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註定覆滅

  在看到東淵栗頭顱的那一刻，元梁便腿軟了，再沒有心思去同北寒宸較量。

  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的手伸出去想要觸碰她臨死都沒能閉上的眼睛，可真當他碰到一片冰涼的時候，元梁崩潰了。

  「啊——」

  他仰天咆哮，聲音中的悲戚，怎的是一個哀字了得。

  恨麼？

  恨！

  元梁怎麼能不恨，那是他一生認定了的女人啊，就這麼沒了？就連她臨死之時，自己都沒有待在她的身邊。

  

  「北寒宸！你怎麼捨得！」

  他翻身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北寒宸的鼻子，悲憤的咆哮著：「你怎麼捨得殺了一個，那麼愛你的女人？！」

  腦海中迴蕩著東淵栗刁蠻任性的種種模樣，可是曾經的她也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有著自己愛慕的男孩兒。

  元梁從小與東淵栗一起長大，她想要什麼他都瞭然。

  縱使這之後，發生了種種，讓他們之間的感情逐漸分崩離析，可是無論如何，元梁都不想這樣。

  他想看到一個活生生的東淵栗啊。

  在看到元梁痛苦不堪的模樣的時候，北寒宸神色淡然甚至無動於衷，只是腮幫子卻繃緊了。

  「你說不能殺一個愛我的女人，你又為什麼殺我的愛人？」

  北寒宸逼近了元梁，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在看彼此的時候，就像是在看自己一樣。

  元梁愣住了。

  許久，他苦笑著留下眼淚，偏執的抱起東淵栗的頭顱，放在唇邊吻了一下，合上了她還睜著的眼睛。

  「是啊。這究竟是為什麼？」他低聲呢喃著。

  元梁想起來，曾經東淵栗去北寒，回來之後就念念不忘一個叫北寒宸的男人。

  剛開始只是日夜念叨，後面愈發執狂，開始到了瘋癲的地步。

  他還記得，在東淵栗一次發瘋的時候，把他認成了北寒宸，因為他的背影和北寒宸很像……

  那一夜過後，東淵栗要求他把臉弄得和北寒宸一樣，已經不知過了多久，他都不知道曾經自己的面容究竟是怎麼樣的了……

  「公主，元梁來尋你了。」

  哀莫大於心死，元梁倏然發現，自己一直偏執的其實就是東淵栗的一句喜歡。

  她喜歡北寒宸，而元梁喜歡她。

  這終究是個無法解開的結，既然今生她已經先走一步，那不去他緊隨而去，或許還能在開始相見。

  眾目睽睽之下，元梁抓住身旁破碎的短劍割破了自己的喉嚨，鮮血淋漓……

  最後的一幕，是他緊緊抱著東淵栗得頭顱，再也沒有了聲息。

  看著眼前這到最後竟然能死在一起的男女，莫名的北寒宸有些羨慕，只覺一片恍惚。

  其實就是一場笑話啊！

  今天晚上的一切究竟是因為什麼發生的？他們的人自相殘殺，徒增傷感又是那般。

  田野之上，風徐飄來，帶來了遠方野墳上的黃紙，穿過滿地傷亡的人群，向著遠方飄去，消失不見。

  「收拾一下戰場，將他們埋起來罷！」

  最終，北寒宸一甩衣袖，轉身離去的時候，留下這輕飄飄的一句。

  北寒宸離開了這裡，後知後覺的那些士兵才發現，原來真的是這樣，真的有人冒充他們的皇上。

  相視苦笑，搖頭嘆息著世事無常，卻無能去追究這些是非過錯。

  將與自己出生入死的那些戰友，埋在旁邊的田野間，在廣闊的天地間為他們尋求這最後一份安寧之地。

  東淵栗很快就要覆滅，這是每個人心中都已經心知肚明的事情。

  離開了隊伍的北寒宸，站在遠方高山之上，眺望著明月，皎潔的月光將天地照亮，時不時傳來的鳥鳴聲，更顯得這萬籟俱寂。

  北寒宸是沉默的。

  沉默，再沉默……

  悲涼的思緒縈繞在周身，離得老遠都能感受到他的抗拒。

  唐雲海追上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北寒宸，頭頂的迅鷹在明月間啼鳴著。

  「讓我一個人靜靜。」北寒宸知道是唐雲海來了，他沒有回頭。

  唐雲海眉頭一挑，聽著他毫無波瀾的言語，停下的腳步又朝著北寒宸的方向多走了兩步。

  感受到身後的動靜，北寒宸不可避免的皺了皺眉頭。

  回過頭來，北寒宸沉鬱仿若深潭的眸子，就這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別用這種喪夫一樣的目光看著我，看多了煩得慌。」

  唐雲海就是要挑戰北寒宸的底線，甚至在說這話的時候，眉宇間要藏不住的是深深的笑意。

  「我現在不想和你打。」

  北寒宸將自己躲藏在封閉的世界中，無形中隔離起來。

  在說這句話的潛意思，無非是他現在沒心情，如若不然，就沖唐雲海剛才那不著調的話，就能將他打的倒地不起。

  「呦？現在做了皇帝，敢這麼和我說話了。」唐雲海環抱雙臂，審視的打量了北寒宸一圈。

  知道從國公府傳回來好消息後的唐雲海，怎麼看怎麼開心，這麼明顯的情緒變化，他就不相信，北寒宸能感覺不到。

  「你今天是怎麼了。有什麼話，還是趕緊說吧。」

  北寒宸不想讓唐雲海再打擾自己的時間，既然已經知道他過來是有事情要同自己說，那便趕緊的吧。

  就算唐雲海看上去會是給他帶來一個好消息，可是現在他除了關於沐鳶歌的事情，其他真的什麼都提不起勁來。

  然後，就在北寒宸滿心滿眼都是沐鳶歌的時候，唐雲海接下來所說的，也恰好就是沐鳶歌。

  「這個，你看一下。」

  唐雲海走到北寒宸的面前，將那張自己保存的小心翼翼的紙條，遞到了北寒宸的面前。

  北寒宸從他手中接過來，展開紙條，在看到上面的文字的那一刻，原本淡然無謂的神色，倏然變得激動了起來。

  可是激動，也就是激動這一會兒。

  北寒宸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將紙條塞回了唐雲海的手中。

  唐雲海被北寒宸的這個動作弄得丈二摸不著頭腦，他怎麼了，不應該知道歌兒沒有死的消息時，該是十分激動的麼。

  「北寒宸，你這態度是怎麼回事。」

  唐雲海的眉頭緊緊擰了起來只是看著就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又突然不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