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明察秋毫
2024-04-30 02:15:27
作者: 萌萌的西紅柿
下屬們將周邊住戶搜羅了一遍,很快將這府邸的來歷告知沐鳶歌:這院子屬於一家絕戶。多年前臨縣鬧疫情,不少災民外逃,有一批流入京中,京城人不知他們底細,將流民低價採買、收入府中,卻不想這群人也身染疫病。
那疫病兇險,府中人又不防備,很快也被傳染。這一戶便是這種情況,全家人都遭了秧。
「也真是作孽呦,張府老爺也是遠近有名的大善人,不想遭此橫禍,一家老小都染了疫病,沒幾天都去了,連屍骨都無人收斂,還是我們幾個老鄰居出錢出力……」那婆子一邊說著,銳利的眼睛在他們身上掃視,試圖看穿沐鳶歌他們的來意,「你們難道是張府的親戚?」
沐鳶歌不想跟人廢話,匆匆作別了那婆子,跟此地的坊長稟報過,便叫人開了門。她在院中走過幾步,指了東邊牆角:「此處草木凋零,被人踩踏過,而這一處,有被翻動的痕跡,照著這個地方下挖。」
眾人領命,不多時就挖出幾具焦黑的屍體,還在柴房裡發現了被拆作幾節的馬車。沐鳶歌剛觀察完屍體,便有官府的差役帶著仵作趕來,那仵作只瞧了屍體一眼,便同差役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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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樁命案,這個魔頭,當真可恨!」差役咬牙忿忿,「也不知這次那苦主被丟棄於何處。」
這幾具都是男屍,屬於車夫跟護院,唯獨缺了柳情情。而依照那兇手的手法,他習慣將男性隨從們隨意掩埋,而女子,都是被他凌虐後,再隱秘丟棄。
沐鳶歌旁聽了一會差役們的閒話,然後主動跟那仵作搭話。那仵作年過三十,長得濃眉大眼,臉色很臭,一看就不好相與,見到沐鳶歌也是極不耐煩的樣子:「閒雜人等,速速離去!」
沐鳶歌心中罵娘,但還是按捺住,扯出一點笑意:「官爺誤會了,苦主乃是我樓中娘子,要說我也是冤大頭一個,哪裡稱得上閒人。」
仵作瞥她一眼,顯然是把她看作老鴇龜公一類的角色,眼中更添厭惡。
沐鳶歌不跟他廢話,直接說明來意:「實不相瞞,我也粗通『洗屍』之術,更是久仰您的大名,聽市井流言,說苦主們死狀悽慘、身形詭異,不知官爺可否透露一二?」
「我也並非那等愛嚼舌根之人,只是樓中娘子下落不明,苦主父母也等一個說法……」沐鳶歌把難處跟仵作說明,那仵作雖然面冷,卻是個通情理的,同她透了些案情出來。
那兇手專挑女人下手,但並非只殺女人。這些女人有幾位是夜間落單,但也有幾位有扈從作陪。那兇手將扈從們屠戮殆盡,把他們就近掩埋,然後將女人擄走,折磨一通後再殘忍殺害。
這些受害女子皆為年輕女性,雖然面容被毀,看不出樣貌如何,但依照苦主親友描述,姿容都是一等一出挑。未出閣的妙齡稚女,鮮少出門,更沒有仇家,偏偏遭此橫禍,讓人扼腕嘆息。
「那行兇人的身份,查不出來麼?」
仵作嘆氣:「夜間巡防的兵士都加了幾百人,可那歹人神出鬼沒,叫人摸不出破綻,實在是沒有頭緒。」
「那行兇人是貪財還是好色?」沐鳶歌繼續盤問。
仵作微愣,看了看眼前這位年輕女子,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可沐鳶歌盯得緊,沒有答案誓不罷休,仵作只好遮遮掩掩的:「是個好色之徒。」
「好色之徒……」沐鳶歌拿了摺扇輕輕敲擊自己的手心,「苦主的臉被毀,是她們尚在人世,還是被加害之後?」
仵作被提醒到,陡然一驚:「這……」
他咬著牙,表情憤恨:「那歹徒真不是個東西,他將苦主們折磨後,趁著她們尚有一息,用尖銳的物件毀去她們的臉。」
不對,沐鳶歌心中下了預判:歹徒若是為色,貪圖的便是女人的容貌身段,為何要毀掉如花似玉的一張臉?難道他是有某種癖好,這種做法能刺激他的獸慾?
——可當真如此,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毀掉女人們的臉,偏偏是他姦淫苦主之後,再慢慢劃花她們的臉?
沐鳶歌心中疑惑,詢問仵作,哪裡可以探看那些仵作的屍體。仵作面露不忍:「現在這個天氣,哪裡存放得住,再加上女孩被害得不成人形,她們家裡也不忍她們繼續受苦,都早早收斂下葬了。」
「你真想看,前日發現的孫家小姐,母親早亡父親離京,無人認領,屍首還停放義莊。」「只不過她被拋在夜香車中,雖說我們收斂過,但那氣味……」
沐鳶歌執意要看,仵作也沒有多阻攔。兩人相偕去了義莊,雖說早有心理準備,但見了苦主,沐鳶歌仍是一震。
她前世上過戰場,也是從血光里走出來的,可眼前的慘狀,依然讓她心驚。那苦主被麻布裹著,裸露在外的肌膚遍生屍斑,但仔細分辨,依然能瞧出被麻繩粗暴捆過的痕跡。一張臉遍布劃痕,血肉翻卷,異味洶湧,經久不散。僕從在旁揮扇軀幹,蠅蟲依然不散。
這張臉,有些詭異。沐鳶歌的視線在苦主臉上盤旋,借了仵作工具,輕輕挑起她的灰白的眼皮,她的動作很穩,看得仵作忍不住喝彩,但男人很快怔住。
苦主的顴骨上有幾道深可見骨的痕跡,貫穿了她的上半張臉,露出森森的骨茬,細小的蛆蟲在裡面涌動。而沐鳶歌挑開她脆弱的眼皮,露出裡面空洞洞的眼眶:眼睛竟不翼而飛!
仵作一愣,旋踵怒斥義莊的差役:「怎麼回事?誰幹的!」
這女子本就如此可憐,竟然還有人盜取屍體!真是喪心病狂!