，周曼莉也忘記尖叫。

  宋窈窈笑意不達眼底，「你在怕我？為什麼？」

  「啊——！！！」

  周曼莉的瞳孔在宋窈窈的注視下緊縮，鼻翼快速鼓動，下一秒，爆發出幾乎要穿破人耳膜的尖叫。

  宋問川立刻握住宋窈窈的手腕，把她帶離周曼莉的身邊。

  「小心。」

  醫生護士這時候趕來了，可惜周曼莉像是哪根筋搭錯了，根本無法安撫。最後實在沒辦法，只能給她注射了鎮定劑。

  宋窈窈跟宋問川站在窗戶邊，看著周曼莉滿眼不甘地陷入沉睡。

  醫生好像囑咐了什麼，宋窈窈沒聽進去。

  最後她跟宋問川一前一後走出病房，走了好一段路，直到電梯，宋問川才飽含愧疚道：「窈窈，抱歉，我以為……」

  那麼長時間過去，周曼莉應當不會再對宋窈窈持有那麼大的惡意。事實證明，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