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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特訓

2024-05-25 20:57:16 作者: 兩邊之和

  特訓,只從字面上就能感受到訓練強度是多麼大了,阿九要的是兵尖子,是特種兵,是身具十八般武藝擱在任何戰場都能衝鋒陷陣放倒一大片的兵王。不狠訓豈能挑出人才?

  自入了鳳凰山,衛軍晨起跑步腿上都綁上了沙袋,在崎嶇的山間奔馳跳躍。還有怎樣藉助工具攀爬幾乎就是九十度直上直下的懸崖峭壁,以及近身搏擊術等等實用技能。不僅有單兵作戰,還有團隊合作,甚至連捆綁敵人的技巧都教,總之是最大限度地榨乾他們的體能,挖掘他們的潛力。

  「都瞧好了,這裡,只要使頸椎和脊柱脫節,神經會瞬間斷裂,同時頸動脈切斷,導致內出血,三十秒內即可斃命。」阿九一邊解說著一邊在死囚身上施手,就見她輕描淡寫地一下,只聽咔噠一聲,那死囚就癱軟在地。衛軍眾人一驚,有人上前查看,一探鼻息,沒氣了!這麼短的時候內不用兵器,只這麼隨手一按就殺死一個壯漢,這殺人的手法未免也太輕巧了吧!

  一時間望向阿九的目光又驚又懼又熱切。

  教過殺人又教他們如何解屍,阿九先給眾人講了庖丁解牛的故事,然後道:「戰場上是以割人頭來記軍功,一場仗打下來,倘若是以少敵多,你們知道有多少人頭要割嗎?笨方法割,給你一刻鐘未必能有一個,而朕——」說著提起死囚屍體的髮髻,電石火光之間,屍首分離!

  有人死命捂住嘴巴,才沒尖叫出聲。有的腳軟的跌倒在地,還有雖勉強站著的,但一個個臉色發白,嘴唇顫抖。當然也有人眼睛晶亮,大聲叫好,贊道:「聖上好刀法。」

  雖然他們都是挑出來的精兵,但並不是所有人都上過戰場見過血。阿九微不可見地撇了下嘴,心道:找個機會得把人馬拉出去見見血,沒經過實戰沒見過血的兵,她就是教的再多,也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真正的精兵是在實戰中淬鍊出來的。

  阿九接著講課,「人與動物無甚區別,骨頭與骨頭之間有連接的組織。人骨堅硬,一味去砍,必須得利刃。因此,若要拆解,瞅准骨頭的縫隙。」說著她又是一刀,此回動作十分緩慢,讓眾人能清晰地看出她拆解的動作。

  

  示範完畢,把匕首扔給隊長,「只有五具屍體,你們五個隊長先來,學會了回到隊裡抓動物練習著,至於人屍,朕再想辦法。」阿九也很發愁,幾千衛軍,她到哪去弄這麼多死囚?

  待五名隊長練習後,阿九手起刀落利落的將屍體解剖,指著腹內的器官,一一解說。

  「不管是誰,大體的結構都差不多,敵人的是,我們的也是。解剖能更好的尋找敵人的弱點,譬如攻擊腹部就比攻擊胸口有效。」

  雖然眾人都卯足了勁學習訓練,可淘汰的人還是一批批往山外送,看著曾朝夕相處的袍澤離開,眾人心裡難過極了,卻也更拼了死命的去訓練,只為了能留下來。都已經走到特訓這一步了,再被刷下去多虧多遺憾?

  當天吃飯的時候肉剩了很多,許多人看到送上來的肉菜都忍不住吐了,嚴重的把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阿九和桃花卻端著碗吃的噴香,眾人瞧見了,心中對他們聖上和教頭的欽佩之情猶如那滔滔江水綿延不斷,甚至有人小聲嘀咕:「這般彪悍厲害的姑娘家還能嫁出去嗎?」

  被邊上的人踹了一腳,鄙夷地斜睨,「何用嫁,多的是人想嫁給咱聖上!至於教頭,人家已經有未婚夫了。」言外之意就是把你那羨慕嫉妒恨的嘴臉收收吧,難看!

  在山中訓練得如火如荼之際,運河下游的一座不知名的大山里,景王世子神情陰鬱的站在一塊石頭上往東眺望,時不時的低聲咳嗽幾聲。

  「木大哥,原來你在這裡呀!」一個獵戶打扮的少女找了過來,看到人的時候明顯鬆了一口氣。她的背上還背著一張弓,看樣子是剛剛打獵歸來。

  景王世子點了點頭,「我出來走走。」

  那少女卻關心地道:「木大哥,雖然現在已經入秋了,可天氣還是很熱的,你要是嫌屋裡悶,可以趁著早上和傍晚的時候出來走動,而且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透,這山中多有野獸,還是等我回來陪你出來走動吧。」

  景王世子不語,那少女也不介意,像是早就習慣的樣子。忽又高興地道:「木大哥,這一趟運氣好,逮到了一頭野豬,明天我就送到鎮上的酒樓去換銀錢,也能幫你多抓幾副藥。」忽又心情低落,「都怪我太沒用了,只會打獵,掙不了大錢,要不然木大哥你的傷勢也不會拖延這麼久。」

  景王世子眸中陰鷲一閃而過,自嘲道:「怎麼能怪你呢?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恐怕活不下來。趙姑娘,謝謝你!」誰能想到他堂堂龍子風孫會淪落到這地步?

