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突發善心

  舒丞相一聽，臉色頓時不好，看著靠在床頭消瘦蒼老的厲害、滿頭白髮的婦人。

  就這個模樣出去別說是他妻子，就說是他老母親都有人相信，他老母親都有人相信。

  「你……」舒丞相看著她，冷冷的說了個你。

  「不可能！」

  他怎麼可能讓她見懿王妃。

  懿王妃被懿王寵愛，懿王眼裡只有這個正妻，看的跟眼珠子一樣，若她真見到了懿王妃，在懿王妃面前哭訴，他這個丞相……，就不單單是丞相之位，就是這官也做到頭了。

  「呵！」舒夫人冷笑。

  冷冷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你真以為你的所作所為沒人知道嗎？你別忘了彈劾你的人是誰？是懿王殿下！」

  「……」舒丞相倒吸一口氣。

  

  舒夫人歪在床頭，眼淚直流，「你寵妾我不怪你，你母親讓我不能生育，我也不怪你，但我的女兒，我就一個女兒，是你害了她，我恨毒了你，這仇我定要跟你算個清楚，不把你舒家弄到家破人亡，誓不罷休！」

  「你這個毒婦！」舒丞相叫了一聲。

  蹭一下站起身，怒視舒夫人。

  「你怎麼這麼惡毒，你別忘了你是誰，你生是這相府的人，死是這相府的鬼，你休想！」

  舒夫人笑的冷酷，「那咱們就試試啊，有本事你就毒死我，不敢就別在我面前噁心人，給我滾出去！」

  這樣子的男人，她覺得噁心。

  女兒沒了，這個家，她壓根不會看在眼裡，散也好，斷也好，與她何干？

  懿王妃她肯定是要見。

  見了之後，她要和離，把這兩面三刀男人的真面目公之於眾，讓世人看看，他是如和騙走她的嫁妝，他的母親是如何害的她一生只能有一個女兒，那老虔婆讓自己娘家侄女為妾，他們害死了她的女兒，她要他們償命。

  「咳咳咳！」舒夫人咳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臨死前也要將舒家拉下水。

  「……」

  舒丞相站在一邊，憤恨的看了舒夫人一眼，轉身朝外面走去。

  舒丞相就算有心想把舒夫人弄死，但也沒膽子，因為朝堂之上，荀沐陽以極快的速度安排了元昭上位，雖然元昭如今還不是丞相，卻已經把他安排下去的人撤換的乾乾淨淨，也就是說，就算他以後再回朝堂，身邊也沒有幾個可用之人。

  元昭是懿王殿下的人，這下子整個京城都已知曉，舒丞相心驚膽顫，好幾次求見懿王，都被拒絕，而舒家旁支，那些以往干下的惡事，也被人重新翻了出來，他四處奔走，卻一點成效都沒有，舒丞相急啊。

  舒老太君也急。

  好幾次去見舒夫人，舒夫人都將人拒之門外，舒老太君抖著手，想罵不敢罵，當年做的那些事情被抖出來，她少不得被剮一身肉。

  她也想去求見許皇后，可才開口就被舒丞相阻止。

  去見了許皇后又能如何？只是加速了舒家的滅亡罷了，許皇后、國公府早已經被架空，徒留一個空架子，他若不是天成帝的人，怕是早已經被罷官。

  這些事情，荀沐陽沒告訴朱小，朱小也不會過問，因為朱招娣在十一月二十七早上生了，生了一個女兒，取名寶姐兒，哪怕是女兒，朱招娣也疼愛的緊，楚夫人、楚老爺也格外憐愛疼惜，洗三的時候大辦，不過他們楚家在京城走動的人家不多，就算大辦也隆重不到哪裡去。

  但楚家態度拿出來了，朱小作為姐妹也挑不出錯誤來。

  看著襁褓里睡的香甜的寶姐兒，朱小一顆心都軟的一塌糊塗。

  朱招娣歪在床上，笑眯眯的看著。

  「真可愛！」朱小忍不住感嘆一聲。

  其實生了三天的孩子，也可愛不到哪裡去，但朱小就是覺得好看，喜歡的不行。

  潘和美從另外一邊進來，見朱小盯著寶姐兒瞧，滿臉的稀罕，抿嘴一笑，「真這麼喜歡？」

  「喜歡啊，可能是做母親了，對小孩子就格外的疼愛一些！」朱小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母愛的光輝讓她整個人都寧和了許多。

