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舒嬤嬤的心思

  「為什麼要上學，可以不上嗎？」晚上睡覺時，劉榕窩進了姑姑的懷裡。她主要是想問為什麼，明明上一世，她沒有去的。

  

  「天天傻玩好嗎？本來想讓你跟各位姑姑分開學點東西，比上學好。不過呢，你天天拉著小錢子玩，也耽誤小錢子的工夫對不對？」

  劉榕明白，眉姑姑已經知道了小錢子實際就是三皇子了，所以她要分開他們，現在她要怎麼辦。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在景佑的身邊刷足了存在感，結果又要分開。

  她現在都不記得七歲時的小夥伴有誰了，所以現在無論跟景佑有多好，只要一分開，景佑就會忘記她。

  「不想去上學？」眉姑姑看她不說話了，然後輕輕拍她。

  「其實我這麼聰明，去讀書其實我真不怕的。我一定學得很好，我怕我學得太好，會被人嫉妒的。」小劉榕得意洋洋的說道。

  眉姑姑笑了，擰了她的小臉一下，躺好，望著帳頂，「對，會被人嫉妒，然後那裡也是最兇險的地方。人多事非就多，你這么小，姑姑真的捨不得你去。不過，宮庭不是你想的那麼好，姑姑小時候，也被自己的嬤嬤寵著，結果長大了，還讓自己的嬤嬤替我背黑鍋。所以姑姑今天下了決心，現在再捨不得，也要這麼做，吃點苦，怎麼也比不明不白的去死來得好。」

  劉榕認真的想了一下，「對的，正好去學習一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不可以學壞了！」眉姑姑擰著她的臉，認真的說道。

  「嗯，我不會的。不過我還能找小錢子玩嗎？我喜歡跟小錢子玩的。」劉榕有點糾結的看著眉姑姑。

  「為什麼單喜歡跟他玩，小太監這麼多，你上學時，會有很多新的朋友，不過，睜大眼睛，看看哪些可以做朋友。」

  「可是我還是想跟他做朋友，他是我進宮之後第一個朋友。」她堅持著。

  眉姑姑無語了，好一會兒，「寶貝，你將來想做什麼？」

  「啊？」她怔了一下，眉姑姑這話問得還真是蹊蹺，她是宮女呢，她將來，就三條路，一條就是她上一世的妃子之路；一條就是像眉姑姑一樣，做姑姑，一直做到老，被遣送出宮，當然也有可能，死在宮裡。第三就是出宮……哦，還有死路。一共就四條，但說實話，四條，沒一條是她能選的。那都是上頭安排，她們根本沒有能力選擇。所以現在姑姑問得就讓人覺得很無語了。

  「過幾年，姑姑送你出宮好不好？十六歲，十六歲，姑姑就送你出宮。姑姑有點錢，到時，你嫁個好人家。開個小鋪子，然後呢，等姑姑老了，就跟你一塊住好不好？」

  「可是……」

  「規矩是給別人守的，姑姑總能想到辦法的。」眉姑姑點點她，笑了一下。

  「我得想想。」小劉榕怔了一下，好半天搖搖頭，她沒想好，主要是，她真的沒想到姑姑是有辦法能讓她提前出宮的，她突然覺得有點冷了。如果此時姑姑有本事讓自己出去，那麼上一世，她也是有這個辦法的。那麼，上一世，為什麼告訴她，這是宮女的命？

  眉姑姑當然不可能知道此時小劉榕在想什麼，不過她很開心，因為她的小心肝腦子沒問題，她知道不能亂表態，就算這樣的好事，她也要想清楚。

  「你真乖，你可以慢慢的想，離十六歲還早得很，你慢慢的在宮裡待著，多學點東西，如果能連宮庭都能待得下去，世間也就沒什麼地方，你去不了。」眉姑姑抱緊了小劉榕，輕輕的說道。

  「那姑姑為什麼不出去？」小劉榕抬起頭。

  眉姑姑怔了一下，是啊，為什麼她不肯出宮。好一會兒，她笑了，輕輕的捏了她的小臉一下，「因為宮外沒人等姑姑，若是那時在我們的小心肝在外面，姑姑就敢出宮了。」

  「知道了，姑姑，不管小心肝在哪，小心肝的家，就是姑姑的家。」劉榕放下了，是啊，姑姑愛她不用說了，上一世自己也沒這麼愛姑姑啊！

  眉姑姑笑了，輕輕抱著她拍著，就好像在拍一個小寶寶，劉榕竟還真睡著了。

  一早，眉姑姑親自送她去了宮學，不過說是宮學，其實就是給小宮女一個認字的地方。但這是針對全宮的，所以學校設在遠離正主的僻靜小院裡，由自己的教引姑姑親自送來的，這些年，卻只有劉榕一個。

  眉姑姑在宮裡還算有點臉面，所以教課的嬤嬤也明白這是啥意思。笑著就把小劉榕牽了進去，劉榕回頭跟眉姑姑招了一下手，眉姑姑眼淚都快出來。就算知道這是為了她好，可是她還是捨不得。

  「真當她是小心肝？」背後傳來舒嬤嬤的聲音。

  「乾娘。」眉姑姑低頭行禮，掩去了她的眼裡沒流出的淚。

  「回去吧，你徒弟怎麼伺侯太后起床。」舒嬤嬤把手攏在自己的袖子裡，靜靜的走在前面，她在宮裡已經一輩子了，是和太后一起入宮，陪著太后從普通的妃子，走向了太后之路。她代表著，就是老太后的一生。所以她此時，手攏在前面，背卻挺得筆直，走起路來，幾乎就看不到她肩膀的顫動。不細看的，只怕還要以為，她是飄在宮中的一縷幽魂。眉姑姑不敢再看了，默默的跟著後面。

  「我以為你會自己教。」前面舒嬤嬤竟然開口了。

  「我心太軟了，捨不得教，只怕最後，她比我還沒用。」眉姑姑苦笑了一下。

  「看來是真疼了，這樣，倒不好意思跟你說了。」舒嬤嬤輕笑了下，但表情上卻沒一絲一毫的不好意思。

  「乾娘？」

  「皇上也有傷寒了。」舒嬤嬤突然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眉姑姑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乾娘，莊嬤嬤在宮中為她找的保護傘。

  「聽懂了吧？」舒嬤嬤笑了，站住了，看向了長長宮牆中的窄道，每天，她們都不知道要在這裡穿行多少次，快忘記了，曾經走一個人走在這兒，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的那種彷徨。而此時，她就有些豪情萬丈的意思了。

  PS:之前因為一點小事，所以停更了一天，今天車又壞了，於是只能更新一章，為昨天的停更，小P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