  當時船被炸的時候他也是倒霉,被一塊船板擊中了胸部,頓時人就沒了意識。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間簡陋的茅草屋裡,是山中的女獵戶趙大妮救了他。

  趙大妮原本和父親相依為命,住在這深山裡打獵為生,兩年前趙大妮的父親去世了,這山上便只有她一個人了,好在她跟父親學了一身打獵的本領,倒是能養活自己。

  那天趙大妮去縣城給老主顧送野味,回來的路上在河灘上發現了昏迷不醒的景王世子,她膽子大,上前把人翻過來,見是個長得好看的年輕男人,再一探鼻息,還有氣,就把人給背回來。

  景王世子醒來後說自己姓木,木頭的木,是個讀書人,出門遊學遇上了黑心船家,不僅被搶了錢財,還被打傷扔進了河裡,幸虧命大被衝到了河灘上。

  對這番說辭趙大妮信以為真,可同情他了,知道他是讀書人,對他可傾慕了。即便落難,景王世子也是個出眾的,跟趙大妮熟知的山下的泥腿子截然不同,惹得她芳心暗許。

  景王世子傷得極重,也幸虧趙大妮是個傻的,把家底都翻出來了。可一個單身女子又能有多少家底呢?景王世子那傷得用上好的藥材調養著,可趙大妮連一根三十年的人參都買不起,所以幾個月過去了,他的傷依然沒有好利索。

  見木大哥這麼說,趙大妮慌忙擺手,有些羞澀的道:「謝什麼,我,我也沒做什麼。」她是真的沒以恩人自居,相反還很內疚,她太沒用了,想給木大哥買一根人參補身子都沒銀子。木大哥瞧著就是有本事的人,現在卻得委屈他跟她一起住茅草屋。

  即便知道自己和木大哥是兩個世界的人,她還是不希望他離開,木大哥雖然不怎麼理她,可她只要瞧著他就心滿意足了。所以他不說自己的身世,她也從來不問,好似這樣他就會永遠留在這裡了。

  「木大哥,叫趙姑娘多見外,你,你還是叫我大妮吧。」趙大妮鼓起勇氣道,臉頰羞得通紅。

  錦繡堆里長大的景王世子哪會看不出趙大妮的心思,厭惡一閃而過,一個小小的山女也敢肖想他?他已經淪落至此了嗎?但很快他就恢復了平靜,看著趙大妮道:「不好,男女授受不親,何況這對姑娘家的閨譽也不好,我還是喚你趙姑娘比較好!」

  趙大妮在景王世子的注視下越來越慌亂,一顆心砰砰直跳,臉紅得能滴出血來。蚊吶一般,「好!」原來木大哥是尊重她呀!

  「木大哥,日頭越來越大,咱們回去吧!」趙大妮又道。

  「好!」景王世子點頭應著。

  趙大妮歡喜地想要上前扶他,手伸過去卻被他避過了,「我跟在後面走著就好。」

  趙大妮訕訕的收回手,臉上閃過受傷,耳邊卻又聽到她心心念念的木大哥解釋道:「趙姑娘莫要多心,男女授受不親,不能壞了姑娘的名聲。」一時又歡喜起來。

  她卻沒有看到走在他身後的木大哥看著她的目光是多麼陰沉,事後他也想了,卻怎麼也想不通,他出事的河中心離趙大妮救他的河灘有幾十里之遠,他昏迷之後是怎麼到幾十里之外的呢?想破腦袋也想不通,只能猜測他出事的河中心下面有一條暗河,他被炸進了暗河,暗河水流湍急,他被衝到了幾十里外。

  既然天不亡他,那他一定要東山再起的。

  鳳凰山綿延幾百里,林深樹密,遮天蔽日,一入山林極容易迷失方向,不然阿九也不會把特訓的地點選在這裡。之前就在山林中找了塊平坦的山谷搭建了簡易的營房,又陸陸續續運了不少糧草。至於肉那倒不必,鳳凰山上別的沒有,就是獵物多,想吃肉也簡單,輪流打獵。

  除了獵物多,山上還有不少草藥,阿九沒有帶御醫,而是把她懂醫術的師侄帶了一個,訓練隙間休息的時候就領著人實地教學,教他們辨認草藥,哪種草藥能止血,哪種草藥治外傷最好。

  到了後頭,乾脆把糧食都撤了,讓他們自己張羅吃的去。開始兵士們不理解,他們是戰兵,能打勝仗不就行了,怎麼還幹上了伙夫的活計了?

