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0章 看一眼就是對別人眼睛的傷害

  賈俊凱冷不丁被問到眼睛的問題，微僵了下並未回答。

  靳媚見此便知道賈俊凱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微垂下腦袋低低的說了句對不起。

  「沒關係。」女孩低落的情緒被賈俊凱捕捉到，他眉頭微擰著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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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賈俊凱這句沒關係並沒有安慰到靳媚，她滿腦子都是賈俊凱的眼睛大概率是好不了，眼眶不受控發澀，又怕對方感覺到自己的情緒，強自壓了下去起身接服務員送來的餐。

  「粥有點燙，你小心點。」說這句時靳媚已經將自己的情緒收斂了起來，用輕快的語氣說，還不忘將勺子遞到賈俊凱的手中。

  賈俊凱握著女孩遞過來的勺子想說點什麼，女孩卻已經開始為他布菜，沒一會賈俊凱就感覺到自己前面的小碟子被堆了起來，他一手握著筷子一手握著勺子，面色複雜的撥了撥碟子，「你自己吃不用照顧我，我雖然看不見，但還不至於廢物到將飯菜吃不到嘴裡。」

  後面的語調雖然平緩，可靳媚仍舊感覺到了威壓。

  對方這是不高興了。

  靳媚這才收斂，訕訕的放下筷子，「好吧。」

  接下來兩人各自吃自己的，靳媚發現賈俊凱並未騙她，他雖然看不清卻也能清晰的判斷出食物所在的位置，動作不疾不徐，即便失明動作仍不失優雅。

  她忍不住不去觀察他。

  只是以前她只能遠遠的去看他，如今卻可以坐在他的對面。

  許是一陣子沒修剪頭髮，他的頭髮有些長了，隨意的垂在額間，讓他看起來少了曾經的威嚴感，帶了幾分落拓，眉眼仍舊好看，只是太瘦了，少了之前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感，但又似比曾經她認識的那個人多了幾分真實。

  可如果可以叫她選擇，靳媚更願意像從前一樣遠遠的去看，如仰望永遠的神。

  而不是現在……

  他落下神壇，比普通人還狼狽幾分，難怪在醫院不肯承認自己是賈醫生，如果換成她，她大概也不想吧。

  「不吃了？」賈俊凱好一會沒感覺到對面有動靜，突然抬眸。

  靳媚心驚了下，一剎那有種心思被曝光在對方眼底的驚慌，但很快反應過來他看不到自己，忙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緒開口，「有點燙，這就吃。」

  「嗯。」賈俊凱點頭沒再言語。

  靳媚因為心底那些亂七八糟在的情緒後半段吃的沉默，賈俊凱本就沒話，也不在意對面年輕的女孩有什麼心事，安靜的將自己的粥喝完。

  「你吃好了？」靳媚見賈俊凱放下筷子忙問，得到肯定回答便起身，「那我們去超市。」

  「好。」賈俊凱點頭，他今天出來的勉強，雖然並不抗拒接觸外界，可無法視物到底給他帶了諸多不便，也有些無法忍受周圍嘈雜的環境。

  靳媚覺察到賈俊凱這些情緒，沒有再多言帶著他直接去了負一層的超市。

  初四的超市因為大促比往常更擁擠，靳媚再次牽住賈俊凱一個袖口，帶著男人小心翼翼的穿梭在貨架中間，認真挑選物品的時候總忍不住往後看一眼。

  她身後的男人沒什麼表情，只是沉默的跟著她，就好似不是她在給他帶路，而是他在保護著她。

  靳媚心底湧出些許不一樣的情緒，腳步都變得有些輕飄，可惜他們今天採購的物品單一，即便超市擁擠也沒花多少時間。

  到了結帳的地方，靳媚一手推著推車一手拉著賈俊凱，可饒是這樣還是被人不小心擠了開，靳媚有些著急低喊了聲賈先生忙去拉賈俊凱，因為著急擔心她這次直接拽住了賈俊凱的手。

  小手握住大手，靳媚低低的叮囑，「人太多了你別放開我。」

  賈俊凱感受到掌心的柔軟溫暖一時忘了拒絕，靳媚趁機將人拉的更靠近自己。

  靳媚動作不算慢，可還是給這一處造成了滯留，有人只是隨意抱怨幾句，有的則不客氣的罵，「瞎子逛什麼超市，這不是給別人添亂嘛。」

  靳媚原本還有些歉意，卻在聽到這句後腦子轟的一下火氣就冒了上來，猛地轉頭對上罵瞎子的男人，「瞎子怎麼了？瞎子怎麼就不能逛超市了？超市是你家開的？」

  她年紀小又被嬌養著長大，鮮少跟人紅過臉，今天早上在病房對那位四十來歲的護工發難已是罕見，眼下卻對著的是一個比她高半頭的壯漢，不是不怕只是不想旁邊的人難過。

  「嗨，你個小丫頭片子，我說他怎麼了？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那男人年紀不小了，微胖整個人帶著一股子油膩感，見靳媚是個小姑娘，旁邊的賈俊凱雖然高大，但又瘦又瞎直接就對著靳媚叫囂了起來。