  楚老爺在外面招呼著荀沐陽、朱二郎，荀沐陽倒是沒什麼感覺，畢竟他很快也有自己的孩子。

  朱二郎先前瞧過，想到自己都做外祖父了，更是穩重了幾分。

  回去的路上，朱小歪在荀沐陽懷裡，「好羨慕！」

  「羨慕什麼？」

  「羨慕大姐生了個女兒，以後可以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我若是生了個兒子……」朱小嘆息一聲，「兒子可是調皮蛋，以後有了媳婦忘了娘，想想就慪氣的很！」

  「我們兒子不會！」

  「哼，你知道？」

  朱小說著，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一直不許雲浮落告訴別人，她肚子裡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她覺得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都得生下來後，才能算得上驚喜。

  不管兒子女兒，她都喜歡，雖然希望第一個是兒子，但私心裡更希望是女兒。

  形勢在這裡，這個孩子，如果不少兒子……

  朱小忍不住問了句，「如果不是兒子怎麼辦？」

  「女兒也好，咱們不強求這個！」荀沐陽安撫道。

  他知道，朱小心裡其實是緊張的，怕生了女兒。

  他心裡卻已經想好，就算是女兒，那也是這個天域王朝最尊貴的公主。

  等他稱帝，就是嫡長公主。

  誰又能說她一個字不好。

  「別胡思亂想了！」荀沐陽輕聲安撫。

  「我沒有胡思亂想，就是一時感慨罷了，不想這個了，過兩日逍遙王妃生辰宴……」

  「不想去？」荀沐陽問。

  朱小搖頭，「沒有，就是不太想出門！」

  「那就不去！」

  「可別，人家怎麼說也是長輩，既然送了帖子來，我總得給個面子，去就去唄，我保證不會亂走，去了早個地方坐著就是，東西也不會亂吃，等時辰到了，就回來，那些人還能把我吃了不成！」朱小說著，挑眉傲氣道，「我也不怕她們！」

  逍遙王妃想來也怕她在王府出事，真鬧騰起來，吃不了兜著走。

  「嗯，這般就對了，你可是懿王妃，根本不需要怕誰，不過面對逍遙王妃也不能掉以輕心，她祖父當年可是狀元出身，官至正一品禮部尚書，是個心思很多的女子！」

  荀沐陽把朱小抱在懷裡，輕輕的給她順著背，「明日讓萊菔隨你一起去！」

  「嗯！」

  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月份大了，得小心些。

  「那我帶香紫，齊好、齊安也帶著，她們多少懂點醫術！」

  荀沐陽揉揉朱小的頭。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累，我想去酒樓吃東西！」

  「好！」

  荀沐陽帶著朱小去了酒樓，點了幾樣小菜、糕點，朱小吃了兩口，覺得味道還不錯，不過不敢多吃，吃了幾口，朱小就放下了筷子。

  荀沐陽坐在一邊喝茶，順便聽石一稟報事情。

  朱小聽得無聊，走到窗戶邊，推開窗戶，一股寒風吹來，雪花飛舞。

  「下雪了！」朱小輕聲。

  「娘娘可是冷？」香紫問，手裡拿著朱小的披風。

  朱小搖頭，「不冷的，就是覺得下雪了！」

  「瑞雪兆豐年，今年下了大雪，把買在地里的害蟲都凍死了，來年莊稼肯定會好！」香紫嘻嘻嘻笑道。

  朱小也笑，「我現在不冷，桌子上還餘下那麼多糕點，你們去拿了吃吧！」

  「是，謝娘娘！」

  香紫應聲，卻是沒動，就站在朱小身邊。

  朱小看著窗戶外，一個小孩拉著板車，艱難的往前走著，板車上躺著一個婦人，看那婦人的樣子，怕是病的不清。

  那孩子穿的很破爛，鞋子也破的厲害，露出了腳指頭。

  「香紫！」

  「奴婢在！」

  「你說那小孩可憐不可憐？」

  香紫順著朱小的視線看去，「是蠻可憐的！」

  朱小聞言沉默。

  看著那孩子快要走遠才說道，「齊好，你跟上去看看，看看他們在何處落腳，到底什麼個情況，回來再稟報給我！」

  「是！」

  齊好立即便去了。

  朱小輕輕的關了窗戶。

  忽然想到那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看向一邊認真聽石一稟報事情的荀沐陽，朱小第一次想他坐上皇位，然後做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讓百姓能夠吃飽飯，病可醫，凍有衣穿，有屋住，老有所依，幼有所養。