  都不用阿九開口,桃花直接就賞了他們一個大白眼,「戰情瞬息萬變,勝了還好,若是敗了被敵人圍困呢?你見哪個逃亡還帶著糧草輜重的?這個時候你就不用吃飯了嗎?告訴你們,自己動手才能豐衣足食,去吧,去吧,都去學學找食兒的本領,這山里能吃的野菜野果多著呢,你們守著寶山,若再把自己餓死了那才真是笑掉人大牙呢。你們好好學,等你們都學會了咱們就能再吃上白面饅頭和大米飯了。」

  「那要是學不會呢?」有個嘴欠的弱弱的問。

  桃花眼睛一瞪,作惡狠狠的樣子,「那就繼續餓著。」

  眾人齊齊怒視那個嘴欠的,那人縮著脖子,鵪鶉一般,瞧得桃花哈哈大笑。

  現在桃花依舊吊打眾人,隔三差五就虐虐人,虐得多的除了選出來的五個隊長,就是隊中的刺頭,不過他們的進步也是斐然的。所以眾人私底下都管桃花叫羅剎女魔頭。

  鳳凰山內揮汗如雨,鳳凰山外也看似平靜,實則平靜下掩藏無數暗涌。

  阿九進山特訓的聲勢很大,不少人心中便打起了主意,首先便是安分了一段時日的四皇子,他手中還有一批死士,當聖上離京入鳳凰山的消息傳來的時候,他心中就是一動,直覺告訴他有機可乘。當他接到外頭遞進來的一封密信後,就更加心動了。

  聖上身邊沒帶侍衛,除了一個桃花郡主,就是那六千衛軍了。鳳凰山綿延幾百里,山腳下的禁軍哪裡把守得住?要是趁此機會把聖上給除去,就算是犧牲了所有的人手也值了。

  六千衛軍,聽上去人數挺多,但不過都是略通武藝的大頭兵,能抵什麼用?再說了,聖上總有落單的時候吧,深林陰翳,隨便找個地方就能藏著,有心算無心,勝算還是很大的。

  四皇子越想越覺得可行,內心深處忍不住激動起來。

  同樣接到密信的還有大將軍府的徐令寬,他看罷信瞳孔猛地一縮,是誰?是誰送了這樣一封密信?上頭把聖上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有沒有瞧見送信的是個什麼人?」他問把信拿給他的心腹小廝。

  小廝連連搖頭,「沒看清,那人戴著斗笠,臉全被遮住,他把奴才撞得一個趔趄,等奴才站穩了就察覺到手裡被塞了什麼東西,再抬頭去找人,早就沒了蹤跡。」

  徐令寬皺著眉頭沉吟不語,是誰給他送信?意圖是什麼呢?是敵是友?若是友還好多,可既然是朋友為何又藏頭露尾呢?若是敵人,那豈不是說自己已經暴露?

  徐令寬本就多疑,思來想去最後決定按兵不動,他把迷信放在燭火上燒了,然後吩咐道:「該怎樣就怎樣,茶樓那裡不要再去了,小心露了痕跡。」

  此時,阿九正盤腿坐在睿親王府書房裡的桌案上。下了差的談林一推開門就對上聖上那張絕色的臉,他瞅了一眼她盤著的腿,嘴角抽了抽,心道:聖上這又是鬧哪出?

  「嗨,小談首輔好久不見!」阿九揚著笑臉打招呼。

  談林拆台道:「回聖上,您前日才召見過臣。」阿九前日連夜秘密回來了一趟。

  「小談首輔,還能愉快的聊天嗎?你這樣很不招人待見知道不?」阿九送了倆大白眼給他,「朕讓你送的信送到了沒有?」

  談林點點頭,卻道:「聖上,臣不明白。」當聖上吩咐他給皇陵的四皇子和徐大將軍的二公子送那樣內容的密信時,他嚇了一大跳,雖然知道聖上這樣做有她的道理,可消息也不用那麼真實吧?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不知道嗎?

  「送去了就好。」阿九道,「沒事,沒事,朕猜四皇子手中還有底牌,這麼好的機會,朕就不信他不心動?閒著也是閒著不是?」

  談林的手頓了一下,問:「那徐令寬那裡呢?」

  阿九鄙夷,「廣撒網知道不?民間有句話『有棗沒棗打一竿子試試』,說不準就有收穫了呢,及時沒有,那朕也沒損失不是?」

  哦,原來四皇子和徐令寬接到的密信是咱們偉大的女帝陛下的手筆,難道對她的情況知之甚詳。

  談林的心情可複雜了,原來聖上又要坑人了,他對即將入坑的這倆貨抱以十二分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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