  「你……如果他不能來逛超市你更不能！」靳媚深吸了口氣，將自己這大半年在物業跟難纏住戶磨出來的架勢拿了出來。

  那油膩的胖男人一聽就不爽了，「我怎麼就不能？老子又不是瞎子礙別人的事！」

  「可是你礙別人的眼了啊，就你這醜樣子看一眼就是對別人眼睛的傷害，而且你這危害可比我們大多了，我們只是礙幾個人，你可是礙了全超市所有有眼睛的。」靳媚這話說的嘲諷味兒十足，惹得周圍不少看熱鬧的笑了起來。

  「你罵我丑？」那油膩男指了指自己氣急敗壞的問。

  「難不成你認為誇你帥？」靳媚反問。

  「小賤人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巴，竟然敢罵我丑……」油膩男邊罵邊朝著靳媚沖了上來。

  靳媚剛才是因為對方羞辱賈俊凱才惱火，雖然懟的很爽，可到底是嬌俏的女孩子，對方突然動手她嚇得不輕，偏卻她後面是推車，躲都沒地方躲，驚慌的喊，「你敢信不信我啊……」

  威脅的話還沒說完，那油膩胖子的手就朝著靳媚扇了過來，她嚇得驚呼一聲心底暗喊了句完了，可閉上眼等了半天卻沒等到如期的痛，疑惑的睜開眼就看到本該站在她後面的賈俊凱擋在了她的前面，那雙極為好看的大手攥住了油膩男的手腕。

  「啊啊疼疼疼，TM的你快放開我啊……」

  「道歉。」油膩男疼的手腕的骨頭都似要碎了般，邊喊疼邊罵，結果對方手上力氣更大，他疼的乾嚎，就聽到一聲冷冽的道歉。

  周圍人也驚呆了，疑惑的看向賈俊凱，似乎想要確認對方到底是不是瞎子，然後發現好像還真是。

  「道歉。」賈俊凱目視前方，焦距沒有在油膩男臉上，卻不妨礙他周身散發出來的駭人氣場。

  靳媚也呆在了原地，怔怔的看著全身氣場大開的男人，有種初次見到對方時的錯覺。

  「對……啊對不起，我不該嘲笑你瞎……」

  「不是對我，對她。」賈俊凱打斷對方。

  油膩男忙轉頭看向靳媚，「對不起，對不起，快讓他放開我，我的骨頭都要碎了……啊……」

  靳媚整個人呆呆的，聽到對方的求救才回神，忙上前安撫的握住賈俊凱的另一邊胳膊，「我沒事的，你放開他吧，大家都看著呢。」

  賈俊凱沒吱聲，但手卻鬆開了對方。

  那油膩男瞬間抽回手，也不敢再鬧事，轉身就嚇得跑回了超市內。

  靳媚已經完全從剛才的震撼中緩過來，感受到周圍各式各樣的目光，拉著賈俊凱結完帳就閃人。

  直到出了超市離開人群靳媚還心有餘悸，轉頭看向賈俊凱，「謝謝，你還好吧？」

  「嗯。」男人節省的回了一個嗯，看不出情緒。

  靳媚突然想到什麼，「那個……你別太在意，那男的又丑又胖一看就是嫉妒你才說你，還有我不是故意喊你瞎子，是剛才太生氣了口誤……」

  說到後面靳媚聲音越來越小，心虛的去睨賈俊凱就見男人還是剛才的神態，微表情都未動一下，這反倒讓靳媚有些尷尬，話也說不下去了。

  「我不在意，你也不必。」賈俊凱終於出聲，語調仍是淡淡的，倒是顯得靳媚自作多情。

  靳媚更尷尬了，訕訕的嗯了一聲，這時一群年輕的女生走過熱烈的討論著新上映的電影《醫心》，講男女主的神仙愛情如何感人。

  正窘迫的靳媚心思一動轉移話題，「你聽到他們剛才的話了嗎？那個電影我也聽說了，宣傳說是根據真實故事改編，網上評分很高，預測是今年的票房黑馬，還說是近幾年最好看的醫療愛情故事，男女主感情超讚，不過我看了預告還蠻惋惜男二的，比起男女主我更喜歡男二。」