  兵強馬壯，他國不敢來欺，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太平盛世。

  朱小一時間心有感慨，看著荀沐陽便笑了起來。

  「……」

  荀沐陽抬眸看著朱小，也沖她笑笑。

  抬手示意石一等一會再說，起身走到朱小跟前，「累不累？」

  「不累，你去忙吧，我在這邊休息一會，聽說還有羹湯，我等會吃上幾口，嘗嘗味兒！」

  「好，那你先去休息，我很快就好！」

  朱小點頭，笑而不語。

  她真不累的。

  別的孕婦是什麼樣子她不知道，反正她懷孕到現在，荀沐陽一直陪著，就沒惹她氣過，真的是好男人中的好男人了。

  朱小在一邊休息，荀沐陽便處理事情。

  打算吃了晚飯再帶朱小回去，所以便在這邊處理公務。

  朱小坐在一邊讓人拿了一本書過來看著，是一個小話本，寫的十分幽默風趣，朱小看的直笑。

  荀沐陽抬眸看了朱小一眼，嘴角也掛上了笑容，朝香紫招手。

  「殿下！」

  「王妃在看什麼？」

  「小話本！」

  荀沐陽挑眉，微微錯愕，「盯著些，別讓她笑的太用力！」

  「是，奴婢記下了！」

  走到朱小身邊，靜靜的伺候著。

  朱小看的認真，一會笑一會蹙眉，可見這書真的不錯。

  齊好跟著那孩子好一段路，只見那孩子停在一家藥鋪前，便噗通跪了下去，「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娘，求求您了！」

  很快，裡面有人出來，攆孩子走。

  小孩子哭的厲害，祈求著，一個勁的磕頭，那攆人的夥計很是粗魯，一下子就把孩子給推翻，「趕緊走，我們開的藥罐，不是善堂，趕緊走！」

  小孩子摔的一臉血，還趕緊爬過來，「求求你們，舅舅我娘，她快要死了，求求你！」

  「嘿，你這孩子，給臉不要臉是不是！」抬手又要打下去。

  齊好上前抓住了他的手，「你不願意就不願意，作甚的打人！」

  這么小個孩子，再打八成要出人命的。

  用力甩開夥計，夥計一下子摔在地上。

  齊好從懷裡摸出一個荷包丟他跟前，「把銀子拿去，先給看病，餘下的給這娘倆買一身棉衣，等兩日我在過來，若是你們不盡心，哼！」

  齊好冷哼一聲，走到孩子跟前，伸手扶他起來，「好好照顧你娘！」

  「姐姐……」

  「嗯？」

  「那銀子我可以自己保管嗎？」

  齊好看著他默了默，點了點頭，「好，我過兩日再過來！」

  然後便要走。

  「姐姐，我叫向林！」

  齊好聞言，回頭對向林笑，「不是我要幫你，是我家娘娘見你可憐，派我來的！」

  向林愣在原地，想問一句，「姐姐，你家娘娘是誰？為什麼這麼好？」

  一路走來，家破人亡，只余他和母親，如今母親病入膏肓，無一人對他伸出援手。

  那個娘娘是誰家的娘娘？

  他想問，可齊好早已經走遠了。

  向林去撿了荷包，輕輕的拍掉上面的雪，看上面布料都是錦緞，繡工精緻，又朝齊好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對夥計說道，「麻煩你，幫忙把我娘抬進去好嗎？」

  「……」夥計深吸一口氣，喊了人來把向前的娘抬進去。

  大夫給把脈後微微搖頭，「來的太遲了！」

  「大夫……」向林輕輕的喚了一聲，血沿著眼角往下流。

  瞧著便可憐的很。

  「若是早來兩三天，興許還有救，但是你們來遲了……」大夫說著，微微一頓，「其實也還有一個機會，雲神醫如今住在懿王府，如果你能求得雲神醫出手，興許能救你娘一命！」

  「懿王府？」向林問。

  「對，懿王府！」

  向林咬了咬唇，打開荷包，從裡面拿了銀子出來。

  大夫卻是搖搖頭，「算了，這些銀子你留著吧，若是你娘最終沒救回來，你還得安葬她，需要用銀子的地方太多了！」

  向林聞言，頓時紅了眼眶，跪下給大夫磕了一個頭，又拉著板車朝東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