  「為什麼？」

  「啊？」靳媚其實就是轉移話題不想他們之間氣氛太過尷尬，卻如何都沒想到賈俊凱會接這種話，還問她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喜歡男二？」賈俊凱重複，也將問題表述的更加清楚。

  「為什麼喜歡男二？」這次是靳媚重複，仍然有些奇怪賈俊凱這種性格會關心這種問題，但還是思索了下認真的回答，「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心疼吧，他從小沒擁有過完整的愛，不懂愛也不會愛，磕磕絆絆的探索又患得患失，才會做錯了事情，如果有人教他，他未必就是後來的樣子。」

  賈俊凱聽完長久的沒有出聲，靳媚不解的看他，「你怎麼會關心這個？要不去請你去看電影……啊，對不起。」

  說到一半靳媚意識到賈俊凱根本看不到忙出聲道歉。

  「沒關係。」賈俊凱淡淡的回答，面上仍是一片死寂，只是心底嘲諷的想，如果有人教他？這世上誰會教他？

  「你沒事吧？」明明對方還是剛才的表情剛才的神態，靳媚卻覺得這人更不高興了。

  「沒事，我們回吧。」賈俊凱說完自顧自的往前走。

  靳媚忙上前去拽他的袖口，結果因為太急握住了賈俊凱的手指，明明在商場裡，男人的手卻涼的厲害，她動作僵了下想道歉，對方卻沒說話，仍由她繼續拉著。

  心跳有片刻的失控，好在靳媚如今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很快就收斂了情緒，一副公事公辦姿態的拉著賈俊凱，其實心底正瘋狂的滾動著粉色的泡泡。

  她覺得賈先生應該是不討厭她的。

  這個認知讓她很開心。

  直到進了地下停車場靳媚才放開賈俊凱的手，不過這次上了車她再沒有給男人系安全帶的機會，餘光看著賈俊凱自己系好，眼底帶著她自己未察覺的遺憾。

  又是半個多小時的車程，靳媚將賈俊凱送回別墅，臨走前她忍不住叮囑對方好好吃飯，絮絮叨叨中聽到賈俊凱居高臨下的打斷她，「靳媚。」

  這麼久靳媚第一次從賈俊凱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嘴邊的話悉數咽了下去有那麼一剎那的心慌，以為他認出了自己，同時又不由自主的細細品咂對方喊自己名字時的語調。

  「靳媚？」半天沒得到回應卻又清楚人還在的賈俊凱再次喚了一聲靳媚。

  靳媚終於回神應了一聲，「我在，賈先生有事您說。」

  「喜歡我？」賈俊凱沒有任何含蓄，語調平淡直接的叫人難堪，明明是問句卻又充滿篤定。

  靳媚臉上的血色在聽到賈俊凱這三個字後陡然褪去，一瞬間蒼白的駭人，她慌亂又不安的看著男人，想解釋可才開口就被對方堵了回去，「賈先生我……」

  「我很感謝你這幾日的幫助，答應你的事情也會儘可能做到，但也僅此而已，不要喜歡我，更不要再試圖接近我。」賈俊凱聲音平淡，是靳媚這幾日聽慣了的波瀾不驚，有種誘人的磁性。

  可他說出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似冬日冰雹能將靳媚打入深淵，她周身發寒，嘴巴微張的看著眼前面色冷淡的男人。

  這才發現從超市回來後一直是她在不停的說話，自以為的克制其實漏洞百出，尤其是在商場拉住對方手後沒被拒絕的她早失了魂，竟跟個新婚妻子叮囑丈夫一樣對他絮叨了半天。

  難怪他會這麼篤定的問她喜歡他！

  一股無法言喻的難堪湧進靳媚整個心腔，她舌尖發苦半天才回過神，聲音發顫，「對……對不起賈先生！」

  扔下這句靳媚終於受不住的轉身就走，她極力克制自己腳步穩妥不至於看起來狼狽，可在踏出別墅的那一刻忽然想到他根本看不到她是否狼狽，終於瘋了似跑了起來……

  ………………

  雙囍：太卡了，兩千字寫了快三個小時還不算修改的時間，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